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通煉鋼廠的完成,巨型防空洞的打造也到了尾聲,劉莽搞了個特別盛大的剪彩儀式。他自己帶頭捐了一大筆錢,還號召各界人士都來出錢出力。
另一邊,張之維也沒虧待了為這項大工程出力的功臣們,給大家發了一大筆工錢。大洋像不要錢似的撒出去,反正最后都是川省那些地主老爺們買單。
有些異人高手,比如張啟山、紅姑娘他們,不想要錢,更想得到張之維的親自指點,希望自己的本事能再進一步。張之維也沒吝嗇,單獨給他們開了小灶,好好點撥了一番。
至于其他的卸嶺力士,雖然他們都是得了炁的異人,但大多天賦不高,本身實力也不強,靠的是力士符箓和卸嶺一脈的工具。
他們對張之維的指點不感興趣,就想的多搞點錢,而這次工程給的工錢,抵得上他們下好幾次大墓分到的錢了。
不過,張之維還是把眾多卸嶺力士召集了起來,給他們講了會道,只是這次講道的成果有些差強人意。
以往他號稱人形機緣,是因為他指點的人都是天才,都是翹楚,這些人即便不能說一點就透,卻也不算是榆木腦袋。
可這些卸嶺力士不一樣,各種“道”與“理”是聽不懂的,哪怕張之維講的再通俗易懂,他們也聽不懂,或者只聽懂了一點,提升非常有限。
張之維總算體會到了那句話,人再笨,十四歲還能學不會微積分?!
人家學不明白,張之維也不強求,多發點錢了事,倒是卸嶺魁首陳玉樓,主動請張之維看看他們卸嶺一脈的傳承,看能不能優化提升一下。
卸嶺門的手段說是不傳之秘,但這也分人,陳玉樓可不認為張之維會窺探他們的手段,便大大方方的給了出來。
畢竟幫了這么多忙,張之維也沒推遲,便接過仔細查閱了一番。
一法會,萬法通,張之維還真找到了不少可以改進的點,對卸嶺力士的行炁法門進行了一些刪改優化,讓修行效率更高,未來潛力更大。
不僅如此,張之維還順手改良了一下他們常用的力士符箓。
雖然張之維并不是主修的符箓一道,但畢竟是傳承于符箓派,即便是兼修,卻也是其他門派望塵莫及的,修改一種符箓,簡直小菜一碟。
這可把陳玉樓激動壞了,祖傳的手段在自己手里得到了提升,這絕對是堪比族譜單開的大事。
況且,他這次得到了大量的工程款不說,還和小天師打好了關系,有小天師罩著,他這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黑道總把頭的名頭總算是做實了,誰敢不賣他幾分面子?!
更關鍵的是,這次工程讓他們打開了名氣,工程還沒結束,就有不少正經商人來找他們修建東西,而且一個個開價都不低,這讓陳玉樓眼睛一亮,有一種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的感覺。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張啟山,同為土夫子,張啟山就能洗白自己,當上將軍,統領一城兵馬,自己有必要在響馬盜這條路上走到黑?
這段時間,劉莽的剿匪行動,他可是清楚的很,不少的山賊土匪都被剿滅了,其中不乏有和他相熟的山寨,一個個都死的老慘了。
這也給他提了個醒,找條新出路很有必要了,畢竟他們本來就和一般打家劫舍的響馬盜不一樣,沒必要頂著一直頂著這口黑鍋,搞個好說話的白道身份,還是很有必要的,要是哪天出現被官家圍剿的情況,還能憑借這個身份斡旋一下。
而且,最關鍵的是,黑白通吃,賺的錢也更多。
陳玉樓想的很多,但他手下的力士們可沒想這么多,他們現在滿腦子想的是,既然小天師為他們改良了傳承,如此大恩,那就要把小天師奉為祖師膜拜。
該說不說,卸嶺力士們拜祖師還是很有一套的,因為他們擅長開山卸嶺,所以他們拜的祖師爺是有力拔山兮氣蓋世之稱的霸王項羽。
項羽是那個時代最強的異人,而現在他們想拜張之維,張之維也算得上這個時代異人的絕頂,挑祖師的眼光一流。
對此,張之維付之一笑,倒也沒覺得一群盜墓賊把自己認成祖師是一件很丟人的事,這種主觀的事情,他一般不會加以干預,他們想怎么拜就怎么拜吧。
而在眾人慶祝天通煉鋼廠喬遷成功的時候,張之維這個張麻子頭頭終于要行動了。
之前,大老爺找地主搶劫,除開劉彩那一次是硬碰硬外,其他大多是撿軟柿子捏,像那種有異人門派庇護的,他都跳過了,只是把名單記在了小本本上。
畢竟唐門的手段很扎眼,真使用了,除非趕盡殺絕,不然很容易被認出來。
而趕盡殺絕這種事,絕對是犯天下之大不為的事,即便是唐門這種殺手組織,也不敢這么肆無忌憚。
很多地主發現,有異人門派罩著的地主不會被搶之后,紛紛開始投錢尋求庇護。
這種上趕著送上來的錢,不拿白不拿,于是乎…受到異人庇護的地主越來越多了。
他們覺得花錢請異人門派庇護,比花錢請劉莽剿匪更管用,劉莽也籌不到什么錢了。
張麻子計劃大大受挫,沒辦法,張之維這個大張麻子就只能找了一個九筒的面具戴上準備出動了。
張之維出動,唐門高手自然就被換下來了,最近天通煉鋼廠造成的哄動有點大,為避免有人搗亂,換下來的人都加入到了工廠的守備任務里。
如此一來,天通煉鋼廠就有唐門長和大老爺兩個高手坐鎮,張之維也是放心大膽的去收拾地主去了。
因為是他親自出馬,人多沒有意義,所以這次,無論是護教小隊還是劉莽的親衛他都沒帶,他只帶來呂慈一人,要不是呂慈強烈要求,他甚至連呂慈都不想帶。
而這次他要收拾的第一個地主是酒都最大的地主羅西年。
此人本來早就要被收拾的,但因為他是火德宗的金主之一,在劉彩的事情發生了之后,便請了火德宗的弟子來保護自己。
火德宗是西南地區屬一屬二的大門派,實力不會比唐門弱,他們還在羅西年的大宅子里放置了火種,一旦有情況,火德宗總壇的高手,可以通過火種瞬間支援過來。
這也是大老爺不愿對羅西年下手的主要原因,一個不好,火德宗甚至可能全宗降臨,那個時候,別說搶地主,只怕逃走都難。
不過,張之維卻是不懼怕這些,大老爺不敢動的人,他來動,唐門惹不起火德宗,但他可不怕,雖然天師府和火德宗的關系不錯,但這種事情,一碼歸一碼。
張之維來到了酒都,卻沒有第一時間對羅西年下手,而是先吃飯喝酒,酒都盛產五糧液和燃面,來都來了,自然要品嘗一下,酒足飯飽之后,再動手也不遲。
在吃飯的時候,他還想打聽一些關于羅西年的事跡。
劉莽給的資料里,只有這些地主的財產情況,對于他們曾干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卻是從未提及。
張之維也不太清楚這位羅西年的風評,所以提前來打聽一下,這很重要,事關他待會兒如何對待羅西年一家。
剛點上酒菜,還沒開吃,他就注意到,窗外有一個老乞丐駐足,看著他桌上的酒菜狂咽口水。
張之維對著他招了招手。
老乞丐頓了頓,還是一瘸一拐的走進了店里,進來的時候,遭到了店員的驅趕,不過被張之維扔出的幾塊大洋堵住了嘴。
老乞丐看著桌上的酒菜,不住的拱著手:“活菩薩,您行行好,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您行行好!”
“您坐,今天管夠!”張之維笑道。
老乞丐又感謝了幾聲,坐下狼吞虎咽起來。
張之維也不嫌這老乞丐臟,一邊神色如常的吃菜,一邊問道:
“老人家,你知道羅西年這個人嗎?”
老乞丐瞬間警惕了起來:“你們問羅半官兒搞啥子?”
呂慈察覺到老乞丐狀態不對,他的眼睛瞳孔驟縮,手也在顫抖,這是人在極度恐懼和極度憤怒狀態下才會出現的特征。
“聽說過張麻子沒有,我就是張麻子,我是來收他的!”張之維笑道。
聞言,老乞丐又是一驚,愣愣的看著張之維,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的,即便面前這個恨不得高他半個身子的年輕人只是隨口一說,沒拿出任何證據,但他就是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
這段時間,專殺地主,搶地主錢的張麻子,在川地幾乎就是神一樣的存在,所有人都在叫好,都希望他們來自己這里好懲治地主。
這些英雄好漢們,竟然來酒都了,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老呼吸驟然急促,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你給我說說這個人怎么樣?”張之維淡淡道:“如果他人還不錯,那我搶點錢就算了,如果他人很差,我就要弄死他!”
過了好一會兒,老乞丐才緩過來,急促說道:“弄死他啊,一定要弄死他啊,這個狗日的就該千刀萬剮啊!”
“別急,慢慢說!”張之維說道。
老乞丐哭著講述了自己的遭遇:“我之所以落得如此田地,就是他害的啊,我原本手里有四畝地,一家四口日子雖然過的緊巴巴,但好歹能糊口。”
“但那羅半官兒,看上了我的地,就寫了一個欠條,說我欠了他三十二塊大洋,要拿我的地抵押。”
“我的天老爺啊,我跟他從來都沒講過話,哪可能借他的錢,但他不講理,就要搶我的地,我的兩個兒子不愿意,拿著鋤頭沖出去,被直接他們打死了,我也被打斷了一條腿,婆娘一口氣沒喘上來,氣死了,家破人亡啊!”
“這么干,這里的官不管嗎?”呂慈問。
老乞丐悲憤道“管個錘子喲管,他叫羅半官兒,就是因為這里最高的官,是他的表弟,他們是一家人,你前腳報官,后腳就要被他拖到屋頭的刑房往死里整。”
呂慈無言,他干死了不少地主了,這并非個例。
而張之維關注的是另一件事:“刑房?”
“對刑房!”老乞丐說道:“就開在他的莊園里,里面有洛鐵,老虎凳,皮鞭…是仿造以前的大牢搞的。”
“他手里頭還有一個叫做警備班的手下,個個都有手槍,要是他看上哪家的土了,只需要隨手寫上一張欠條,便派人把你的地搶走。”
“要是他看上了哪家的女兒或媳婦,也隨手寫一張欠條,上面寫著你欠他多少錢,用女兒或老婆抵債,然后就把人綁走了。”
“如果有人不服氣,那就直接綁到刑房里去折磨,反正只要進去了,基本莫想出來,能出來,也是非死即殘。”
老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么囂張,就沒人整治整治他?”呂慈說道:“我聽說這里的土匪挺囂張的,他這么有錢,土匪不找他打秋風?”
“那是囂張嘛,因為土匪也是他們的人嘛。”老乞丐說道:“我們這最大的兩伙土匪,就是他的人,他不僅要搶我們這些農民的田,收我們的‘鐵板租’,他還要搶那些商人的貨,收他們的保護費!”
一般的地主,是根據佃戶的收成來收取糧食,收成好的時候多交,收成差的時候少交。
而“鐵板租”就是無論收成好壞,都要繳納固定的糧食,這租一般都很高,若是收成差點,可能出現辛苦一年,顆粒無收,甚至還倒欠地主糧食的情況。
“呵,黑白通吃啊,最近一段時間滅掉的地主不少,但這么囂張的,還是少見啊!”呂慈冷笑道。
“英雄好漢,您們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老乞丐祈求道:“這個人簡直就不是人啊,他就靠寫假借條,搶了近兩萬畝地了。”
“就在個把月前,他看上了一家人戶十四歲的女娃兒,就帶人過去逼死了她老漢兒,打死了她的哥哥。”
“那女娃兒運氣好,跑了,跑到山里去躲起了,前幾天還有人在山里頭看到她了的,跟個野人一樣。”
張之維點了點頭,他想起這個人是誰了,若無意外,這個女娃兒會在山里躲將近二十年,直到神州安定后才被救出。
因為山里環境太艱苦了,早生華發,年紀輕輕就是滿頭白發,因為與著名戲曲“白毛女”的遭遇幾乎一模一樣,所以也被稱為白毛女的原型。
聽完老乞丐的哭訴,張之維拍了拍呂慈的肩膀,道:“二壁,咱們分頭行動,你去把這周圍的兩伙土匪給滅了,我去弄死這個羅半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