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點忙,你在家閑得無聊,就去金屋俱樂部找美智子她們。”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嫌我胖了?”
“你這個腦回路也是夠可以的,回頭把賬戶給美智子,我抽一筆股份給你,話曬半個老板娘,偶爾過去視察一下。”
“誒!我聽說美利堅有做試管嬰兒的,不知道效果怎么樣。”
“…睡吧。”
在伶姐家從白天待到凌晨,翟遠逐漸體力不支,感覺身體被掏空。
摟著懷里的女人迷迷糊糊睡過去。
再一睜眼,外面天光大亮。
身邊的鄧樂伶不見蹤跡,翟遠裹了條毯子走出臥室。
客廳里一陣飯香,鄧樂伶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忙活,兩人很日常的打聲招呼,等翟遠從浴室洗漱出來,桌上已經擺好早餐。
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說是午餐也沒什么問題。
簡簡單單吃過餐飯,似乎激情都在昨天揮發干凈,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幾句。
翟遠錘了錘老腰,鄧樂伶走路時大腿都有些不自然。
“我是得去趟金屋俱樂部做下拉伸了,今天大腿格外酸痛。”
得,兩敗俱傷。
出門開車先把伶姐送去俱樂部。
自打開年以來,金屋的生意逐漸趨于穩定,上一年把會員卡的錢收足,今年盈收注定要縮水大半。
樓下上官勇敢的武館始終不溫不火,翟遠特意去逛了兩圈,只有零星幾個學徒在擂臺上對練。
“奇了怪了,平時沒這么少人,咋今天你一來人少了這么多?”
上官勇敢招呼翟遠兩句,嘴里嘟嘟囔囔。
翟遠笑笑沒說話。
這貨開武館的客源,大多是新記等社團的打仔,昨天發生江湖槍擊案,估摸著打仔們都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堂口,哪里還顧得上來學拳。
見武館客人少,翟遠也順道去試了試場館里的擼鐵器材。
上官勇敢瞧不上那些器材:“練出來都是死肌肉,真要動手,還得是在擂臺上實戰。”
“勇敢哥,有沒有興趣搞個擂臺賽?”
翟遠做了兩組拉力,微微氣喘道:“香江有個叫陳慧敏的拳王,找來跟你打兩場。”
想起來后世有個節目叫《武林風》還是什么玩意兒,TVB現在似乎還很缺這種競技類節目,搞一堆亂七八糟的東亞拳王聚在一起斗蛐蛐,整點節目效果,又能從招六叔那里小賺一筆。
上官勇敢果然很感興趣,聽說陳慧敏是拳王,甚至想上門踢館。
“下次吧,下次我湊齊班底再聯系你。”
翟遠只知道陳慧敏是號碼幫的紅棍,真本事如何尚不清楚,值此敏感時期還是不要讓勇敢哥出去惹是生非了。
開年第一宗社團槍擊案啊!
去年一整年,香江發生四單槍擊要案,兩單差佬擊斃劫匪,兩單謀殺案。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記錄今年又創新高。
“大佬,老新的人找上門,說想拿幾條炮。”
九龍城寨,龍津道一間賭檔。
黑心達穿過煙霧繚繞的賭廳,掀開后屋簾布,一眼望見大佬鄧奀褲子褪去一半。
女人上半身趴在桌上,對身后的沖擊置若罔聞,手里拿著張錫紙,案幾燃起蠟燭灼燒,等錫紙里冒起屢屢青煙,立刻迫不及待湊上去吸食。
黑心達對此見怪不怪,靠在門口又說了句:“大佬,老新有人要買炮。”
“知啦!”鄧奀用力停了下腰,抬頭喘著氣問:“長狗還是短狗?”
“長短都要。”
“長狗暫時冇貨!最近拆城寨人多眼雜,讓他們過羅湖問問。”
“那短狗呢?”
“單發,一支九千,送十二粒飛…”
“喂,不是吧黑心達,這種粗制濫造的貨也拿出來賣?”
賭檔外一條小巷。
黑心達將剛剛取到的貨亮出來,黑色塑膠袋里裝著三支手槍。
前來進貨的新記草鞋大頭超,翻了翻袋子里的貨。
略作查看,就分辨出除了一把大黑星,余下兩把都是自制的土炮。
大頭超不滿道:“除了大黑星(54式),還有冇其它款?起碼也給兩把小黑星(77式)吧?”
黑心達合上口袋,大喇喇開口道:“現貨全部都在這里啦,新貨要等我大佬下個禮拜過羅湖拿,等不等得及?”
“挑!先對付著用啦!”大頭超又問了句:“沒有響過吧?”
黑心華翻個白眼:“我們做正經生意,響過的炮怎么敢賣給客人?”
“得啦信你!最好能用這三支短狗搞定,搞不定的話我下個禮拜再來找你。”
大頭超劈手奪過黑心達手里的塑膠袋,問道:“多少錢?”
黑心達報出價格:“單發,一支一萬二,送六粒飛…”
等黑心達離開巷子。
大頭超將塑膠袋揣進懷里,想了想,又摸出大哥電話打給自己的大佬:“喂大佬,三支短狗,單發,一支一萬六,不包子彈,要不要?”
剛進入三月,號碼幫和新記兩大社團曬馬、踩場,惡性傷人事件便接連不斷。
蔡子明剛開業的富明夜總會,營業不足兩個月時間,被人扔進幾百只屎蜢。
沾了屎的螞蚱四處亂蹦,直接讓客人產生心理陰影,富明關門整修至今未再營業。
緊接著,新記在荃灣的一間夜總會被扔進去上百條水蛇,捉蛇隊行動倒是夠快,兩天時間處理干凈,但同樣再無客人敢進場消費。
古惑仔打打殺殺,間中又夾雜著其他社團出來渾水摸魚,
開年至今劈友新聞連連登上頭版,街上巡邏的差佬人數暴漲,各大環頭揸FIT人接連被請進差館飲茶。
混戰好不容易消停一點。
3月7日。
一天內又連續發生兩起槍擊案。
早上,蔡子明從半島酒店剛一出門,三個蒙面男人立刻從路邊一輛面包車里竄出來,二話不說拔槍就射。
隨行的荷蘭仔保護大佬上車,掏槍還擊,差佬尚未到場,三個蒙面男人便相繼斃命。
當天下午,蔡子明被請進反黑組協助調查。
晚上,許家強從三和電影公司出來,一輛摩托車自路旁駛過,車手揸著一把微沖掃射,三和電影公司門楣瞬間布滿彈孔,要不是許家強反應及時退回公司大樓,陳蘭今年年初就要變成寡婦。
過江龍與地頭蛇的火力完全不成正比,
整個過程里,新記與號碼幫還算勢均力敵,但蔡子明與許家強之間,則陷入一邊倒的火力壓制。
蔡子明尚未被扣足48小時,
兩個南亞阿差便拿著四把短狗、一把微沖主動投案自首…
“年關剛過就三起槍擊案,連沖鋒槍都搞出來,打仗啊!”
皇家高爾夫球場。
司徒銘柱一桿入洞,將球棍扔給旁邊的球童。
折返回太陽傘下,他一臉疲憊的唉聲嘆氣:“亂成成鍋粥一樣,搞得我最近都在鏡頭前為民請命,實在太辛苦。”
翟遠躺在椅子上笑瞇瞇道:“如今《九一日報》大半個版面,全都是司徒議員你強烈譴責差佬的新聞,正氣凜然,市民的率更是節節攀升,照我看下屆選舉不用拉票,立法會勢必有你一個位置。”
“都是為香江做貢獻嘛!”司徒銘柱臉上掛起笑容,壓低聲音問:“我聽說最近發生的事,跟你的電影公司有關系?”
翟遠搖搖頭:“亂講!我這段時間忙著搞公司上市的事,要不是看新聞,都不知道外面這般亂。”
司徒銘柱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是嘍,也不知是誰在亂傳,幾位大sir還說要請你協助調查,我同他們講,九一文娛集團正籌備上市,你們現在拉這樣一位企業家回來,影響到人家的發行價,負不負得起責任呀?”
“這個月《九一日報》那筆運營經費又快進基金會,我就不拿了,留給司徒議員和你那幾位朋友當選舉善款。”
翟遠瞇眼笑笑,又問道:“聽說馬克西蒙搞定了《九一日報》在星家坡的發行?”
“你也收到風?還打算給你個驚喜。”
司徒銘柱哈哈笑道:“本來打算搞定寶島以后,想讓你的報紙再去菲律賓一下,不過那邊局勢還不太明朗,所以就先選在星家坡,老板的意思是《九一日報》將來在星家坡,重點捧一捧寶島新上任的島主,詳細情況等拿到批文再說吧。”
翟遠略作思忖,笑著點一點頭:“這次星家坡我就不去了,派個律師團過去處理下,九一文娛我打算希望下個月可以順利上市,批文能不能在這之前搞定?”
司徒銘柱嗯了聲,勉勵般拍了拍翟遠的肩膀:“我回去再問問老板的意思。”
3月12日。
翟遠再次收到司徒銘柱打來的電話,讓他安排人手去一趟星家坡,搞定《九一日報》在那邊的批文。
沈威帶隊離港赴星,九一旗下的報紙再下一城,拿到香江、寶島和星家坡三個地區的發行權。
通常這種情況下,《九一日報》的體量已經足夠撐起翟遠‘傳媒大亨’的名聲。
可惜這份報紙現在銷量實在慘淡,虧本經營,質量一路下跌,三個地區的總銷量加起來,都未必比得過香江頭號大報《東方日報》。
曾幾何時,《九一日報》剛轉手時,也是擠進過全港銷量前三的熱門報刊…
翟遠想到這里,在桌上擺著的司徒銘柱和韋建邦兩人的照片上,分別用紅筆畫個叉。
已經沒什么利用價值了啊。
接下來重掌報紙大權,憑借三個地區發行的巨無霸體量,在輿論界呼風喚雨,指日可待!
同一天,
《廣島怪物》在1024院線賴足了52天。
靠著最長上映日數,硬生生將票房抬到4000萬港幣。
再創紀錄!
成為全港歷史第一部,票房過四千萬的電影。
但接下來1024也只是降低了排片,這部戲仍沒有落畫。
“上市之前要把所有利好消息集中放出來。”
翟遠摩挲著下巴青茬思忖:“好歹又創下了個新紀錄,也算是錦上添花。”
而在此之前,《A計劃續集》與《鐵血戰士》也相繼落畫,分別拿到2700余萬和3200余萬的成績。
如果不是接連三部陳仕龍主演的電影上映,讓佳禾陷入自己打自己的局面,
《A計劃續集》的票房破三千萬亦不算問題。
翟遠又回想起鄒汶懷此前說過的話,如果賀歲檔打贏陳容美的西片院線聯盟,佳禾院線愿意并入1024。
也不知老家伙說話還算不算數。
正琢磨要不要挑個時間親自去拜訪一下鄒老板時,
施楠生推門而入。
金牌制片臉色古怪道:“翟先生,富藝電影公司的《賭圣2》拍出來了。”
“這么快?”
翟遠聞言為之一怔。
周星池才過檔多久?前后最多一個月時間,號稱投資1500萬的大制作就拍好了?
“是,上映時間也很離譜。”
施楠生哭笑不得:“今晚午夜場,明天正式上映,完全沒有任何宣發。”
“嘖嘖”翟遠咂咂嘴,饒有興致說道:“不如今晚一起去參觀下這部戲,貢獻點票房,也算我們撐星仔了嘛!”
當晚進戲院,
翟遠和公司幾位同事一并觀看了這部《賭圣2之黃浦灘賭圣》。
電影沒在1024排片,選了家獨立戲院進場。
借著《賭圣》的余威,在沒有宣發的情況下,《賭圣2》午夜場的上座率居然也足夠火爆。
“九一娛樂速度真夠快,我還在跟朋友討論上一部的劇情,續集這么快就出來。”
“怎么會是九一娛樂的電影啊,1024都冇排片,多半是跟風作品。”
“那又打著《賭圣》續集的旗號上映?而且主演是周星池冇錯啊…”
午夜場的觀眾議論紛紛,
隨著銀幕上出現富藝電影公司的logo,電影正式開場。
周星池的賭圣、岑建勛的三叔、周閏發的丁力…
有句講句,這些人的演技其實都沒問題。
但是整部電影的質量,從配樂到布景,完全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翟遠坐在觀眾席里,看著銀幕上時而清晰,時而變成馬賽克的畫面,扭過臉問身邊的劉振偉:“這個畫質不對勁啊。”
“浪費了這么好的劇本!”劉振偉臉色難看的說了句,又道:“撲街1500萬的制作費不知道花去了哪里!一半膠片一半數碼拍攝,擺明是拍到一半膠片用完了,用數碼機來湊數,后期膠轉磁拼在一起,連帶著膠片的顆粒度都下降不少。”
另一邊的徐勀又補了一句:“通常發行低成本的錄像帶時會這樣搞。”
電影放映到二十分鐘左右,
觀眾終于忍不了了。
今時今日,香江午夜場的咬蔗幫人數已經大大減少,但隨著這部《賭圣2》上映,咬蔗幫重出江湖。
一群年輕人呼朋喚友,將甘蔗帶進場一邊大嚼一邊大罵,手里吃剩的甘蔗皮狠狠扔向銀幕…
“外面七間獨立戲院的老板打電話過來,說要取消掉《賭圣2》的排片。”
富心茶餐廳里,陳開心向蔡子明匯報午夜場上映的情況。
“那就讓他們賠違約金嘍。”
蔡子明在自家餐廳食宵夜,鄰桌還坐了幾個荷蘭仔保鏢,正圍成一桌打撲克。
“當時我說能請來周星池拍續集,是那些院線經理主動請我過去放映,現在說落畫就落畫?”
蔡子明切下一塊牛排放進嘴里,繼續道:“起碼都要給足我半個月排片,否則讓荷蘭仔去跟他們談。”
旁邊打牌的黃毛抬了下手:“收到,阿大。”
蔡子明用手帕擦擦嘴,接著說:“這套戲在香江放完,再去寶島一輪游,然后帶回荷蘭做一筆賬,等錄像帶發行出來再報多點數。我讓公司的會計算了下,整個流程做下來,應該能往銀行里存兩千萬左右的干凈錢。挑!早知道前兩年就應該回香江拍戲,每次走拉斯維加斯的線都要損失五成幾,一年蝕上億。”
蔡子明自然是不缺錢的,甚至現金流極其充足。
在打通了南美和金三角的面粉線以后,蔡家兩兄弟在荷蘭勢力擴張迅速,先后打垮了本土的越南幫、黑手黨和突厥幫,面粉的貿易鏈條輻射到大半個歐洲,賺來的美金要成箱的鎖進倉庫。
唯獨一點,他的錢存不進銀行。
所以今次才會回香江大肆購置產業,珠寶、桑拿、夜總會、茶餐廳,只要能做花賬的買賣都入一股進去。
但直到參與進電影制作,方才知道這一行的契合度最高。
不僅能洗米,甚至還能賺錢。
三月份,正是九一娛樂在寶島連上兩部新片的時間點。
《賭圣》與《沉默的羔羊》。
《賭圣2》拍的足夠爛,但只要說有周星池,憑借前作的熱度,寶島的片商居然主動花錢買下版權。
實際上,這部戲總制作費加在一起,算上拷貝也不過兩百萬出頭。
一大一小兩份藝人陰陽合同、隨時可以拆掉的溢價布景、從荷蘭進口的昂貴戲服道具…
《賭圣2》堆到1500萬的制作費,每一筆開銷都擺著紙面上,清清楚楚。
拍的爛跟花多少錢沒關系,那我這間新公司就是沒本事拍出來好電影嘛!難道拍爛片也犯法?
“這樣最多再做三五年的電影公司老板,我就能金盆洗手。”
蔡子明在腦海中構建出古惑仔的終極藍圖,拉過一旁的陳開心笑道:“到時候跟荷蘭那個黃臉婆離婚,你就是蔡太太啦”
陳開心白了他一眼:“是不是真的啊人家幫你生了個女兒,現在耀武揚威不知幾得意。”
“你同我再生個仔不就得嘍?”
蔡子明哈哈一笑,想到這次和自己一起回來香江的女兒,猶豫一下又吩咐道:“喂荷蘭仔,明天安排人把婷婷送回荷蘭,讓我大佬先照顧一段時間。”
正說到這里,
掛著歇業招牌的茶餐廳門扉,被人從外面推開。
房門一響,幾個隨著蔡子明刀口舔血多年的荷蘭仔便立刻起身,下意識擋在蔡子明身前,伸手按在腰間。
周星池笑容謙卑的走進來,來到蔡子明面前露出訕笑:“蔡先生,終于找到你了,我打了十幾個電話都無人聽,回公司也見不到你人。是這樣的,最近手頭緊,我想《賭圣2》也已經拍完,之前差我那筆240萬的尾款是不是可以先…”
“哦,尾款是吧。”蔡子明笑了笑,旋即又嘆口氣:“唉星仔,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你。明明《賭圣》里戲那么好,到了續集怎么差成那樣?這部戲我投資很大,現在多半收不回成本,你如果不急的話,再等我資金周轉一段時間,好不好?”
周星池笑容一僵,搓搓手:“還是比較急等著用錢嘅。”
《賭圣2》質量如何星仔又怎么會不清楚,不足一個月的拍攝時間里,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接連向蔡子明討薪數次,最后卻都被對方用各種借口搪塞過去。
今晚在戲院看完成片,耳邊觀眾的謾罵聲差點將他搞得抑郁。
一部戲沒看完就悄悄走出戲院,忙不迭找到蔡子明,希望對方按合同履約。
周星池接著又道:“如果蔡先生不方便的話,先付我一半也可以。”
蔡子明聞言笑著點點頭:“好,你先回去休息,我考慮下。”
周星池面色猶豫,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他在屋邨長大闖了這些年,可太懂人情世故了,面前這位蔡先生擺明要拖著自己,這副笑瞇瞇的樣子分明見過不止一次。
對!就是招氏的那位方怡華小姐!次次說要加人工,次次都不了了之!
“蔡先生,一半沒有的話,三分之一好不好?”
周星池擠出笑容,隨口扯謊道:“我借了大耳窿的高利貸,急等著錢救命。”
說完,又補充道:“那班大耳窿好兇殘嘅!個個都是社團中人,平時動不動拿刀斬人,是啦,最近新聞上發生的好多惡性事件都跟他們有關,如果被他們知道我沒錢還,說不定會拿著合同過來找你。”
茶餐廳里靜了一靜。
陳開心抿嘴笑笑,對蔡子明說:“我去廚房看看湯好了沒有。”
“嗯。”蔡子明應了聲,又扭過臉望向周星池,語氣夸張道:“真的這般兇殘?”
周星池連連點頭:“真的好兇殘嘅!”
蔡子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旋即拉過一旁的荷蘭仔,直接從對方腰間抽出一把大黑星,啪一下摔在桌上。
在周星池猛然瞪大的眼眸中。
蔡子明義氣十足開口道:“挑!星仔你不使驚,這支炮送給你了,拿回去干掉他們!一支不夠的話我再多送你一支!”
第二把大黑星再度被摔在桌上。
蔡子明重新望向周星池,語氣為難道:“但是尾款我真的暫時給不了你…”
“翟先生,吳艋達剛剛聯系劉振偉,劉振偉又聯系到我…”
施楠生推開辦公室門扉,正看見翟遠在伏案書寫,不時交代利秘書兩句。
她感覺這位老板最近尤其勤奮。
勤奮的翟老板抬起頭來,把手頭兩份文件遞給利枝:“嗱,這份交給證監會,這份給聯交所送過去。”
等利枝抱著文件袋走出去后。
翟遠這才望向施楠生,揉了揉后頸問道:“講重點啦,咩事?”
施楠生猶豫一下,說:“周星池想回公司。”
“哦。”翟遠隨口應了聲,對施楠生笑道:“楠姐,九一文娛過幾日就要上市,我剛剛遞交申請,發行價定在每股8塊港幣,配售1億新股出去,你猜到時候股價會漲到幾多?”
施楠生便不再繼續上個話題。
她一臉糾結的想了想,搖頭道:“自從上次股災,我現在對股市毫無興趣,不過記得TVB前幾年上市,每股價格才不到3塊港幣,九一文娛定8塊會不會太高啊?”
漲幾多?那萬一跌了呢?
在施楠生眼里,同樣占據多間附屬公司業務的無線電視已經是巨無霸,公司上市四年時間,股價才從二塊多漲到現在十塊多的價格,九一文娛一上來就配售1億股的8塊發行價。
太激進了!
翟遠不置可否的笑笑,說道:“不懂都無所謂,文娛今年又加了漫畫這些其他業務,你和老徐的股權雖然稀釋掉一部分,但都還剩下兩個點…準備做千萬富婆啦”
正值股市小回暖,港股整體呈上升趨勢,是隨大市上市的好時機。
接下來兩天時間。
利枝帶著一支專業團隊忙前忙后,接洽各個有關部門,又聯系承銷商,將旗下所以附屬公司的財報匯編成四百頁招股書:
九一文娛集團!
是不是全世界不知道,但肯定是全港第一個融合了影、視、歌、報刊、院線、漫畫、在內多個業務的縫合怪。
各項業務旗下,又涵蓋出版、發行、經紀、制作、宣傳等大大小小十幾間附屬公司。
盈利方面有多有少,電影自然是龍頭支柱,去年九一娛樂連帶1024院線,扣掉雜七雜八,凈利潤破了一億港幣的大關。
電視劇集業務和一樣,暫時還沒開始,一部《天下第一》外加尚在制作中的《大時代》,全靠光盤版權賺點小錢,《三體》《紅高粱》和管莫言的短文集出版,不虧也不賺。
九一好聲音最近勢頭倒是不錯,繼少女時代在紅館開完演唱會,劉德樺、張雪友這些新生代歌手過檔,逐漸在歌壇占據一席之地。
院線這種坐地產業非常穩定,漫畫前期投入巨大,又請了東洋的名家開班授徒,又有武內直子和井上雄彥坐鎮,反而最不用擔心。
最衰就是《九一日報》。
所有業務里唯一一個負增長,要不是翟遠有信心把銷量拉起來,今次上市就直接把這個業務剔除了出去。
“翟先生,聯合交易所剛剛通過了我們的招股書!”
下午時分,利枝從外面回來,一臉興奮的對翟遠說道。
翟遠笑道:“知啦在你回來之前,已經有人打電話通知我。”
注冊5億的總股本,發行1億新股,單價8塊港幣。
公司四大股東,翟遠、何世柱、雷爵坤、施楠生和徐勀兩公婆,原本各占88、5、5和2的股份。
今次配售1億新股,由翟遠、何世柱與雷爵坤各自撥出,股權架構稍作變化。
但翟遠仍是頭號大股東,九一文娛集團單人占股75。
3月17日。
大把費撒出去,一條條新聞登上各大報紙頭條版面。
‘文化方舟鳴笛,娛樂巨艦啟航。1983年,十八歲的翟遠先生創辦九一娛樂電影公司,同年1024院線位于牛頭角的第一間戲院開張營業…1987年九一好聲音與九一二刺螈,再度為香江的樂壇與漫畫注入新活力。以九一娛樂、九一好聲音、1024院線為代表的多間業界新秀,將于明日正式重組為九一文娛集團,迎來公司成立以來最重大的事件——香江聯合交易所掛牌上市。’
“九一娛樂新片《廣島怪物》正式落畫,累計票房逾4100萬港幣,不僅于去年打破東洋電影全年記錄,更再次打破本港歷史票房記錄,公司計劃下一步前往美利堅,正式開啟與荷里活大片的爭鋒之路。”
‘九一好聲音旗下,少女時代首支新片《歌舞青春》宣布殺青,影片將伴隨少女時代全員組合開啟東亞跨國巡演之際,正式與影迷朋友見面。’
‘九一二刺螈合聯縱橫,引進《龍珠》為首的多本東洋漫畫,并聯手馬榮成創刊《風云》,首期銷量過25萬。’
‘無線電視臺對外公布,早在去年翟遠便豪擲千金,收購陸利燕群小姐手中3.7股權,入主無線成為第二大私人股東…’
一片與翟遠相關的新聞接踵而至。
3月18日。
九一兩個字依舊占據各大報紙頭版頭條。
不過只有一條新聞。
‘九一文娛,正式掛牌。今日上午十時起,九一文娛集團將于聯合交易所掛牌售賣,電腦代號‘997’。九一文娛今次掛牌,以每股8元港幣價格,公開發售1億新股…’
香江聯合交易所。
大廳電子鐘敲響十點的剎那,二十臺綠色終端機同時爆出代碼997。
紅馬甲交易員們瘋狂敲擊鍵盤,電子屏上的買單瀑布映得散戶大廳忽明忽暗,鐘聲尚未消散,交易員們已被雪花般的單據淹沒。
“按比例配售?現在散戶的中簽率只有3.15喔!神童遠搞什么鬼啊!”
“荷里活道的算命師父話,鯉魚門青龍轉世,九一必破三十關,你不買讓我來!”
“丟!有冇搞錯啊,我填五十萬股才分到六千!”
交易所大廳里人頭攢動,
VIP室里,股票經紀翻看厚厚的認購登記冊,皺眉嘟囔:“尖沙咀魚蛋妹都敢押上嫁妝錢,真當這是馬交賭場?“
整個申購持續一周時間。
在明星效應的光環加持下,九一文娛集團公開發售的1億新股,最終超額認購31.7倍。
坐在交易所對面的一間樓上餐廳。
翟遠隔著玻璃窗,望向下方進進出出的股民。
利枝雙手托腮,盯著老板的側臉,問:“今晚宴會出席的嘉賓有五十幾位,全都是賢達名流,地點選在半島酒店會不會太擠呀?”
“我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么多名流朋友?”翟遠收回目光,笑著問利枝。
“不少人都是慕名而來嘛”利枝噘起紅唇,忍不住感嘆道:“楠姐說的沒錯,如今你才是香江最大的片場老板,比招氏清水灣的片場還大,我們這些拍戲的,全都是在你的股票代碼里搭景…”
入夜。
加長版賓利碾過梳士巴利道,停靠在半島酒店正門前。
翟遠跨出車門時,六名門童同時拉響了鍍金鈴鐺。
記者蜂擁而至,鎂光燈將夜幕撕成碎片。
酒店燈火輝煌。
六盞波西米亞水晶吊燈將大廳切成明暗交錯的劇場,大廳的鏡面地板上,印滿997的股票代碼。
翟遠久違換上西裝領帶,身邊跟著少女時代的隊長和副隊長。
葉雨卿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倒是周彗敏顯得有些局促。
大廳里已經聚齊多半的所謂賢達名流。
果然如利枝所說,除了為數不多的熟面孔,更多人則是慕名而來。
“翟先生,小弟羅兆輝,現在做些地產小生意,這張是我卡片,將來翟先生要買樓記得聯系我。”
二十四歲的羅兆輝身邊,還站著有過一面之緣的劉欒雄夫妻。
“果然英雄出少年呀,三十幾倍的超額認購,下個禮拜開市997豈不是一飛沖天?”
“恭喜啊翟先生,小小禮物不成敬意,賀一賀討個彩頭。”
劉寶詠琴笑著遞上一方禮盒。
剛走出沒幾步,招毅夫和方怡華也主動迎了上來。
“每次見你身邊都跟著靚妹。”招六叔笑瞇瞇摟著翟遠肩膀,調侃道:“內地的朋友剛送了我一支老山參,明天過來拿。”
翟遠笑容無奈道:“不好玩我啦六叔!”
鄒汶懷、雷爵坤接踵而至。
接著就連西片院線的陳容美與江智強也端著杯香檳走過來,跟翟遠舉杯碰了碰杯。
什么競爭對手不競爭對手,只要盤子做得夠大,身邊就全是朋友…至少明面上一團和氣。
林林總總見了不少人,認識的不認識的,今晚都對翟遠露出善意笑容。
李嘉城、李肇基和鄭裕彤這個級數的大亨雖未親自到場,卻也都讓人送來禮物。
香江太小,
九一文娛集團上市以后,8塊的股票隨便再漲一漲。
二十三歲的翟遠,就能躋身進本港上市公司第一梯隊的財團當中。
名副其實的‘文娛印鈔機。’
商界的見完以后,又輪到政界。
司徒銘柱、楊森、陳芳安生為首的民主黨議員主動湊上來,觥籌交錯之間,儼然已經將翟遠當做了摯交好友。
而后是何世柱這種東華三院的世家名流,警界的幾位大sir代表…
三司來了其中一位,也是今晚最重量級的客人。
新上任的布政司司長霍德爵士臉上帶笑,用英式的廣府口音說道:“港督先生讓我來祝賀翟先生,恕他不能從燕京城趕回香江,997這支股的轟動很大,也給股災以后的市場打了一劑強心針,眼下財政司正在研究文化產業稅務寬減計劃,翟先生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一并給點意見…”
晚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流程按部就班地推進。
臺上自家旗下的藝人獻上歌舞,最后侍應生推出來一座冰雕的聯交所電子交易屏幕,主動邀請翟遠上臺。
翟遠好奇看了利枝一眼。
走上臺,在一片掌聲中從侍應生手里接過把鍍金錘,敲碎冰層,露出里面純金打造的997代碼。
碎冰里預埋的干冰煙霧徐徐上升,宛如K線圖一般。
“誰搞出來的這種花樣?”翟遠坐回原位,笑著問身邊的利秘書:“怎么提前也沒有通知我?”
利枝一臉疑惑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晚宴似乎沒有這個項目。”
一直到晚上十點來鐘,人群終于逐漸散去。
接連有人敬酒,連翟遠都喝的有點迷糊,利枝和葉雨卿不勝酒力,被周彗敏攙扶著去樓上客房休息。
又應付過一位香江馬會的董事。
翟遠伸個懶腰,從口袋里摸出支煙咬在嘴里。
一蓬火苗在面前亮起,
薛婉恩蔥白手指握著支都彭牌火機,主動幫翟遠點燃香煙。
“沒提前通知,擅作主張幫你準備了個小禮物。”
薛婉恩啪的合上火機,指了指臺上的冰雕,嘴角帶笑:“是不是覺得好意外?”
酒店的屋頂露臺,夜風習習。
翟遠靠在露臺欄桿前,噴出口煙圈撞碎對面海岸的維港霓虹。
“幾時來的?怎么到快要散場才肯冒出來?”
“人一多就不太習慣。”
薛婉恩端著杯紅酒輕輕搖晃,笑道:“不似你,和誰都能聊上兩句。”
翟遠也笑了笑:“你修心理學的喔,沒有給自己做下評估?”
薛婉恩輕一搖頭,頓了頓問:“快播獨家的專利,怎么沒有考慮上市?”
“既不缺錢又不缺名,全世界都要從我這里拿貨,上市都沒什么用。”
翟遠打個哈欠,繼續道:“不似我的文娛集團,在香江差不多到了瓶頸,只好走這條路擴大影響力。”
薛婉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端起酒杯小啜一口,輕輕呼出口氣。
“你真是二十三歲?想想都覺得離奇,當初在秀茂坪中學認識你的時候…”
薛婉恩說到這里,又笑著搖搖頭。
當初在秀茂坪中學的時候,見翟遠被欺負的可憐,她還想過給對方找份穩定的工作。
幸好沒有,否則豈不是扼殺了一個商界奇才?
“好久都沒回秀茂坪了喔。”翟遠也沒追問她要說什么,側過臉看了薛婉恩一眼:“你還是那間學校的校董?”
今晚的薛婉恩明顯精心打扮過,墨綠真絲緞面西裝裙,領口微開,襯的雪白天鵝頸愈發修長,頸窩碎發間浮出條淡青色血管,往下鎖骨優雅的弧度陡然收束,化作兩坐豐盈山巒。
制裙裝的魚骨束腰似乎嘞得很緊。
翟遠扯了扯領帶,按捺住想要測試‘盈盈一握’這個詞的可信度。
薛婉恩似乎察覺到翟遠的小動作,垂下眼眸,又抿了口紅酒。
這才輕一點頭道:“嗯,那間學校換了校長,又增設了保安崗位,現在治安好了不少。”
沉默、沉默、沉默。
“十二點了。”
直到薛婉恩驀地開口說了句。
翟遠下意識看了眼腕表,指針指向同一處刻度。
薛婉恩清冷的面容泛起抹微笑:“今天是我生日…”
翟遠忽然覺得酒勁有點上涌,上前一步,猛地伸手將薛婉恩摟進懷里。
四目相對,薛婉恩眼中流露出些許驚愕,遲疑說完后半句話:“…三十歲。”
翟遠攬著她的纖腰笑了一下:“生日快樂。”
隨即俯身在她額頭上淺淺一吻。
往下、往下、再往下,
直到被翟遠噙住柔軟唇瓣,
薛婉恩仍渾身繃緊,眼眸瞪起,像是被定住般難以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