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翟先生明天去內地，大概多久回來？”
施楠生跟翟遠走出春秋戲劇學校的大門，跟身后送出來孫蕊馨幾人揮揮手，坐進車里時問了一句。
“暫時不打算去內地，下次有機會去徐勀和劉振偉的劇組探班時再說。”
翟遠打開車窗點了支煙，又分給施楠生一支。
施楠生夾著煙表情詫異：“不是說要去拜師？”
翟遠靠在背墊上噴了團煙霧，興致缺缺道：“拜師這種小事，明天出發前打電話給粉菊花他們，隨便找個借口說我有事脫不了身，讓他們先過去，到時候把我的名字添上就好。”
施楠生愕然道：“不合適吧？”
她雖然不懂梨園行的規矩，但作為中國人尊師重道還是傳統美德吧？
您這拜師儀式上徒弟不到場，架子未免端得太大了。
翟遠無所吊謂的撇下嘴：“有什么不合適？沒給錢啊？”
主要這趟去內地就為這一件事的話，來回折騰屬實太麻煩，反正人家也不是誠心要收，自己也不是誠心要拜，回頭把錢給到位就行。
他笑著對施楠生說：“我聽夏濛講，現在燕京城梨園行的人，說我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拜富字科是江湖亂道，是破壞規矩，這次讓他們見識下什么叫真正的江湖亂道。”
他這種拜師不到場的行為，后世還真有一位香江演員做過。
徐西門堅錦江在千禧年以后，曾拜師相聲名家唐杰忠，收徒儀式上主流的曲協大腕兒去了一堆，唯獨不見要拜師的徐老師到場，以至于這件事后來被非主流的某相聲社團嘲笑了很久。
翟遠倒覺得這沒什么可以被嘲笑的。
什么拜師不拜師、規矩不規矩的，成年人搞這一套不就是相互交換利益嘛，難道真要跟你學藝術？
說我江湖亂道的那群人，全是在嫉妒我的老恩師啊！
施楠生夾著煙想了下：“那我回去得快點讓管理部把你的機票退掉，能省下幾千塊呢。”
翟遠笑著說：“現在打電話講嘍。”
施楠生不悅道：“馬上就到公司，電話費不用錢呀？”
翟遠忍不住笑出聲，這娘們是會過日子的，從新壹城撿到寶了。
“明天你去跟招氏電視部的人聊一下，把惠天賜的電影約簽來公司。”
翟遠琢磨著剛才提到的幾個新人，對施楠生說：“林正英、董瑋應該也很快來公司，搞定好他們的合同。另外孫蕊馨給了我一個尊龍在美利堅的聯系方式，遲點你打電話和他聯系，看他有沒有意愿回來發展。”
施楠生對尊龍不甚了解，皺眉問：“惠天賜說他在美利堅做主角，片酬會不會要的太高？”
翟遠搖頭道：“他去年在美利堅一部小成本電影里做主角而已，又不是荷里活的大男主，片酬不會太離譜。”
去年尊龍首部主演的電影《Iceman》北美票房不過300多萬美金，就算全球票房出來也不會太高。
翟遠對他現在的片酬不了解，但通過后世一條新聞大概能揣測出來。
當時盛傳尊龍為了出演《霸王別姬》，甘愿自降片酬來內地發展，從180萬美金降到150萬，結果后來片方還是覺得太貴，選了張國容做主角。
《霸王別姬》已經是九十年代的電影，那時候他在美利堅片酬才180萬，現在又能高出幾多？
演員還是要靠作品說話，瞧瞧人家施州長，《終結者》第一集才拿70萬片酬，第二集就暴漲到1500萬，顯然尊龍在美利堅混得并不怎么樣。
所以回來吧，哪兒尼瑪黃土不埋人。
車子開到公司樓下。
翟遠又對施楠生說道：“我明天雖然不去燕京，不過要把消息散出去，記得找幾家媒體宣傳這件事…”
‘據聞九一娛樂老板翟遠，將攜京劇名伶粉菊花、于占元拜師燕京城，梨園行又添三丁。’——《大公報》
‘粉菊花、于占元身份大揭秘，來頭竟然如此驚人。’——《東方日報》
‘年少多金、深藏不露，神童遠竟是陳仕龍、洪鑫寶之師叔。’——《華僑日報》
‘佳禾兩大家班或與九一娛樂聯手，專家預測電影圈即將即將掀起新波瀾。’——《明報》
第二天清晨。
翟遠還在被窩里摟著周海玫呼呼大睡時。
外面推波助瀾的新聞紛紛登上頭條，在娛樂圈引起一片嘩然。
總結起來的核心思想：陳家班、洪家班與九一娛樂里應外合，即將給佳禾造成致命一擊。
陳仕龍和洪鑫寶這個冤啊！感覺一覺睡醒天都塌了。
鄒汶懷親自打電話過問，兩人匆匆起身趕去公司解釋，路上才通過電話從其他師兄弟口中得知，師父于占元今早的確有一班去燕京的飛機，和粉菊花一同過去拜師。
翟遠這一招打得兩人措手不及。
頭一天剛見面，第二天便讓兩位老人出發，媒體宣傳一條龍，根本沒給佳禾公關部門反應的時間。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周海玫睡得淺先被驚醒，掰開翟遠環著自己胸口的手臂，從桌上拿過電話推了推翟遠。
“表哥，聽電話。”
“邊卵個啊？這么早過來吵我？”
翟遠睜開惺忪睡眼，不耐煩的按下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惠天賜被他暴躁的語氣嚇了一跳：“翟先生，我和兩位師父已經到機場，你什么時候趕過來？”
翟遠打個哈欠，張口就來：“昨晚食物中毒，今天不舒服在醫院打吊瓶，醫生不準出院。你帶兩位師父先上飛機，不用特意等我。”
惠天賜聽著他中氣十足的聲音，一萬個不信他說的話。
但人在矮檐下，仍故作關切的問了幾句。
“翟先生在哪間醫院，我讓阿虹去探望你。”
“伊拉克！”
翟遠不耐煩的掛斷電話。
周海玫接過電話放回桌上，偎在他懷里笑道：“你昨晚都沒吃東西，怎么會食物中毒。”
翟遠低頭在她嘴上啃了兩口，嘴唇順著周海玫的鎖骨游走到胸口，含糊不清道：“怎么會沒吃？小籠包都吃了好幾屜。”
周海玫頓時臉色緋紅，哼哼唧唧按住翟遠的腦袋，被窩里兩條光潔長腿蹭來蹭去。
“師父要去燕京城居然不提前講，我都沒來得及送他。”
陳仕龍和洪鑫寶費了番口舌，跟鄒汶懷解釋清楚自己并不知情外面報紙的新聞。
兩人前后腳走出佳禾的董事辦公室，陳仕龍嘴里還嘟嘟囔囔。
出了走廊。
洪鑫寶停下腳步點了支煙，順勢遞給陳仕龍一支：“難怪他昨晚專門打電話給我，讓我不要阻礙林正英發展，我原本以為是粉菊花老師的意思，想不到是翟遠那個撲街在里面搞搞震。”
“正在戒煙。”陳仕龍擺擺手沒有接他遞來的香煙，好奇問：“林正英又發生什么事，怎么跟翟遠扯上關系？”
師兄弟兩人各自有公司班底，私下交流并不密切，陳仕龍對洪家班的情況還不了解。
洪鑫寶便從頭到尾，將翟遠自《僵尸先生》到挖角林正英的事件經過跟他講了一遍。
“挑！”陳仕龍聽完又氣又笑：“為了一個林正英搞出這么多事？我們兩個都沒有這種待遇。這次撲街了，無端端多出來翟遠這樣一個師叔輩，下次要避開他免得被占便宜。”
他跟翟遠的關系比洪鑫寶好一些，沒有利益沖突，1024開業還會送花籃過去。
洪鑫寶甕聲甕氣道：“有什么好笑？這件事搞得我很沒有面子。”
陳仕龍笑著攬著他的肩膀：“得啦！講到尾也只是點小矛盾，下次我擺酒把大家叫來一起，這種事說開了就好。”
洪鑫寶咬著煙頭說：“但他拜師以后就真成了我們的師叔了喔。”
“師父開心就好。看開點，一個名頭而已，難道他還能拿這個名頭出來嚇我們？”
陳仕龍安慰洪鑫寶兩句，旋即若有所思道：“不過沒想到翟遠在燕京還有這么廣的人脈，我之前專門托人打聽過，個個都說北方梨園行規矩很嚴，富連成科班已經不收徒弟，居然讓他搞定這件事。”
洪鑫寶抽著悶煙沒說話。
他跟于占元的關系遠沒有陳仕龍那么親近，以前在戲班時也是陳仕龍最受寵，如果說陳父是陳仕龍的親爹，那于占元就是陳仕龍的父親。
憑什么師父開心自己便要多個師叔？
做慣了大哥的洪鑫寶感覺心里很膈應。
陳仕龍瞥了他一眼，笑著岔開話題：“喂，別想這么多啦，現在趕去機場送師父肯定來不及，聽說《福星高照》第二集的劇本已經寫出來，你打算什么時候開工？”
洪鑫寶猛吸口煙用力呼出：“講到這部電影又讓我生氣，本來應該打破三千萬票房歷史記錄，結果被翟遠那部《無雙》搶先一步！”
陳仕龍無奈笑笑，這么一想，翟遠好像確實有點處處針對洪鑫寶。
他沒接茬繼續轉移話題：“第二集的劇本我還沒看，編劇還是黃炳耀？”
洪鑫寶嗯了一聲。
陳仕龍又問：“大概講什么故事？”
洪鑫寶說：“五福星去芭提雅度假，牽扯進一單走粉案件里面，最后打贏粉佬合家歡。”
陳仕龍聽完頓時露出無聊的表情：“跟上一部風格差不多，感覺好悶，而且你覺不覺得這種電影有點像新壹城當年的《最佳拍檔》系列？”
洪鑫寶彈飛煙頭說道：“沒辦法，觀眾中意這種喜劇片，第一部票房好當然要趁勢拍第二部，哪家電影公司敢輕易換題材…”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洪鑫寶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望著陳仕龍。
陳仕龍眨眨眼笑道：“我可沒提九一娛樂。”
洪鑫寶繃著臉憋了兩秒，也忍不住失笑：“挑那媽！難道他真是神童？”
神童遠在周海玫家里賴床到中午，跟她父母同桌吃了頓午飯，這才不緊不慢趕去公司。
到了九一娛樂，慣例去茶水間泡茶。
走到門口就聽見幾個主創坐在里面，正在聊《福星高照》這部電影。
王金侃侃而談：“佳禾這次肯定會拍第二部，以我對黃炳耀的了解，他應該會延續第一部的風格，繼續在動作戲里添加笑料。”
吳語森點頭認同：“五福星也算是佳禾的一個招牌，不過沒有創新恐怕拍不了幾部。”
徐勀補充道：“就像新壹城的《最佳拍檔》。”
“這路電影我一律稱之為情景喜劇片，主線松散，全靠一個個笑料撐起來，前后毫無關聯。”
翟遠推門而入，小裝了一波：“作為一個有藝術追求的電影人，我一定不會拍這種戲。”
幾個主創先后跟他打過招呼。
王金擠眉弄眼笑道：“翟先生好嘢，居然做了陳仕龍的師叔，什么時候讓你師侄過檔來拍一部猛片？”
茶水間其他人發出陣低笑，顯然都看過今早的報紙。
翟遠笑著說：“你當這個名頭是武林圣火令呀？我現在出門都要帶保鏢，怕被陳家班或者洪家班的人埋伏。”
接著又對王金說道：“最近沒看到陳蘭，她在忙什么？《賭神》第二集進度怎么樣？”
王金好奇道：“翟先生不知道嗎？蘭姐懷孕了，這段時間醫院去得多。”
翟遠心中臥槽一下，算算時間不能跟我扯上關系吧。
旋即又覺得不太可能。
鄧樂伶、周海玫都這么久了，平時也沒啥措施，肚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唔…要不讓她倆去檢查一下吧，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翟遠心里想著，臉上不動聲色道：“的確沒收到消息，回頭我打個電話問問。”
王金便不再多說，匯報道：“《賭神》第二集外景戲拍的七七八八，現在還剩下公海賭船的重頭戲。”
這部戲是三和出品，翟遠平時沒有太關注。
他接著問王金：“上次說仇笑癡找個好的，人選最后用了誰？”
王金說：“蘭姐挑了林國兵來扮仇笑癡。”
翟遠皺眉想了想，斷水流好像也還行，不過還是多問了一句：“會不會太年輕？”
王金斟酌答道：“應該冇問題，萬子的高進年紀也不算大，而且后面會給林國兵化妝顯得成熟些。”
翟遠嗯了聲便不再多說什么。
“《僵尸先生》的男主角差不多搞定，秋生還在聊。”
翟遠對劉振偉說了句，又轉頭看向徐勀：“《黃飛鴻》倒是可以去內地拍攝，不過我想讓你跟劉振偉一起出發，繼續幫手搞一搞分鏡腳本。”
徐勀和劉振偉各自點頭說了聲好。
翟遠喝了口茶，目光掠過幾位主創，笑瞇瞇開口道：“好，現在聊正事。各位，馬上就到五月份，公司有個咸濕五月天的節日，今年三部三級片麻煩大家認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