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孝盛把全村人的地契歸攏進自己手里,接下來是不是要派人偷出來?”
下灣村大排宴宴,擺流水席,到場都是村里當家做主的男人,幾乎看不到女人的影子。
說不上是封建思想,連港府都搞了個所謂‘丁權’出來,女人一旦當家主事,分分鐘被同村人吃絕戶。
小鳳是人群中為數不多的女人,趁著洪賓去放水的功夫跟上去,看向不遠處喜氣洋洋的人群出聲詢問。
洪賓提著褲子從墻角轉出來,一邊系皮帶一邊不屑的說:“正提反脫,風火除謠,做老千也是有底線的,小偷小摸的事我們不做。”
撈偏門也有鄙視鏈。
像洪賓這種老千,做的是投其所好,埋身傍友,策劃布局的連環騙術,小偷在他們眼里上不了臺面。
“翟孝盛只擺平了耕地地契,下灣村的村民們手里還有大量丁權。”
洪賓嘴上說著,隔著人群看到翟孝盛笑容滿面沖自己招手示意,也揮揮手表示回應,轉頭問小鳳:“老板說拿到一個丁權分我們多少?”
小鳳回答說:“五萬塊。”
“這群人里湊兩百個出來應該沒問題…賺過千萬,大生圍這頓打挨得值。”
洪賓揉著臉上淤青,眼神盯著下灣村聚會的男人們,仿佛在看砧板魚肉。
他咧嘴舔了下唇角,嘿笑一聲,招呼小鳳說:“走,繼續跟我回去唱這臺戲,這個月之內搞定他們,下個月我帶你去夏威夷看海龜。”
洪賓用了一周時間,拿著翟遠給他的專項資金,在下灣村大把撒幣。
項目還沒落地,本土的建筑公司已經主動找上門,施工、安檢、物資、測量的工友們提前招標,一時間下灣村要興建市鎮的消息,在元朗一帶傳的沸沸揚揚。
牛頭角一間酒樓的包廂里,翟遠第二次跟洪賓碰面。
“翟先生,目前下灣村80畝耕地,206個丁權,已經被翟孝盛拿在手里,初步估算下來大概有7萬平米的面積。”
洪賓坐在酒桌前,向翟遠匯報具體情況:“這塊地皮目前整體估價2.3億港幣,如果你覺得不夠,可以繼續讓翟孝盛說服村民去籌地,不過周期可能會拉長。”
翟遠搖頭說:“7萬平米足夠。”
這點地皮興建市鎮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但建一座工廠綽綽有余,此時香江最大的幾家工廠,占地面積也不過幾萬平米,小型工廠幾百幾千平米亦有。
香江地價太貴,工廠老板還會選擇把廠址定在珠三角一帶,但這些老板做的大多是制衣、塑膠這些傳統工業,沒有高精尖的技術不擔心被制裁,然而翟遠暫時還要靠香江這個自由港進口機器、申請專利,選擇余地太小。
2億多港幣買7萬平米的地價,目前也就元朗這種鄉下地方能拿得到手。
前兩年中環商業區一塊1.5萬平米的地皮,號稱地王中的地王,置業、新鴻基和長江實業三大地產商搶破了頭,最后置業開出48億的天價,李嘉城和李洪基全都識相退場。
市區房地產的寡頭局面一旦形成,外人再想插手進去,難如登天。
“還是農村好啊,民風淳樸。”翟遠對洪賓笑了下,問:“讓你打聽的另一件事,搞清楚沒有?”
洪賓反應過來,點頭道:“翟先生父親那件事?我最近和小鳳住在下灣村,差不多了解了七七八八。”
翟遠嗯了聲,示意他接著講下去。
死鬼老豆翟孝康的事,翟遠此前在周海玫父母那里,已經有所耳聞。
不過周海玫的父母只是心中揣測翟孝康的死跟翟孝盛有關,甚至翟遠的母親趙美珍對具體情況也不甚了解。
但在洪賓的講述中,當年舊事的經過愈發清晰。
六十年代英軍要在元朗修建操炮區靶場,進行實彈訓練,當時與本土鄉紳商洽靶場位置,選址里就有下灣村附近的一片荒地,彼時各有支持者與反對者,翟家兩兄弟亦是如此。
哥哥翟孝盛支持鬼佬建靶場,還希望在下灣村建鬼佬酒吧、舞廳賺錢,弟弟翟孝康則持反對意見,起因前段時間英軍試演時毫無軍紀,他們前腳離開,后腳一對進山砍柴的姐弟居然撿到一枚M66反坦克炮彈,爆炸殞命,左近全是村莊住戶,這種事根本無法保證村民安全。
翟孝康帶著反對者們阻止英軍進山,翟孝盛本來已經被本地鄉紳和鬼佬器重,卻因為弟弟的反對令靶場遲遲無法落地,然后就是常規的兄弟鬩墻戲碼,后來愈演愈烈,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夜,翟遠和懷著翟瑤的趙美珍遲遲沒等到翟孝康回來,直到有消息傳來說,翟孝康在給城里送完海產回來的路上,小皮卡被一輛貨車撞翻,他重傷不治。
接著又有風言風語,有人聲稱看到翟孝盛前一天與肇事逃逸的貨車司機相談甚密,事后他還成了本土幾個鄉紳的座上賓。
而靶場后來也順利建成,可惜還沒等到翟孝盛和鄉紳們給英軍修建娛樂中心,短短半年時間,又接連發生兩起靶場炮彈傷人的案件,時任港督戴麟趾迫于輿論壓力,只好將操炮區又遷進屯門后山沒有人跡的位置,亦是現今的青山靶場。
“聽起來也沒有實際證據,會不會冤枉好人呀。”
翟遠聽洪賓講完全部經過,臉上沒什么波動,摩挲著下巴笑瞇瞇詢問洪賓。
“年代久遠,物證當然沒有,不過人證絕對重量級。”
洪賓見翟遠臉色如常,原本醞釀好的悲戚情緒便發揮不出來,訕訕陪笑道:“我讓賭船上的模特,假扮隔壁村子走出來的村姑,對翟敬豪旁敲側擊這件事,他在床上炫耀般講完經過,當年翟敬豪年紀最小,翟孝盛和那幾個鄉紳商量怎么策劃車禍時便沒有避開他,令他全程聽見并記在心里,這一點不會出錯。”
翟遠笑著說:“害死我老豆,然后又吃絕戶一般,把他和我的兩份丁權據為己有?”
洪賓義憤填膺道:“冇錯!正撲街!所以翟先生你這次坑下灣村甚至那班村民,都絕對是他們罪有應得!”
翟遠問:“關村民什么事?”
洪賓一怔,旋即立刻答道:“知情不報,而且眼睜睜看著當年翟孝盛欺負你們孤兒寡母,活該他們這次被騙走丁權!”
翟遠若有所思哦了一聲:“你這個思路我倒是沒想過,我就是單純想不花錢拿一塊地皮。”
洪賓連連陪笑,心中暗罵那你怎么就看不上大生圍那塊地?跟馮貴發打交道可比翟孝盛輕松多了!
“上一輩的事過去就過去吧,我們年輕人還是要放眼當下,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
翟遠從椅子上直起身來,抻了個懶腰:“明天拿一千萬給你,先去安撫下翟孝盛,然后去找葉志明,他那邊安排了匯豐的人,做起事來很方便。”
洪賓了然點頭:“明白。”
翟遠說:“去匯豐要審查,拿督這個身份不要出問題,我再安排幾個人做你的保鏢,看起來有氣勢一些。”
洪賓心知這是翟遠怕自己拿了一千萬突然消失,也沒有傻乎乎自己點破,笑著說了聲多謝翟先生。
接著又道:“翟先生盡管放心,我這個名字下面的全部資料都是真實信息,就算他們去馬來西亞查證,洪賓依舊是當地的拿督。”
翟遠好奇問:“所以你本名不叫洪賓?”
洪賓嘿笑道:“其實我原本姓韓。”
賓尼虎韓賓?洪興龍頭?
翟遠看著面前這個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沒頭沒尾說了句:“小心陳浩南。”
牛佬的《古惑仔》漫畫尚未創刊,他此時剛從漫畫師父上官玉郎那里出師,又加入另一個玉郎,黃玉郎的玉郎機構編繪漫畫草稿,還是香江漫畫界寂寂無名的練習生。
翟遠從酒樓出來以后,步行就回到公司樓下。
上樓時腦子里還在琢磨:要不要把《古惑仔》弄出來。
“算了,今年排期有點滿,這種小成本的電影也賺不了太多。”
江湖片也就占個本土優勢,外埠票房平平無奇,翟總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不過這個IP不錯,可以交給三和去做,加點他們新記的社團掌故騙騙小朋友。”
翟遠對這個系列電影談不上什么情懷,主要是上一世讀小學、初中的時候,班級里一堆十幾歲的小屁孩言必稱自己是浩南、山雞,某某區扛把子,后來年長幾歲在一次學校組織的公審大會上,這幾位熟面孔因為收保護費被拎到臺上,據說被判了不少年。
姆們九一娛樂要弘揚正能量!
一心要抨擊丑惡、藿香正氣的翟遠回到公司,迎面碰上拿著茶杯去倒水的周彗敏,頓時邁不開腳步了。
天氣轉熱,玉女今天穿了條七分裙,露出半截白生生的小腿攝人心魄。
翟遠盯著她的背影欣賞幾秒,周彗敏似有察覺的茫然回頭,正對上翟遠泛著賊光的眼神。
周彗敏下意識退了一步,低聲打招呼說:“師父好。”
翟遠嗯了一聲,勾勾手指,小姑娘便羞答答跟自己進了錄音室。
“阿卿呢?”
“阿卿今天沒有來公司。”
“太好了”
翟遠一聽沒人打擾,反手將門一關,把周彗敏抱坐在自己腿上。
周彗敏頓時臉紅心跳,掙扎著要起來。
翟遠用力把她箍住說:“別鬧,我教你那首《鬼新娘》還想不想學了?”
周彗敏掙扎的幅度便弱了不少。
后世有部電影叫《師父》,雖然打戲拍得很爛,但里面有句臺詞挺有意思。
‘練上了,他會敬我如敬神。’
周彗敏現在大抵就是這種想法,跟翟遠學了一段時間創作之后,對這位師父的才華深感敬佩,中國還有句古話,叫要想學得會,先跟師父睡,她想到這里就覺得,翟遠摟摟抱抱的小動作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最近特別累,李麗珍每天打電話騷擾我,說她也要拜師做我徒弟,但是我始終覺得彗敏才是最好的,所以無論她穿的多清涼性感,故意讓我吃她豆腐,我始終沒有同意。”
翟遠環抱著周彗敏的纖腰,現場編起故事。
周彗敏聽完心中有點小得意,背對翟遠嘴角掛起絲笑紋。
公司這群女孩里,屬她家里條件最差,李麗珍小康家庭還拍了《開心鬼》成名,柏安妮英馬中混血兒,老豆是鬼佬醫生,妥妥中產家庭,葉雨卿更不必說,十億大亨鉆石葉的親妹妹。
夾在這群女孩當中,人家穿金戴銀買名牌包包,平時聊得都是各類品牌,周彗敏經常會覺得融不進去。
翟遠開小灶似的照顧讓她找回些許自信。
“怎么沒戴彭家燕送你的那條鉆石項鏈?”
翟遠把下巴抵在周彗敏肩頭,臉埋進她脖頸間蹭了蹭,感覺到她緊張的繃緊身體,笑著問了句。
周彗敏注意力被分散,訥訥道:“我怕戴出來太招搖,放在家里讓我媽媽保管。”
翟遠無所謂的哦了聲,本來也沒真心想得到答案,貼著她的脖頸說:“戴不戴都好看。”
周彗敏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打在臉上,耳根不自覺泛紅:“師父,我們上課好不好?”
翟遠瞇著眼說了聲好,周彗敏就忙不迭要站起身,結果仍被緊緊抱住。
耳邊響起翟遠的聲音說:“師父今天就這樣口傳心授的教你,知識傳播距離更近,你學的會更快。”
周彗敏一副沉默不語的姿態,也不拒絕也不反對。
翟遠笑道:“《鬼新娘》的歌詞記熟沒有?”
周彗敏輕一點頭:“但我還是喜歡那首《青花瓷》。”
翟遠一手環著她的小腹,另一只手順著裙擺摸到周彗敏光潔的腿肚,一點點往上攀爬。
嘴里一本正經道:“《青花瓷》的確不錯,師父也花了很多心思才創作出來,不過既然彗敏你中意的話,這首歌就送給你唱…”
十分鐘后。
周彗敏紅著臉從錄音室走出來,腳步匆匆沖進洗手間。
過了幾秒,翟遠也晃晃悠悠跟著出來,用拇指揩掉嘴角的口紅,一副流氓惡霸做派。
“怎么跟海玫一樣,連伸舌頭這種事都要教,這徒弟收的真是一點悟性也沒有。”
翟遠對周彗敏很失望,吃了她少少口紅而已,就忍不住并攏雙腿渾身發軟,連一點創作激情都沒有。
公司大廳里,藍桔瑛踩著高跟鞋迎面而來。
翟遠招手將她攔下來:“喂癲婆,聽說你最近在福利院做慈善,幫我找幾個聲音好的小朋友過來錄首歌。”
“不準叫我癲婆!”藍桔瑛對翟遠橫眉瞪眼,旋即又一副財迷模樣問道:“錄什么歌?出多少錢?錢少的話我們可不幫忙。”
翟遠沒好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福利院是你開的,我捐三五萬得不得?”
藍桔瑛連連點頭,眼睛笑彎像月牙一樣:“好啊,我替福利院小朋友多謝翟先生的善款。”
翟遠上下打量她兩眼,藍桔瑛今天披著件淺綠色風衣搭配高腰褲,比清麗秀雅的周彗敏又多了分成熟。
他走上前幾步,自然而然把手搭在藍桔瑛肩膀上說:“這首歌是公司今年新項目《僵尸先生》的主題曲,走,上樓去我辦公室我詳細解釋給你聽…”
洗手間里。
周彗敏坐在馬桶上醞釀了許久,原本被翟遠占便宜時,那股內急想解手的感覺突然消失無蹤,讓她有些丈二尼姑摸不著頭腦。
“師父越來越過分,我就躲在洗手間不出去,罰他在錄音室里等。”
周彗敏站在盥洗室鏡子前,看著自己嘴唇上被弄花掉的口紅,又一陣臉熱,打開水龍頭用涼水撲了撲臉蛋,心中生出自以為邪惡的報復念頭。
翟敬豪這兩天賭運不順。
一周多時間,他在自然選擇號上賺了不少錢,本玩一把大的本金翻倍,結果二十萬重注落下去,一鋪百家樂便輸的精光。
自然選擇號賭船限紅五十萬,他這點本金連限紅額度都沒到,在賭船上根本沒掀起波浪。
但對翟敬豪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賭狗都是越輸越想翻本,尤其是在有人肯主動借錢給你的情況下。
翟敬豪雖然輸光了本金,但憑借洪賓這個名字,一群疊碼仔立刻圍上來將泥碼借給他。
只要簽一張欠條打上指模,十萬二十萬的泥碼隨便支取。
短短三兩天時間,翟敬豪不知不覺就簽下近百萬港幣的借條。
“豪少,我聽說下灣村要開發新市鎮,我有幾個兄弟在施工隊做事,可不可以賞碗飯給他們?”
疊碼仔不僅借錢給翟敬豪,更把他捧得飄飄欲仙。
從船上下來,剛回到家里。
翟敬豪就不住地催促翟孝盛:“老豆,村里的地契已經到手,地政總署也下發批文,該聯系洪賓準備動工了吧?”
翟孝盛坐在客廳,把玩著手里的紫砂壺,盯著桌上耕地轉商業用地的港府批文,頭也不抬道:“這種事輪不到你多嘴,昨晚是不是又在賭船上玩一個通宵,我最近沒有時間管教你,自己注意點。”
“隨便玩玩而已,反正輸錢也有洪賓買單…”
翟敬豪打了哈欠,見翟孝盛回頭皺眉望著自己,又急忙補充一句:“況且我還沒有輸錢,之前賺的二十幾萬都存進銀行,這兩天手氣不好,但還是贏面居多。”
翟孝盛這才舒展開眉頭:“幾百塊的輸贏隨便玩玩就好,再多就容易陷進去,等新市鎮動工之后你去施工隊做監理,省的每天往外面跑。”
翟敬豪心中好笑,覺得自己老豆實在過于老土,幾百塊輸贏連賭船都上不去,自己現在隨便玩一鋪輸贏都上萬塊港幣,說出來豈不是嚇死他?
“我也想盡快動工,在工地上做事,但是這件事遲遲沒有進展,等的太無聊才去賭船打發時間。”
翟敬豪把賭錢的原因,歸咎于進展緩慢的下灣村開發項目。
翟孝盛說:“放心,洪賓約我下午去談建筑公司競標的事,還要我帶上地契,我猜這件事應該有眉目了。”
下午兩點。
翟孝盛帶著價值兩億三千萬的下灣村地皮地契,在酒店房間里見到洪賓。
今天的洪賓跟前兩日有所不同。
酒店房間外,多了幾個面色冷峻的保鏢。
房間里,他正在和幾個打扮好似文化人一樣的男人開會溝通,秘書小鳳拿著筆記本記錄,一副認真工作的態度。
見翟孝盛敲門而入,洪賓抬頭見了他一眼,笑道:“翟先生來了,隨便坐,我正在跟城市規劃處的朋友商量具體建設問題,你也過來聽一聽給點意見。”
翟孝盛聞言不敢怠慢,跟幾個文化人打聲招呼,甫一交流才知道,這幾位都是市區地政科的官員,態度愈發謙卑。
“南邊這一片耕地,我打算先起一間小型屋苑,第一期能容納兩千人左右就差不多,之后的就業問題比較好處理,我在馬來西亞有自己的橡膠加工廠,專門給幾間汽車公司提供輪胎,同時亦生產床墊、膠管膠粉一類產品,可以提供全新的就業崗位,交通這方面我希望跟港府一同合作,修一條高速路通到最近的市鎮…”
洪賓跟地政科的幾位官員侃侃而談,從房屋、就業、康樂、交通幾個方面入手,全程沒有跟翟孝盛有多余的溝通。
聊到后來大概算了筆賬:“目前僅從下灣村來看,整體的占地面積還是不足以撐起這樣大的市鎮,接下來可能還要跟周圍的村莊溝通,一期開發參考沙田區新市鎮,大概需要2平方公里的地皮,差不多可以容納下三四萬人,這樣才勉強算一座市鎮。”
翟孝盛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自己現在才籌了7萬平米的地皮,這位拿督開口就是200萬平米占地,手筆不可謂不大。
洪賓說完,又輪到地政科的官員談規劃環境問題,一聊起來又過了半個鐘頭。
終于等到雙方達成初步共識,洪賓把幾位官員送出門,返回酒店房間后嘴里罵罵咧咧:“港府這群撲街官員,出錢出力的事從不肯做,眼看我資金到位要投錢,全部竄出來拿好處。”
翟孝盛聽得不明就里。
一旁的小鳳微笑道:“拿督先生,工務司署還需要我們擬備一個綜合發展計劃,約好下個禮拜在港府總部的辦公大樓里見面。”
“麻鬼煩,盡快做一個分區計劃的草圖出來,下個禮拜拿給他們看。”
洪賓煩躁的擺擺手,又吩咐道:“另外提前打點下,剛才那群人每人封一個紅包存進他們的海外賬戶。”
翟孝盛了然點頭,果然這才是接地氣的辦事態度。
洪賓跟小鳳當著翟孝盛的面,又自顧自聊了幾句,大多圍繞如何拿到港府批文,盡快動工這一方面。
最后他才將目光放在他身上,故作詫異道:“翟先生還有其他事?”
翟孝盛一怔,忙笑道:“拿督先生貴人多忘事,你今天約我過來,還讓我帶齊下灣村籌好的地皮地契,我照吩咐全部拿過來了。”
洪賓拍拍額頭說:“都快被這群做官的搞出健忘癥。”
一面說著,一面從包里翻找出一張支票遞給翟孝盛。
洪賓接著說:“這里有一千萬,你先拿去安撫下灣村的村民,等過兩日我搞定港府的事,再補齊尾款給你。”
翟孝盛聞言急忙接過支票,從村民手里拿到的200多個丁權和耕地的地契還沒付錢,全靠他和另外幾個房頭、長者的出面擔保,兩邊講明等談妥批文正式動工之后才給錢。
洪賓這一千萬港幣雖然離足額支付還差得遠,但提前給錢的態度卻令他一陣心安。
他小心翼翼接過支票,又問道:“那我帶來的地契?”
洪賓無所謂的擺手道:“你剛才也聽到了,幾萬平米的地皮在這次項目里杯水車薪,讓你帶地契過來,就是在那幾個官員面前做做樣子,你回去繼續籌地,遲點我可能還要去找其他村代表商量合作的事。”
翟孝盛聞言連連稱是。
一旁整理文件的小鳳抬起頭來,提醒道:“拿督先生,下灣村的地契可以做進綜合發展計劃里,下個禮拜一并拿給工務司暑過目。”
洪賓故作不解道:“有這個必要?”
小鳳說:“翟先生是村代表,有他出面擔保能省去不少麻煩。”
洪賓哦了一聲,望向翟孝盛說:“那你先把地契拿給小鳳做計劃書,下個禮拜跟我一起去港府總部的辦公大樓,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見到港督。”
翟孝盛點頭說聲好,毫不猶豫從公文包里取出籌好的地契,全部交到小鳳手里。
他倒不擔心對方會拿著地契跑路,一來已經被洪賓侃得有些發暈,對他現在的身份深信不疑,二來地契這種東西就算被騙走,難道還有人敢拿出來上門來收地?只要村民不認賬,地契就是一張廢紙。
“翟先生,這份是上交給工務司暑的相關材料,麻煩你在上面簽上名字,打個指模。”
小鳳收好地契,又取出張合同遞給翟孝盛。
翟孝盛打眼一看,上面全是看不懂的英文,執筆的手便微微一頓。
洪賓面色不虞的對小鳳說:“怎么這般麻煩?”
小鳳有些委屈的說:“香江什么都要講法律,沒有這些公證材料,就算開發下灣村得到村民支持,我們到時候依舊不能動工…”
翟孝盛走了。
稀里糊涂簽了份英文合同,留下一把地契,帶著張價值一千萬支票的預付款,匆匆趕去銀行兌現。
在銀行柜臺前,在得知手里支票沒問題的時候,心里松了口氣。
“阿文阿武,開車來銀行接我,另外通知二房三房的人,到祠堂領錢。”
取了一千萬港幣的現金,翟孝盛沒敢出銀行,打電話通知二房三房的房頭過來,心里已經在盤算等會兒發錢的時候,要將聲勢做大,讓原本那些還在觀望的村民下定決心,再多籌幾塊地皮出來。
幾乎同一時間。
元朗酒店里。
翟孝盛前腳剛走,洪賓后腳便已經開始收拾家當。
“搞定!今晚去賭船見葉志明,過兩日就可以和香江這座城市說拜拜!”
洪賓拿著把地契狠狠親了一口,臉上露出欣喜得意的笑容。
小鳳問:“就算地契拿到手,我看下灣村那群人也不像是安善良民,他們肯乖乖把地交出來?”
“翟孝盛也是這般想法,所以他才敢把地契留下來,料定我們只憑一張地契構不成威脅。”
洪賓咧嘴笑道:“但是我和翟先生本來也沒打算拿著地契去收地,這種事有更專業的人去做。”
說到這里,洪賓彈了下桌上那份英文合同,上面翟孝盛鮮紅的指紋清晰可辨。
黑體英文字合同上,其中一個單詞尤為矚目。
mortgageloan:抵押貸款 “葉志明開賭船認識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其中就有一位匯豐銀行的大班,我們拿錢,匯豐收地,大家皆大歡喜,這一鋪在賭桌上叫做殺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