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每天想你1024次
“電影都看完了，大家有什么想法？”
新壹城的剪片室里，隨著片尾字幕升起，雷爵坤也望向光頭佬麥加在內的一眾電影人，同時開口問道。
今天坐在辦公室里的，除了黃柏鳴和石添，這次還多了徐剋、陳勛其和李修閑三位導演。
“怎么會是這樣一部風格的電影？”
做慣了喜劇和溫情戲的黃柏鳴第一個開口，有點難以接受《當你熟睡》的故事調性。
女主角慘也就算了，最后居然還讓變態佬逍遙法外，是目前市面上少見的結尾。
“我反而覺得不錯。”
第二個開口的是陳勛其，他說話時先跟黃柏鳴做個告饒手勢：“柏鳴哥，不是故意跟你唱反調，我覺得這個故事滿足了觀眾的窺探欲，當然也可能是我自己內心陰暗。”
“那倒是，我看的時候都在擔心男主角偷窺時被發現。”
麥加笑著搓了搓光頭：“說起來奇怪，這部電影我始終感覺不像本土片，就算里面個個都是東方面孔，看起來還是像一部西片。”
他這話說出來，立刻引來一陣附和聲，在座的除了雷爵坤這位大水喉，其他都是圈子里的資深電影人，眼光毒辣。
即便翟遠和彭家燕這一編一導已經努力將故事本土化，但畢竟能力不足，電影整體透露出來的價值觀和氣質，仍不夠貼合當下環境。
簡單來說就是不夠接地氣，缺的是其他導演觀察生活時，信手拈來的民風民俗。
“我聽說這位導演以前是開錄像盒帶制作工廠的，應該是看過不少盒帶，受西片影響比較大。”
這回說話的是李修閑。
他長了一張正氣凜然的臉，到關注點卻跟其他人不一樣：“另外，各位難道不覺得女主角好靚咩？總之我就舉雙手贊成這位導演，帶著他的班底加入金公主。”
一片噓聲。
但又沒人否認他所說的，鄧樂伶作為女主角，在影片里的表現的確非常出彩，不單單是肉彈花瓶那么簡單，演技同樣非常過硬。
尤其是結尾那段抱著初生嬰兒時從希望到絕望的情緒轉折戲份，代入她的觀眾能感同身受到絕望恐懼的情緒，但代入變態男主的觀眾則能享受到滿足的施暴快感。
堪稱影后級別的表演。
“既然修哥開口，那我也不裝了，這個女主角的確不錯。”
黃柏鳴也咧嘴笑出聲：“但是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一直在構思一個全女班底的電影劇本，她很符合我的選角標準。”
更大的噓聲響起，連雷爵坤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文光，你也講一下自己的想法。”
收起笑意，雷爵坤將目光放在最角落，始終未發一言的徐剋身上。
辦公室的眾人聲音都靜了一靜，目光紛紛落在徐勀身上，眼神各不相同。
同情和幸災樂禍間或有之。
“暢所欲言，不必有壓力，難道你還能每次都看走眼？”
雷爵坤再次開口，語氣依舊和善，但這次話里的意味已經帶上幾分譏嘲。
麥加和其他幾位導演看出來了，原來今天來開這個會，除了觀摩新人導演的電影，大老板更有敲打徐勀立威的意圖在其中。
眾人紛紛坐直身體，辦公室氣氛都凝重幾分。
皆因為徐剋前不久背著金公主，私下跟嘉禾的鄒汶懷拍了一部叫《新蜀山劍俠》的電影。
雷爵坤當時收到消息時，肺都快氣炸，整個金公主院線上下更是如臨大敵，生怕徐勀搞出來一部像星球大戰那種級別的好萊塢特效猛片。
結果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嘉禾三千萬投資，號稱除了成仕龍，所有明星隨便用，誓要做出香江版星球大戰的《新蜀山劍俠》，最終僅收回一千多萬的本土票房，寶島更慘到只有兩百多萬港幣。
徐剋這位新浪潮電影的領軍人物，也瞬間成為了所有人的笑柄。
現在灰溜溜重回新壹城，自然免不了被雷爵坤譏諷嘲笑。
“我覺得這部電影的鏡頭語言很稚嫩，而且跟之前那部《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運鏡風格完全不同，不像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頂著一群人目光的注視，徐剋緩緩開口，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不過技法可以慢慢學，這位導演難得的是，他兩部電影故事講的都不錯，不知背后是不是還有個犀利的編劇。”
“既然這樣，那今次就給他八間戲院的排片。”
雷爵坤聽完徐剋的話，拍板作出決定，又看了他一眼，笑言中透著股鋒芒，意有所指道：“有本事的人才，我向來不會虧待對方，否則萬一他跑到競爭對手那里，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徐剋擠出難看的笑容，避開雷爵坤的目光，輕輕低下頭去。
內心卻暗暗發誓：今次這部蜀山是我沒看清市場，但不代表我能力不夠，下次我一定會拉來更大的投資，拍一部相同題材的電影，讓所有人對我刮目相看！
此時誰又能想到，十九年后，徐老怪真的又重拍出一部耗資更大、賠的更慘的《蜀山傳》呢？
他真的太愛玩特效了。
但好在嘉禾還有以成仕龍為首的一群影星不停地輸血，即便虧損上千萬，鄒汶懷表面上仍淡然自若，還跟徐勀說歡迎下次合作。
然后轉頭就跟手下人吩咐，姓徐的以后再找上門來，就說我去了國外考察市場。
還是小成本電影的試錯成本低啊。
鄒汶懷懷著這種心思，又先后觀摩了關偉明的兩部電影，認為對方的確是個可造之材。
至少懂得控制成本，年紀雖然大了點，但有志不在年高。
嘉禾現在不缺紅星，缺的就是這種創作型人才！
“放心，梁曉龍的事我幫你搞定，只要不在寶島上映就沒問題，你這部電影制作費不高，嘉禾的院線輕松就能幫你收回成本。”
跟關偉明約定好，下個禮拜帶著他的制作班底來嘉禾簽合同，鄒汶懷親自將他送出辦公室。
“阿明，你出了好多汗啊。”
“是啊是啊，冷氣房里太熱…不是，最近天氣變得快。”
關偉明走出大樓，回頭看了眼嘉禾影業公司的招牌，感覺兩只腳都在打顫。
一天之內連騙兩位大佬，我得趕緊回工廠隱姓埋名。
從此以后，江湖上不再會出現關偉明這個新人導演，什么看錄像帶就能學會拍電影的屁話，也就你們這群玩藝術入腦的電影人才會信！
“有啊，昆汀塔倫蒂諾嘛”
翟遠在聽到關偉明的吐槽之后，覺得他還是見識淺薄了。
看錄像帶學會拍電影不是很正常嗎？
還有人看了上千盒錄像帶，把一個官二代弄死之后埋在自家院子里呢。
要不拍一部香江版的《誤殺瞞天記》吧。
翟遠思維跳脫的想著。
“老板，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什么阿諾施瓦辛格，總之我四十歲人了，只想安穩過完后半生。”
關偉明哭喪著臉說，一副上了賊船的模樣。
“好了好了，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留在盒帶廠，回曬塘（退出江湖）！”
翟遠擺擺手，覺得這位小老板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太差，于是主動邀請道：“今晚請你看電影？”
關偉明搖頭拒絕，他雖然做錄像帶，卻很少看。
“行吧，那你回家休息兩天，暫時不要換電話號碼，嘉禾或者金公主的人打電話進來，就說生病拖一段時間，盡量讓這部電影在他們的院線多蹭幾天銀幕。”
翟遠最后囑咐兩句，等關偉明離開辦公室后，這才拿起大哥電話。
撥通彭家燕的號碼：“喂，導演，今晚來我的戲院消費啊，你人生中第一部電影上映，難道不包場支持一下？”
沒錯，翟遠已經有了自己的第一間戲院。
位置就在何子朗給他找的那間，牛頭角德寶花園，新皇宮大戲院。
月租二十四萬，財大氣粗的翟遠直接簽了十五年期的長約合同，租金按年支付。
這意味著九七之前，這間戲院都歸自己所有。
翟遠覺得很值。
料不到地價馬上會狂漲的戲院老板覺得更值。
一千兩百多個座位的新皇宮戲院，還沒有按照翟遠的想法進行改建。
他打算在這里放完彭家燕的第一部戲，也是這間戲院改建前的最后一部戲。
晚上八點，《當你熟睡》開啟三線聯映。
金公主一條線，嘉禾一條線，還有翟遠這條只有一間戲院尚未命名的院線。
“九一都有了，我打算以后的院線就叫1024。”
“那豈不是要開1024間戲院？”
翟遠蹲在戲院門口，抽著煙跟沈威閑聊。
不多時，彭家燕就帶著劇組的所有工作人員趕到。
隨行的還有電話公司和盒帶工廠的全部員工。
以及趙美珍、翟瑤、周海玫、鄧樂伶、西協美智子、兩大天王…
時間倉促，這部原本被寄予厚望的《當你熟睡》并沒有留出足夠的宣傳空間。
但新戲首場放映，又有一張鄧樂伶露著大片美背側臥在床，展露出曼妙身材的海報，仍吸引了不少觀眾進場。
“曉龍哥！嘉英哥！”
跟隨觀眾一同進場的時候，翟遠看到了梁曉龍和羅嘉英兩人。
他們是這部戲里的男一和男二號。
“翟先生。”
羅嘉英也是剛剛才知道翟遠是這部戲的老板，初入電影圈的他還顯得有點靦腆，遠沒有電影里那般奔放。
打完招呼覺得還該再說點什么，于是又憋出一句：“多謝你給我機會。”
翟遠笑了下，心想過段時間你別嫌我坑你就成。
“翟先生，導演跟我講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這么年輕。”
梁曉龍就顯得開朗許多，他個頭不高，身材卻很壯，一身西裝被肌肉高高撐起。
臉上帶笑，似乎完全沒有受到被封殺的影響。
“曉龍哥，辛苦你今次過來幫手，讓你這樣的大明星做男二號，我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拍戲的時候都不敢去探班。”
翟遠雙手合十，對梁曉龍做出告饒的手勢。
此時梁曉龍正當紅，雖被封殺，身上還有股傲氣，因此他這次給羅嘉英做陪襯，心里多少還有點不爽。
但此時見翟遠一副客氣模樣，那點芥蒂也隨之消散。
翟遠對梁曉龍多少理解一點，他在最紅的時候被封殺，但始終還認為自己是一線巨星，以至于后來出演火云邪神，仍覺得是自己給面子在捧周星池。
這路武行出生的人身上都帶著江湖氣，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只要吹捧他幾句就萬事大吉。
“我無所謂啊，嘉英是剛入行的新人，我身為前輩提攜他一下也是應該的。”
梁曉龍昂著脖子，很有派頭的拍了拍羅嘉英，一副教訓晚輩的口吻：“多給點心思啊，你第一次上鏡就做男主角，這種機會不是人人都有的。”
“知道，曉龍哥。”羅嘉英點頭哈腰，一副虛心受教模樣。
實際上，他還比梁曉龍年長兩歲。
又簡單地跟其他幾個龍套演員聊了幾句，翟遠最后才將目光落在鄧樂伶身上，沖她眨眨眼。
鄧樂伶一直在望著翟遠，見他輕松安撫好梁曉龍那個炮仗，言談舉止都透著自信從容，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沖翟遠撇了個風情萬種的白眼：“最近死哪里去了？”
“忙著賺錢收購戲院，給你第一部院線電影造勢嘍～”
翟遠說著話上前兩步，背著人群捏了下她的翹臀，鄧樂伶眼中立刻浸出片水潤。
“鬼才信你！咸豬手拿遠點，小心被你小女朋友看到，我先進場。”
鄧樂伶又白了他一眼，邁步往戲院走去，壓低聲音補了句：“散場之后不準走，我買了新衣服穿給你看。”
翟遠望著她蜜桃似的背影，挑了下眉梢，看來今晚又是個不眠夜了。
趙美珍最后才到，周海玫和翟瑤一人攬著她一條胳膊，舉止親密。
“阿媽、瑤瑤、海玫。”
翟遠快步迎上去，動作自然的攬住周海玫的纖腰，不去看她紅撲撲的臉蛋，一本正經的招呼她們進場。
“想我沒有？”
吊在人群最尾，翟遠低頭湊到周海玫耳邊問道。
“想。”
被翟遠這樣當眾摟著，做出親密動作，周海玫笑得跟個憨憨一樣。
“那你想我沒有？”
“當然，我剛才還在跟沈律師講，要把戲院改名叫1024，意思是每天想你1024次～”
翟遠說完，沖走在前的沈威喊道：“老沈，我是不是說過要搞個1024出來？”
沈威茫然回頭，點點頭。
“是啊，怎么了老板？”
“沒事了，玩去吧。”
翟遠沖他擺了擺手，又對周海玫說道：“你看，我沒騙你吧。”
周海玫心中默念著這個數字，心中升起甜蜜，嘴角便抑制不住的越翹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