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平生唯愛七尺劍
艷陽天下，瑯琊侯府內，栽種的桂花盛開，將院內桌椅染了個金黃。
花香撲面，蘇孟唇齒間的甜潤馥郁卻更濃幾分，他看著嘴邊的蔥白玉指，小心翼翼避免觸碰，將糕點咬住后面色微紅，拉開些許距離。
“很香，不太甜。”
這是地球對中式糕點的最高評價。
阮玉書喜上眉梢，語氣仍舊清清冷冷道：“我只加了一點桂花蜜，但把一些桂花曬干后研磨混入生粉，這樣吃不會膩，也不會喧賓奪主搶了后面其它食物的味道。”
“秋天要吃螃蟹，我還做了妖蟹羹，這種妖蟹已經很稀少了”
“只是可惜了這北海鱸魚，今年只找到了一小條”
她一邊介紹，一邊將食物端出，近乎是望眼欲穿地看著那些擺盤精致的美食。
料理上齊后，阮玉書看向孟奇，將一盞山珍燉羊羹推到對方面前，像是重復過很多次那般，熟練揭開蓋子，撇開目光不去聞、不去看。
她撇過腦袋，貝齒咬了咬嘴唇，催促道：“趕緊吃吧。”
“我吃不完，一起吃好了。”蘇孟笑呵呵地說道。
對于這一幕，他同樣司空見慣。
“.”阮玉書似有意動，但最后還是搖了搖頭：“這次不行，里面加了珍貴的補藥，能彌補你的氣血虧空，提升實力。”
“藥食同源，以吃代補。”蘇孟沒有繼續推讓，拿起木筷品嘗起來。
阮玉書喉嚨發出微弱可疑的聲音，還不時有余光瞟來。
“想吃就吃吧，其實也不缺這一點，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六道那里兌換。”
蘇孟似笑非笑道：“我看著你長大的，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阮玉書表情略變，不悅道：“你進入六道輪回空間的時候，修為還沒我高。”
“修為和年齡怎么扯上關系了？”蘇孟哭笑不得，卻也一陣感慨。
回想當初，那個阮玉書還是個黃毛丫頭，但心智膽識卻已經超過不少成年的門派弟子，在稍有不慎就會隕落的六道輪回空間，一名幼童的生存難度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她也是抱著比人還高大的七弦琴，彈出了金戈鐵馬，血雨腥風的殺伐之曲。
而每當她內力耗盡，自己就承擔起了馬匹和琴童的責任，負責連人帶琴一起扛著跑路，順帶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食物負責投喂。
歲月如梭，時光荏苒，曾經站在自己前面的阮家幼女背影依舊稚嫩，自己卻已經能夠獨擋一面了。
“這才幾年，你的實力已經比我還強了.”
阮玉書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盤中鱸魚，抬起頭的時候，卻變得有些惘然：
“下次任務你要小心，可惜我沒法兌換輪回符跟著一起去，不然新學的琴曲或許能夠幫上你。”
“《伏皇神天響》威力巨大，法身都未必能夠完全掌控，負擔太大，你還是多加練習要好一些。”蘇孟搖搖頭。
“.”阮玉書抿了抿嘴，說道：“別說話了，安靜吃東西。”
兩人間的對話都透露著關心，皆是為對方著想。
瑯嬛亭變得安靜，只有品嘗美味的寧和與溫馨的氛圍彌漫。
“正常時間節點，阮玉書進輪回空間的時候才十五六歲，確實，她如果早個幾年認識你，那時最多也就十一二歲。”
“刑啊老鐵，讓你拿到真的神雕俠劇本了。”
“沒有最小口徑的子彈，你先忍一忍，實在不行咱們去找個雷池讓你當電擊小子。”
無人注意的角落里，蘇霖拖拽著嘗試反抗的湛藍長劍，并招呼著眾人將裝備粉碎機打開。
“錯的不是我，是世界！”
孟奇掙扎喊道：“哪怕是宙光碎片也沒這種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蘇霖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以前舉報孟真定有精神異常這件事沒做錯，心理醫生由于常年接觸精神患者，自身發病率其實也很高。
“而且你們覺得我是那種仗著兩世人生經歷還會對小女孩出手的變態么？！”
“蕭炎我沒說你，把丹爐的火熄了.”
“要怪也要怪六道啊！玉書年紀那么小會被拉進輪回空間，擺明了就是六道在不當人，這一定是魔佛的陰謀！”
仿若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在孟奇口中，魔佛成了此世一切之鍋的源頭，壞事做盡，馨竹難書。
可魔佛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總不能也是為了嗑CP吧，又不是每個昊天都有這種癖好，也不對，畢竟目前真實界的歷史還真讓蘇霖說中了，是小吃貨先來一步的發展 “你們看我干什么？”蘇霖疑惑。
“蘇霖前輩你成了真實界的昊天，有沒有可能從源頭影響魔佛？”宋書航覺得反正都會被讀臉，倒不如做一只滿足好奇心的松鼠。
聞言，眾人皆是將方才還帶著譴責的道德視線從孟奇身上挪開，瞥向蘇霖的眼神里帶上了狐疑。
口碑這一塊.
要是蘇霖說自己已經將魔佛給煉化了，估計大伙都要開始分析孟奇和蘇霖現在到底算什么關系。
“你們傻么？”蘇霖面色如常：“這擺明了是阮玉書內心所期待的世界。”
“所以為什么會變成這種世界？”
“因為那一枚仙王之淚。”
天道是我，眾生是我，一切有形是我，一切無形是我。
這是蘇霖所知道的道具信息。
“當他許下‘眾生與我同在’這些大愿，淚石破碎意念泄露的時候，這種創造可能性的力量同樣也涵蓋了真實界生靈，回應了阮玉書埋在內心中的期待。”
蘇霖說道：“看一眼就明白了，我們所處的真實界就是那種假設出來的可能性。”
“那你剛剛為什么不好好說清楚？！”孟奇整個劍身都在顫抖。
“.”蘇霖撓撓頭，靦腆道：“因為好玩。”
哐當一聲。
長劍又掉在地上裝死物，這次是徹底沒招了。
深夜神都，柳府。
追查素女道和玄女傳人的蘇孟剛剛離去不久，柳生明匆忙入宮與大晉皇帝詳談此事。
而蘇孟則是一路向西，追尋到六洋狂客吳季真的蹤跡，并獲得了一些當代玄女的線索。
“前些時日，素女道分裂出無情一脈，三脈相爭，損失慘重，但最近幾日反倒是消停許多。”吳季真說道。
“無情一脈略有耳聞，我也與嬰寧打過交道，沒想到她會一朝頓悟.”
蘇孟搖搖頭，問道：“這件事和玄女應身有什么關系？”
“有位玄女應身入了情劫卻一朝明悟，斷去與本體之間的聯系，讓當代玄女受到反噬。”同樣被玄女應身釣過，至今還深陷其中的吳季真語氣唏噓。
他對哪個不知姓名，卻能做到這件事的男人有嫉妒、有羨慕，也擔憂玄女本尊會被徹底同化，屆時自己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聽說好像叫什么蘇蘇還是素還真？”
“咳？！”
蘇孟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他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名字。
“那位獨立出去的玄女應身如今也是法身境界，她創立無情一脈，目前歡喜一脈和玄女一脈都容許對方在素女道所在之處廣納弟子。”吳季真說道。
“為什么？”
“據說修行無情道的弟子因無情之道而逆天，所以更容易情劫纏身，一旦入劫就變成了歡喜一脈和玄女一脈的好苗子。”
“還能這樣？！”
蘇孟瞪大雙眼，似乎沒想到還有這種脫單的法子。
“歡喜一脈和玄女一脈要是被情所傷，同樣也適合轉入無情一脈修行，事半功倍。”
蘇孟傻眼了，他意識到素女道經過這番變故，日后恐怕會更加壯大，屆時自己想獲得絕刀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無奈嘆息之后，蘇孟隨吳季真前往島上，想尋找柳淑玉看看是否還有別的機會。
“原來是這個階段，難怪修為才外景”暗中觀察的孟奇確認了當前所處的時間節點。
“這倒像是正常的時間節點，按照原來的發育速度，你連絕刀都沒辦法獲取，更別提斬斷自己與魔佛之間的聯系了。”蘇霖說道。
“正常的時間節點里面，素女道哪有無情一脈？！”孟奇反駁。
真實界差點毀滅，使用游走在鋼絲上的方法維持，總歸是會有些副作用的。
雖然早有預感，但看似還原未加入聊天群的正常歷史，卻處處透露著各種怪異的地方。
“之前小吃貨修行的《伏皇神天響》也是，我印象中的阮家可沒有這門神曲，應該是伏羲在歷史當中帶來的影響和改變。”
孟奇的聲音里帶著濃濃不解：“可現在素女道那邊也保留了你之前制造的改變”
這到底是真實界本體還是某段歷史所衍生的宇宙？
霸王絕刀這類神兵，過去現在未來諸天唯一，既然存在于當前的素女道還未被自己取走，那必然是有關聯的。
“我們在羅教那邊逛了一圈，發現這條世界線的顧小桑早就隕落了。”葉凡的身影漸漸浮現。
他以諸天城為媒介，在不干預或出手的情況下，用極小的消耗徹底消除了自身存在與因果。
“小桑她!”孟奇真靈寄托的長劍瞬間抖動了起來，言語中驚慌流露，難以遏制。
“這條世界線？”蘇霖疑惑。
“世界線這種說法也不太對，大概是很多真實界的碎片不分先后堆迭在了一起。”
巖森從時光長河內走出，周身繚繞光陰：“但這些碎片中歷史走向不同，產生了類似世界線分裂的情況，我看見了其它碎片里依舊有小桑姑娘，也看見了孟奇道友身隕的場景。”
孟奇聞言，激動略有消弭，但還是有詫異傳來：“真實界變成一堆宙光碎片了？”
和之前被眾人當食材吃掉的宇宙本源不太一樣。
真實界的宙光碎片，或許是大能交手，或許是天地異變，或許是其他契機，有的是大地分裂成幾塊，有的則是時光上的破裂，制造出的某種可能。
但這些宙光碎片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很不穩定很不完整，只有極少數才能夠長久殘存。
“也不能這樣說，每個碎片給我的感覺都像是真實界本身，都等同于多元宇宙，可記錄歷史的時間長河卻在彼此容納、吞噬，碎片也隨著歷史而融合。”
巖森斟酌了一下道：“我估計等到只剩一條時間長河的時候，原本的真實界就會重新復原，世界走向可就不一定是我們熟知的歷史了”
只有真正的彼岸，或是使用特殊方法拔高視角，才能發現真實界的當前狀態。
但即使是巖森觀察了久了，也會覺得混亂與沖突感沖擊本性先天，各種不同走向的歷史小到個人發展，大到世界走向，皆是在干擾其它碎片。
恐怕涉及到了其祂彼岸人物.
“所以不止這個蘇孟是我本性真靈所化，還有更多的本性真靈散落？”孟奇訝異道。
“擴散性百萬元皇，登錄并領取一個莽金剛，培育出你的專屬元皇。”
蘇霖摩挲下巴：“第一視角的旮旯game么？有點意思。”
“雀食，是時候啟動猿神了”星點頭道：“喂香蕉說不定可以培育出猿始博士。”
“別搞！我就這一個號！！！”孟奇崩潰道。
這下徹底彌補了自己沒有‘他我’，只能捏造或者吸收‘阿難’他我的遺憾了，而且這些‘他我’還都有自己的本性真靈。
沒道理啊 正常情況下，承載自己主體意識既然沒有消亡，那根據自己已經證得傳說的真實境界來看，哪怕是等待重生的過程中，光靠本能就能將所有真靈聚集起來，做到復活。
可眼下真靈散落諸天，這是怎么搞出來的？！
“還有一個有意思的事，六道輪回空間貫穿這些碎片，背后的魔佛似乎在想方設法針對那些‘你’，從而吞噬他們的真靈。”
巖森笑道：“偶有成功，卻都是一點真靈顯化，因此對現在的歷史而言沒什么影響。”
費盡心機結果只是吞了一具化身的程度？
魔佛現在估計又急又無可奈何，確實令人發笑。
但要是讓他一直這么搞下去，說不定能占據足夠多的蘇孟真靈。
等到真實界的時間長河只剩最后一條的時候，現實會出現巨大偏離.
‘得想個辦法把這些‘他我’真靈全部點醒收回來，但這種事情沒辦法靠別人。’
孟奇思索道：‘昊天鏡倒是可以輔助我加快效率.’
想到這里，他向蘇霖提出借用昊天鏡碎片。
“這個時間節點沒在我手里。”蘇霖說道。
的確，昊天鏡四分五裂，一部分在青帝手里，另一部分則是在洗劍閣的蘇無名或江芷微那里。
眼下真實界的歷史變成這樣，只能“借”來一用了。
“其實還有個辦法，沒必要‘借’過來。”蘇霖說道。
“什么辦法？”
“我可以把天青玉虛劍‘借’出去。”
“平生唯愛七尺劍”
蘇霖打量著‘它’，說道：“你現在變成劍了。”
請了一天假也沒去上班，腦袋還有一點發熱，中午才開始起來碼流感季節，注意防護（今晚先不等，不一定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