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正事
“安東尼先生，40萬美金一部戲，九一娛樂簽你未來10部戲，保證每年有一個穩定項目，考慮下？”
《迷失東京》的劇本會上。
安東尼霍普金斯在圍讀劇本時，發揮出過人的天賦水準，甚至還在米雪菲花接不住戲的時候，替她完善劇本里的人物性格，四十九歲年紀就展露出老藝術家風范。
旁觀的翟遠觀摩了一場好似舞臺劇一樣的表演。
趁著中場休息，向霍普金斯拋出橄欖枝。
張婉婷把翟老板的價格報出來，一旁休息的米雪菲花差點被口水嗆到。
“40萬美金，你為什么不對我這么大方？”
她今年二十八歲，正值事業巔峰期，接連拍了幾部賣座片，現在片酬也堪堪40萬左右。
反觀霍普金斯，老頭明年就五十歲了，前幾年因為酗酒在英格蘭影視圈被封殺，找不到工作不得已才到美利堅謀發展，如今卻也僅僅只活躍在舞臺劇和小成本的電視劇表演。
迄今為止，霍普金斯沒有拿得出手的商業片成績。
像他這種大齡演員，放在任何一個地區的影視圈，都會認為已經沒什么價值，至多做個黃金配角。
倘若是在紐約的商業區，這個年紀或許還會面臨被裁員的危機。
米雪菲花非常不滿，并非嫉妒霍普金斯的高片酬，而是不爽翟遠的區別對待。
“老實講，你的演技在我這里值不了那么多錢。”
翟遠笑著說完，攔了下做翻譯的張婉婷：“算了，這句別翻譯給她，就說暫時沒有適合她的劇本。”
張婉婷在心里翻個白眼，她不關心翟遠跟米雪菲花之間的拉扯，心里想的是請個霍普金斯就花掉《迷失東京》這部戲近300萬港幣的預算，這筆錢湊吧湊吧自己都能再拍兩部電影了。
稍稍婉轉的表達，讓米雪菲花的臉色好看了些。
大洋馬沒有再喧賓奪主，扭過臉對霍普金斯說：“安東尼先生，翟遠難得出手闊綽一次，我覺得你應該盡快答應下來，免得他反悔。”
現實里的安東尼霍普金斯，跟他飾演的元首形象截然不同。
性格相對低調內斂，除了工作需要，空閑時候大多自己一個人獨處。
米雪菲花半開玩笑的調侃，讓霍普金斯臉上多了絲莞爾。
“40萬美金的片酬的確很有吸引力，我在好萊塢的制片人那里通常只能拿到這個價格的一半。”
霍普金斯略一猶豫，繼續道：“聽起來有點冒昧，不過如果我肯簽約，希望未來10部電影有劇本選擇權，假如公司的劇本不適合我的風格，我或許可以拒絕拍攝？”
說白了就是怕九一娛樂簽完自己，然后給一堆爛片資源。
霍普金斯說完，又微笑找補一句：“當然，如果未來10部電影都有《迷失東京》這個質量，我想我沒理由拒絕。”
不得不說，《迷失東京》這部戲的劇本恰到好處戳中他的情緒，男主角鮑勃一個典型的中年危機人物，很大程度上讓此時事業不順遂的霍普金斯產生情感投射，否則他也不會千里迢迢來東洋拍攝。
霍普金斯有這樣的要求也能理解。
畢竟稍微有點藝術追求的演員，要不是窮的吃不起飯，接拍電影都要考慮劇本質量、合作卡司、制片公司形象等等方面。
當然，想讓大咖接爛片也簡單，只要忽悠他去投資揮霍，等虧得傾家蕩產，自然什么戲都肯拍了。
總之在翟遠的印象里，廣泛意義上，安東尼霍普金斯似乎并沒有公認的爛片…除了那部《變形金剛5：最后的騎士》。
他笑著對霍普金斯說：“作為一個生意人，我愿意花40萬美金請你，自然會拿出適配的項目，否則豈不是蝕大本？《迷失東京》只是九一娛樂向香江外埠市場投石問路的一部作品，我保證將來給你的其他作品會更好，所以你大可以在片約里加上這一條。”
翟遠在東洋花高價，簽了個中年老頭的消息傳回香江。
九一娛樂的高管紛紛蹙眉。
尤其在擬定合同的時候，發現里面還多了條‘演員有權在拍攝開始前審閱最終劇本，在未能滿足要求的情況下，演員可以終止合作’的條款。
“美利堅的演員大曬？現在的環境是香江演員個個求著我們給工開，怎么會有這般離譜的條款。”
高管們義憤填膺，紛紛譴責鬼佬耍大牌。
管家婆施楠生笑道：“你們當他是陳仕龍那個級數，這樣心里是不是好過點？”
佳禾扛把子當然也有挑選劇本的權力。
不過大家翻看這個叫安東尼霍普金斯的簡歷，怎么看也不夠格跟陳仕龍相提并論。
“這十年間最亮眼的電影是1980年的《象人》，500萬制作費拿了2600萬票房，之后一路走低，五年時間只拍了《變幻季節》《叛逆巡航》和《好父親》三部低成本電影，總票房加起來不足1000萬美金。”
市場部主管分析過后，笑容無奈道：“陳仕龍如果只有這種成績，恐怕何關昌都不肯認他這個契仔。”
“要相信翟先生的眼光，說不定這是個大器晚成的演員。”
施楠生其實也搞不懂，為什么要高價簽一個這么個中年演員，但還是做好本分沒有質疑。
她笑著環顧一圈周圍的主管們，建議說：“又或者你們不滿意，親自打電話同翟先生講？”
一句話瞬間消解了爭議聲。
大家無非私下發發牢騷，誰敢跟左右大老板的想法啊。
“我就不信什么大器晚成，男人三十歲之前沒有建功立業，注定一世都沒有出頭之日啦”
負責人事的女主管評價一句，立刻遭到會議室里的男同胞們不滿。
女主管沖他們做個鬼臉，笑著對施楠生說：“楠姐，那我現在就和法務做一份合同發去東洋？”
施楠生點點頭，怕出問題又補充道：“做好之后先送來我辦公室看一眼。”
“明白。”
人群散去。
施楠生獨自坐在會議室里，略顯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翟遠這個甩手掌柜去了東洋，最近九一娛樂的工作反而越來越多。
除了那間準備成立的經紀公司。
東洋一場炸彈襲擊案，在香江電影圈里也引起不小震動，據說自由總會也被牽扯其中，導致幾個骨干因此事被寶島方面偵辦。
雖然案件沒有牽連到童月娟，但香江方面的負責人生怕當了替罪羊。
佳禾的董事經理梁豐更是直接移民，跑去澳大利亞避風頭。
總會在香江的影響力驟減，最近幾天又多了批墻頭草向電影協會靠攏。
記者更是像蒼蠅般圍著施楠生打轉，舍不得買機票去東洋采訪翟遠，便寄希望從她這里打聽到翟遠在爆炸案當中的詳細情況。
施楠生靠在椅背上，無奈嘆口氣：“這位老板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呀…”
不肯消停的翟老板，仍在搞事的路上繼續狂奔。
九月中旬。
《迷失東京》在東洋建組，順利拿到各種拍攝審批的手續以后，劇組正式開工。
自聘請安東尼霍普金斯花了大筆預算后。
第二筆大額支出，來自機器購置。
劇組來東洋帶的設備并不齊全，翟遠大手一揮直接鳥槍換炮，給張婉婷和羅啟瑞配備了一部ARRL集團今年最新款的第四代Arriflex35BL攝影機。
此時香江電影圈，大多用的還是日產JVC的舊款機器，畫質、分辨率和色彩深度等方面存在不少問題，尤其在低光環境下，噪點和圖像失真非常明顯。
這也是早期港片如果沒有高清修復，總感覺蒙了層灰霧或者閃現光斑，偶爾還有莫名其妙的吱吱聲，則是機器運行中攝像頭與磁帶的運轉的機械結構引入的不必要噪音。
新買的第四代Arriflex35BL在這些方面有了巨大改進。
至少賣機器那小子是這么跟翟遠說的。
號稱是提供超過4K的分辨率，調色范圍巨大景深巨小，無聲級精密度完美解決了噪音問題。
關鍵是這一代機器終于適配了數字化的‘導演監視器’，可以實時監控片場畫面，監視器分辨率也達到480P，極大提升了片場的團隊協作和溝通決策。
電影圈早期也有導演監視器，但用的都是模擬信號，沒辦法做到畫面實時傳輸，甚至稍有干擾信號就會中斷，再就是監視器色彩偏差極大，導演根本沒辦法判斷鏡頭色調和燈光效果，還有最差勁的一點，早期監視器體積巨大，需要搬運到現場，徒增不便。
所以只在美利堅流行過一陣子，根本沒傳進香江。
“以后你們這些導演，就能坐在椅子上透過這塊屏幕，將片場所有狀況盡收眼底了。”
翟遠敲了敲此時體積相當于電視機大小的監視器，向張婉婷科普這個新鮮玩意兒。
說完又財大氣粗補充一句：“先拍幾場戲試一下，如果這部機器效果好，以后公司的設備全部迭代。”
攝像師羅啟瑞小心翼翼摩挲這部價值幾十萬港幣的新機器，眼珠子都快陷進去，十足十的發燒友。
張婉婷欲言又止。
看男友滿眼歡喜的模樣，最終還是沒開口，心里嘆口氣想著預算又少了一大筆。
實際上。
電影拍攝只是一方面。
翟遠挑這部最新款的Arriflex，另一原因則看中其宣傳中說到的，高質量圖像捕捉。
意味著原始素材能保存的更好，避免過多的失真和畫質下降。
膠片轉換成VCD播放的光盤，損失清晰度是必然的，只有攝影機足夠過硬，畫質方能夠最大限度得到保留。
這也是以后自家光盤的競爭優勢。
新場地、新機器、新演員。
《迷失東京》在東京實地取景，正式開機。
第一場戲。
安東尼霍普金斯初來東洋，住進酒店房間里，坐在床上觀看無聊的電視節目。
房門被敲響。
青山知可子飾演的東洋風俗女站在門口。
眾所周知，翟老板向來知行合一。
知可子前一天還在雜志上賣肉求上鏡，深入交流一次以后，就拿到了在電影里客串的機會。
監控器畫面里，青山知可子戴了頂酒紅色的假發，畫了個艷俗妝容，西裝領口敞開露出里面的低胸衣，下身短裙搭配一條黑絲。
終究是新人演員，在NG十幾次，張婉婷都忍不住要爆粗口的時候，知可子終于進入狀態。
青山知可子笑容放浪，豐腴大腿踩在床上，指著自己的絲襪對霍普斯金說：“哈里斯先生，快來吃我的絲襪！”
霍普斯金恰到好處流露出錯愕：“什么？”
知可子雙手摩挲絲襪：“吃我的長襪”
霍普斯金：“吃？”
知可子：“對，吃它們。”
霍普斯金：“你是說讓我撕破它們？”
知可子：“是的，不要客氣…”
一場戲總算結束。
用東洋人發不出r這個音，玩了個rip（撕破）和Lip（嘴唇）的爛梗，也是這部電影原片里，翟遠為數不多的深刻記憶點。
隨著張婉婷喊了聲Cut。
青山知可子頓時長舒一口氣，感覺拍戲比跟翟先生探討文學還辛苦。
“表現的不錯。”翟遠摟著美智子笑瞇瞇上前，對知可子說：“不過演技還有待提升，今晚…”
話音未落。
電話聲響起。
聽筒里傳來陶宗頤的聲音：“翟老板，我們今晚約了東芝的兩位股東在銀座見面，恐怕得你親自過來才能鎮住場面…”
翟遠正打算拉著美智子，犒勞知可子，聞言不得不停下腳步。
該辦些正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