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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師與徒

  “香江著名連環圖《中華英雄》編繪馬榮城,昨晚于地下停車場遭到不明人士襲擊,傷及價值600萬年薪的金手指,助理崔源發更被兇徒斬傷雙手,事件傳出各界反應強烈,漫畫界人士呼吁有關當局及民眾對馬仔事件發表意見,以及提供線索給警方。

  另一方面,有關此案的報道、傳聞,都明示或暗示與玉浪集團主席黃玉浪有關,目前黃玉浪未對此事發表意見…”

  床頭的收音機里傳出電臺播報新聞。

  馬榮城躺在病床上,右手裹著層層紗布,臉上帶著淤青,看起來有幾分狼狽。

  除了右手刀傷,他身上免不了還有被拳打腳踢的挫傷。

  窗明景亮的病房里。

  還有個男人坐在一旁。

  長相普普通通甚至有點丑,但蓄著招牌式的八字胡須,平添了幾分威嚴正氣。

  “我怎么發表意見?外面個個都話是我派人斬傷你,因為你這個會生金蛋的員工準備過檔,我不肯放人。”

  黃玉浪捋了捋唇邊胡須,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般搖搖頭。

  他望向馬榮城,繼續問道:“馬仔,認識這些年,你覺得我會不會做這種事?”

  “不會!”

  馬榮城回答的非常果斷。

  他的確了解黃玉浪的為人,雖然是雞寮敬義出身,但講狠講惡,甚至比不過自己、馮志明和邱福龍這些武館出身的人。

  這位黃老板做老千多過做江湖人,老千不是貶義,說的是他頭腦靈活醒目,一心搵錢,不可能扎進社團這灘爛泥里,自墮身價。

  況且玉浪集團上市以后,黃玉浪幾乎不再插手漫畫業務,一心一意炒股,還特意創辦一份《金融時報》牽動股價,在股災發生前他炒期指一天就能賺幾百萬,足見投入之深。

  對黃玉浪來說,如今公司全部出版業務加在一起,也沒有股票賺得多,傻乎乎找人砍自己,爆出去反而影響集團股價。

  “所以究竟是邊個搞我?”

  馬榮城晃了晃木乃伊右手,又道:“醫生話我傷的不重,沒有后遺癥,但阿發手筋被挑斷,以后一世揸不起畫筆。”

  黃玉浪眉頭皺起,沉聲道:“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阿發也是自家兄弟,他后續的醫藥費公司會處理。”

  馬榮城輕一點頭:“好。”

  黃玉浪頓了頓,多補了一句:“亦都希望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你和阿發不要在傳媒面前發聲。”

  馬榮城沉默了幾秒,嗤的一笑,用左手抹了把臉:“好。”

  黃玉浪默默站起身來,拍了拍馬榮城的肩膀:“你先安心養傷,差佬請我協助調查,先過去一趟。”

  這次沒有得到馬榮城回應,黃玉浪略一猶豫,徑直往病房外走去。

  行至門口,

  身后突然再度傳來馬榮城的聲音。

  “黃生,你真的會調查清楚?我下半世全靠這只手食飯,這件事未免做的太陰毒。”

  馬榮城靠在床頭盯著黃玉浪背影,聲音里第一次浮現怒氣,左手抄起手邊的收音機狠狠砸在對面墻上,他惡狠狠開口道:“個個都話是好兄弟,怎么不見祁經理來探我?他想讓我簽那份賣身契啊嘛,來啊,讓他親自帶合同上來,我現在立刻就簽!”

  收音機啪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電池飛出去在地上咕嚕嚕打著轉兒。

  緊接著,病房房門從外面打開。

  “嘩,發這么大脾氣?”

  馬榮城的女友陳潔瑜,亦是《中華英雄》中的同名同姓的人物原型,怯生生站在病房門口。

  身邊還跟著個青年,他瞥了眼地上被摔壞的收音機,面帶戲謔笑意:“我剛從寶島回來,收到風第一時間趕來探望馬sir,這般不歡迎我?”

  黃玉浪和馬榮城皆認出來,陳潔瑜身邊的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在香江銷聲匿跡了一個月的翟遠。

  “又見面了,翟先生。”

  黃玉浪沖翟遠扯出個笑容,又回頭看了眼余怒未消的馬榮城,深吸口氣:“安心養傷。”

  說完,目不斜視大踏步走出病房。

  “阿瑜去斟茶…倒杯水給翟先生。”

  黃玉浪走后,馬榮城面對翟遠臉色緩和幾分,習慣性吩咐女友招呼客人,想起是在醫院又換了口風。

  陳潔瑜應聲而出。

  馬榮城表情歉然的沖翟遠笑了下:“讓翟先生看笑話,剛剛情緒有些激動。”

  “不緊要,差點被人斬成殘廢,金手指變爛泥手指,是人都會激動啦”

  翟遠扯過張椅子坐在病床前,指了指馬榮城的右手:“怎么樣,沒事吧?”

  馬榮城笑容勉強的搖搖頭。

  “那就好,還能捉筆就沒問題,我剛回香江,惠珍姐和二刺螈的幾個漫畫家就告知我這件事,順便大家猜了猜是誰做的這件事。”

  翟遠說到這里笑了笑,反問馬榮城:“目前三個嫌疑人,黃玉浪,祁文杰和上官小寶,來啊,選個心動對象出來。”

  “我師父?”

  馬榮城聽到前兩個名字還沒什么反應,聽到上官小寶的名字,表情頓時顯出幾分錯愕。

  翟遠咧嘴笑道:“上官小寶雖然是你師父,不過我覺得他和黃玉浪十幾年恩怨,為了報仇犧牲個徒弟都很正常嘅假設他在你解約的這種風口浪尖上派人斬你,再嫁禍給黃玉浪搞得他雞毛鴨血,豈不是天衣無縫?”

  十幾年恩怨并非無的放矢。

  又或者話,上官小寶的頭號仇敵就是黃玉浪。

  早期香江漫畫兩大派系,上官系和玉浪系。

  自從黃玉浪越做越大,兩邊的恩怨便隨之產生。

  其后玉浪集團用共贏為由收編了上官系,可上官小寶幾個親兄弟不僅沒得到重用,話語權還被進一步剝奪,矛盾更深。

  不過真正讓上官小寶恨黃玉浪不死的原因,還是他前兩年合約到期退出玉浪集團,成立自己的公司后發現自己從前的一堆徒弟居然大多被黃玉浪策反。

  以牛佬(《古惑仔》作者)為首的幾個反骨仔,更是公開轉拜黃玉浪為師,與他斷絕關系。

  于是牛佬也就成了上官小寶的第二號仇敵。

  陰謀論一點,上官小寶把馬榮城當犧牲品,嫁禍黃玉浪買兇合情合理。

  “翟先生不愧是橋王,居然有這么多奇思妙想。”

  馬榮城聽了這番解釋愣了愣神,旋即笑著搖搖頭,話鋒一轉:“如果真的有人嫁禍黃玉浪,我覺得翟先生你的嫌疑仲大過我師父他老人家。”

  玉浪集團幾乎壟斷香江的漫畫生意,自然被當做是九一二刺螈最大的競爭對手。

  上官小寶能買兇嫁禍,翟遠也可以這樣做。

  “不會我這個人非常之有操守,這種下三濫的事做不出來。”

  翟遠一本正經的說完,旋即開玩笑道:“通常來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聽惠珍姐說她邀請你加入二刺螈被你拒絕?今次我親自過來同你談,如果連我的面子都不給,那我就真的要派人來斬你啦。”

  陳潔瑜拿著水杯從外面走進來,恰好聽到后半句話。

  手一抖,水杯摔落在地。

  黃玉浪一巴掌狠狠抽在大徒弟祁文杰的臉上,揪著他的脖領用力往后貫在墻上。

  “你是不是食懵咗?他要解約由著他去嘍,難道我缺他這只會生金蛋的雞仔?”

  黃玉浪咬牙切齒,唾沫星子都噴在祁文杰臉上。

  “搞到現在外界傳聞是我派人斬他,又有人放風出來說我會被拉去坐監,叼你老母,股災剛回暖少少,眼看集團股價要漲到1塊半,結果因為你搞事,下午開市又跌咗兩成!大師兄大師兄,你只剩顆膽大,膽大包天,一點腦都沒有啊撲街!”

  祁文杰臉上肉眼可見的迅速浮現出一個巴掌印,顧不上后腦嗑在墻上的痛楚。

  他心虛的囁嚅道:“師父,我真的不知,不是我做的…”

  啪!啪!

  回應他的是黃玉浪反手又甩出的兩記巴掌。

  “仲話你不知,仲話你不知!”

  黃玉浪臉色難看道:“我來之前專門打電話問過耶穌,他親口同我講是你打著替我出頭的旗號,吩咐他找人去給馬榮城一點教訓,你不知?”

  他說的耶穌自然不是釘在十字架上那位大佬。

  而是敬義剛上位的新坐館,陳毓彬。

  其人六十年代在富樂木屋舉行入會儀式拜入敬義門下,沒幾年就代表堂口,為號碼幫和水房之間的沖突擔當調解人,最終讓兩個字頭握手言和。而后因為敬義一位大佬得罪了十二金釵,堂口又推他出去在鳳如茶樓與十二金釵講數,結果陳毓彬再次化解危機,一戰成名。

  隨后他便取了耶穌這個花名,意指拜入他的門下可以肆意妄為。

  這位穌哥的膽子也確實夠大。

  今時今日O記剛剛改組成立,全港掃黑的環境下,仍敢追斬馬榮城這種知名人士。

  “挑那媽!我遲點再找耶穌那個撲街算賬!”

  黃玉浪罵了一句,又瞪向祁文杰,喝罵出聲:“撲你個臭街,馬榮城又不是傻仔,你派人做事人家心知肚明,話里話外讓我交人,你教我現在該怎么做?”

  “大不了我去跟他斟茶認錯,叩頭都沒問題,或者讓他也斬我一刀!”

  祁文杰嘬了下牙齦血漬,梗著脖子一副不服輸的表情:“但是這件事我不覺得自己有錯,既然師父你把集團的出版業務交給我,我就應該為集團利益著想,新成立那間乜鬼二刺螈,來勢洶洶,再讓馬榮城過檔豈不是火上澆油?”

  “你!”

  黃玉浪怒其不爭的手指祁文杰,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挑!”

  他憤憤轉身,狠狠一腳踹在身后辦公桌上泄火。

  對于這個大徒弟,黃玉浪向來器重,就是因為對方足夠忠心,做事雷厲風行。

  唯獨畫工太差,連自己半成功力都學不到,所以將行政大權都交給他,自己則深耕股市。

  祁文杰今次斬傷馬榮城,說沒有私心也不可能,畢竟他沒有作品就全靠出版分成賺錢,自不愿看到馬榮城解約。

  但更多的則是漫畫創作上無能狂怒,引發的極強的掌控欲,自覺可以為黃玉浪做任何事,報答師父提拔重用的恩情。

  “今次股災,我3000張‘好倉’期指,每張蝕本10萬塊。”

  黃玉浪用力搓了把臉,語氣轉為平靜:“虧損三億幾的港幣,我要用自己手里的股票做按揭貸款填倉,如果集團股價再做不起來,我拋售的股份會越來越多,玉浪集團分分鐘被人收購,你現在知不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祁文杰聞言臉色一變,他平日里不關心股市,這才知道形勢危急到什么程度。

  還跟馬榮城斤斤計較?大本營玉浪集團都快沒個屁的了。

  “師父,我…”

  黃玉浪擺擺斷了他的話頭。

  “總之今次馬榮城這件事,我們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認下來,記住,你!沒!有!做!過!”

  黃玉浪一字一句說完,用力呼出口氣:“我已經吩咐耶穌安排刀手跑路,沒證據就咬死不認,跟住讓他再通知傳媒,哪家夠膽再亂開口,就不好怪敬義仔放火燒他報館!然后是把這盆臟水潑出去…”

  黃玉浪說到這里頓了頓,思忖片刻:“要找人放煙霧彈出去,就說這次馬榮城被人斬,一是上官小寶派刀手栽贓嫁禍,一是新成立那間二刺螈的老板翟遠…他不是新記的大水喉嗎?那就寫他伙同黑社會,威脅馬榮城過檔。”

  祁文杰聽得雙眼發亮。

  不愧是老恩師啊,分分鐘禍水東引,尤其臟水潑在翟遠身上,就算馬榮城肯過檔,他還敢不敢收?

  “明白師父,我即刻出去安排!”

  祁文杰迫不及待要出門做事。

  “慢住先!”

  黃玉浪伸手將他攔下,和藹笑了下,走到雪柜旁開門取出一罐凍可樂。

  將可樂罐貼在祁文杰臉上敷了敷。

  看著徒弟感動的眼神,黃玉浪緊接著開口說道:“現在銀行逼我填倉還貸款,但是玉浪集團上市以后,賬目上有很多錢我動用不了。所以我想經由你手,暫時賣掉《龍虎門》這幾本漫畫的版權,作價三千萬,買家我已經找好。然后再用公司的名義,幫你的團隊申請一筆七千萬的創作經費,錢走公司公賬辦免息貸款,最后這一個億再轉入我在越南的那間糧油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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