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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七章血云蔽日傀儡陣,玉輦臨空定劫波

  地仙界東極天域邊緣,斷岳原。

  此刻天穹已然不再是晴朗通透的湛藍,而是被一片翻涌不息、隱含凄厲嘶吼的暗沉血云所遮蔽。

  腥風撲面,帶著鐵器刀兵與腐敗血肉的刺鼻氣味,刮過焦黑龜裂、布滿巨大爪痕與術法轟擊而出深坑的大地。

  這里,正是蚩魔族前鋒大軍與東極造化天宮傀儡軍團激烈絞殺的修羅戰場。

  “殺!!”

  震耳欲聾的咆哮撕裂虛空,一頭身高數丈、渾身覆蓋漆黑骨甲、暗紅皮膚肌肉虬結不似人類的蚩魔戰將,揮動著門板般的猙獰巨刃。

  似刀似斧的巨刃纏繞著猩紅煞氣,人刀合一,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聲聲爆鳴。

  數尊由赤銅與秘銀鑄就、閃耀符咒靈文的丈高“金甲力士”傀儡,試圖以巨盾格擋。

  “咔嚓!轟隆!”

  刺耳的金屬碎裂聲炸響!足以抵擋元嬰修士全力一擊的巨盾,連同力士小半個身軀,在蚩魔戰將的蠻力與煞氣侵蝕下,如同朽木般崩碎!

  金屬碎片與崩裂的傀儡殘骸四散飛濺,砸在后方涌上來的“流火飛鳶”傀儡陣中,引發起一連串的殉爆。

  火光與濃煙中,那名蚩魔戰將猩紅的雙目更加熾熱,獠牙外翻,甚至因為極度激動的情緒,自他面頰當中刺出一條條慘白色的骨刺,延伸而出。他舔舐著濺到唇邊的金屬碎屑和不知名修士的鮮血碎肉。

  狂嘯一聲,復又撲上,繼續搏殺。

  蚩魔族是靈界百族中有名的嗜血好殺種族,按照人族修士的劃分,蚩魔族每一名修士幾乎都是體修與魔修的混合。肉身如法寶,以煞氣融煉入神魂,這種正道人族修士所極力避免之事,卻是蚩魔族修士所追逐的,因此每一個個體都是為戰場而生的殺戮機器。

  也許存在少數例外,但無疑無法影響其他靈界種族對于蚩魔族的觀感印象。

  遠觀望去,俯視而下,戰場宛如兩股截然不同的洪流在猛烈對沖、相互撕咬。

  一方,是猶如黑潮般的蚩魔大軍。

  他們形態猙獰各異,或如巨猿,或似惡鬼,或生多臂,但統一的是那沖天的兇戾之氣與悍不畏死的狂暴。

  猩紅的魔紋在他們體表流動,匯聚成一片吞噬生機的血煞魔域。每一次沖鋒,都帶著撕裂天地的力量,尋常法術轟擊在他們堅韌的皮膜骨甲上,效果便要大打折扣。

  更何況此時此刻充斥天地的煞氣,也嚴重影響著東極造化天宮修士的施法。

  不過東極造化天宮畢竟是人族九宗之一,盤踞地仙界近十萬年的龐大勢力,迎戰蚩魔魔軍的,是沉默而精密的金屬洪流——造化天宮的傀儡軍團。

  “揮手布甲三百萬,

  雄居東極視天涯。

  心藏機巧參造化,

  獨御血雨戰千槎!”

  這是東極造化天宮在地仙界的詩號,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此宗的傀儡術造詣,不敢說獨步地仙界,但至少在人族當中是首屈一指的。

  數量龐大,種類繁多傀儡,在此時此刻,何止三百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莫說是三百萬,便是三千萬三億,怕是都有人相信。

  在最前方是如山岳般移動、噴射著毀滅性光柱的“山岳巨傀”;空中盤旋著靈活穿梭、灑下密集如雨點般蝕骨金針的“蜂鳥傀群”;

  地面上,除了被輕易撕碎的金甲力士,還有行動迅捷、雙臂化為旋轉利刃的“破甲螳衛”,以及不斷施放護盾、修復傀儡損傷的“玄甲工兵”。

  陣型變化嚴謹,靈光流轉不息,各種各式不同的傀儡,構筑出一道道鋼鐵壁壘。

  戰場之上,交錯廝殺之聲不斷,面對蚩魔族狂暴到不講道理的沖陣和那污穢法器靈光的血煞之氣,再是眾多精妙的傀儡也難免損毀崩解,金屬的破碎與哀鳴此起彼伏。

  戰場的一隅,硝煙彌漫處。

  一名身著造化天宮青灰色制式法袍的年輕修士,面色蒼白,額頭布滿汗珠與血污。

  他叫林驚虹,金丹后期修為,本是天宮煉器堂的弟子,此刻卻受征調不得不操控著三尊“三才傀儡陣”在前線搏殺。

  他的指訣翻飛如電,精神高度凝聚,通過神識絲線精準地操控著三具人形傀儡:一尊主攻的“銳金劍傀”,雙臂彈出鋒銳光刃;一尊主防的“厚土盾傀”,舉著重型塔盾;一尊輔助擾敵的“巽風影傀”,身形飄忽。

  “纏住它!”突然,林驚虹驚聲嘶吼,聲音在震天殺聲中顯得微弱。

  他的目標是一頭剛撕裂了同門防護、正欲撲向一處受損陣基的蚩魔族族修精銳。

  這名蚩魔族修士身形矯健,周身覆蓋著細密的骨刺,利爪閃爍著烏光。

  巽風影傀率先出擊,化作一道殘影,繞著蚩魔高速旋轉,射出干擾神識的尖銳音波。蚩魔煩躁地低吼,動作因此微滯。另一具厚土盾傀猛沖上前,塔盾狠狠撞擊在蚩魔后背,將其撞得一個趔趄。銳金劍傀抓住破綻,光刃如毒蛇吐信,直刺蚩魔頸側!

  “嗤啦!”

  光刃確實刺中了,卻只是在骨甲上留下一道深痕,未能致命。那名蚩魔族修士被徹底激怒,反手一爪揮出,烏光暴漲!

  “鐺!咔啦!”

  厚土盾傀的塔盾被烏光利爪硬生生撕裂,連帶著小半邊身軀被扯碎!

  林驚虹識海劇痛,悶哼一聲,嘴角溢血。他強忍著反噬,操控銳金劍傀變招疾退,巽風影傀則全力干擾。

  然而,在不遠處另一名蚩魔族修士注意到了這里的戰況,咆哮著沖來,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林驚虹所在的方位。

  “快走!林師弟!”附近一名操控著大型弩炮傀儡的師兄厲聲提醒,弩炮調轉,射向那名新至的蚩魔修士。

  林驚虹眼中閃過絕望與決絕,他心中清楚自己已經跑不掉了。因此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口中誦咒、雙手施訣的速度陡然加快!

  “宗門蒙難,血祭山門。三才合一,爆!”

  銳金劍傀、殘破的厚土盾傀、巽風影傀身上同時亮起刺目的白光,符文閃爍,瞬間掙脫了蚩魔的糾纏,化作三道流光,決絕地撞向那頭新來的強壯蚩魔!

  轟!轟!轟!

  三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迭加在一起,刺眼的白光吞噬了那頭強壯蚩魔小半個身軀,將其炸得血肉模糊,發出痛苦的哀嚎。

  強烈的沖擊波也掀飛了先前那名蚩魔族修士。

  爆炸的煙塵中,林驚虹耗盡最后一絲心神與精血,身體軟軟倒下,視線模糊。

  他看到自己以生命換來的戰果,嘴角似乎想扯出一個笑容,最終卻凝固在臉上。年輕的軀體倒在冰冷的焦土上,法袍破碎,很快被彌漫的塵土與血霧掩蓋。

  就在這片血色煉獄的上方極高處,罡風凜冽,虛空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撫平。

  九霄云外,清光乍現!

  一座龐大、尊貴、華美到難以言喻的玉輦破開罡風層,緩緩降臨。

  輦車通體由一種溫潤如羊脂、卻又流轉著星辰般深邃光暈的域外神鐵打造而成,其上天然生成的玄奧道紋與后天銘刻的繁復符陣完美契合,形成一層肉眼可見的、流淌著星輝月華的淡青色光罩。

  輦車前方,七十二條栩栩如生、由純粹風雷之力凝成的白龍昂出一聲聲清越悠長的龍吟,無形的力場排開前方一切阻礙。

  輦檐四角,各懸掛一枚晶瑩剔透、內蘊符咒的“八景神符”,符咒微微震動,便有細密的紫色電蛇與青色風刃在輦身周圍繚繞,將靠近的煞氣血云無聲湮滅。

  輦車主體,則如一座移動的小型宮殿。飛檐斗拱,雕梁畫棟,無不極盡仙家華美。

  門窗皆由萬年暖玉與琉璃晶石打造,內里景象朦朧可見,卻又被一層氤氳清氣籠罩,更添神秘。

  輦頂中央,一尊活靈活現、四蹄踏著祥云的“麒麟”玉雕鎮守四方,磅礴而中正平和的威壓隱隱透出,令下方戰場那混亂狂暴的天地元氣都為之一窒。

  這便是太清宗掌教真人的座駕——太虛青冥飛輦!

  此寶雖然比不得戰爭飛艦,價值無可估量,卻是極品的飛行法器,護道至寶,在護身保命上猶有超過戰爭飛艦的本領,歷代太清宗掌教真人都會將之祭煉,因此也算身份的象征。

  此刻,玉輦前方,并無御者,只是靜靜地懸停于九天之上,如同仙神俯瞰凡塵。

  輦內,清氣流淌,空間遠比外界所見更為廣闊百千倍。

  陸城道人端坐于一張由先天乙木之氣凝聚的云床之上,身著玄青道袍,上繡周天星辰與太清道符,面容平靜無波,靜靜注視著下方那片血腥廝殺的煉獄:

  “東極宮連這樣的小輩都派出來作戰,看來面對蚩魔族的攻勢的確有些捉襟見肘了。”

  這支南遷的蚩魔族原本有七位大乘修士,這些年與海王族連年廝殺交戰,戰死三位,因此才要南遷,避開超級大族海王族的勢力范圍。

  蚩魔族原本新晉升一位大乘修士,結果近期戰死,只剩下四位大乘修士。

  在數量似乎還比不上此時的太清宗,但是,蚩魔族這個種族嗜血好殺,全族皆在無窮血戰中修行,斗法之能普遍強于人族修士。

  東極造化天宮雖然有璇璣、玉衡兩位大乘境界的天工,但是論及斗法,莫說與蚩魔族四位大乘持平,便是被蚩魔族某一位長老,以一己之力盡數斬殺殆盡,也并不奇怪。

  當然,斗法這種事,沒有真正交上手,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若是璇璣、玉衡兩位暗中煉成什么大威力的護道神通,也有可能與蚩魔族兩位大乘修士戰力持平。

  但是地仙界中種族血戰,至少東極造化天宮是沒有修士可以置身其外的。

  這些時日以來,蚩魔族不斷以其強橫的舉族斗法能力,從多個方向攻掠東極造化天宮的勢力、靈山。

  一旦璇璣、玉衡兩人再也忍耐不住,選擇出手,便有可能被蚩魔族隱藏于暗的四位長老,直接襲殺。

  東極造化天宮的當代宮主墨衍行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因此連金丹境界的弟子都調遣出來了,就是害怕前面陣線大面積崩潰,逼迫得兩位祖師、不得不出手。

  修仙界大多數的修士,普遍都有很強的宗門忠誠之念,修仙界的歷史上,甚至有過大乘修士為維護宗門傳繼,放棄自己飛升,舍命維護宗門的例子。

  當然,這是少見的極端例子也就是了。

  “好重的殺孽煞氣。”明河道君微微蹙眉,下方蚩魔族那濃郁的血煞魔域,讓他周身自然而然蕩起一圈清澈水光,將其隔絕在外。

  太虛青冥飛輦內,明闕、明河、通真三位大乘道君的磅礴法力,在這輦車之內都被完美的收斂,只余下令人心折的浩瀚道意。

  他們同樣靜靜看著下方戰場,面上無悲無喜:

  今日的東極造化天宮固然凄慘,但與當初的太清宗相比卻又不算什么了,若非天佑太清,掌教真人橫空出世,居然帶來七枚補天丹,太清宗也許就在那一場魔災當中,徹底滅亡了。

  那一次一方面是太清宗本身積弱,另一方面也是被九大宗門聯手陰了一次。

  此刻同情造化天宮修士,三個老怪并沒有這份閑心。

  “蚩魔族此番算是傾巢而出,被海王族逼得急了,急于在東極尋一塊立足之地恢復元氣。”明闕道君聲音溫和,分析言道:

  “其族原有七位大乘,在北海與海王族的千年戰爭中,折損了三位,包括一位資歷極深的老魔。前些時日被掌教真人一劍斬殺了一位新晉者,如今應該僅余四位大乘。只是…”

  “此族稟天地兇戾之氣而生,肉身先天強橫,擅引煞入體化為神通,兼修詭異魔功。若按人族之法衡量,幾乎個個皆是同境當中頂尖的體魔雙修。單論個體廝殺之能,同境人族修士若無重寶或極強神通,便難以應對。”

  通真道君接口道:“蚩魔族剩下的那四位大乘當中,有一位名為‘兀骨屠’的大長老,其一身‘血煞蝕心魔功’極是厲害,我曾經遠遠觀其出手過一次,幾乎形成心魔,掌教真人萬望小心。”

  “嗯,多謝通真長老的提醒。”

  陸城收回目光,指尖在云床上輕輕敲擊。他并未對下方慘烈的戰況做出評價,只是淡淡言道:

  “墨宮主此番召集,九宗三十六派,各宗各派修士。走吧,莫讓主人家等急了。”

  “遵法旨。”三位道君齊聲應諾。

  太虛青冥輦微微一震,前方的一條條白龍再一次發出清吟,調轉方向,無聲而迅疾地穿梭而去。

  東極造化天宮,璇璣玉闕,議事殿。

  殿宇恢弘,四壁皆由能映照星辰的星紋玉砌成,穹頂則以秘法勾勒出宇宙天穹,星輝流淌,璀璨生輝。

  然而此刻,今日殿內的氣氛卻與這仙家氣象格格不入,壓抑凝重。

  殿內場中,已然落座了不少修士。

  九大宗門(除太清宗外)、三十六派的長老修士,已然濟濟一堂。

  氣息或磅礴、或凌厲、或詭秘、或陰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無形的暗流。

  殿宇中心的主位之上,端坐著造化天宮之主:墨衍行。

  他身形高大,卻不顯魁梧,有些削瘦并且透出一種金石般的硬朗質感。

  面容奇特,半邊臉是中年男子的清癯模樣,眼神深邃;另半邊臉,則由一種流動著金屬光澤的銀灰色物質構成,精密繁復的符文脈絡在其下隱隱流淌,甚至能看到細微的、如同精密齒輪咬合般的結構變化。

  在他身披上著一件寬大、繡滿奇異圖案與回路的銀灰色法袍,雙手看似隨意地搭在座椅扶手上,指節分明,但仔細觀察,會發現那指甲竟泛著淡淡的幽藍冷光,絕非血肉之軀。

  他周身氣息沉凝如山岳,卻又隱隱透著一股非人的冰冷與精準,仿佛一件擁有靈魂的、行走的“傀儡法寶”。這便是常年浸淫傀儡之道,以自身為試驗,與傀儡道法深度結合的后果。

  墨衍行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奇特的金屬共鳴感,回蕩在殿內:“諸位道友遠道而來,共商抗魔大計,墨某感激不盡。蚩魔一族兇殘暴虐,兵鋒所指,生靈涂炭。我天宮上下,已傾盡全力,傀儡折損無數,弟子傷亡慘重。璇璣、玉衡二位天工,亦只能勉力周旋,難以久持。人族各脈唇亡齒寒,望諸位摒棄前嫌,速遣強援,共御外侮!”

  墨衍行話音剛落,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便已迫不及待地響起:

  “墨宮主所言極是!蚩魔族兇殘成性,于我人族而言天然便是仇敵,人人得而誅之!”說話的是上清宗一位面皮焦黃、眼神銳利如鷹隼的長老,他周身劍氣隱隱,透著一股凌厲逼人之勢。

  “不過,我上清弟子多修殺伐之術、仙劍護道之法,歷來乃是抵御魔道的主力。只是…畢竟兵兇戰危,開拔損耗甚巨,還有戰后撫恤…嘿嘿,聽聞貴宮掌控的‘九霄云晶’礦脈儲量豐富,此物于我宗‘誅魔劍陣’大有裨益。若天宮能割讓三區礦脈千年開采之權,我上清宗必當身先士卒,為天宮蕩除魔氛!”

  “哼!”玉清宗一位鶴發童顏、手抱碧玉如意的老道冷哼一聲,聲音縹緲似從天外傳來,帶著一絲清高與不屑:

  “上清宗道友,大敵當前,還市儈至此,未免有失體統?”

  繼而,此道人轉向墨衍行執禮言道:

  “我玉清宗已然帶出‘天機圖譜’,只要再借貴宮‘造化天衍臺’一觀,便可推衍此戰天機,為天下蒼生謀一線生機。此乃大義所在,還望宮主成全。”

  墨衍行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話,造化天衍臺是東極造化天宮最為重要的靈寶之一,其內儲藏著宗門絕大多數典籍、秘法、記錄,并且可以以這些信息作為基礎,進行天衍推算,獲得一個頗為接近正確的結果。

  墨衍行自己鉆研修道,輕易都舍不得動用此寶,若是被玉清宗大乘修士,帶著天機圖譜一觀,怕是東極造化天宮對于玉清宗,便再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這名玉清修士語氣看似超然,但索要的卻是天宮最核心的傳承底蘊。哪怕,其后他不斷解釋可以讓造化天宮的修士在旁協助,墨衍行對于這個提議也是毫無興趣:

  只要放玉清宗的修士進去了,便是偷多偷少的問題,而絕不會不做手腳,因為換作是墨衍行也會如此。

  緊接著,三十六派中一些依附大宗門的勢力代表也紛紛開口,或索要特定的高階材料配額,或要求分享某些傀儡核心制造技術,或索求天宮秘境的部分探索權,言辭或委婉或直白,核心的目的就只有一個:趁火打劫,從面對蚩魔族入侵因此形勢岌岌可危的造化天宮身上,狠狠撕咬下一塊肥肉!

  一時之間,議事殿內充滿了嗡嗡的爭論與討價還價之聲,不像修士門庭,反倒像極了凡俗間的菜市,哪里還有半分仙家氣度?

  火氣漸濃,在場不少修士已是爭得面紅耳赤,氣息浮動。

  璇璣、玉衡兩位天工道君坐在墨衍行下首,臉色難看。

  璇璣道君須發皆張,顯然怒極。玉衡道君則面沉如水,不時以手撫須,強自壓制。

  應該動怒,但是怒不得。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而宗門的困局是客觀存在的,他們這邊一日談不下來,宗門上上下下便要為此流更多的血,付出更多的資源。

  墨衍行那半張人臉上,眉頭也是深深皺起,金屬化的半邊臉孔上符文流轉速度微微加快,顯示出他內心的極度不悅與冰冷。他正要開口,一股難以言喻的磅礴威壓,如同九天清氣垂落,瞬間籠罩了整座萬象議事殿!

  立時間,所有的爭論聲戛然而止!

  接著,殿內所有修士,無論修為高低,皆是感到心神一震,仿佛被一股浩瀚中正的力量輕輕拂過,躁動的情緒瞬間被壓制、撫平。

  一股無形的、卻沛然莫御的威儀彌漫開來,讓在場所有人不自覺地心生凜然,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大殿入口。

  只見殿門處清光萬丈,太虛青冥輦已然消失。

  一位外貌年輕的道人當先步入大殿。他步伐從容,玄青道袍無風自動。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掃過殿內眾人,目光所及之處,那些方才還唾沫橫飛、氣勢洶洶的各派修士們,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心悸,紛紛避開了視線。

  而在陸城的身后,明闕、明河、通真三位道君依次而入,再其后還有十數位合體、返虛修士魚貫走入。

  劍體雙絕天縱客,此為人教第一宗!

  這份陣容,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瞬間壓在了在場所有人心頭!

  方才那些吵著嚷著要割肉放血的眾多宗門派系聲音,此刻全都噎在了喉嚨里,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接著,便是一眾修士紛紛上前行禮:

  “陸掌教!”

  “小修,拜見掌教真人。”

  “明闕道君!”

  “明河道君!”

  “通真道君!”

  短暫的沉寂后,各種帶著敬畏、忌憚、復雜情緒的招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無論是上清宗那位長老,還是玉清宗那位鶴發老道,都收斂了氣焰,紛紛起身拱手施禮。

  墨衍行那半張金屬化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半張人臉上的眼神明顯亮了一下,主動起身,金屬與血肉混合的聲音響起:

  “陸掌教居然親臨,還有三位道君聯袂而至,墨某惶恐,亦感大德!來,來,來,快快有請上坐!”

  陸城見此微微含笑頷首,算是回禮。他步履從容,走向為他預留的主賓之位落座。

  明闕三人緊隨其后,在陸城下首依次坐下。

  正是:

  清光辟血云,玉輦鎮煙塵。

  萬法歸宗處,太清定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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