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泰倫人傳統風俗

奧古斯都從那名被稱為“上尉”的UED軍官手里接過那份協議時，不可避免地與之對視了一眼。

這位年輕上尉的臉色就和他身上的軍裝一樣蒼白，好像還是剛剛從休眠艙中出來的那樣。那是一張非常標致的亞裔面孔，他的眉毛仿佛凝結著水汽，眼睛只是半睜著。

“您好，奧古斯都元帥。”在把協議內容交給奧古斯都以后，這名UED上尉向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你好，上尉。”奧古斯都說：“好久不見。”

“什......什么？”這名軍官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想，以龍神的名義我們在此前并沒有見過。”

他是在經歷過一年多的深度冬眠航行以后才來到科普盧星區的，認識奧古斯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其跟私通革命軍，也沒有一上來就被揭穿身份的道理。

“哦——”斯托科夫只是用他銳利的目光掃了掃奧古斯都和猝不及防的上尉：“想來奧古斯都元帥說的是我，剛剛來到這片星區的時候，我們曾有過一次短暫的遠程通話。”

“是啊，斯托科夫中將，地球有句古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奧古斯都分明是對著那名UED上尉說的，他只是在試探。

“總有些現在的地球人都沒有聽說過的地球古話，不是嗎？”斯托科夫笑了笑。

奧古斯都也回以微笑，同時拿起桌子上的和平協議，仔細看了起來。這當然這是一個草案，UED遠征軍給出了他們能夠接受的條件，而奧古斯都可以隨意地修改，只要最后的結果雙方都能夠滿意就行。

協議的條約簡單明了，即在該條約生效的期間雙方都不得以訴諸以任何形式的武力。

同時其還規劃了克哈革命軍和UED遠征軍勢力范圍的分界線：以銀河平面上各星區的位置做出了復雜的分割。UED以塔桑尼斯為中心把科普盧分為一個圓，在將其分成一個個不一的扇區，總計而24各扇曲，分別以拉丁字母命令。

大體而言，雙方將各持有科普盧星區一半的殖民地。革命軍的地盤看起來要大許多，但星球的數量并不多。而且要是真要細細分割的話，雙方領地的星球礦藏儲量和經濟實力無疑也要算在其中，這又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統計去磨嘴皮子。

除非雙方其實都不在乎這個條約的約束力，畢竟在這個宇宙中可沒有什么能夠協調各方勢力的星際聯盟。

奧古斯都放下條約，看向對面的斯托科夫時目光又不一樣了。

別的不說，胃口還真不小。

因為凱莫瑞安聯合體和尤摩揚合眾國也算在分割范圍內，一開始UED遠征軍就是奔著統一科普盧星區人類而來的。

這要是讓聯合體的執行董事會和合眾國的議會看到，那里面的業界精英和老古董又得爆炸。

尤摩揚的反應一定是最為激烈的，他們一直想要保留自己的獨立地位。相比之下，聯合體的統治者們也必然暴跳如雷，因為那時誰知道他們的公會產業和數目眾多的礦業星球到底又應該算誰的。

奧古斯都心里打定主意，即使這一份和平條約派不上任何用場，他也一定得該凱莫瑞安聯合體和尤摩揚合眾國的人看一看。

最后，奧古斯都把目光放在了條約的時間上——10年。

他不自禁地笑了，而對面的斯托科夫也自顧自地點起了一支雪茄。

雙方都是聰明人。

“哦耶哦耶——哦耶！我是泰凱斯·芬利，現在我是這片星區最靚的仔！我要為偉大的奧古斯都·蒙斯克元帥高歌一曲——哇哦，美麗的澤格異蟲蟲洞！陸戰隊員總是喜歡往里面鉆！又粘又濕又滑，還帶著怪味兒哦耶”

很不湊巧的是，正當奧古斯都想要與斯托科夫就和平條約的內容扯一扯的時候，他的思路立即被泰凱斯的那粗獷的嗓門所打斷。

這時阿克圖爾斯和凱瑞甘姍姍來遲，走到他的身邊。

“泰凱斯軍士，這里可不是你的私人酒吧。”阿克圖爾斯的臉也歪了，他大喊著試圖提醒已經越來越嗨的泰凱斯，但沒人理他。

“這個混球今天喝了不少的烈酒，而且酒類還加了不少的料......”凱瑞甘的眼里閃過金色的光芒，正在使用心靈感應能力閱讀泰凱斯的記憶。

“嗯，等明天醒過來的時候，他八成完全不記得今天發生過什么事情了。”她鮮艷的紅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說：“為什么你們要把我關在新福爾松？”

“泰凱斯到底喝了多少。”奧古斯都幾乎要跳起來猛抽泰凱斯的耳光了。

“他自己也記不大清楚了：只是工作以前的一杯小酒，再干一瓶就去見奧古斯都，嗯還有那幫地球佬？”凱瑞甘模仿著泰凱斯的語氣，但用她的聲音來說這句話就完全變成了另外的一種迥然不同的感覺。

“他怎么不去見上帝！”奧古斯都在盛怒之下忽然變得很冷靜，軍中的人都清楚，這意味著某個倒霉蛋馬上就要倒大霉了。

通常，并且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指的泰凱斯。

這個時候，格林酒吧依然還擠滿了在躁動的音樂中盡享歡樂的男男女女，空氣中迷茫著酒和荷爾蒙的濃烈氣味。這是個釋放內心躁亂和欲望的圣地，溫文爾雅的人也會變成野獸。

泰凱斯·芬利當然是這之中最無法忽視的焦點，他有力的舞姿令其身邊伴舞的女郎都黯然失色，那有如鋼鐵鑄就的雄壯肌肉仿佛都在縱情歌唱。

在革命軍里，泰凱斯·芬利滿腦子都是偷雞摸狗和摸魚，但軍中的將士們都知道泰凱斯是夜市、酒吧和脫衣舞俱樂部里的王者。

這樣說，遠道而來的地球人已經在過去的至少半個小時里充分地感受過泰倫人的好客之情，對他們的傳統風俗印象深刻。

并不是所有的地球人在來到科普盧星區時都能夠享受這種待遇的，能夠坐在一群熱舞的肌肉裸男間大談軍事政治。

奧古斯都想不明白斯托科夫怎么能夠忍受這種辣眼睛的摧殘在這里靜靜地等待這么久，只能把這當做是對于泰倫風俗的一種尊重。

就在奧古斯都的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個有著深色皮膚的女人正在她的身邊熱舞。她有著一頭海浪般翻卷的褐色長發，只穿著三點一式的銀色內衣，不斷搖擺著她圓翹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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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過去，奧古斯都可能會投去審視的目光，但現在他卻目不斜視。

即使這里的人再如何與文明世界脫節也一定認識奧古斯都，知道他是近來名氣很大的革命軍元帥。原因無他，只是這個酒吧里到處都張貼著奧古斯都、雷諾和泰凱斯的宣傳畫和通緝令，其中偶爾能夠看到哈納克·漢克那一頭標志性的蓬亂頭發——當然，也只有頭發。

就是用屁股想奧古斯都這是泰凱斯的手筆，想要以此向地球人施加壓力，順便吹吹自己和奧古斯都。

不管泰凱斯是怎么想的，他一定搞錯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地球的軍人絕非他想象的那樣是和平時期弱不禁風的儀仗隊，在龐大的太陽系帝國內并不缺少戰爭。

周圍激躁的音樂讓奧古斯都很是厭煩，他已經習慣于與他那些認真負責的軍官們一起共事了。

奧古斯都其實更喜歡那些有能力辦事利落的人，他并不總是能夠忍受無能的蠢貨，更厭惡于投機取巧之輩。至少，這幫人不會在參謀部里或是緊要的會議上聚眾跳脫衣舞。

不愧是你啊泰凱斯。

你做的很好啊。

“停下。”奧古斯都的聲音幾乎被音樂所掩蓋，但酒吧里的人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然后滾出去。”

喧鬧聲戛然而止，舞臺上的人立即帶著驚恐的神色逃出了酒吧，好像奧古斯都是吃人的怪物。

泰凱斯如夢初醒。

泰凱斯如墜冰窖。

泰凱斯安靜如雞。

“帶他去醒醒酒！”

在這之后，奧古斯都才朝著對面的斯托科夫中將若無其事地說：“中將，你的這位部下可真是氣宇不凡啊。”

“天龍座α（別稱是Alpha

天龍座的第α星，其亮度僅排第8，4000年前的“北極星”，距離地球大約為300光年，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這里是地球聯合理事會的殖民地）軍校畢業的優秀軍官，學校對他給出的評價和給軍隊的建議都極高。”斯托科夫把雙手放在了桌子上，露出他親和的笑容，對剛才的小場面視若罔聞。

格林酒吧的桌子都是用金屬打造的，桌腿都被死死地焊在酒吧的地板下，在桌面上還依稀能夠看到雇傭兵們打架斗毆留下的血跡。

為防備喝上了頭的雇傭兵和海盜彼此之間互毆，酒吧的重力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調整地比標準重力更高，但是在一般情況下，血液中流淌著酒精的猛男們可不會理會重力。得益于基因工程和強化藥劑的濫用，他們是真正能夠打死一頭牛的硬漢。

“在奪取布萊克西斯以后，上尉已經得到了破格的提拔，現在他是一支龐大艦隊的指揮官。但我們仍然把他稱作上尉。”斯托科夫中將向奧古斯都介紹自己身邊的那名軍官。

“這是一種代號，或者是敬稱，就像在這個軍隊中獨一無二的稱呼。在上尉取得如此輝煌戰績的時刻，他和他的功勛已經被視為傳奇，而真正足以令其在戰爭史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是他取得這一榮譽的時候竟然還只是一名上尉。”

奧古斯都點點頭。斯托科夫說的不錯，從那位UED軍官的肩章和勛章來看，他至少是少將軍銜的將官。此人應當擁有指揮一支艦隊的能力，甚至是某個UED艦隊司令部的所有者。

但是，如此戰功赫赫的將軍竟然也只得侍立在斯托科夫的身邊，這隱隱揭示了這位中將在UED遠征軍中的地位。

現在的科普盧星區都傳言是杰拉德·杜加爾摧毀了泰倫聯邦，把他稱為“塔桑尼斯的征服者”，但很少有人知道阿列克謝·斯托科夫才是在背后運籌帷幄的人。

今天的和平談判想必也是斯托科夫的手筆，以奧古斯都對他的了解，其人一貫謹慎，用兵卻很大膽。

這種人才是UED中最難對付的角色，當奧古斯都接下這個和平條約的時候，較量就已經開始了。

在奧古斯都看來，UED遠征軍并非沒有在攻陷泰倫聯邦王座世界以后戰勝克哈革命軍的實力。但以杜加爾等人的角度來看，他們的對手絕不止是泰倫人類，而應該是星靈和異蟲。

畢竟，地球本就是為了應對異蟲和星靈的威脅才派出UED遠征軍的。太陽系早已經監視了他們殖民地幾百年，卻一直沒有派出艦隊收復。

杜加爾和斯托科夫不應該懼怕克哈革命軍的力量，更不應主動示弱請求與奧古斯都和談。要么是他們真的在進攻塔桑尼斯經受了不小的損失，急需休整，要么是手頭還用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件事應當排在徹底鏟除奧古斯都的革命軍以前，而且急需分散大量的軍力。正因為這，斯托科夫才不想現在就與奧古斯都交手。

提到這一點，在奧古斯都的心中，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UED黑旗計劃，即派出艦隊控制查爾上的那只新生的主宰，掌握操控蟲群的力量。

以異蟲的力量來對付星靈，讓兩個種族自相殘殺的做法完全符合地球聯合理事會的利益。

用敵人來對付敵人，這再好不過。

這件事情除了UED遠征軍的人以外，就只有奧古斯都知道。這又是他可以利用的一大優勢。

敵人以為你完全不了解他們的小秘密，其實你早已經看穿了他們的底褲。

所以，即使是和談的提出者，斯托科夫在話語間還在不斷地向奧古斯都大秀肌肉。而且斯托科夫一定清楚奧古斯都的性格，因為像埃德蒙·杜克這樣的人一定會把他的話視作軟弱和怯懦著的虛張聲勢。

斯托科夫給奧古斯都倒上了一杯透明的酒液——即使以奧古斯都對酒類的嗜好也難以從酒的色澤和氣味中分辨這是哪一種，那似乎是來自于太陽系中古老酒類。

一種極烈的杜松子金，氣味濃烈，奧古斯都打賭，基于蒙斯克家族對酒的喜好，安格斯和阿克圖爾斯一定會視此為珍寶。

“阿姆斯特丹出產的金酒，封在圣迭戈的酒莊酒窖里。在我們的艦隊離開太陽系以前，這種酒被列為其中的一種軍需品。但它非常的珍貴，而且在這里絕不可能喝得到。”斯托科夫說。

“這是一點小小的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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