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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神權

  三日后,術骨部落大典上。

  戮骨成為了,新一任的術骨部大酋長。

  而在萬眾矚目之下,墨畫站在高位之上,以“巫祝”的身份,秉承神主的旨意,肩負術骨先祖的托付,將象征著術骨部權力的白骨權杖,親手遞給了戮骨。

  強大魁梧的戮骨,單膝跪在墨畫面前,無比恭敬地接過權杖。

  至此,戮骨從一個正部大將,一躍而為整個三品大部,術骨部的大酋長,掌握著至高的實權。

  而墨畫,則成為了術骨部的精神象征。

  戮骨,握著兵權。

  墨畫,則代表神權。

  神權,凌駕于一切權力之上。

  此時正值戰亂,饑災在外蔓延,整個大典并不算特別盛大,但與會的術骨部族人,卻足有數十萬人。

  這些蠻修,親眼見證了術骨部權力的更迭。

  見證了術骨部新任大酋長的誕生。

  同樣也見證了,墨畫所代表的“神權”,第一次在大荒的土地上誕生并繁衍。

  一時萬眾朝拜,高呼:

  “術骨部萬歲!”

  “大酋長萬歲!”

  “巫祝大人圣明!”

  “神主大人不朽!”

  萬道聲音匯聚,如涓流匯成大海,澎湃如海嘯,震動山川大地,在天地間久久回響。

  至此,墨畫經歷一番運籌帷幄,初步在大荒這片土地上,實現了神權之下的,第一個大部落的統一。

  之后又花了一段時間,消化了術骨本部的實力后,墨畫神權影響之下的勢力,又得到了進一步的質變。

  他麾下的蠻修,已突飛猛漲,達到了八十萬之多。

  其中,金丹后期只有一人,便是曾經的術骨大將,如今的術骨大酋長,戮骨。

  金丹中期三人,包括赤鋒,以及另兩位術骨部長老。

  丹朱雖只有金丹初期,但經歷這么多戰火淬煉,其實力也可媲美一般金丹中期。

  除此之外的金丹初期的修士,大約還有七十多人。

  淵骨重甲兵,達到了六百。

  筑基巔峰的精銳蠻兵七千。

  普通蠻兵十五萬。

  其他六十多萬,則是一些從事生產的普通蠻修,無法戰斗的老弱病殘,以及占據絕大多數比重的蠻奴。

  術骨部全盛時期,人數大概在兩百多萬。

  如今遭逢饑災,死了一批;各部落內戰,死了一批;與巫鷲部決戰,死了一批。

  再加上天災人禍,時局動蕩,不少部落分崩離析,流離失所。

  還有如殘骨這般,不服戮骨,叛逃在外,割據一方的大將和蠻將。

  因此,到了如今戮骨做大酋長時,人數已經縮水了很多。

  但這是饑災之年,所有部落都在死人,大小部族都面臨生死危亡之局,整個大荒人數都在凋敝。

  環境凋敝的情況之下,如今八十多萬人的術骨部,仍舊可以說是一支,實力極其強大的三品大部落勢力。

  若戰略得當,可以發揮極大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扭轉大荒如今的局面。

  墨畫也準備找時機,以自己的“神權”,號令術骨部,去開疆拓土,不斷發展壯大。

  但還沒等他真正去開疆拓土,另一個棘手的問題,就擺在面前了:

  糧食短缺。

  人多,則力量大。

  但人多,也意味著消耗大。

  八十多萬人,光是吃飯,就是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

  修士可以餓很長一段時間,但不可能一直餓,一直餓下去,仍舊會血氣凋敝,乃至發生動亂。

  這個問題,只能墨畫自己想辦法解決。

  戮骨這些人,打架殺人或許很強,但讓他們解決“口糧”問題,就幾乎不太可能。

  他們那個腦回路,唯一能想到的,估計只有殺和搶。

  甚至極端一點,吃蠻奴的事,他們也能做得出來。

  吃飯問題,是當下,甚至是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的主要問題。

  墨畫原本的意圖,是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想辦法“種地”。

  盡管在大荒“種地”的設想困難重重,但這幾乎也是,讓更多大荒修士,能在師伯的饑災大陣之中,茍活下來的唯一辦法了。

  如果不能引動大地的生機,使土壤肥沃,在大荒的土地上種出糧食。

  同時也反過來用種地,去養大地的生機,去抗衡綿延的饑災。

  那大荒這里的蠻修,早晚都只能是個死。

  但這個宏觀構想,絕非一朝一夕之事,涉及的也必然是個大工程,遠水難解近渴。

  當務之急,是要一筆物資,能快速解決眼下的問題。

  不然別說對外征戰了,剛團結起來的術骨部,恐怕沒過多久就要散。

  墨畫考慮了一陣之后,打算清點術骨部的庫藏,看看庫藏里,有沒有什么物資能拿來應急。

  術骨本部的庫藏,看管極其嚴格,是一眾長老嚴格把控的。

  而開啟庫藏的權力,要歸新任大酋長戮骨。

  墨畫向戮骨討要,戮骨也同意了。

  墨畫如今是術骨大部的“巫祝大人”,既象征著神主,也代表了先祖的意愿,更身負著他兄長的名望,還有他的野心。

  戮骨對墨畫,也是言聽計從。

  而且,戮骨剛任大酋長不久,也從未看過庫藏,便親自陪著墨畫,一同去了本部最深處的大殿。

  戮骨手持白骨權杖,驗明大酋長正身,便親自領著墨畫,進入了術骨本部的大庫藏。

  可進入庫藏后,墨畫卻眉頭微皺。

  便是戮骨也神情錯愕。

  庫藏內的東西太少了,很多架子都是空的,一些傳承的古卷,也都被搬走了,看著就像是被“洗劫”過了一般。

  墨畫忍不住看向戮骨。

  戮骨的眉頭緊皺,他喚來一個長老,厲聲問道:“庫藏呢?”

  那長老囁嚅著不敢說。

  戮骨面色更冷了幾分,“不說,就把你的頭砍下來。”

  戮骨威嚴重,也向來說到做到。

  墨畫的目光也有些冰冷。

  那長老當即跪在地上,道:“巫祝大人恕罪,大酋長恕罪,這些庫藏…這些庫藏,是上任大酋長搬空的。”

  戮骨目光冷漠,“部落的庫藏,自有祖上的規矩在,即便他是大酋長,也沒資格私自搬空庫藏,據為己有…”

  “不是據為己有…”那長老低聲道,“是…交易。”

  “交易?”戮骨皺眉。

  墨畫卻神色一動,問:“你們大酋長,都交易什么了?”

  庫藏長老道:“是一些…丹藥。”

  墨畫心道果然,便吩咐道:“丹藥在哪?帶我去看。”

  “是…”

  庫藏長老不敢隱瞞,親自帶著墨畫和戮骨二人,在庫房里七轉八轉,尋到了一間密室。

  密室之內,密密麻麻擺放著不少瓶子。

  墨畫走上前去,取出一個瓶子,端詳了片刻,發現瓶身是空白的,一點花紋和記號都沒有。

  墨畫取出一枚丹藥,嗅了嗅,又親自嘗了嘗。

  用料很劣質,也不好吃。

  的的確確,就是“華家”出品的那批辟谷丹,跟他之前在綠洲時搶來的一模一樣。

  墨畫目光微沉。

  這便說明,術骨大酋長很早之前,便跟華家有“勾結”了,甚至已經暗通曲款,交易了很久。

  戮骨則面帶怒意,一把掐住庫藏長老的脖子,斥聲道:“那么多庫藏和傳承,就換來這些爛東西?!”

  那庫藏長老苦笑,“這…我也沒辦法。上任大酋長說了,這饑災會越來越嚴重,別看這些瓶子破,里面的丹藥,粒粒值千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些東西,不僅能救命,還能換財。”

  “大酋長他就,把大半庫藏,全都換成這些…辟谷丹了。”

  戮骨忍不住恨聲罵道:“這個老不死的,真是老糊涂了,老祖宗的家底,全被他敗光了。”

  墨畫卻心中一動,面露沉吟。

  這里面的交易,恐怕沒這么簡單。

  現在饑荒,辟谷丹的確是很重要,但絕不至于傾家蕩產去押在這上面。

  更何況,這押的是一個部落的底蘊。

  死去的大酋長,竟然愿意傾家蕩產,跟華家買這么多辟谷丹,肯定還有更多的內幕在里面。

  弒骨的死,必然就是其一。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其他內情。

  而華家對大荒的“盤剝”,看來也不只是“賺錢”那么簡單。

  世家建立的基礎,是血脈,但維持的根本,是利益。

  世家若要發展,若要繁榮,需要的是更多的利益。

  操縱戰爭,暗中推波助瀾,以攫取大量靈石和物資,的確是最暴利的手段之一。

  但在這個過程中,華家似乎也在搜集大荒的傳承。

  扒皮扒到骨,吸血吸到髓。這個本也沒什么問題。

  既然已經打算發戰爭財了,自然而然,一切有價值的都不放過,一切能剝削的都剝削。

  傳承的價值毋庸置疑。

  換做自己,肯定也很樂意,用辟谷丹來買傳承。

  但問題是,墨畫并不太確定,華家搜刮大荒傳承,是順帶而為,還是…“蓄意為之”。

  “華家會不會是…想在大荒廣撒網,來找他們想要的,某個特定的大荒傳承?”

  墨畫隱隱覺得,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只是現在線索太少,他也根本不知道,華家到底在找什么。

  更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準確…

  墨畫皺眉。

  大荒這盤棋太大了,高手隱在幕后,局勢錯綜復雜,到處一片迷霧,很難看得清。

  而戮骨仍在黑著臉。

  剛上任大酋長,卻發現家底早就沒了。他當即就想將庫藏長老給斬了,以儆效尤,發泄怒氣。

  好在墨畫攔住了。

  上層的很多博弈和算計,這些普通的金丹長老,是不可能知道的,沒必要牽連無辜。

  “你下去吧。”墨畫道。

  庫藏長老忙不迭道:“多謝巫祝大人,謝大酋長不殺之恩。”

  見墨畫開口了,戮骨也不再說什么。

  之后墨畫讓人,核查了一下庫藏,看看還剩多少東西。

  最重要的是,辟谷丹的數目,墨畫也讓人清點了一遍,最后統計下來,足足有近百萬瓶。

  這個數量,已經相當可觀了。

  但墨畫仍舊不太滿意。

  百萬瓶辟谷丹,對死去的大酋長而言,其實綽綽有余,夠他整個部落支撐很久。

  可對墨畫來說,就遠遠不夠了。

  因為在曾經的術骨大酋長眼里,蠻奴并不是人。

  他只要用辟谷丹,養活蠻兵就行了。

  蠻奴是死是活,他并不會在意。

  若是實在養不活了,就讓蠻奴自生自滅,或者發動戰爭,讓這些蠻奴去做炮灰,自然消耗掉一波。

  這樣一來,既殺了敵人,也節約了口糧,兩全其美。

  墨畫卻不能這么做。

  這些蠻奴也是人,他也是要給這些蠻奴一口飯吃的,好讓他們在災年活下去。

  而部落之中,蠻奴的數量是最多的。

  因此這些辟谷丹,在墨畫的手里,消耗將會呈倍數提升。

  這百萬瓶辟谷丹,也只能稍稍緩解一下,糧食短缺的問題。

  甚至也沒辦法緩解太久。

  家大業大,問題也大,墨畫仍舊要做更長遠的規劃。

  可更多的口糧,到底從哪來?

  墨畫摸著裝有辟谷丹的空白的瓶子,神情若有所思。

  “華家…”

  離開庫藏之后,墨畫回到房間,沉思片刻后,便喚來巴川長老,問道:

  “金兀涂…還押著么?”

  巴川長老點頭,“還押在牢里。”

  “看得嚴么?”墨畫問。

  巴川長老道:“按您之前的吩咐,看管得并不嚴。”

  墨畫點頭,道:“近日再松懈點。順便…”

  墨畫想了想,道:“順便再去跟下面的人說,就說戮骨大人,新任術骨大酋長,決定大赦部落,只要不是犯了死罪,都可以從輕發落。”

  “你再當著金兀涂的面,放幾個罪人出牢。”

  “牢房里的看守,再撤走幾個…”

  巴川長老不知道墨畫的意圖是什么,但他知道,但凡是巫祝大人的命令,只需遵從便好。

  “是…”

  巴川長老領命下去了。

  墨畫目光微深。

  七日后,術骨部一處監牢里,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來。

  他身穿囚服,滿身傷痕,皮膚是一片慘白,仿佛褪了皮之后,重新長出來的一樣。

  此人,正是金兀涂。

  他曾是弒骨的部下,后來串通畢方部,背叛了弒骨,自己逃到綠洲去享福去了。

  是墨畫下手抓的他。

  金兀涂被抓住后,被戮骨嚴刑拷打,十分凄慘,但一身血肉十分堅韌,愣是沒死。

  墨畫也就讓人暫時將他看押住,后來忙于戰事,很長時間沒過問他了。

  此時的金兀涂,不知以什么手段,離開了監牢,而后又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套粗陋的蠻奴衣服換上,接著便混入了人群,在一片喧鬧之中不見了。

  一個時辰后,另一個角落里,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出現了。

  他穿著的,是蠻兵的衣服,混在巡山的隊伍里,正大光明地走出了部落所在之地。

  之后,趁著巡山換班的騷亂,他的人影又消失了。

  再出現時,已經身處荒山之中,一處僻靜的小山谷里。

  他脫下蠻兵的衣服,隨手丟了,轉過頭,看向遠處的術骨部落,陌生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冷笑,低聲罵道:

  “一群蠢貨,想關住老子?”

  “早晚把你們都弄死…”

  罵完之后,他便不再猶豫,轉身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山谷之中…

  山谷荒涼而死寂。

  周遭沒有一絲動靜。

  但在誰都沒發現的地方,一雙深邃而詭異的眼眸,正在凝視著這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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