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忽悠陳仕龍
《刀馬旦》三個女主角。
清霞、倩文和濋紅。
翟總現在一個都找不來。
一個寶島演員，一個事業重心在寶島，最后一個鐘濋紅雖然是自己人，卻被吳語森拉去海外拍《縱橫四海》。
“這部電影本該是老徐商業片里最出彩的一部，可惜沒辦法完全復刻了。”
《黃飛鴻》和《僵尸先生》殺青后，劇組在燕京飯店聚了個餐，香江來的主創和演員便開始陸續解散。
翟遠留下一批人繼續做事。
記憶中的京劇電影不多，張國容和尊龍那兩部戲舍不得拿出來，于是只好先犧牲掉徐勀的《刀馬旦》。
“琳姐、小鳳姐和賽鳳她們三個留下。”
翟遠點兵點將：“男演員留梁嘉輝和羅嘉英，武指組也要留下繼續幫手設計動作，這部戲拍京劇題材，如果需要顧問，全燕京的京劇師傅隨便挑…”
本就沒打算花多少心思在這部戲上，翟遠全程表現得都很隨意。
徐勀問：“翟先生，這部戲預算多少？”
翟遠做久了甩手掌柜，反問：“不記得打電話問施楠生，《黃飛鴻》這次成本多少？”
徐勀說：“差不多一百六十萬港幣。”
翟遠聞言都驚了：“這么便宜？”
徐勀深以為然的點頭：“我算完這筆賬也覺得不可思議，李聯杰、關芝琳這些演員的片酬，加上武指替身，前后花了不到三十萬，剩下的用來買膠片，內地的服化道和布景便宜得好似白送一樣。”
白送當然不可能，但也確實賣不上價，畢竟目前內地的物價擺在那里。
反觀香江那地方，請一個大點的咖，電影制作費就成倍飆升。
翟遠想了想，問：“找我給你的劇本來做，《刀馬旦》這部戲一百萬夠不夠？”
目前三個女主角里，關芝琳是最便宜的，九一給她報銷差旅費外加四萬塊的片酬。
李賽鳳畢竟出道更早，還在《波牛》里做過女主角，片酬五萬塊。
王小鳳拿了金像獎影后，按說是最貴的一個，但她怕沒人請不敢漲價，這次也只收了五萬塊。
徐勀在心里盤算片刻，抬頭對翟遠說：“多加十萬塊吧，拍動作戲容易廢膠片。”
三言兩語間，敲定了《刀馬旦》的拍攝計劃。
翟遠打了個電話給周學軍，讓文聯再幫幫忙跑些立項、申請拍攝的手續。
消息不脛而走。
第二天一早。
國家京劇院就來了位兩位書記，盛情邀請翟遠蒞臨院團去指導工作。
香江。
九一娛樂。
劉振偉剛回公司，便被提前收到消息的眾人圍攏。
“技安，偶像有沒有讓你帶禮物回來給我？”
葉雨卿直呼劉振偉筆名，同樣是港版《哆啦A夢》里胖虎的譯名。
“你們在燕京住的慣嗎？”周彗敏繞了個彎子，入正題：“翟先生什么時候回來？”
藍桔瑛：“是嘍，他幾時返來？說好今年開一部戲給我的。”
李麗珍拉著柏安妮也湊上來，話里話外也離不開問翟遠的動向。
施楠生從辦公室走出，跟劉振偉打聲招呼：“怎么只有你一個人回來，阿徐呢？”
劉振偉頓覺受到了孤立，這么多人居然無人關心自己。
“咦阿偉，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王嘉衛頂著倆黑眼圈路過，詫異望向突然出現的劉振偉：“巴黎好不好玩？”
劉振偉不敢得罪周圍的女人，逮著王嘉衛直接罵道：“丟你老味！去巴黎那個是吳語森，我剛從燕京回來呀撲街。”
王嘉衛若有所思點點頭：“哦，那燕京好不好玩？我先去做事，晚上拿個新故事給你看，這次一定行！”
劉振偉沒有回答他的心思，看起來王嘉衛也只是隨口寒暄，問完等了兩秒就又返回工位，開始咬筆頭構思他經常掛在嘴邊的‘最偉大的劇本’。
“唉！”劉振偉用力嘆口氣，環顧周圍的鶯鶯燕燕，統一回答道：“翟先生和徐勀還有部新戲要套拍，暫時回不了香江。”
說完又晃了晃手里的錄影帶：“不過他讓我帶回來一首新歌，打算讓黃沾譜曲，大家要不要先欣賞下原聲帶？”
人群簇擁著劉振偉走進錄音室。
開機，放帶。
錄音機里響起翟遠時而低八度，時而高八度又迅速降下來的歌聲。
“傲氣面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里長，我發奮圖強，做好漢…”
一曲終了。
錄音室里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葉雨卿第一個開口打破沉寂：“偶像讓誰來譜曲？”
劉振偉說：“黃沾和顧嘉輝。”
葉雨卿默默點頭，將錄影帶取出來揣進口袋：“帶子我先拿走，到時候親自監督黃沾他們譜曲，絕對不能讓錄音流傳出去，影響我偶像的形象。”
錄音室里響起一片笑聲。
“我剛才就想說，翟先生這首歌唱得真難聽。”
“歌神滑鐵盧，幸好沒有讓他開演唱會，否則要被歌迷噓下臺。”
“有不少破音的地方，高音也上不去，哈哈哈”
葉雨卿不滿道：“你們懂什么，以我多年的音樂經驗，這首歌難度好高嘅，換其他人來唱還不如我偶像。”
說話間望向周彗敏：“阿敏你也做歌手，你說是不是？”
周彗敏小雞啄米般點頭：“他是創作型的，其實這首歌歌詞和旋律都很好，換個實力唱將能做主打歌。”
施楠生看著兩個女孩維護翟遠的模樣，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扭過臉問劉振偉：“這是阿徐那部《黃飛鴻》的主題歌？”
劉振偉點頭稱是。
施楠生繼續問道：“翟先生有沒有說，這首主題歌交給誰來演唱？”
劉振偉臉色略微帶出幾分古怪：“他說交給陳仕龍喔。”
“不是吧楠姐？”
北角的一間西餐廳里，施楠生和陳仕龍在包廂里對面而坐。
陳仕龍面帶招牌式無奈表情，五官擠成一團顯得鼻子愈大。
他望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年長三歲的香江才女，語氣夸張道：“讓我幫你們九一的電影唱主題歌？不要玩我啦！”
“真的！”施楠生說：“翟先生點名請你唱這首歌，他話這種充滿男性荷爾蒙的歌曲，全香江除了你陳仕龍大哥，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適合的人選。”
陳仕龍又叫了聲：“不是吧！翟遠會對我有這么高的評價？”
“真的！”施楠生將一頂頂高帽戴到陳仕龍頭上，眼神真摯望著他：“恐怕你還不知道，翟先生其實是你的忠實影迷，這首叫《男兒當自強》的歌就是以你為原型創作出來。”
陳仕龍面上一副‘你別玩我了’的不信表情，心中卻一陣暗爽，稱贊翟遠有眼光。
畢竟自己現在是實打實的亞洲斷檔式第一巨星，有翟遠這種年輕粉絲最正常不過，即便他是大水喉又怎么樣？
“男兒當自強，聽起來有點意思。”
陳仕龍故作矜持的思索，暫時沒有表態。
施楠生見狀，拿出早就備好的歌詞遞過去：“龍大哥，你先看看翟先生為你寫的歌詞。”
陳仕龍嗯了一聲，接過歌詞紙看了兩眼，又遞還給施楠生。
他撓頭笑道：“實不相瞞，小時候沒讀過書，這里面很多字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們。”
施楠生沒想到陳仕龍居然不認字，略一錯愕，旋即笑道：“不緊要，我講給你聽。”
施楠生將《男兒當自強》這首歌昂揚氣勢與俠義精神的歌詞，逐句向陳仕龍講解一遍。
陳仕龍文化有限領會不了太多，但頻繁出現的‘做好漢’‘好漢子’‘熱血熱腸’一類字眼，令他相當滿意。
“翟遠還是有水平，現在的歌寫歌詞都是情情愛愛，我不中意。”
“龍大哥，我再放一遍我們公司歌手錄制的原聲帶給你聽。”
施楠生接著讓侍應取來錄音機，翟遠的原聲帶實在拿不出手，所以提前讓葉雨卿重新演唱了一版。
黃沾和顧嘉輝雙劍合璧，《男兒當自強》的伴奏用了三天時間搞定。
值得一提的是，后世常有人拿這首歌的伴奏，牽強附會到所謂的唐朝名曲《將軍令》里，但其實《將軍令》并沒流傳于世，甚至未必是唐朝的曲子，畢竟有跡可查出現這首曲目是在《紅樓夢》當中賈母點曲的相關情節。
這類附會，是近代唱片公司常用的扯虎皮做大旗操作，故意夸大樂曲年代自抬身價。
實際上，黃沾在創作這首歌伴奏時，借鑒了晚清李芳園的《南北派十三大套琵琶新譜》以及華秋蘋的《南北二派秘本琵琶譜真傳》，均為平湖派琵琶代表曲目，后被改編成浙派箏曲。
黃沾和顧嘉輝用了三天時間，按照翟遠要求的激昂慷慨，將古箏琵琶改編成氣勢十足的管弦樂，其中夾雜沉悶恢弘的鼓點聲。
前奏的古典和管弦樂甫一響起。
陳仕龍就禁不住挑了下眉，感覺一股豪邁撲面而來。
緊接著，喇叭里響起葉雨卿的演唱，音準和氣息固然比翟遠更好，但她那把柔弱女聲，顯然不適合唱這首歌。
陳仕龍邊聽邊琢磨：如果自己來唱會是什么感覺？
以至于到歌曲尾聲時，他不自覺跟著伴奏哼唱起來。
隨著歌聲結束，錄音機按鍵回彈。
施楠生揚起嘴角：“怎么樣龍大哥，這首歌你有沒有興趣？”
陳仕龍面上略有意動，同樣有些為難：“我畢竟是佳禾的人，況且你們那部《隱形女》才打贏了《夏日福星》，兩家公司是競爭關系…”
七月份的暑期檔大戰，《隱形女》險勝《夏日福星》，票房領先了二十萬。
不過陳仕龍對此倒無所吊謂，這部電影本就不是他主導，況且他早就拍膩了這類沒什么劇情，全靠笑料段子堆砌的小品式電影。
否則也不會被施楠生約出來聊到現在。
施楠生看出陳仕龍的糾結，激將道：“只不過唱首歌而已，不會連這種事都要請示鄒老板吧？”
陳仕龍哪肯在女人面前落了臉面，當即拍桌道：“當然不用！這點小事我自己就能揸主意。”
施楠生立刻從包里取出一個十萬塊港幣的紅包，遞給陳仕龍說：“那就麻煩龍大哥了，你也聽過這首歌，除了你來唱，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適合。”
連激帶捧，陳仕龍騎虎難下。
“好啊，既然翟遠請我幫手，還是要給我這個小師叔一點面子。”
他話音剛落，施楠生沒有猶豫，馬上又從包里取出一份合同紙。
“一言為定，我們先簽一份合同…”
燕京城。
翟遠出發去國家京劇院之前，在酒店座機上接到了施楠生從香江打來的電話。
施楠生在電話里開門見山：“翟先生，陳仕龍已經簽好合同，同意幫我們錄那首歌。”
“做得好。”翟遠握著聽筒，臉上露出笑容：“十萬塊請陳仕龍幫手錄歌，這次《黃飛鴻》在東洋市場的票房起碼翻倍，提前準備好電影海報，想辦法讓陳仕龍拍一張大頭張，到時候擺在海報最醒目的位置。”
施楠生在電話那頭幽幽嘆口氣。
太卑鄙了！
這個老板人在內地，居然遠程操縱，又忽悠了陳仕龍乃至佳禾一波。
陳仕龍在東洋市場的影響力毋庸置疑，即便只是唱首歌，83年他一首日文單曲《TokyoSaturdayNight》一經發行就打進公信榜單，霸榜14周，賣出去四十幾萬張唱片，差不多相當于香江市場的十個白金銷量。
而現在翟遠不止要他唱歌，更在合同里寫下一條不起眼的‘歌手有義務配合九一娛樂宣發’的條款。
配合的方式，自然是在《黃飛鴻》的電影海報上，鋪滿陳仕龍的那張臉。
然后在海報下方寫一行蚊子腿小字，比如：陳仕龍沒有參演，只唱了主題曲哦 就像后來索尼發行電影《功夫》一樣，海報上有沒有主演不重要，但一定要寫上一句‘一部JackieChan風格的電影’，JackieChan幾個字母還必須加大加粗標紅。
“為了幫你家徐勀宣傳新片，我真是煞費苦心！”
翟遠抬腕看了眼時間，對電話那頭道：“好了先不同你講，我現在要去參加一個重要會議，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