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九一日報六樁罪
“本港快訊，自六月下旬尖沙咀中心發生爆炸案以來，七月份太古城與金鐘政府合署又接連發生兩起炸彈襲擊，傷者人數逾20人…”
今年的香江很不太平。
剛剛步入七月，本港便接連發生三宗炸彈爆炸案。
每次爆炸前，都有神秘人士提前打電話通知商場和差佬，尚不等對方做出反應，現場便竄起十多呎的火球，充滿挑釁。
時任警務處長鬼佬顏理國，信誓旦旦表示會在72小時破案。
但如今整個七月已經快要過完，卻依舊絲毫沒有恐怖分子的消息。
“對方自稱是HKTA，香江恐怖分子協會，無緣由、無利益、無根據，只是為了讓香江這座城市混亂起來。”
審訊室里，一名掛著總警司銜頭的鬼佬警官，正在問詢翟遠的相關情況。
“翟先生，我們了解到你替佳禾電影公司創作出一個電影劇本，名叫《警察故事續集》，其中恰恰包含恐怖分子在購物中心放置炸彈的橋段內容，而就在佳禾將你的劇本交由相關部門送審的一個月后，香江便接連發生連串爆炸案，請問這其中是否有相關聯系？”
畢竟是電影大亨，還有個區議員身份。
即便被請進警署問詢，差佬們對翟遠的態度仍很客氣。
但詢問的內容，讓翟遠頗有種荒謬滑稽的感覺。
搞半天《警察故事續集》的原型案件是脫胎自今年這幾宗爆炸案，而自己現在提前寫出來劇本，反而被懷疑與恐怖分子有關？
看來做文抄公，不但要了解原著，還得熟悉真實案例…
“阿sir，我當事人絕無可能未卜先知，況且電影創作本就充滿天馬行空的想象，如果一定要牽強附會，麻煩將劇本審核部門的相關官員一并抓進來，是否他們泄露了劇本導致模仿犯罪，又或者恐怖分子就在港府內部？”
深受無妄之災的翟遠沒開口，一旁盛氣凌人的沈威直接質問面前的總警司，順便把鍋扣在審查部門頭上。
鬼佬警司同樣滿臉無奈，示意助手關掉攝錄設備，苦著臉道：“不好意思翟先生，我本人是絕對相信這些爆炸案與你無關，但是事情鬧得實在太大，現在港府上下亂成一鍋粥，上面只要有少少懷疑，相關人員都要請回來協助調查。”
“明白。”
翟遠點頭表示理解，一個月連續發生三起恐怖襲擊，如今香江死城相仿，商場全部停業，連自己的1024院線都暫時歇業。
“如果能提供到幫助，我一定全力配合，盡快將那些撲街冚家鏟抓回來。”
翟遠嘆口氣：“但是阿sir，我真的幫你們不到啊。”
“了解了解，多謝配合。”鬼佬警司連連賠笑，看了眼沈大狀，語氣和態度都軟下來：“不過非常時期，我們也要交材料給上級，還是要麻煩翟先生錄一份口供。”
沈威望向翟遠征求意見，后者輕一點頭。
這時候門外響起聲音。
“錄口供就沒必要了，翟先生很忙，不要耽誤他的寶貴時間。”
審訊室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鬼佬總警司不悅皺眉，正要開口呵斥，看清楚外面人群里一張熟悉面孔，立刻換上笑臉。
“顏處長！”
翟遠循聲望去，從稱呼中不難分辨出，為首穿著白襯衫的鬼佬就是如今的警隊一哥顏理國。
顏理國身邊還站著個熟人，滿臉和善笑容的黎志鷹。
“我收到風你被關起來，立刻找到警務處長詢問原因，哈！警隊這群差佬現在真是狗急跳墻，傻乎乎什么人都敢抓。”
從警署出來坐進車里。
黎志鷹笑著解釋自己出現在差館的原因，字里行間透出對差佬的不屑。
“放心，我已經打點清楚，你是我好朋友，以后沒人敢找麻煩。”
黎志鷹語氣一如既往的囂張，又調侃道：“不過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未卜先知，居然提前一個月寫出來爆炸案的細節。”
翟遠扯出笑容：“湊巧來的，你不會以為是我策劃的吧？”
黎志鷹咧了下嘴角，望著翟遠飽含深意道：“怎么會是你呢。”
翟遠心中一跳，眉頭挑起，緊盯住黎志鷹不放。
驀地想起，面前這位黑金港督，后來策劃了不止一起此類案件，甚至規模更大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挑！不好這樣望住我啦”
黎志鷹與翟遠對視兩秒，錯開眼神，臉上再度掛起癡肥笑容。
他勉勵般拍拍翟遠的肩膀：“不講炸彈這種掃興的事，你那個《內地往事》的專欄做的不錯，一群細佬仔沒見過煤炭，搶煤塊當零食填肚，我翻譯成英文轉述到英格蘭的《信報》和美利堅的《紐約時報》，聽說那邊的鬼佬讀者每天守在報刊亭等連載，簡直打開了一扇世界窗口呀！”
話題轉換的如此絲滑，讓翟遠越發覺得三宗連串炸彈案與面前的肥佬有關。
“那你記得發稿酬給我旗下的寫手。”
翟遠壓下猜測，咧嘴笑笑：“如今我換了立場，文聯的朋友不停打電話過來問我是不是造反？喂，也該帶我去見大老板了吧？”
“不急，遲早有機會。”黎志鷹笑瞇瞇道：“先安排你接管《禁果日報》的招牌，之后每個月會有海外信托基金提供一百萬美金，用作報紙的正常運轉，等你銷量做起來再講其他事。”
一個月一百萬美金，還得維持《禁果日報》的虧損？
打發叫花子呢？
翟遠不滿皺眉：“剩不下多少盈余，不如安排我直接與大老板見面商量？”
黎志鷹望著翟遠看了兩秒，笑道：“好，不過我下個月就要去菲律賓養病，先搞定兩家報館合并，一些合同上的問題？”
翟遠頓了頓，點頭道：“可以。”
‘行業重組，《禁果日報》與《九一日報》宣布合并，是茍延殘喘還是引領新紀元？’——明報‘神童遠初涉足報紙業遭遇滑鐵盧，《九一日報》慘失50股份。’——星島日報‘佐丹力創始人黎志鷹經營不善，蝕本攬客不能長久，宣布退出報業。’——東方日報 八月初。
接連的報紙頭條宣布《九一日報》與《禁果日報》合并。
兩份報紙分別運營了三兩個月時間，一個低價蝕本銷售，一個搞全彩印刷，逼得多間小報報館倒閉歇業，大報也對其頗有微詞。
此次合并重組，做紙媒的同行基本沒什么好話，一片譏諷。
報紙依舊保留了《九一日報》的招牌。
但股份則轉變為翟遠與黎志鷹各占50的架構。
“各占50股份？你就算想擺他上臺，也應該加入一個第三方股東或者獨立董事，否則將來怎么踢他出局？”
司徒銘柱找到黎志鷹，對這次合并的內容提出質疑。
“搞不定的，翟遠又不是提線木偶，我讓他怎么做就怎么做。”
黎志鷹無奈聳下肩：“每個月100萬美金運營經費太少，他現在信不過我，仲裁機制、第三方股東或獨立董事，包括特殊投票權全都不肯答應，如果將來出現管理僵局，他隨時可以扯支旗重立門戶。”
司徒銘柱皺眉道：“那你就應該保留《禁果日報》這個招牌。”
“有什么區別？”黎志鷹無所謂的笑笑：“香江是有遺產法的，司徒兄你要進立法會，早就拿到執牌律師資格，這些法律條文不必我解釋太多吧？我想踢他出局很簡單嘅。”
司徒銘柱聞言眼角跳了跳，提醒道：“他想踢你出局也很簡單。”
“那倒是。”黎志鷹不以為意笑道：“不過我想不到他踢我出局的理由，別忘了我現在還沒有向他介紹你或者馬克西蒙這些中間人，這個后生仔求財而已，幾次三番試探想跟大老板接觸，希望提高價碼，只要我拖住他給點甜頭就足夠。”
司徒銘柱不置可否的哼了聲：“你整天當別人是臭四，玩得這般盡，當心他魚死網破。”
“我們這張網很結實，怎么會破呀！”黎志鷹笑容得意：“翟遠現在已經跟內地撕破臉，《大公報》直接陳列出他六樁罪狀，連文聯的雙南院線都宣布不再與九一娛樂或者1024合作，他除了留在網里還有什么退路？放心吧司徒兄，下個月我去菲律賓度假，那邊還有幾個銀行項目，到時候預你一份，香江這邊就勞煩你盯住先…”
“《九一日報》六樁罪狀？”
收購完成的第二天，翟遠看著內地報紙《大公報》上聳人聽聞的標題，感覺腮幫子一陣陣痛。
“濛姐，要不要這么嚇人？我做二五仔的事你講清楚沒有？”
在元朗自家的廠房附近，翟遠約見了夏濛阿姨，臉色發苦的指著報紙標題。
“你一定要選這條路，大家做戲不就做足全套？”
夏濛笑著搖搖頭，揶揄道：“目前知道你想法的人只有我和其他幾位朋友，《大公報》的編采還蒙在鼓里，所以對你這個叛徒的口誅筆伐，全部是出自真心實意。”
“挑！”
翟遠難得在夏濛面前爆句粗口。
兩份報紙重組以后，新《九一日報》的編采保留了一部分禁果的殘黨。
除了《內地往事》專欄，又融合了禁果本身的風格，在左邊陣營堪稱臭名遠揚。
于是《大公報》口誅筆伐：
罪一：混淆視聽。
罪二：低俗色情。
罪三：造謠傳謠。
罪四：政治打壓。
罪五：恣意攻擊丑化。
罪六：有違傳媒操守。
基本上，翟遠只認第二條和第五條，即豪情夜生活與內地往事兩個專欄，剩下都是禁果殘黨的手筆。
“唉算了無所謂，就算我不寫禁果也會寫，現在掌握在自己手里起碼有了主動權，大不了將來關停報業就好。”
翟遠用力抓了抓頭發，又道：“另外現在雙南院線公開聲明，不再與1024聯映，會不會影響到你們的排片？”
“你先顧好自己。”夏濛笑容無奈：“我真是搞不懂，在報紙上寫這些負面新聞，歐西的鬼佬居然真的會拿真金白銀出來支持？如果不是你講給我聽，我以為是天方夜譚。”
宣傳輿論這些玩意兒，此時聽起來還挺新鮮，很多資料都是后來蘇聯解體，檔案解密才知道還能如此操作。
夏濛不在媒體工作，難免有眼光局限性。
翟遠笑道：“很正常，無論是在本港搞破壞制造恐慌情緒，或者給美利堅市民制造一個羸弱的假想敵，都值得他們拿錢出來做外宣。”
“看來你做了幾天報業老板，學到不少新東西。”夏濛蹙眉問：“既然這般嚴重，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干脆趁早關停。”
翟遠瞇了瞇眼，沖夏濛笑笑：“一人50股權，現在我也沒有決策權，再等等。”
送走夏濛。
辦公室里又多了兩個人。
衛星與沈威。
“通常情況來講，股東死亡時，其股份會轉到股東的繼承人手中，或者按照股東的遺囑執行。”
沈威開口解釋道：“如果沒有繼承人，按照香江的《遺產法》規定，死者的遺產將會轉歸港府，或者由另一股東收購，其中涉及到遺產的管理、估值和最終的分配。”
翟遠問：“簡單來講，即是話假如我現在掛掉，黎志鷹就能收購剩下股份，做話事人？”
沈威遲疑一下，訕笑道：“翟先生還有家人可以繼承股權…”
翟遠聞言了然點頭。
除非自己全家富貴的情況，黎志鷹才能重新掌握禁果或九一報紙。
所以他才會很放心的將兩家報業公司合并重組。
翟遠抬起眼皮，繼續發問：“反過來講，如果我現在想揸住《九一日報》的話語權，除非黎志鷹主動轉讓股份，或者他全家富貴？”
沈威抿了下嘴唇，輕輕嗯了一聲。
翟遠點點頭。
懂了。
黎志鷹現在篤定自己不敢翻臉，無非是還沒引薦所謂的大老板給自己。
糊涂！
《九一日報》如果只剩我一個股東，你口中的大老板還不是主動上門？
“我打算明天去趟東洋，度個短假，順便看看《廣島怪物》的后期搞得怎么樣，媽的老徐是不是磨洋工啊？”
翟遠往后捋了捋頭發，吐出口濁氣，望向一旁的衛星：“星哥，沈律師剛才說的話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