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8章 還真終顯面
萬千空想奔流，如繁星般升起，照亮了冰冷黑暗的虛界。
如道道絲線，剎那間編織出了一座山海虛相。
然而這副圖景并沒有能持續太久。
真的山海都已經湮滅在永寂虛界之內，更遑論眼前這座空想山海了。
周圍的黑暗，頃刻間就將山海虛相所散發出的光明重重壓制。
濁浪滔天，要把其拖入永世的黑暗之內。
“諸圣在列！”
山海末圣丘心慧的聲音，驟然在虛空中響起。
赫然逼退一陣風浪。
山海虛相趁機暫放光明，同時山海萬千奔流中，都一條可能性細線、都有數道身影飛遁而出，傲然屹立。
正是通過我生無量灌注真靈計劃，所誕生的超脫修士。
我生無量，創造了半步圣者千余位。
尋常超脫則是不計其數。
凡超脫者、皆能橫渡道湮。
對于道湮的侵吞，他們都有一定的反抗余地。
此刻無數超脫聯手，皆貢獻出自身綿薄之力，共同托舉起即將沉淪在永寂虛界中的空想山海。
每一瞬，都有代表著修士的大量光芒散去。
雖注定無法改變空想山海的結局，但卻為山海之末諸圣，接下來的行動，爭取了極為寶貴的時間！
一道虛幻的長河，忽的飄出，橫貫空想山海。
山海之中，因之有了時間的流逝。
“老東西，走好！”
變幻身影的響起，空想山海之內，也仿佛隨著這聲音的回蕩，激起陣陣漣漪。
李凡看的分明，空想山海中，有無數可能性開始衍化。
如果說，最初的空想山海，只是被眾人從記憶中憑空塑造出的一張白紙圖景的話。
那么在多了時間長河之力，以及無限推衍可能的力量后。在兩個不同的維度上，空想山海開始自我生長。
屬于“空想”的氣息，緩緩褪去。
變得宛若現實中，曾真正存在過的山海一樣。
新生山海，雖然弱小。但卻生機澎湃。
兩位圣者的犧牲，如同燎原之火。
越來越多，無盡的可能性，開始肆意生長。
時間長河，自古至今，無限蔓延。
新生山海的氣息，以每一刻都比先前膨脹千萬倍的速度，在黑暗中壯大。
雖相較永寂虛界，依舊渺小無比。
卻足已經吸引其目光了。
僅僅分潤出圍堵殘存山海的一小部分力量，也并非新生的山海所能承受的。
霎時間便陷入岌岌可危之境，光影黯淡。隨時都有可能徹底墜于黑暗之中。
就在此刻，千余名半步圣者，現于山海之中。
他們神情無懼、無畏。
被火焚燒般，身軀消融。道道流光，帶著自身所吸收真靈，注入新生山海之中。
宛若一針強心劑，飄搖山海，暫時成功抵御了黑暗的浪潮。
新生山海，雖又變強了許多倍。
卻仍舊無法跟永寂虛界相提并論。
待虛界收拾完黑暗中的那兩個殘存光點后，新生山海最終還將會迎來滅亡結局。
“我曾見山海流年碎片，知山海曾經模樣。”
山海末圣丘心慧的聲音，好在浮現。
他輕揮衣袖，拋灑出無數光點。
途中宛若有無形的手，指引扶正，將這些碎片安放在它們本應存在的方向。
仿佛覺醒了遠古的記憶，得了主要脈絡。新生山海，有跡可循般，再度野蠻生長。
竟能偶爾鎮壓一番，來自虛界的侵蝕風浪了。
而這一舉動，似乎徹底觸怒了周圍籠罩的黑暗。
決心不再給新生山海任何成長機會，虛界的侵蝕壓力，驟然間千百倍的暴增！
幾乎是瞬間，新生山海的光澤就變得微不可見。
迎來了跟殘存山海一樣的局面。
縱有數道光華流轉，護住其身。
然在虛界的侵逼之下，也終究慢慢消弭殆盡。
“全盛狀態的永寂虛界面前，圣者也只不過能堅持這點時間！”李凡從那些消散的流光中，看到了山海之末諸圣的身影。狀態愈發糟糕的他，心中難免感到絲絲驚懼。
好在有了一新一舊兩座山海吸引火力，李凡所受的壓力較之最開始墜入虛界的時候，還小了一些。
故而還能堅持。
“看戲看到現在，也該夠了吧。怎么還不能還真！”李凡心中惱怒至極。
他能感受到，虛界在破壞著他存在性根基的同時，也將玄牝大道本身消弭。
因而束縛住他的那股力量，也在慢慢變得虛弱。
從理論上來講，他如今是已經能還真了。
但不知為何，還真依舊遲遲無法發動。
很顯然，是還真自己不愿。
李凡無能為力，只能竭力維持自身存在，靜觀接下來變化。
山海末諸圣既隕，丘心慧也仍沒有放棄。
“諸圣在列！”
無窮無盡的黃色光芒，自新生山海中迸發。
作為護衛，削減著虛界的侵蝕。
與此同時，一道道圣者身影，先后從虛無中走出。
正是先前已經隕落的諸圣！
只不過他們并非本尊，而是空想之體！
但他們的存在，與一般的空想之體明顯不同。竟然同樣具備操縱自身山海大道的能力！
光陰長河再現，變幻身影萬千。
新生山海，又迎來一波滋補、膨脹！
“這怎么可能？”
瞧見這一幕的李凡內心無比震驚。
這些空想圣者，明顯都是丘心慧的手筆。
明明并非本尊，只是空想之體。卻依舊能發揮圣者道途。
這說明…
“丘心慧這位山海末圣，對于其他圣者的山海大道道途，同樣了若指掌！”
“就像我知曉玄牝那般，雖不是玄牝圣者，卻能披上外衣、行圣者權能。”
“他則是空想復圣，行圣者之事！”
李凡心神震動，看著丘心慧力挽狂瀾。
每一次，空想諸圣的庇佑流光被虛界泯滅。
伴隨著丘心慧的一句“諸圣在列”，都重新有空想圣者憑空出現。
再度滋養山海。
如此，循環反復。
這位山海末圣的力量，仿佛源源不絕。
竟看不到其力竭盡頭！
“這…”李凡被震撼失語。
在時光之末中，他跟丘心慧共同存活了許久光陰。卻都沒有察覺，此人實力竟如此可怖，深不可測！
“而且，我還記得，這空想之道，并非他的道途。”
“他成圣之道，究竟是什么？”
李凡默默看著，在諸圣滋補下、于永寂虛界中茁壯成長的新生山海，腦海中不由生出更大的疑惑。
“當真小看了這位山海末圣。”
“以他表現出的這番實力…莫非新生山海，真有可能？”
永寂虛界，浪潮翻騰。
雖然每一瞬息的拍擊，都能將新生山海摧殘至徹底湮滅狀態。
但只要山海仍有丁點光輝殘存，丘心慧都能將其重新復原。
于是，在虛界的不斷侵蝕下，這新生山海，竟可于不斷破滅中、艱難滋長！
若是真的這么無休止的讓其繼續下去，似乎永寂虛界都拿祂沒有什么辦法了！
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冰冷的黑暗，陷入了片刻的寂靜。
而后…
無邊的幽寂，宛若被從中分開。
仿佛孤星高懸，又仿佛神睜其目。
永寂虛界中，未知的存在，降臨了。
新生山海，陷入定格。
而后層層破碎。
縱使不停有空想諸圣浮現，竭力阻止。
但祂的破壞速度實在太快了。
無論怎么修復，都只是徒勞罷了。
“終見星面…”
“呵呵。凡道友，還不出手么？”
丘心慧的聲音，忽的傳來。
李凡還在被星的現世所震懾，此刻聽聞丘心慧的話，不由怔住。
“出手？”
“我？”
區區玄牝大道，就連永寂虛界掀起的黑暗浪潮都難以應對。又如何是星的對手？
李凡心中頗感荒謬。
同時又迅速生起一陣慌亂。
以丘心慧表現出來的實力，肯定不會隨便說出這般無緣無故的話來。
“除非？”
意識到這一點的李凡，身體不由自主有了動作。
并非是他主動為之，而是迫不得已。
于黑暗中，飄然而出。
朝著被撕開的虛界無形裂口，對著現于其中的星，輕輕一點。
“真作假時…”
“假亦真。”
一道滄桑的卻又年輕的聲音響起。
孤懸之星，仿若消失不見。
而空想山海，則是在瞬間，衍化而無窮虛影。片刻后，這些虛影由虛化實，無邊無垠、充斥視野。
仿佛山海重生！
真假作，自然是指的被遮蔽之星。
而假作真，則是指的新生空想山海。
李凡，竟以一己之力，徹底扭轉了此間局勢。
或者說，并不是李凡。
而是還真！
“真作假時假亦真。好一個真作假時假亦真！”
復生無盡山海中，丘心慧顯出身影，來到李凡面前。
“真假之變，果然奧妙無窮。”
然而李凡卻笑了笑，如此自嘲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他伸手指了指，星消失的方向，神情莫名：“可阻星一時，卻不可阻星一世。”
如此答案，也在丘心慧意料之外。
他看向無邊無垠，似乎復生山海，詢問道：“可持續多久？”
“不可知也。”李凡只回答了這四個字。
丘心慧終于陷入徹底沉默之中。
他真心實意的問道：“凡道友以為吾等計劃，究竟如何？”
李凡沉吟思考了片刻，緩緩評價道：“若星非星，則計可成。可惜…”
丘心慧聞言，神情一肅，拱手請教：“敢問道友，何為星？”
“我亦在追尋這個答案。”
李凡的回答，讓丘心慧啞然失聲。
兩人便屹立在永寂虛界之內，靜靜看著一時得到重生的山海。
有了新生山海作為立足根基，洶涌的黑暗浪潮，似乎完全奈何不了二人。
不知過去多久，新生山海似乎又恢復了先前的全盛狀態。
山海的破滅，全仿佛一場錯覺般。
丘心慧終于再度開口：“敢問凡道友，我們先前…”
“是否曾經見過？”
李凡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若不曾見過，我之還真，又從何而來？”
丘心慧面露不解：“還真？”
李凡又笑了笑，并沒有再具體解釋。
而是說了句：“且回去吧。再留此處，并無意義了。”
丘心慧嘆息一聲，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咚咚咚…
清晰的心臟跳動聲，無端響起。
越發沉重，遍傳此間。
永寂虛界之外，星似乎又要重新出現。
但似乎有種神秘至極的力量，已然徐徐充盈。
將一切逆轉。
心跳聲越來越快。
宛若被按下了倒退鍵般，這里曾經出現過的一幕幕場景，又重新上演。
只不過是反過來的。
光影變幻速度越來快，心跳之聲，則是越來越微弱。
當這聲響，徹底不可聞之時…
山海之末。
李凡猛地睜開了雙眼，環視左右。
“這是？”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打量周遭。
丘心慧正笑吟吟的打量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剛剛橫渡、抵達山海之末的那一刻！
“我成功發動還真了？”
“不對。這是…”
腦海中隱隱浮現些許畫面，李凡正欲細究，卻一股無比刺痛傳來。
使他無法集中精神思考。
渾身更是酸痛無比，仿佛大戰過后、極度透支。
“究竟發生了何事？我記得先前應該是，山海跟永寂虛界最終決戰之時才對。”
李凡按了按太陽穴，想要清理渾噩的腦袋。
“還真，對了，還真！”
李凡似乎想起了什么，驚覺還真好像已經暴露，猛地抬起了頭、跟丘心慧對視。
丘心慧卻如記憶中曾經那般，幫助即將崩潰的生滅之界眾人，穩固傷勢。
“我知凡道友，或許有諸多疑問。”
“且耐心等待片刻，我自會有所交代。”
隨著內心的呼喚，李凡的眼前再度浮現出還真面板。
并且這個時間點，是他剛剛披上玄牝外衣不久，束縛力尚未成型。
他可以隨時發動還真。
內心終于有了底氣，李凡默默點了點頭，耐心等待丘心慧將一干事情處理完畢。
在這期間，李凡終于又見到了山海末諸圣。
只是除了丘心慧之外，他們似乎都會先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這等場面…莫非。”
回想起在諸圣身上，感應到的，跟還真的種種相似之處。
李凡隱隱對丘心慧的真正道途，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