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另外的討論】
一如程紅的感受，對于林有成最新發表的《朗讀者》同樣也是讓無數的讀者為之心痛。
這樣一場在世俗眼中為不論之戀的大膽愛情，讓他們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同樣也讓他們心痛不已。
沒辦法，林有成的這部《朗讀者》實在是太特別了，細膩敘事呈現跨越年齡的愛戀與戰爭罪行的沉重，探討人性、道德與救贖，深刻又動人，怎么可能不讓那些熱愛文學，向往愛情的文學青年為之瘋狂。
相較于文學期刊上一些文學評論家的討論，現實那些熱愛文學的青年們討論則要更加激烈而瘋狂，更有非常多的讀者想要寫信給林有成，抒發內心的秘密。
也許是因為他們內心也有秘密，也許是年少時他們也曾像江夏一樣喜歡過比自己年齡大的女人，又或許是單純地想要和林有成訴說讀完這部的讀后感，一如往常也有非常多的讀者寫信寄到《人民文學》雜志社，寫信給林有成同志。
雖然是1990年，書信依舊是讀者對作者直接的反饋。
《人民文學》編輯部的張偉瞅著這一大堆讀者寄過來的信件，不禁感嘆道：“還得是林有成啊，他這部《朗讀者》又讓讀者瘋狂來信了。”
另外一邊的編輯瞧見這些信件，笑著說道：“沒辦法，誰讓林有成的這部《朗讀者》太牛逼了，我們雜志社都收到了非常多的信件，都是在討論林有成的這部《朗讀者》。”
張偉自然很清楚林有成的《朗讀者》是真的很震撼，說道：“現在好幾家出版社都有想出版林有成的這部。”
其實不說林有成之前的名聲地位，在出版界的影響力，單就這部《朗讀者》本身，就值得文學出版社搶著要出版，尤其是現在都已經有盜版出版商搶著要出版林有成的這部《朗讀者》，甚至還隱隱有打著林有成首次大尺度青澀愛情的來宣傳。
很顯然，一如后面的《廢都》那真的就是因為大尺度的青澀讓一眾盜版書籍十分火熱。
不過有些時候掛羊頭買狗，帶著青澀的幌子也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就像后面莫唁的那部名字就令人遐想的作品后面就坑了不少出版商。
“這也是林有成的這部《朗讀者》真的太絕了，我都反復再看一遍了，真的太難以言述的一部，不得不感嘆林有成對于人性的描寫實在是太深刻了，人因羞恥感而保有秘密，卻又因秘密而困鎖，但又因堅守秘密，留有一份尊嚴。依我看，真的完全不輸那一部《贖罪》啊！”
張偉聽見同事的話，點了點頭，他同樣也是反復看了好幾遍，內心也滿是佩服。
“不過張主任，也有讀者寫信批判林有成寫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和三十六歲的女人發生關系，我聽說都有一些老前輩作家似乎對林有成的這部有意見。”
聽見這話，張偉倒也沒有特別意外，林有成受到爭議和批判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之前的《嫌疑人X的獻身》就有爭議，還有拿了茅盾文學獎的《人間奇事》同樣也有過一些關于主角返老還童的討論，更別說《時間旅行者的妻子》和《觸不到的戀人》那兩部了，雖然都反響很強烈，但同樣也是有一些爭議的聲音存在。
當然，這些爭議的聲音根本就沒有辦法改變，又或者說影響作品的深入人心。
畢竟文學作品本就會有不同的讀者，不同的看法。
那些老前輩作家對林有成的作品有意見，出于人性的角度去考慮，還不知道究竟會是因為什么原因。
張偉望著說那話的編輯同事，十分平靜地說道：“文學作品本就應該討論，不用在意。”
說那話的編輯也點了點頭，很是認同，他也是知道這一點的，畢竟相比起一些作家發表作品那鋪天蓋地的批評，簡直就是圍剿式地攻擊，像林有成這樣的那只是零星一些不同的看法而已，文學評論界更主流的看法都已經發表在各個文學期刊的評論上了。
“張主任，你說林有成他這次寫《朗讀者》這樣的愛情故事，是不是有什么情況啊？這次的作品真的很不一樣啊，相當大膽啊。”
張偉聽見這話，心里閃過一個念頭，也就是林有成和謝舒華之間的事，但是他又覺得那件事和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搖了搖頭，說道：“哪有什么情況，他林有成的想象力與才華誰又不是不知道。”
“那倒是，林有成同志的創作才華那是有目共睹的，從《山楂樹之戀》純愛，到《嫌疑人X的獻身》的殺人手法，還有后面的每一部，每一次的創作都相當精彩，完全不一樣啊！真的太佩服了！”
“沒錯，就像這一次的《朗讀者》不單單是愛情，還覆蓋多個緯度，甚至還涉及到法律和道德，以及尊嚴的思考，太厲害了。”
“我覺得最厲害的還是林有成寫十五歲少年的心理，少年時遇見的愛這輩子都無法忘懷，《朗讀者》真實而細膩地再現了每一個少年心底里那份對成熟女人的隱秘情感。”
“是的，還有最厲害的就是林有成寫人性，我感覺男主江夏不說明，是因為社會的身邊人的壓力，以及自己的自尊心和軟弱，這一點也描寫得也相當絕！”
“一點都沒錯，林有成這部要探討的太多，無法責怪任何一個人，十五歲夏天的感情不足以讓一個前途光明的少年在法庭上坦誠自己與內戰分子的一段情，這多年未看過她。而她是罪惡的，是手染人命的，可她也只不過是執行者…能原諒他的懦弱，也能原諒楊菊的固執，唉，這就是林有成的厲害之處！”
很顯然，編輯部的編輯話題又不知不覺歪回了正題，又重新開始討論《朗讀者》這部的精彩。
不單單是文學界的同志在討論，遠在津城的老同志同樣也在看林有成的這部《朗讀者》。
津城，靠北城街道的一間屋子里面，謝澤林就在看林有成最新發表的。
“老謝，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張愛芹從外面回來，瞧見老伴謝澤林還一直在看雜志，似乎入了神，十分認真的樣子，不禁問了一句。
聽見這話，謝澤林取下自己的老花眼鏡，望向張愛芹，說道：“林有成新發表的。”
張愛芹聽見謝澤林這話，眉頭微微一皺，她是知道林有成和自己女兒之間的事，也知道之前謝澤林去了一趟京城，見了林有成，林有成那邊也說了，一切事等謝舒華在魯迅文學院研究生班畢業之后再說，心里的想法也十分復雜，她雖然在國營商店工作，但也是知道林有成這位大作家有多出名，只是想到林有成是六個孩子的爸爸，她心里就始終過不去那道坎。
“他又發表新了啊？難怪有聽人提到。”
張愛芹雖然沒有看什么文學，但是在國營商店也有聽一些同志在討論林有成的新，又隨意地問道：“這次他寫的什么故事啊？”
謝澤林略一沉默，低頭瞧了一眼手中的《人民文學》雜志，說道：“十五歲少年和三十六歲女人的愛情故事。”
這話一出，瞬間就讓張愛芹的臉色變得很是凝重，面色一沉，說道：“他這寫的什么愛情啊！”
“這年齡相差這么大，那十五歲都還是個孩子啊！這也太不知羞了啊！”
張愛芹本就心里在意林有成和謝舒華之間的年齡差距，現在聽見謝澤林說林有成居然最新寫得是十五歲少年和三十六歲女人的愛情，自然很是不能接受，甚至都有些羞惱。
謝澤林倒也沒有并不意外妻子的反應，他一開始看這部的時候也是備受震驚，尤其是他還是一位老師，對于這樣的情節自然也是相當受沖擊，但是他也很清楚在林有成筆下的文字也很真實，因為十五六歲的少年正是對床上的一些事充滿好奇，但是對于這些事一直都是羞于提起。
尤其是當謝澤林看完林有成的這部《朗讀者》之后，他內心同樣也很受震撼。
故事雖然是關于愛情，但也不僅僅是愛情，那個叫楊菊的女人做的決定真的讓他十分震驚，他最震驚的還是那個女人對于不識字的羞恥感勝過一切，包括自由與生命，這真的讓他很受沖擊。
現在聽見妻子張愛芹的話，謝澤林倒也能夠替林有成說話，說道：“文學創作而已。”
“文學創作？”
張愛芹想到自己女兒謝舒華也是喜歡上比自己大十五歲的人，心情不禁很是復雜，問道：“這兩個人的結局怎么樣啊？”
結局怎么樣？
謝澤林想到《朗讀者》最后的結局，也不禁感到十分沉重，說道：“那個女人最后自殺了。”
這話一出，自然是張愛芹的表情瞬間都變了，張了張嘴，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自殺了？
怎么就自殺了呢？
張愛芹望著謝澤林，神色有些凝重，試探著問道：“這，這怎么就自殺了呢？”
謝澤林自然注意到了張愛芹的神色，只怕是想太多了，趕忙笑了笑，說道：“文學創作而已，女人因為做過監獄里面的看守，處決過一我們的同志，解放戰爭勝利后，接受審判，后面內心可能反省，覺得罪孽太重，也就選擇了自殺。”
謝澤林說這話的時候，也有在想最后楊菊的自殺會不會是因為愛人的錄音帶是她燃起學習激情的動力，愛人冷淡失望的表情是讓她自殺的最后一刀。
張愛芹聽見謝澤林這番話，心里也松了一口氣，還以為是那兩個人因為年齡相差太大，最后選擇了自殺。
不過，張愛芹覺得聽謝澤林這么說，還是覺得林有成寫的這個故事的結局還是太悲傷了，不禁說道；“這不管怎么樣，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啊，哪能就自殺呢！之前他寫的老三想活，都沒辦法活下去。”
謝澤林自然知道張愛芹說得是《山楂樹之戀》里面的老三，這部林有成的處女作他也是看過的的，而且后面街道辦還組織放映過這部電影，他們也都是看了的，那感動哭得都是鼻涕眼淚一大把。
謝澤林望著張愛芹，忽地問道：“你覺得，要是女兒真的和林有成在一起了，你怎么想？”
張愛芹沒想到謝澤林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不禁愣了一下，眉頭微皺，說道：“你怎么問起我來了，你呢，你怎么想的呢？”
謝澤林的目光望向手中的這份雜志，又想到了林有成所寫的《朗讀者》這部，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他是真的很有才華。”
這話雖然沒有回答，但是張愛芹卻也聽出來了一些意思，說道：“他是大作家，自然有才華，要不然女兒也不會喜歡人家，可是給六個孩子當后媽，這件事怎么說都不好看啊。”
“別人會怎么說我們家啊！自己的女人上趕著給有六個孩子的鰥夫做后媽，這——”
張愛芹后面的話，化作一聲嘆息，盡在不言中。
謝澤林聽見張愛芹這話，又想到了世俗的一些看法，搖了搖頭，說道：“別人怎么說怎么看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后媽難做，這條路根本就不好走，她根本就沒有好好想過這件事。”
謝澤林內心不同意謝舒華和林有成在一起，更多的還是為謝舒華考慮，至于旁人的看法自然比不上女兒謝舒華以后的路。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一旦認定了根本就不會改。”
張愛芹望著謝澤林，說道：“她那樣的性子，即便是知道后媽不好做，也不會放棄的。再說她又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還是因為喜歡那個林有成。”
謝澤林聽見張愛芹這話，一時間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