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并不知道賜福王和雙指究竟是什么意思。”
目前身為最晚來到這處城外屯兵點的褪色者,藍恩的消息無疑應該是這些人里最新的。
可是藍恩本人也并不能帶來什么定心丸。
“基甸·奧夫尼爾見我休息好了,直接就給了我這個位置,其余并沒有多說。”藍恩對著身邊的克雷普和朵羅雷斯攤攤手,“至于賜福王和雙指,我也壓根就沒時間去覲見啊。”
“嘖。”
聽完藍恩帶來的最新消息,克雷普不由得磨了磨牙。
一向以深沉和陰翳示人的雙指密探,到了這時候也免不了覺得形勢嚴峻。
拉塔恩和他的紅獅子軍團,最強半神的名號與力量,逐漸逼近的大軍…這一切都像是一根漸漸收緊的絞索,套在現如今羅德爾的脖子上。
如果說,拉卡德當初聲明自己將會如大古龍古蘭桑克斯一樣,憑借極致的力量沖垮羅德爾城墻,這話大部分人不會當真的話。
那么如果這話由他的兄弟拉塔恩說出來,交界地人則有一個算一個,基本沒有不信的。
在剛剛學成重力魔法之后就擊碎流星,后來更是將整個世界的星空都封鎖起來!
此等偉力皆系于一人之手!
這才是拉塔恩被稱作最強半神的名號由來。
當然,黃金王朝的子民們不認為擁有黃金之名的葛德文王子會遜色于一個外戚半神。
但現在葛德文王子不是已經死了嗎!
當初古龍們攻陷羅德爾外城城墻之后,才在內城城墻面前,被葛德文王子攔住。
可現如今,他們還能從哪找到另一個葛德文王子?
而在城外,復數半神的壓力可比當初的幾頭古龍還要大得多了!
此消彼長之下,就算是無比忠誠于雙指的克雷普,現在也由不得他不心焦了。
但是心焦也沒用,藍恩帶來的消息就是這樣,身在羅德爾的雙指和賜福王,還是沒有放出口風的意思,依舊是讓這批伏兵暗地里待命。
卻死活不表明,他們等待的機會究竟會在什么時候,以什么形式表現出來。
藍恩來到這處隱蔽于羅德爾城外不遠處的屯兵點過了幾天。
一般來講,在尋常世界的尋常軍隊中,就算是精銳部隊,長期繃緊了弦,暗中蟄伏等待一次突襲任務的情況下。
操練和活動也是必不可少的。畢竟人是可以被壓力給憋壞了的。
讓人忙起來,才能穩住局面。
但是這批羅德爾騎士們實在是訓練有素,歷經戰爭的時日更是比尋常世界一家幾代人的完整壽命都長的多。
于是在幾個褪色者和古龍騎士克里斯托弗鎮著場子的情況下,他們還真能做到像是一灘死水似的,在這片略顯擁擠的隱蔽地形里干等著。
其實他們在這里蟄伏隱藏的時候,噤聲條例并不用這么嚴格。
這還是克雷普跟褪色者們私下里說的。
這處天然的隱藏地形,進去跟出來之后的聲量能明顯感覺出來有差距。
除了地形本身有隔音效果之外,主要還是克雷普身上的力量。
這位雙指密探的腰上總是掛著一個其貌不揚的玻璃小瓶子,那瓶子里翻滾著迷蒙的黑灰色霧氣。
僅是把這玻璃瓶子帶在身上,就能讓佩戴者的行動悄無聲息。
一個瓶子的效果就跟黑刀刺客們的全套盔甲一樣了。
黑刀和雙指密探的技術來源,都是交界地根深蒂固、源遠流長的勢力。誰都不簡單。
真要互相攻擊,就看誰最能壯著膽子下死手了。
而在這段時間,克雷普則始終控制著自己的小瓶子,瓶塞打開一條口子。里面始終翻涌不停的黑灰色霧氣保持著些微泄露,又在他的控制下彌散到整個空間里。
讓整片地方的噪音都大大削弱了。
“但是這事兒不能公布。”在褪色者們開的小會之中,克雷普沉著冷靜的提醒道,“腦子里一直緊繃著一根線,本來就夠緊張了,這會兒要是給他們說這根線其實沒那么緊…”
沉吟一下,克雷普搖搖頭:“不是我不信任羅德爾騎士的強韌,但這松松緊緊的,本來就夠折磨人了。”
這說法其實是給他自己找理由,密探這種職業本來也就不容易信任別人。
不管是對方的立場、堅定性還是本身的能力,都得下意識的懷疑,才能干好密探這份工作。
所以圓桌廳堂最先把克雷普給派出來,給伏兵們打前哨,除了他本身就是善于隱蔽行動的密探之外,這份消音的能力也很關鍵。
而褪色者之中,被稱作離群魔法師的維赫勒,在這里也不是沒事干。
這位魔法師的性格沉靜,比較奇怪的是對方沒有戴著任何種類的石膏頭罩。
畢竟在交界地市面上走動的魔法師們,絕大多數都是出自雷亞盧卡利亞學院。
雖然被人們看做是古板、守舊的地方,可不得不承認,這座學院依舊是交界地規模最大的魔法師培訓機構。
其余的,比如說卡利亞王室或者魔法鎮瑟利亞,人家培養出來的魔法師基本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在本勢力學藝,學成之后直接無縫銜接到給本勢力干活兒。
能在巨人戰爭時期就在黃金王朝的軍隊中效力,這基本只能是雷亞盧卡利亞學院出身的魔法師了。
維赫勒話不多,但是每次出聲都能直指要點,顯示出他冷靜沉著的觀察力和思考能力。
據他自己所說,自己能先一批到達這個屯兵點,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魔法造詣,能作為這一支伏兵中珍稀的魔法支援。
另一方面,也還有他自己獨特的能力。
“前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為賜福王做私人顧問。”在靠近小雕像的地方,維赫勒一邊整理著自己挎包里的各色輝石,一邊對褪色者同僚們說著,“陛下命令我盡快完善一個魔法,一個召喚用的魔法。”
在交界地的魔法體系中,輝石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魔法師們隨身帶著一大袋子很正常。整理起來會有種玉石相互磕碰的‘咣當咣當’聲。
“我聽過這個消息。”藍恩大大方方的點點頭,“好像是讓你優化一個能讓人召喚坐騎的魔法?”
本來,打探王者的規劃和命令在哪兒都是種忌諱。可是現在黃金王朝風雨飄搖,賜福王想要自救、救國,壓根就一點拖延都受不起。
所以他但凡辦起來什么事,都只有一個大刀闊斧。
消息早就傳的到處都是了,也不用別人遮遮掩掩。
交界地也有涉及召喚和空間移動的魔法,但并不主流。傳送門也有,可同樣也并不普及。
藍恩不知道這里的傳送門,跟魔幻中世紀相比,到底是不是相同的技術思路。
但維赫勒肯定是本地專家。
“我將召喚法陣的另一端,直接鏈接在了羅德爾的戰馬馬廄里,而不用騎士單獨跟他的坐騎相匹配,這也算是種創新吧。反正賜福王很滿意。”
衣著樸素的離群魔法師談論起自己的成就表情依舊平淡,似乎沒什么東西能讓他的情緒泛起波瀾,整個人感覺跟石頭、無機物一樣。
“但是時間到底還是太緊,能制作的召喚法陣還是不足夠覆蓋這幾百人。這才用傳統方法運了那五十匹馬下來。”
所以現下的這幾百名羅德爾騎士精銳,其實個個都是有坐騎的,只不過那些等待召喚的坐騎還都待在羅德爾的馬廄里。
為了掩人耳目,騎士自己先下來城墻當伏兵了。
想想也是,羅德爾騎士之中優中選優選出來的幾百人,怎么可能連坐騎都配不上,讓騎兵轉步兵去沖半神聯軍的軍陣?
“你研究的坐騎召喚術很有想法啊,維赫勒。”聽對方講解完之后,藍恩饒有興致的說著,“咱們以后能不能交流一下?我對這個召喚術有點興趣。”
維赫勒沉靜依舊,沒什么大反應,只是對藍恩點點頭。
獵魔人則想著,這種坐騎召喚術似乎很適合大規模的兵團作戰使用。也許是他的戰略思維作祟,反正現在看見這項技術的前景之后就總想先了解一下。
克雷普是維持屯兵點隱蔽的重要手段,維赫勒則是維護騎士們召喚法陣的完好,某種意義上是關系著數百匹戰馬坐騎的后勤官。
藍恩的視線從兩人身邊一掃而過,最終落在了朵羅雷斯身上。
現在還是深夜,黃金樹的光芒在這地方隱蔽的地形之下也衰弱不少。
男裝麗人斜靠著那座小雕像的基座,手上擺弄著落在掌心的一片還未徹底黯淡下來的黃金樹落葉。
在場的幾個褪色者之中,藍恩是剛來,其余兩個則都是技術官的角色。只剩朵羅雷斯。
好像是百智爵士專門看中她作為弓箭手和斥候的警覺性和眼力,讓她在外圍確保這里不會被人發現。
而就在藍恩思量著對方在這次行動中的定位時,朵羅雷斯那獵人帽下的雙眼卻徑直找上了獵魔人的豎瞳。
“正好,能請你幫個忙嗎,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