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僵尸先生首映
《僵尸先生》海報打出來以后，先勸退了一批膽小觀眾。
全彩海報上面，李賽鳳一身素縞，面色驚恐的掩住口鼻，下面一排著清朝官服的僵尸伸長手臂，僵尸王任老太爺居于僵尸群中，青面獠牙。
這是一張專門捧李賽鳳的單人海報。
除了黑色正體字的《僵尸先生》四字片名，旁邊還有血淋淋的一行小字：
‘屏住呼吸，來食僵尸全餐。’
有的電影可能你以前會很中意，但經過一段時間，已經不會覺得好看。
但有的電影，你從前未必會看，但隨著年紀增長，反而會覺得它好正。
這類電影其實以恐怖片居多。
所以午夜場試映數據出來，《僵尸先生》居然統計出戲院沒有坐滿人的情況。
劉振偉參加首映時，雖不至于苦哈哈，卻總覺得別扭忐忑。
翟遠不以為意，安慰道：“放心，這部戲不可能沒有反應和口碑，再等等。”
劇組一行人走進戲院。
循例跟影迷互動兩句，時間一到紛紛進場。
電影院里。
先播出兩條廣告，一條是本港的珠寶品牌，另一條是快播公司的VCD和光盤。
趁這時候，坐在前排的記者和影評人小聲討論。
“九一下半年的片子成績似乎不是太好啊，除了部《隱形女》與佳禾打得有來有回，《黃飛鴻》一千多萬大失水準。”
“票房大失水準，《黃飛鴻》質量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光盤版本。”
“這部《僵尸先生》恐怕也要撲街，賀歲檔放恐怖片就算了，居然連午夜場都坐不滿。”
“佳禾那部《警察故事》怎么樣？”
“勁到不得了！陳仕龍今次做導演真是肯搏命，抓住掛圣誕燈的立柱從樓上跳下來，一路火花帶閃電，嘩真是…”
議論聲中，燈光暗下，銀幕亮起。
《僵尸先生》一開場，先是一段輕柔的音樂，接著稚嫩童聲陣陣：
‘天際朗月也不愿看天際朗月也不愿看明月吐光，陰風吹柳巷，是女鬼覓愛郎…’
伴隨《鬼新娘》的歌聲，黑暗中顯現出主創名單。
從導演劉振偉，到監制翟遠，再到領銜主演的林正英、尊龍。
每個人的名字都血淋淋一片像用鮮血寫成，輕輕跳動，似乎血漬要滴落到銀幕以外。
香江影史上，第一次有人將電腦特技，用在字幕上面。
僅一個開場名單，觀眾席里已經有人搓起胳膊。
“丟！這首歌怎么這么陰森？”
“用血來寫名字，1024的人不怕撞邪呀！”
“大吉利是，不要詛咒我偶像…”
童聲唱奏的《鬼新娘》越來越輕，旋即‘啪’一聲重響，觀眾席里驚起一陣低呼。
Jumpscare，恐怖片里最慣用的低級手法。
銀幕一亮，許官文飾演的文才推開義莊沉重木門，電影第一個畫面映入眼簾。
義莊里棺材遍布，窗外的風聲和野狗吠叫。
文才旁若無人走到香爐牌位前，燃起一捆線香沖門外招呼：“各位叔伯兄弟姊妹，請回來食飯”
與原片不同的是，這部戲的香爐牌位當中，供奉著茅山祖師的雕像。
手持金錢劍、頭戴黑色的瓦梁巾、身披黃青對襟袍。
儼然電影海報里，林正英全副武裝時的造型。
隨著文才掀開白色紗罩，一排排身著清朝官服，額頭貼著黃紙符的僵尸貼臉湊近銀幕。
觀眾驚嚇X2。
等文才手持線香，走到一排排棺材前將香插進縫隙當中，其中一副棺材里探出枯瘦手臂將他抓住時。
觀眾驚嚇X3。
電影到這里才過去了3分鐘。
觀眾們一個個縮起脖子，影評人們倒顯得挺淡定，得閑還討論兩句。
“有點像洪鑫寶之前的《鬼打鬼》那幾部戲，不會是抄襲吧？”
“抄襲不至于，二三十年代的《剝皮僵尸》《僵尸拜月》《飛天僵尸》這些戲里面，僵尸就是貼黃符穿清朝官服的形象，只是后來因為封建迷信被掃除，58年珠璣導演還翻拍過《僵尸拜月》。不過九一娛樂如果拿不出新花樣，難免有炒冷飯的嫌疑。”
周圍記者聽影評人這樣講，紛紛拿筆記下：‘知名影評人強烈抨擊，翟遠在炒一碗六十年前的剩飯。’
電影的第四個驚嚇點，來自于尊龍扮演的秋生，畫著一副僵尸妝造型，整蠱文才。
師兄弟打鬧之間，意外弄掉了停尸間里一群僵尸額頭的黃紙符。
面色慘白的僵尸瞬間睜開雙眼，圍攻秋生、文才，場面宛如群尸玩過界一般。
危急關頭。
林正英一臉正氣出場，身邊跟著來客串茅山師弟的梁曉龍。
這也是梁曉龍第一次扮演詼趣形象。
沖進義莊的林正英二話沒說，拳腳凌厲踢飛幾個僵尸，接著直奔祖師爺祭臺，欲取金錢劍。
金錢劍上亮起金黃霞光。
片中第一個特效鏡頭出現在觀眾眼前。
梁曉龍見狀驚呼：“驚動祖師爺？”
旋即一把拉住林正英訕笑道：“師兄，不用麻煩你，我的客戶我自己解決。”
金錢劍、玄黑瓦梁巾、八卦對襟袍。
翟遠的茅山三寶設定，第一次出現在電影當中。
雖未發揮作用，卻勾起觀眾好奇心。
等僵尸全部被制服之后，梁曉龍暫時退場，扛著引魂旗桿招呼僵尸上路。
離開前還不忘訓斥秋生、文才：“你兩條友仔，玩就玩嘛，怎么連我的客戶也玩？”
梁曉龍一把紙錢灑出，搖晃鈴鐺，口念趕尸咒語：“天蒼蒼，野茫茫，回家嘍，列成行”
每搖動一下銅鈴，列成縱隊的僵尸們便縱身一跳，隨著他消失在一片夜色當中。
觀眾看到這一幕心中只有兩個字：
獵奇。
單論趕尸題材，實際上王天林和陳蝶衣在50年代就拍過一部《湘西趕尸記》，但內容是以趕尸為名，掩飾毒佬走粉勾當的一部犯罪片。
鮮有作品像這部《僵尸先生》一樣，從咒語到手勢，似模似樣向觀眾展示‘趕尸’這門法術。
這回記者們沒動筆。
影評人紛紛提筆記錄：一群本已經死去的人在奇特法術指揮下，竟然能夠驅馳而行，這里面的每一條元素，都足以最大程度地調動觀眾的獵奇心理…
“洪鑫寶用雞蛋制服僵尸，翟遠用符法驅策僵尸，不僅創新而且更有畫面感，不愧是橋王。”
“這類民俗恐怖題材，重點看誰編的更像真人真事，《僵尸先生》的確更有感覺。”
記者聞言，趕緊劃掉剛才的記錄，重新寫上：‘知名影評人稱，同為僵尸片，洪鑫寶不如翟遠遠矣’
觀眾繼續觀看，畫面一轉，切到白天的場景。
電影院里一片舒氣聲，白天總不會再出來神神鬼鬼吧？
九叔領著文才去咖啡廳談生意。
羅嘉英飾演的任老爺，李賽鳳飾演的任婷婷，先后出場。
在一群舊式裝扮的群演里，任婷婷的粉色蓬裙的扮相一出場，跟《黃飛鴻》里的十三姨一樣充滿反差。
任老爺：“你們喝什么？”
任婷婷：“我要Coffee。”
任老爺：“給多被咖啡我。”
文才：“我也要咖啡！”
九叔：“Coffee？咖啡？咳！我也要Coffee。”
文才：“師父，我不要咖啡，我也要Coffee得不得？”
九叔：“沒規矩，叫了就不要換！”
師徒兩人鄉下佬的橋段，讓戲院里多了些笑聲，之后任婷婷戲弄兩師徒鬧笑話，愈發沖淡了之前的恐怖感覺。
等到任婷婷去秋生姑媽店里買胭脂水粉，反被秋生當做對面妓院的女人，兩個人跨服對話鬧出誤會時，觀眾們笑聲更甚，差點忘了這是部恐怖片。
這場戲里，尊龍的秋生一身前臺侍應的西裝馬甲，五官深邃，扮出副痞子相，令戲院里為數不多的女觀眾眼前一亮。
王小鳳坐在后排，拖著下巴一副花癡模樣。
翟遠也是等成片剪出來以后才發現，原來尊龍演這種小痞子角色同樣得心應手。
小陳冠希。
他側過臉悄聲問李賽鳳：“你覺得尊龍跟劉德樺比，誰跟靚仔？”
“你更靚仔。”
“嗯？那跟張國容比呢？”
“還是你。”
翟遠沉默片刻，捏著她的臉蛋問：“你是不是偷看我桌上那本《說話的藝術》了？”
故事還在繼續。
電影節奏保持著一段輕松一段恐怖的氛圍。
鬧劇過后。
碧水青山中，九叔帶著任老爺一行人，舉行遷墳儀式。
身著道袍的林正英形象第一次出場。
任老爺：“九叔，當年風水佬話，這塊墳地很難找，是個好穴來的。”
九叔：“冇錯，這塊穴叫做蜻蜓點水穴。穴長三丈四尺，只有四尺可用，闊一丈三尺，只有三尺可用，所以棺材不可以平葬，一定要法葬…”
臺詞寫的煞有介事。
翟遠思想骯臟，聽著穴來穴去，總覺得不對勁。
好在觀眾是純潔的，看得津津有味。
法葬即棺材豎著下葬、蜻蜓點水一點不能再點、先人豎著葬后人一定旺…
墳地戲結束，又銜接秋生、文才去公墓陵園給孤魂野鬼上香，回家后被九叔訓話這兩場戲。
同樣很唬人。
紙筆墨刀劍、墨斗線彈棺材、人變成壞人是不爭氣，尸變成僵尸是多了口氣、人最怕三長兩短，香最忌兩短一長…
層出不窮看似專業的術語，配合林正英開壇做法時的復雜手勢法決，唬得現場觀眾一愣一愣。
后世關于這部電影引發的謠言數不勝數。
類似于一開始盛傳導演劉官偉的伯父是個茅山道士，所以他從小對這類故事很感興趣，后來又演變成編劇請劉官偉的茅山伯父到現場指導，再發展成片子里林正英翻看的那本《茅山治邪秘本》就是從劉官偉伯父處借來，最后離譜到干脆說劉官偉自己就是茅山道士出身…
究其原因，就是主創們編的太像真事兒了。
鬧劇和恐怖一場接一場。
劇情推進很快。
鬼后王小鳳飾演的小玉，被四個紙扎扮相的男人抬轎出場，鬼氣森森。
在這場女鬼小玉勾引秋生的戲份里。
前半段照著電影原片制作，王小鳳和尊龍在銀幕上貢獻出本片唯一一場床戲。
后半段九叔察覺秋生不對勁，跟蹤其來到荒郊野外營救之際，劇情重新做了改編。
拍攝地既然改到內地，場景盡量換大一些。
翟遠挖掘素材庫，將《新僵尸先生》里一場經典戲份移植進來。
紅白撞煞。
銀幕上，女鬼小玉想要強娶秋生，與他舉辦陰婚。
一隊抬花轎接親的隊伍，奏響喜樂迎面而來，轎子里小玉鳳冠霞帔，面色青白，雙手指甲蜷曲抱在胸前。
另一隊披麻戴孝，手持靈斗幡的送殯隊伍，棺材里秋生面色灰敗，宛如一具冰冷尸體。
九叔被兩支隊伍夾在當中，與陰祟鬼物展開進行一場激烈斗法。
風波過后。
秋生自棺材中蘇醒。
秋生：“怎么會這樣？我是不是發夢啊？”
九叔：“你被鬼迷住啊衰仔！”
秋生：“哎呀！我早就想到是這樣，幸虧發覺得遲。”
至此電影已經進入后半段。
僵尸王任老太爺在山洞里喝老鼠血修煉，發育成完全體，按照片中設定要殺害至親之人。
孫女任婷婷身著素縞，被文才保護，一旁的丫鬟往爐子里燒紙錢。
眼尖的觀眾察覺到扮演丫鬟的演員是翁美玲，竊竊私語。
“翁美玲？難怪她被湯鎮業甩了以后消失不見，原來去內地拍戲。”
“湯鎮業真是眼盲，阿翁咁靚都舍得分手，倒追個吳君茹，癡線！”
“也不能全怪湯鎮業，聽說翁美玲脾氣很差嘅，她之前經常鬧自殺…”
戲院角落里，翁美玲戴了副口罩遮住面容，聽著耳邊低低議論，眼神始終沒太大變化。
內地之行，她從王小鳳身上學到很多，再想起從前自殺的行為念頭，現在只會覺得幼稚。
銀幕上。
電影終于迎來終極決戰。
不堪重用的文才和阿威隊長接連退場。
九叔與秋生對戰僵尸王。
雙方你來我往，文才吸引任老太爺注意力，九叔自身后一記關刀兜頭劈落，任老太爺紋絲未動，反倒將兩人打飛出去。
觀眾低呼陣陣：“嘩！關二哥都不怕，咁鬼猛？”
梁曉龍飾演的師弟趕來救場。
三人聯手仍不敵任老太爺。
最后關頭，九叔終于動用茅山三寶，玄壇一跪：“祖師爺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