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彗敏坐上回剛到的公交車時,還在委屈的流眼淚。
怕被同車的乘客看到,就把臉埋進臂彎里,肩膀一抽一抽,看起來嬌弱可憐。
“我想做歌手,這是難得的機會,就算不簽他的公司,可不可以換第二家?”
她不抬頭,甕聲甕氣的對身邊的母親說著話。
“不行。”
周媽媽想都沒想,便開口拒絕。
她掃了女兒一眼,語重心長道:“我這是為你好,無論做明星還是其他職業,都要有內涵學識,否則就是草包。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多讀書,阿媽不會害你,等你長大后就會知道。”
周彗敏抬起頭來,兩個眼睛腫泡泡的,袖子上也濕了一片。
她吸了下鼻子:“但是我同學畢業已經開始賺錢,我也想賺錢幫補家用。”
周媽媽瞥了她一眼,語氣平淡的說:“賺錢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我還沒有老到走不動路,不會讓你吃不飽飯,穿不起衫。”
周彗敏抿起嘴唇不再開口,但心中并不認同母親說的那番話。
母女兩人在車上聊了一路。
直到公交車在西區站臺停靠。
周彗敏落車之后,亦步亦趨跟在母親身邊,臉上剛還掛著委屈巴巴的表情。
經過一家報攤,她的目光落在一份大報的頭版照片上面。
赫然是翟遠跟張國容的合照。
“阿媽,那個翟老板真的是騙子嗎?”
“連你這種小姑娘都騙,總之不會是好人。”
“但是他的確有公司,而且規模很大。”
“現在騙子手段很多,你只要記住天上不會掉餡餅就好。”
“可是你看,連報紙都刊登了他的照片!”
周彗敏突然破涕為笑,拿著剛才趁母親不注意時買的報紙,遞上去說道:“報紙上都說人家是正經公司的老板,連相片都有,這次你該放心了吧?”
紙媒年代,報紙新聞的含金量還很高,尤其對上了年紀的人來講,這是為數不多能獲取外界消息的來源。
周媽媽一怔,果然看到報紙上翟遠和張國容勾肩搭背的相片。
她狐疑的接過報紙,瞇起眼睛看了下那篇報道,又恢復了淡漠的表情。
“上過報紙又怎么樣?報紙上說他被封殺,公司挺不過明年。”
周媽媽繼續教育周彗敏,但這次終于改口不稱他作騙子。
她說:“這路年輕人我見得多,心浮氣躁成不了事,你跟他簽十五年合約一定葬送前途、浪費青春,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周彗敏這時候也讀了一遍那篇文章。
主流媒體目前大多唱衰翟遠的九一娛樂,這片文章自然也沒什么好話。
她的臉色又垮了下來,卻仍舊抱著一絲希望,問:“如果他的公司明年不會倒閉,反而越做越大,我可不可以一邊讀書,一邊去那里工作?”
周媽媽皺了下眉,又看了眼報紙上的新聞,沒有立刻回答。
周彗敏頓時不干了,抱著她的胳膊開始撒嬌。
老太太被晃得差點散架,最后語氣終于稍有松動:“到時候再說,但是阿媽勸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周彗敏翹了下嘴角,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她看著報紙上翟遠的面容,在心里忐忑許愿。
耶穌保佑,翟老板,你那間公司可千萬要撐住,等我明年讀預科的時候再去面試,阿門!
“翟遠,你求耶穌也沒用,我今天一定要劈死你!”
張國容沖進九一娛樂的辦公大樓時,翟遠正在會議室里接見狄瀧和萬子良。
在此之前,中環三太子已經先去了一趟秘密花園興師問罪。
可在那里沒找到翟遠,于是直奔九一娛樂總部。
經過一樓大廳時,還順手抄起物業供奉的等身關公像,手中架著的一口塑料關刀。
此時宛如關二哥降世一般,闖進會議室,提著刀便照翟遠兜頭劈去!
“我挑!”翟遠被這奪人氣勢唬住:“護駕!”
別看萬子良人高馬大,卻是實打實文弱書生,甚至還在碗窯公立學校任教代課,當時就被這場面震住。
反倒是年紀最大的狄瀧,不愧武行出身、一代大俠。
雙手啪的一合,居然將張國容劈落的關刀夾在中間。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夾住關刀之后,狄瀧動作不停,一拖一帶就從張國容手里奪過兇器。
然后單手反剪住張國容雙臂,動作利落的往下一按。
‘梆’一聲悶響。
張國容的半張臉扭曲一團,與翟遠面前的玻璃茶幾,來了次親密接觸。
“翟先生,是塑料刀來的。”
狄瀧另一只手掂了掂關刀分量,隨手扔到一旁,這才轉頭對翟遠說道。
此時的張國容像小雞子一樣被狄瀧按在桌上,宛如《英雄本色》正在上映。
“瀧哥,你放開我!”
狄瀧雖然過氣,名聲在圈內還很響,張國容自然也認出他。
他一邊招呼狄瀧,一邊努力抬頭瞪著翟遠,語氣兇狠:“翟遠你個撲街坑我,有種同我出去單挑!”
“有部新戲,五百萬大制作,你做男主角,他們兩個襯你。”
翟遠坐在沙發上,又指了指身邊的吳語森:“吳大導演親自掌鏡,保證捧你紅遍香江。”
“你講啊!”張國容憤憤道:“你連自己褲襠里的屎都未解決干凈,還敢說捧我?”
“好歹是個明星,說話不要那么粗俗。”
翟遠露出一副被他惡心到的表情,接著說:“反正你現在已經上了報紙,沒人敢找你拍戲,干脆簽在我公司旗下,一起做大做強嘍。”
“你個撲街,我有唱片要銷往外省的!”
張國容掙扎幾下都沒擺脫狄瀧的束縛,索性認命,有氣無力的說道:“我經理人芳姐讓我簽悔過書,公開在報紙上聲明罵你是個撲街粉腸加龜蛋,否則就跟我絕交。”
“雖然我也覺得你是撲街粉腸加龜蛋,但是我又不想簽悔過書,因為我以后還想去內地旅游,簽完之后總覺得對不起國家。”
“但是如果不罵你是撲街粉腸加龜蛋,我就要跟好朋友絕交,說不定還要被唱片公司掃地出門…”
張國容絮絮叨叨,像個碎嘴子一樣聒噪。
翟遠越聽臉色越沉,最后黑的像鍋底一樣。
“撲你個街沒完了是吧!”
他一巴掌拍在張國容頭上,怒道:“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罵我!”
張國容長舒一口氣:“爽了!現在談正事,我電影合約很貴,而且要選劇本,你出得起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