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血炎浪潮
最強的半神，最強的力量！
光憑這一點，拉卡德就算是個感情冷淡的人，也絕不會跟他這位兄弟拉遠了關系。
實際上，他對自己兄弟之間的感情經營無比上心。
即使相隔很遠，他們也常常互相送出禮物，拉卡德還將自己這位兄弟的肖像畫掛在火山官邸里。
關系就是這么維護、經營出來的。
也正因如此，雖說是一同來到羅德爾城下，圍攻這座王城。
但是跟只占了個法理名分，還有寧姆格福的廣大領地，實際上卻孤立無援的葛孚亞不一樣。
拉卡德擁有盟友和強援，這也是他表現得始終都比葛孚亞要更加放松、不緊迫的原因之一。
時間往后拖也沒什么，等他的兄弟也到了羅德爾城下，那才是他們外戚半神最巔峰的時刻！
但關鍵在于，半神聯軍之中，外戚半神這邊強是強了，葛孚亞在其中又該如何自處？
拉卡德本來就在羅德爾城墻之下的談判中，把他給架到了最前面，用他的繼承法理作為戰爭的最大宣稱。
這會兒拉卡德的同盟力量還將繼續增強？
葛孚亞可不是他那被當做質子的兒子，他管理寧姆格福這個最后才被黃金王朝征服的邊境已經數百年，從未出過差錯。
他能看見自己所面臨的困難和危險。
拉卡德越往后拖就越有底氣，他越往后拖可就越危險！
也正因此，這種寬裕和緊迫之間的差距，變成了兩位半神之間的根本矛盾。
拉卡德可以跟上班打卡似的，在他的兄弟沒到之前，在羅德爾城墻下打發時間。
葛孚亞可沒這個心情。
所以就算是寧姆格福的軍隊中有莫名的瘋病在蔓延，并且這瘋病明擺著有問題，他也堅持要每天都去攻城不可。
在遠處，高聳恢弘的羅德爾城墻上，似乎也是知道在這種昏暗的天色下，半神聯軍馬上就要打道回府了。
所以城墻上的羅德爾守軍也撤下去不少，火把和火盆都沒有亮起來多少。
羅德爾守軍的提前懈怠，更讓葛孚亞感覺像是有一團火在胸口燃燒。
“今天晚上烏云厚重，”葛孚亞斜瞥了身邊的拉卡德一眼，“拉卡德大人，咱們不如驅散了這些烏云？現在太早了點吧？”
對于半神來講，哪怕是葛孚亞這種并不以力量著稱的半神，驅散天空中的烏云也不是什么難事。
但是拉卡德就像是沒看見身邊葛孚亞的眼神和表情一樣。
“不劃算吶，葛孚亞大人。”他依舊按部就班的說著，“日子還長，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為了一朵烏云肆意揮灑力量，有點沖動了。”
他并沒有讓傳令兵回來的意思。
而到了這一步，葛孚亞也不好再進一步表現強硬了。
于是這位半神就只能繼續忍耐著，板著一張臭臉，就要先一步轉身離開。
拉卡德也不攔著。
因為大司法官成竹在胸，他知道葛孚亞需要他和拉塔恩，勝過他們兄弟倆需要他。
葛孚亞不是個蠢貨，所以他會忍下去的…至少是現在，他會忍下去。
所以葛孚亞轉身就走的時候，拉卡德一點反應都沒有。
被拉卡德派出去的傳令官已經到位，接到了命令的號手和旗手則熟練的完成了任務。
“嘟”
辨識度極高的號角聲飄揚在昏暗的傍晚中，旗手也將軍旗后撤，兩者配合，做出了撤軍回營的命令。
跟城墻上的羅德爾守軍互相攻伐一天的半神聯軍們，也因此開始緩慢回撤。
他們也都是久經戰陣的軍人，撤退不會那么毫無章法。
該搬運傷員的，該頂著盾牌戒備的，一項項任務都安排的很清楚。
一時之間，戰場上的轟鳴烈度驟然下降，只剩下了安靜的腳步聲，還有盔甲之間磕磕碰碰的細碎動靜。
但是，也就在這個好像將要完全安靜下去的時候。
就在那些剛從前線撤下來，來到中軍位置的戰士之中，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奇怪的動靜。
在這一瞬間，原本還只是例行公事一樣，眼神毫無波瀾的拉卡德，那雙眼睛陡然瞪大！怒目圓睜！
而原本扭頭就往外走的葛孚亞，這時候還只是驚訝的轉頭，沒來得及看見到底發生了什么。
“次啦啦！”
爆發在半神聯軍中央的動靜，說起來并不算多爆裂。
更像是用刀子捅進了一大塊汁水豐厚、血液充足的肉塊，肉塊的表皮被撕裂，里面巨量的血水在高壓下往外如同水泵一樣噴濺的動靜！
那是軍隊里，突然爆發出來莫名瘋病的病人開始攻擊別人了！
有之前一段時間里，軍營中壓制病人的經驗，半神聯軍之中的軍人們按理說并不應該有多手忙腳亂才對。
但是這次…不一樣！
“啊啊啊！”
這次爆發起來的瘋病，數量前所未有的集中！少說七八百個騎士、士兵，驟然在軍隊中央就發了瘋！
并且，他們的瘋狂，在這次似乎還帶來了不一樣的力量！
長劍、大劍、長槍…在陷入瘋狂的人手中，這些武器揮動在半空中的時候，揮動的軌跡上并不會出現常規施展戰灰時，那些超自然的白色殘影。
反而是能帶出來一片血！就好像那些武器是剛從什么血液豐厚的肉塊里抽出來的一樣！
而且…
“嗚哇哇！噗嗤！”
在驟然暴起的沖突之中，被這些瘋狂之人所攻擊、砍傷的人，他們的盔甲里傳出了凄厲痛苦的吼聲。
緊接著，那些精良而嚴密的鎧甲，好像從內部有什么東西想要往外鉆一樣，各個部件都不規律的抖動起來。
最終，在‘呲呲啦啦’的噴濺聲中，好像這些人的血液都有了自我意識一樣，一股腦的就往身體外面噴了出來！
在這人群密集的軍隊之中，造成了浪潮、噴泉一般的大出血！
那些血液鮮紅的不正常，甚至有些血液直接燃起了純粹猩紅色的火焰！
在逐漸昏暗的夜空之中，那些血液所發出的光，凄厲又妖艷。
并且非常、非常顯眼！
“那是什么？！”
拉卡德怒罵著，他一向有著良好的儀容，但是眼下在突然爆發的變故之中，臟話已經要在下一秒脫口而出了。
可還沒等他罵出來臟話，葛孚亞氣勢洶洶的質問已經頂上腦門！
“這又是你的什么計劃？！”身形扭曲又巨大的接肢半神，倒拖著自己的王斧就徑直朝著拉卡德靠近，“拉卡德！你現在就想跟我動手，啊？！”
沉重的黃金王斧犁開地面，怒而咆哮的葛孚亞看上去還真有點像是那位黃金王朝的初始之王了。
其實現在，軍隊之中一片混亂，并且光線昏暗。葛孚亞也沒辦法第一時間看清楚發瘋的那一大批人里究竟有多少是寧姆格福的騎士，多少是火山的騎士。
但是接連這么長時間，營地里爆發的瘋病都是他手下的人遭殃。
在這個極端短暫且激烈的時刻，他壓根沒法思考其他想法，理所當然就認為還是跟以前一樣。
拉卡德現在的臉上，那副沉著冷靜的姿態也被撕得粉碎，他現在面對氣勢洶洶找過來的葛孚亞根本就百口莫辯。
本該撤退的軍陣之中，現在因為發瘋之人的肆意攻擊而一片大亂。
這可是不在撤退流程里的突發事件，誰也沒有提前預演過。就算是半神聯軍里個個是老兵，這會兒的第一反應也是先保護自己再說。
于是…“轟轟轟！”
力量爆發的轟鳴聲接連傳來，戰灰和禱告、魔法同時炸響！
本來因為今天的攻城戰結束而平穩下來的大地，猛然之間又開始了被力量所蹂躪、震顫！
喧囂的慘叫、戰吼，還有戰斗的轟鳴聲在同一時間炸響！
原本正在逐漸安靜的大地上，混亂開始席卷！
“這就是…”朵羅雷斯抬了抬獵人帽的帽檐，雙眼出神的看著遠方那如同猩紅浪潮翻涌起來的血炎，嘴巴微微張開，“安帕赫所說的，‘不一樣的血’？！”
“嗯，看來就是了。”藍恩倒是一如剛才的沉穩。
一邊說著，他一邊讓剛才躺下享受梳毛的麒麟站起來，翻身上馬。
“克雷普！準備！再給我們爭取一段沖鋒距離！”
“維赫勒，聽我指令！”
藍恩對兩個褪色者呼喊著，這時候全都亂起來了，也不在乎什么靜默不靜默了。
而另一邊，古龍騎士克里斯托弗也在馬背上揮舞著黃金長矛：“羅德爾騎士！上馬！上馬！準備沖鋒！”
盔甲與戰馬發出的動靜，似乎自然的帶著一股肅殺的血腥味。
又或者，那本就是黃金與金屬的味道。
站在陣列最前端的克雷普，他現在把腰間小瓶子的瓶塞徹底打開，與此同時，他自己也握著一枚指頭圣印記，半跪下來低頭念念有詞。
由發光秘文組成的兩圈同心環，在他的身前一閃而過。這是屬于雙指法術的徽章。
雙指禱告·黑暗！
一片濃郁如墨汁的黑暗，在克雷普的極限施法下，越過小山坡的山脊線，朝著前方一路蔓延開去。
而他腰間徹底打開瓶蓋的小瓶子，里面那些濃稠的黑灰色霧氣，則讓整片區域陷入了一種超自然的靜默。
數百名重騎兵的馬蹄聲都絲毫傳不出來，可偏偏雄壯的羅德爾戰馬和羅德爾騎士，沖鋒之中的動作與力量都極具張力！
靜默與張力的矛盾組合起來，宛如一場詭異劣質的默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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