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羞死人了——
聽了二哥的話,姬毓秀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在家里可是溫柔賢惠的形象啊。
真要叫公公婆婆知道了她在局里工作的情況,那還不得替李學才擔心啊。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掄那么多棍子,只第三下那些頑主們就都招了,相當的配合。
“呵呵——”
李學武只是輕笑,看著姬毓秀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沒說什么,因為他沒有資格。
誰讓他當初當著弟妹的面用槍托砸人家手背來著,那時候的一聲“趴下”可是給姬毓秀做了榜樣。
至今交道口派處所里還流傳著他的傳說,那片街道之所以成為頑主和老乒們的禁區也是源于此。
兩個圈子的人都被李學武收拾過,可不是帶進派處所里寫檢查那種無關痛癢的小收拾。
曾記得有個叫衛民和衛國的兄弟倆頭鐵,結果被他按在威利斯的前機器蓋子上撞了個滿頭包。
今天看他弟妹秉承著他的做事風格,將強勢進行到底,他還能說些什么。
“武哥——”
就在兩人說話的間隙,周小白從門口走了進來。
輕聲打過招呼后,目光卻落在了姬毓秀的身上。
姬毓秀也在打量著周小白,兩人經常能在這邊見面,說不認識不可能,但真沒怎么說過話。
雖然她也是女同志,任職的經歷也比較豐富,可她還沒掌握分辨女人和女孩的能力。
不過出于對二哥的信任,以及對周小白性格的觀察,她還是對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信心和判斷的。
二哥想要找個年輕的,也不會找周小白這樣的。
這倒不是說周小白長得丑,而是身份的問題。
周小白長得不丑,優渥的生活給了她充足的養分,說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也不為過。
就算不是極為出挑的臉型,可只憑借著獨特的氣質,也能抓住男人的眼球。
她太清楚二哥的性格了,誰能算計得過他,這個周小白混在他的身邊,更像是一件白襯衫。
沒錯,就是洗的白白的白襯衫,白天的時候穿在身上,晚上的時候掛在衣柜里。
“怎么了?沒事做啊。”
李學武撿起一只茶杯沖她示意了一下,擺在了八仙桌側面的位置,端起茶壺給她倒了茶。
“傻站著干嘛,進來喝茶。”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你。”
周小白遲疑了一下,打量了姬毓秀幾眼,這才謹慎地坐在了李學武的身邊。
姬毓秀好笑又有趣地打量著她,顯得有些肆無忌憚,更像是在逗她玩。
李學武看出來了,周小白來花廳根本不是來找他的,找誰還用問嗎?
“咳——”周小白被姬毓秀看的有些發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卻是偷偷瞥了她,見她還在偷看自己,輕咳一聲,道:“嗯,茶水有點燙”。
“慢點喝,著什么急啊。”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一眼孩子氣的她,目光又看向了窗外,此時院里花開的正好。
俱樂部并沒有請專門的花匠,更沒有做這方面的布置,原本竇耀祖的人就已經做好了景觀布局,每個季度他都會上趕著安排人來收拾。
當然了,正常的保潔和衛生會有人來做,有的時候保衛也會趁著早晨那會兒清掃院子。
實在是于麗上心,這大宅每日里出來進去的那么多人,保養和維護竟然非常好。
李學武最近很喜歡坐在花廳里看窗外,大概早前這座宅院的主人也極喜歡這個位置。
三人就這么靜坐了五分鐘,誰都沒有說話,好像是在比賽,看誰先忍不住。
到底是周小白年輕沒有城府,李學武保持了沉默,姬毓秀又老是用那種眼光偷看她。
所以,一杯茶喝完,她便深呼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向了姬毓秀說道:“您在分局工作?”
“你不認識我嗎?”姬毓秀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將問題踢了回去,“咱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我也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在哪工作。”
周小白剛剛提起來的勇氣,就被她三言兩語擊潰了,碎成了八瓣。
看著郁悶的周小白,姬毓秀嘴角的弧度愈深,瞄了李學武一眼,覺得這姑娘蠻有意思的。
“那個——我是認識您。”
周小白遲疑了一下,抓了抓耳朵說道:“我想——我想找您問點兒事。”
“工作上的事,還是私事?”
姬毓秀端起茶壺給二哥續了茶水,又給自己續好了,這才將茶壺擺在了周小白的面前。
這姑娘出身很好,就是沒什么閱歷,看來在二哥這里也是被保護的很好,沒遭遇過職場的毒打。
這話還用說嘛,順風商貿周小白是總經理,誰敢給她氣受啊。
“談不上工作,就是…”
周小白還是有些別扭,伸手摸了摸脖子,總是覺得不自在。
而姬毓秀也看夠了她的窘態,知道再逗她,二哥都要說話了。
這會兒見周小白頓住了,便直言道:“你是二哥的朋友,在這里有什么話就直說,沒必要為難。”
“呃——”周小白見她這么說,看了眼李學武,這才支支吾吾地說道:“前幾天,前幾天你們是不是抓了人,”她不敢看姬毓秀的眼睛,捏了捏耳朵說道:“我有幾個朋友跟我打聽…”
“我們天天都有案子,幾乎天天都有人到案,”姬毓秀看著她說道:“你先告訴我人名。”
“嗯,就是——”周小白再次偷瞄了李學武一眼,有些愚蠢地輕聲給姬毓秀說道:“一個叫張海洋,一個叫鐘悅民,是您抓走的嗎?”
李學武就在一邊坐著呢,好像是在看窗外的風景,可他也不是聾子。
周小白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差點逗笑了他。
姬毓秀倒是沒意外周小白提到的這兩個名字,點點頭說道:“正是我手里的案子。”
“能準確地找到我這里,是誰叫你來的吧?”
“沒有——”周小白立即搖了搖頭,解釋道:“我就是聽他們提到您的名字,所以我才…”
“你朋友?”姬毓秀打量了她一眼,也沒等她再解釋,便端起茶杯喝了杯中茶,再放下茶杯后,這才說道:“今天不行,我休假,明天吧。”
“啊?什么?我是說——”
周小白有些發蒙,剛想解釋,又覺得對方的話不好理解,所以滿眼的錯愕。
姬毓秀卻是已經站起身來,看了她說道:“明天上午九點,去分局領人,提我的名字就行了。”
“二哥,我先回去了,”她也不等周小白的答復,給李學武招呼道:“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學才說要去逛街,順便把家里收拾收拾。”
“讓他開車小心點,”李學武這會兒才從窗外收回了目光,叮囑道:“他開車太冒失了。”
“知道了,二哥——”
姬毓秀嘴里應著,人已經出了花廳,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她是自己騎著摩托車來的,姬衛東留給李學武抵債的那臺摩托車現在落在了她的手里。
自從去了分局工作以后,姬毓秀的風格也發生了一些改變,這是作為治安警查難免的。
如果不狠一點,沒人怕你。
包括犯罪分子和同事,這個系統還是講弱肉強食的,尤其是在氣質上。
周小白從窗子里看著英姿颯爽的姬毓秀跨步上了大摩托,一腳踹著了,向這邊揮了揮手后,便瀟灑地駕駛著摩托車從保衛打開的大門離開了。
“武哥——”好半晌,花廳里,偷瞄了李學武幾次,見他只是坐在那里喝茶看風景,周小白再也忍不住,有些膽怯地解釋道:“我不是為了他們倆…”
李學武轉過頭,打量了她一眼,并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好像是在等她的解釋一般。
周小白卻是害怕了,癟著嘴委屈巴巴地撲進了李學武的懷里,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們畢竟是供應鏈里的人,我不好不問的,而且他們都知道我有您這邊的關系,所以…”
小貓似的,她不敢抬起頭看李學武,只躲在他的懷里喃喃訴說著膽怯。
其實周小白也沒想到,她的“面子”這么大,僅僅是問了姬毓秀一句。
還沒等她想好該怎么問詢或者試探著求情呢,姬毓秀便已經答應放人了。
太快了,也太順利了,讓她的糾結和為難顯得一文不值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
可她又不傻,同姬毓秀沒有任何交情的她哪來的這么大面子,還不是看在李學武的份上。
張海洋和鐘悅民追求她的事也不是什么新聞了,李學武早就知道的。
現在她為了救這兩個笨蛋,還要借用他的關系,又怎么能不讓周小白擔心呢。
男人都是小心眼的——
這話是好閨蜜羅云告訴她的,曾經就因為跟別的男生多說了幾句話,左杰就好一頓不高興。
周小白不想因為那兩個貨影響了她和李學武之間的關系,更不想李學武多心。
當然了,如果能引起李學武的嫉妒,那就是意外之喜了,可她也不想成為驚嚇。
所以鵪鶉似的,選擇先蜷在李學武的懷里,抱著他解釋這一切,她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全沒有個人感情在其中,都是為了工作。
“說就說,別動手——”
李學武一把按住了這丫頭的小手,認識他兩年,她膽子大了,竟然敢掏他的槍。
“嘻嘻——”周小白聽得出他語氣里沒有嚴肅和厭惡,驚喜的一笑,抬起頭看著他說道:“你喜歡我——”
“你管這叫喜歡?”李學武微微瞇著眼睛看了她,說道:“姑娘,這不叫愛情,這叫激情。”
“你覺得我還有機會獲得你的愛情嗎?”
周小白好像真的成熟了,從他的大手里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說道:“你這里是石頭做的。”
“我就算用真心也熔化不了你,到最后只能燒成石灰,迷瞎了我的雙眼,淚流滿面。”
她仰著頭,看著李學武認真地說道:“所以,有情就行了,幼稚的小女孩才會較真愛情呢。”
“那你在乎什么?”李學武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微笑著問道:“我有什么值得你在乎的。”
“嗯——說不好,說不清楚,”周小白認真地想了想,說道:“當我重新審視了自己的愛情觀和人生觀以后,我都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為了什么。”
“可能不是愛情,也絕對不是友情,更不是幼稚的沖動和迷茫,我現在很清醒,很冷靜。”
“但就是很舒服,”她點點頭,確定地說道:“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心愉悅,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
“我已經18歲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你能不能別當我是小孩子對待?”
“從沒有過,”李學武坦然地講道:“我不可能用小孩子來幫我做事,我當你是大姑娘了。”
“當我是一個正常的姑娘,喜歡你的姑娘。”
周小白大膽地圈著他的脖子,向下拉著他說道:“不要再拒絕我了,我愿意跟著你一輩子。”
當一個十八歲的姑娘跟你說一輩子,你就要小心了,一步歡愉,一步深淵。
你理解中的一輩子可能是一被子,但這個年齡的姑娘絕對是認真的。
除非你已經準備好接納她,并且有能力妥善地安排好她的后半生,否則趕緊整理這段感情。
西格瑪男人永不受傷。
李學武脖子上吊著倔強的周小白,他不低頭,她倒是躥了上來,騎坐在了李學武的大腿上。
年輕的姑娘總是有股子韌勁,她尚處于對愛情觀的迷茫當中,就奮不顧身地投入到了火海之中。
看不清未來是什么,那就走過去看仔細了。
就算是受傷和后悔,那也是后面的事。
她確定自己的選擇,并非幼稚和傻,一個只比她大了四歲的男人,前途無量,年少多金。
既然都已經不在乎那一紙文書,又何必浪費青春,浪費生命,浪費激情呢。
她真的長大了,成熟了。
膽子大到李學武都有些措手不及,被她按在椅子上占盡了便宜。
作為過來人,李學武還是要提醒諸位,年輕的姑娘別碰,太容易沖動了,嘴唇都給他咬腫了。
還是大姐姐或者人7好。
五月的最后一天,紅星廠正式完成了對以百草堂藥業為主的中草藥企業的并購程序。
京城市倒是很愿意看到紅星廠出面,利用京城本地的資本力量來整合已經癱瘓的醫藥企業。
大浪淘沙,每個時代的更迭和發展都會淘汰掉一些企業和組織,這是客觀事實,也是客觀規律。
無論這些企業和組織是否應該存在,既然被淘汰,就說明它們不具備生存的土壤和能力了。
說大環境不好,說形勢變化太快,京城難道就沒有中草藥企業了嗎?
不可能的,適者生存。
百草堂停業了,一定是有些某些原因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了,或者欠缺某種生存能力了。
與其爛在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恢復經營,倒不如從這個鍋里掏到另一個鍋里。
反正都是一個爐灶,在哪個鍋里咕嘟不是咕嘟呢。
有了京城市的支持,尤其是為了經濟發展,活躍企業,相關部門開的綠燈。
以紅星鋼鐵集團從京城發展起來的工業新貴的能力和影響力,并購的工作順利且有序。
干部的分流安置、工人的考核篩選、技術的整理整頓…一切都按照規劃書上的步驟進行著。
集團化以后,一切都要按照合規管理,合規經營的制度來進行操作,包括并購和兼并。
紅星百草堂聯合藥業總公司,集團的第三家總公司級企業,職級不高,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旗下一體兼并整頓了經營店面、中草藥加工、中草藥運營渠道,又補充了紅星廠自有的中草藥種植產業基地、中醫藥現代化加工廠等等資源。
為什么紅星廠一提出整頓和整合中醫藥資源,市里便痛快地答應了?
還不是看到了紅星廠的自有資源,包括與京城中醫院等企業合作的位于密云山區的中草藥種植基地、研究院等前端企業,也有現代化食品加工廠級的中醫藥生產廠,更有吉城、烏城這樣的渠道站。
最讓京城下定決心批準紅星廠介入到中醫藥企業的核心原因還是經濟。
紅星廠掌握了一條藥妝對外出口渠道,也就是與東南亞最大的藥妝企業屈臣氏達成貿易合作。
紅星廠會組建藥妝生產線,完成一系列的中醫藥和化妝品的研發和生產工作,打通該系列產品通過屈臣氏向東南亞發展的貿易壁壘。
原本以中草藥藥材和半成品為主要出口的貿易必須轉型,直接出口成品藥妝,這樣才能實現利潤最大化,產品的最優化生產方案。
一旦這條渠道打通,帶動的可不僅僅是百草堂這樣的企業重新復活,煥發生機,更是能給京城其他中草藥企業帶來對外貿易發展的機遇。
不要看這個時代形勢多變,再怎么變,也沒有人阻攔對外貿易,沒有人破壞發展經濟。
你可以說他們發展經濟的思路有問題,說他們的做法狹隘只顧一己之利。
但不可否認的是,龐大的機器需要很多人來維持運轉,沒有人能自私到枉顧集體的利益。
所以,成品出口貿易,賺取外匯,增加利潤,從根本上來說沒有任何問題,誰都愿意借東風。
況且,紅星廠掀起的這股東風又有力量又穩定,以前可以說紅星廠做藥妝不務正業,現在誰敢說紅星鋼鐵集團發展其他行業是不務正業?
集團企業,大而廣,強而有力,不然為啥一個個的都想走紅星廠的老路,晉級集團企業。
“我其實是想著退了的。”
中醫院副院長趙玉峰苦笑著看了對面的李學武說道:“你是了解我們家情況的,沒心氣了。”
“太可惜了,”李學武點點頭,看著他說道:“無論是從我個人的角度,還是從集體的角度看,您這么早就退二線,實在是一種損失。”
“是你高抬我了——”趙玉峰謙虛地撓了撓花白的頭發,說道:“還愿意給我這么個機會。”
就在紅星廠完成了中醫藥品牌和企業的并購工作,宣布正式成立紅星聯合百草堂醫藥總公司的消息后,同時公布的還有總公司負責人的人事任命。
按照聯合企業股份制經營的章程,李懷德聽取了多方的意見和建議后,特別見了李學武介紹的人選,也就是京城中醫院副院長趙玉峰同志。
兩人在李學武的介紹下談了許久,最后李懷德認可了對方的能力,也就簽下了人事任命決定。
谷維潔對于李學武的工作是很認可的,認為兩人在上一次談話之后有了結果和影響。
她希望集團能盡快走上正軌,實現人事工作的正常化和制度化,盡快消除紅星廠原有的格局。
選用一名非紅星廠出身的總經理,被她視為打開人事發展新格局的一種進步,一種里程碑。
但李學武并沒有過多的慶賀,或者說自信。
李懷德這一次聽取了眾人的意見,選用趙玉峰擔任總經理是有一定客觀原因的。
鋼鐵企業做中醫藥品牌和業務,本身就是一種跨越,需要有一個經驗豐富的船長來掌舵。
你要說做兵器、做五金、做食品等等,紅星廠都能從廠區內部尋找到合適的管理人選。
因為這個時候的企業就是這樣,大而全。
可再大再全,鋼鐵企業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中醫藥企業的負責人,就連廠醫院都沒有。
所以,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李懷德這才做了相關的決定,換一個企業來,不一定能行。
李學武對未來的人事工作保持了應有的警惕和悲觀,這不是一種杞人憂天。
關于這一點分歧和矛盾,日積月累之下,李懷德早晚要面對班子成員的訴求和反饋。
他必須在合適的時間做出應有的承諾和反應,否則就是他眾叛親離的時刻,他也混到頭了。
組織工作和業務工作性質不同,形式不同,摻雜了太多的顧忌和妥協,簡單一兩句話說不清。
以前的李學武接觸不到這方面的工作,也沒辦法插嘴,但現在他是秘書長了,不一樣了。
今天醫藥總公司成立大會結束后,李學武就近邀請了趙玉峰來國際飯店吃了個午飯。
兩人飯后坐在休息室里聊了聊,也是他作為秘書長的職責,關注和協調所有李懷德關注的企業。
不是李學武愿意給趙玉峰這個機會,是趙玉峰想要抓住這個機會。
不要看表面上他表現出來的那么淡薄,真要是想退了,也不會接下紅星廠拋出的橄欖枝了。
趙玉峰的兒子趙俠,也就是跳樓自殺的那個,同李學武的三弟李學才是大學同學。
李學武的父親李順是趙玉峰所在中醫院的醫生,李學武回來后經營了一下人際關系,頗受對方的照顧,雙方家庭也算有了一些交情。
只是這種交情隨著李學武的步步高升,趙俠要坑害李學才卻自己先死等一系列的事情后,又有了些許變化,至少是態度上的。
李順掌握了中醫院已經毀了的幾乎所有的藥方和秘方,并且充分掌握了山上的研究院和種植基地。
現在,李學武的影響力非常大,兩家的關系雖然不能說掉了個方向,可也不完全是平等的。
當然是他們家不如李家的如日中天,就連他這一次跳出中醫院,到企業中任職都是李學武的運作,又怎么可能平等對話呢。
所以,言語間趙玉峰表現的十分謙遜,就算李學武不相信他會“聽話”可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兩人在休息室談了許久,李學武送他出來的時候,兩人站在汽車前握手對視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趙玉峰自信能做好這份事業,李學武則自信能壓得住對方,集團領導的身份會越來越高。
“你對他很重視嗎?”站在李學武身邊的張松英目送著汽車離開后,這才上前半步,站了與李學武平齊,好方便說話,“談了這么久?”
“京城中醫院的副院長,有多年的醫療和管理經驗,”李學武轉過頭看了張松英問道:“難道他不值得我尊重和重視嗎?”
“我還真是頭一次從你的嘴里聽到這樣的話,”張松英挑了挑眉毛,說道:“我聽說機關里議論紛紛,他去醫藥總公司任職的消息滿天飛。”
“讓消息再飛一會吧——”
李學武再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趙玉峰的車早就離開了,只有保衛正在關大門。
“嗯,對了,正想問你呢。”
他轉過身,看著張松英問道:“有沒有想過換個崗位,去企業任職。”
“我?換工作?”張松英沒想到李學武這一桿子又甩到了她這邊,驚訝地問道:“去哪啊?”
“就是他那,醫藥總公司。”
李學武笑了,指了指趙玉峰剛剛離開的方向,說道:“你知道的,醫藥總公司會成立藥妝部門,其中就有化妝品的業務,我看你蠻喜歡這個。”
他伸出手指輕輕挑了一下張松英的臉,隨后在張松英眉眼驚訝又羞澀的目光中捻了捻手指。
“嗯?你沒有化妝嗎?”
“你就是為了看我有沒有化妝?”
張松英瞪了李學武一眼,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我又不是把腦袋扎在面口袋里,哪兒有那么厚的妝,無非是抹了一點保濕的潤膚油罷了。”
“那你還真是天生麗質。”
李學武點點頭,笑著夸獎了一句,而后見聶小光將車停在了身邊,正經地說道:“你考慮一下,盡快給我消息。”
“抽風似的,我只是化妝而已,又不是喜歡化妝,更不是喜歡化妝品——”
張松英才是好笑又感動呢,心里甜蜜的要死,這個男人太讓她癡迷和感動了。
還有啥說的,只因為曾經看見過她的化妝包,便覺得她喜歡這些,要調她去醫藥總公司工作。
她又不是傻子,從工人的崗位以工代干到招待所,實現了身份的轉變和跨越。
從招待所到國際飯店,實現了從股級到副科的進步,這是她人生里想都不敢想的幸福時刻。
現在從國際飯店副總再去醫藥總公司,不又是一次跨越和進步的機會。
副科進步正科,多少人一輩子的夙愿,她在短短三年之內就完成了從工人到正科的跨越。
你就說她如何不一顆心都交給這個男人,為了他做什么都愿意。
“我要說我喜歡飛機,你還安排我去開飛機啊——”她嗔了李學武一句,嘴角洋溢著忍不住的欣喜和驕傲,在送他上車的時候小聲問道:“好久沒有見淮茹了,要不咱們仨聚一聚?”
聚一聚?有什么好聚的。
你要說李學武跟秦淮茹見面少了還情有可原,張松英和秦淮茹都是一個體系,就算日常不見面,平日里開會也總是會見面的。
她就是拿這個當借口,為了“聚一聚”。
他還記得,上一次仨人“聚一聚”還是在她們剛到招待所的時候,太瘋狂了,想想都覺得臉紅。
“喜歡飛機不一定非要開飛機,”李學武走到車邊,看了她說道:“別拿秦淮茹開玩笑了,人家現在是正經人,都有相親對象了,不太合適。”
“嗯,她是正經人,我不是。”
張松英撅了撅嘴,看了他說道:“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再說吧,你也知道我忙。”
李學武悄悄拍了她的屁股,就著聶小光幫開的車門子上了汽車,“回去吧,我走了。”
“再見,秘書長,我想好了就給您打電話。”
張松英擺了擺手,目送了汽車離開,心也跟著男人離開了。
去醫藥總公司,雖然嘴上嗔著李學武又要折騰她,可心里已經開始思考去了以后該怎么做了。
不提這個意見是他說的,就是再進一步的誘惑擺在她面前,也是不需要多做選擇的。
機關里已經有消息傳出,國際飯店也在集團化的制度提級范疇之內。
也就是說,即便她不去醫藥總公司,留在國際飯店不出一兩年,也能順理成章地完成進步。
但誰又嫌進步早呢,她對服務行業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也做出了很多工作和貢獻。
關于化妝品行業,她必須承認自己并非是專業的,光靠會化妝是不能說自己懂化妝品的。
她還會吃飯呢,就敢說自己會種地、會種菜、會做飯?
每個行業都是系統的,具有一定的封閉性,她要轉行做藥妝管理,就得重新學習相關的知識。
這是擺在她面前的第一道障礙。
第二道障礙則是人事問題,走出服務體系,她就要在新的工作環境下重新建立人際關系。
醫藥總公司并不完全是集團的分支機構,部分銷售業務還在銷售總公司的管理范圍之內。
況且同集團的全資子公司和專業廠不同,與現有的聯營子公司也不同,這次的聯營制度更開放。
從聘用的總經理都不是集團干部就能看出這一點,股份制合作更加寬松化,這也代表了總公司內部的人事更為復雜化,來自各個企業的職工集成。
如何從舒適區走出來是一種心態的挑戰,如何在競爭區生存下來,又是一種心態的挑戰。
她站在臺階下看著汽車離開的方向,剛剛提及秦淮茹并不是為了獎勵李學武“三人行”,而是試探著他,有沒有考慮過用秦淮茹。
畢竟秦淮茹同他的關系更早,也更牢靠,他們是親近的鄰居關系,比她這單純的感情可真多了。
就算是先來后到,她也得問一句,不能因為這點事,壞了她和秦淮茹的感情基礎。
相比于工作和事業上的進步,秦淮茹更為她看重,畢竟是同李學武結識的橋梁,兩人親密無間。
可從李學武的話里她聽出了一些內容,秦淮茹并不在李學武的考慮之中。
或許就是因為她和秦淮茹在工作上的態度不同,才讓李學武有了差異化的安排和選擇。
秦淮茹的羈絆太多了,家庭牽扯了她太多的心思,況且當上了招待所的所長以后,她覺得自己已經到達了人生的巔峰,沒有了再進步的闖勁兒。
應該是來自于內心對未知的恐懼,秦淮茹能做好招待所的管理和服務工作,缺乏應對新事物的信心和決心,也沒有精力和能力去學習新知識。
所以,李學武選擇了她,出任醫藥總公司藥妝分公司的總經理。
中草藥和化妝品的結合自古有之,保養效果比較化學產品更佳,更符合美容的核心定義。
站在臺階前的張松英已經在考慮如何站在管理者的角度,將兩者結合起來,挖掘出來。
她都聽說了,紅星廠組建的國際事業部即將在港城建立辦事處,作為派出機構,定期安排商業活動和輸送人員過去培訓學習。
也許這一次她做出了選擇,李學武就有可能把她安排在去港城培訓學習的名單之上。
一想到這,她也就不糾結了。
李學武還能賣了她不成?干!
六一兒童節,小朋友們都放假,但家長們不放假,這節日過的有什么意思。
李學武現在還沒有感受到這種對兒童節放假的渴望,也許等李姝和李寧長大以后才能享受了。
這天下午,李學武剛從會議室回來,便見辦公室里已經有人在等他了。
“秘書長您好——”見到他進門,屋里那女人便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微笑著打了招呼。
“王寒露同志吧,坐坐。”
李學武記憶力還可以,全機關的人他基本上都能認得全,也包括一些印象深刻的。
“剛開完會,還沒來得及收拾呢,”他走到辦公桌放好了筆記本和文件,笑著對仍然站著的王寒露招呼道:“等了好一會兒了吧。”
“沒有,我也是順路來機關辦事,”王寒露是等著李學武來沙發這邊坐下了,這才謹慎地搭著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剛從委辦過來您就回來了。”
“呵呵,趙師傅身體挺好的。”
李學武點點頭,輕笑著問道:“上次我還在俱樂部見到了他,說是含飴弄孫,徹底退休了。”
“是,我爺幫我們照顧著孩子。”
王寒露聽李學武提起爺公公,頗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親近了不少。
覺得不好意思是因為她和景榮那點事一定瞞不過李學武,覺得親近是因為有了這層私人關系。
景榮之所以愿意用她,也是有這方面的因素。
“秘書長,我來您這沒別的事,就是聽說您家李姝要到上學的年齡了,所以來問問。”
她關心地說道:“咱們學校的學前教育您是知道的,師資力量和教學質量絕對沒的說。”
“原來是關心李姝啊,謝謝你了啊——”
李學武并沒有在意她的趨炎附勢,笑著感謝了一句,而后坦然地講道:“今年夏天可不就整三歲了嘛,我和她媽媽也在想這個問題。”
“我倒是希望她能早點上學,早點接觸小朋友,系統地學習一些基礎知識。”
“是這樣的,學校教育和家庭教育同樣重要,”王寒露解釋道:“尤其是學前教育。”
“咱們聯合學校吸納了國際上較為先進的教育體系和思想,希望將兩種教育結合,探索適合新時代孩子們的教育理念和方法…”
她給李學武介紹了很多關于學校和學習的內容,李學武都認真地聽了。
“不是我舍不得,是她媽媽舍不得。”
李學武聽她講完,這才笑著說道:“昨天晚上跟我談的,要把李姝安排在她們單位的幼兒園。”
“一來是離家近,方便接送,有事了也能就近去處理;二來是她媽媽想要培養她的朋友圈。”
他點點頭,解釋道:“我們家孩子就兩個,小的太小,玩不到一塊去,我愛人希望她能多認識一些街道附近的小朋友,一起學習,一起長大。”
還有個原因李學武沒有說,就是王寒露親自來請示這件事,讓他不敢將孩子放在聯合學校。
聯合學校的教育資源有多么的優秀他很清楚,這是他一造的。
但是,他不敢保證聯合學校的教師和管理人員能否公平公正地對待李姝和李寧。
他不是擔心兩個孩子受欺負,而是怕他們一進入到學校,就成了老師和校長的寶貝。
這對兩個孩子不公平,對其他孩子也不公平。
大人的世界可以復雜,可以卷,但別卷孩子,也別復雜了孩子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