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 法外之地

這個封閉的星球不過是星圖中一個毫不起眼的紅點，偏離星際航線，閉塞而孤僻，當地人也很少會與其他聯邦殖民地的人交流。

北半球大部分的人口都聚集在一個名為“綠洲”的城鎮上，各式各樣的人都能夠在這里找得到。

三教九流之輩，包藏禍心者或是流落至此的可憐人。

被臨時羈押至阿爾泰拉準備運往諾里斯衛6再社會化再造中心的罪犯，逃亡至此的、被通緝的罪犯，走私商，小偷，乞丐、詐騙犯......阿爾泰拉是一個比亡者之港還要混亂而無序的地方，就連宇宙中最無可救藥的人類渣滓也會想要來這里分一杯羹。

灰暗陰沉，閉塞而壓抑。

這是奧古斯都第一次踏在阿爾泰拉土地上的感受。遠處的綠洲鎮就籠罩在紅色的霧靄之中，霧靄中高大的四棱立柱則是擁擠而混亂的中心居住點，大量有敞篷、鐵皮和預制板搭建的單層建筑以此為中心向周圍延伸。

奧古斯都一只腳踏在一塊灰色的巖石上，用望遠鏡觀察著陸點周圍的環境，但沒過一會兒狂風就把一捧赤紅色的土壤糊在了奧古斯都的盔甲和望遠鏡上。這種黏性的土壤死死地嵌入望遠鏡鏡筒和動力裝甲的縫隙中，像是口香糖一樣粘膩。

一束璀璨的亮白色燈光自奧古斯都身后翻卷的紅色塵土中透射而出，一架16英尺（4.8米）高的雙足鋼鐵巨人正大跨步踩著阿爾泰拉布滿深坑溝壑和亂石的土地前進，步行足踩在地面上的聲音隆隆作響。

那是一臺基t280型塔桑尼斯太空工程車改裝的步行機甲，是由奧古斯都授意革命軍首席工程師羅瑞設計研發的重型步行機甲原型機。其采用新式合金鋼和陶瓷鋼打造，足以抵御異蟲的尖牙利爪，定位是能夠提供反裝甲反載具強有力火力支援的重型機甲。

這臺機甲仍然與后來的奧古斯都想要的戰狼機甲（高七米）相去甚遠，革命軍只是以他們所掌握的技術制造了一臺更大的、多倍引擎的太空工程車，它裝載著戰列巡洋艦等級的艦舨護甲與重炮和導彈發射倉，火力驚人。類似的改裝類型在泰倫聯邦的許多地區并不少見。

但相應的，改裝型的太空工程車也需要燒更多的高能瓦斯燃油——維護它的成本也比高得嚇人，是一臺普通太空工程車的許多倍。同時，由于其是一臺還未模塊化量產的機甲，所有的部件也都需要專門打造而無法通過普通工程車的進行替代。

這意味著如果其在戰場上受到重創，工程師們也根本沒辦法立即修好它。它也太重，一旦拋錨或是被擊毀，想要回收也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

“嗚呼呼——真帶勁兒，為了他娘的正義，為了奧古斯都！前進！看我嚼著口香糖去教訓那些蟲子！”

奧古斯都能夠清晰地聽到這臺步行機甲駕駛艙里駕駛員泰凱斯·芬利在通訊頻道里的叫囂聲，后者開心的就好像是得到了一個新玩具的孩子。

泰凱斯駕駛著這臺被稱為戰狼1型的巨大機甲闊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上踩出一個巨大的腳掌印。該機甲的腿部構造是為崎嶇不平的星球地表而設計的，至于另一款正在試驗階段的革命軍工程杰作則采用了履帶式的設計。

“泰凱斯這是怎么了？在他登上這臺機甲以后，我說一句話的功夫他都已經足足說了四句廢話了。”雷諾看著泰凱斯所駕駛的巨型機甲沖進前方紅色的霧靄中，兩架革命軍歌利亞武裝機器人和一個陸戰隊突擊連隊緊隨其后。

“這恰恰是泰凱斯的可愛之處。”奧古斯都說著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撣去自己頭盔面罩上的紅色塵土。

“可愛——我以為這個詞永遠不會跟泰凱斯聯系在一起。”雷諾一邊說著一邊檢查著自己的高斯步槍，發現它已經被阿爾泰拉染成了紅色。

“希望這臺機甲物有所值。”奧古斯都看向遠去的泰凱斯：“它的造價都抵得上三輛弧光坦克了。”

“至少它能幫助泰凱斯宣泄他過于旺盛的精力......”雷諾正說著，頭盔里突然收到了游騎兵偵察兵的報告：“西南方向出現異蟲，距離我們大約17英里，數量超過2萬只，預計會在20分鐘以后抵達阿爾泰拉綠洲鎮。”

“全速前進，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奧古斯都立即在通訊頻道下令說：“小心隨時可能出現的異蟲和當地人。”

說完奧古斯都就翻過一塊巨大的巖石，跟隨著一支身著cmc300動力裝甲身背單筒火箭彈的革命軍連隊奔向不到一英里遠外的綠洲小鎮。

這些士兵的身邊還跟著小狗大小的蜘蛛型機器人，它們由有著大量精密感應器的機械附肢和傳感器組成，頭部有著一只散發著紅光的機械復眼用以觀察周圍的地形。該蜘蛛機器人是蜘蛛詭雷的最新升級版本，由革命軍工程師維克托·卡琴斯基設計，搭載了尤摩楊的尖端ai，會根據指令去探索危險的區域或是在指定地點埋地下，充當神出鬼沒的地雷。

盡管維克托聲稱這種機器人可以充當保鏢和寵物，但似乎沒人敢那么做。

前方傳來幾聲槍響時，在紅色的旋風中搖搖欲墜的綠洲鎮在奧古斯都視野中已然越來越近。乍一看，綠洲鎮幾乎與奧古斯都見過的塔桑尼斯貧民窟沒有什么區別。房屋的建筑風格都不一而足，其樣式似乎全憑建造它們的人自由發揮。

大部分都是屋頂微微傾斜的平頂木屋，另一些則被建造成可以監視遠方和左鄰右舍的高塔。有的是采用巖石甚至是鋼板搭建的堅固建筑，有的則是簡陋的預制板房屋和一吹就倒的窩棚。

泰凱斯所駕駛的戰狼1號機甲正停在綠洲鎮唯一的那條年久失修的、用礦渣和石頭壓成的道路上，旁邊路標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只能看到歡迎來到綠洲的一部分英文字母，其中還有不同的人以糟糕的字跡寫下“尤摩楊人滾出去”、“放蕩的婊子”、“這里沒有精神病小孩”、“尖叫的顱骨”這樣意義不明的話。

通往綠洲鎮中心的道路入口已經建立了簡單的防御工事——大多是石頭和金屬垃圾，在那之后則是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綠洲鎮鎮民。

由于阿爾泰拉大氣層中富集的灰塵和高能瓦斯氣體，使得恒星投射至地表的熱量難以散去，因此這還是一個相當炎熱的星球。綠洲鎮的居民都穿著透氣的格子襯衫和馬甲，有的人甚至只穿著一條遮體的短褲。

如果說瑪·薩拉人已經是泰倫聯邦邊緣世界中武德充沛民風彪悍的典范，那么阿爾泰拉人還要更加兇悍。前者是軍人和礦工的后裔，而阿爾泰拉則聚集著全泰倫聯邦最無可救藥的人渣和犯罪分子。

某種意義上，阿爾泰拉才更加貼近聯邦對克哈革命軍所宣傳的形象：恐怖分子的代名詞、充斥著暴力與殺戮、欺騙與背叛。

阿爾泰拉相比于瑪·薩拉是更接近于地獄的地方，這里到處都是罪犯和間諜，據說尤摩楊和凱莫瑞安人甚至是地球人的間諜一直試圖染指這個資源豐富的世界。

“聯邦軍？這里不歡迎你們。”一個染著亮晶晶藍色頭發的魁梧男人站在他們簡陋防御工事上，裸露在馬甲外的臉上滿是紫黑色的文身。阿爾泰拉人的第一反應不是這些軍人是來援救的，而是把他們當成與異蟲一樣麻煩的威脅。

盡管他們穿的都不怎么樣，有些人甚至是面黃肌瘦的，但幾乎每一個都有著武器，從電脈沖手雷、電磁手槍、電磁步槍甚至是反坦克火箭炮應有盡有，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掛著使用綠色迷彩帆布制成的子彈帶。

“該死的，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們是誰，我們可是革命軍！”泰凱斯打開機甲的外放播音設備。

“革命軍？革命軍也不行。”那個男人在瞥見緩緩在泰凱斯身后出現的一整個連隊時氣勢頓時弱了一籌，他不懼怕海盜和罪犯，但面對一整支軍隊時可硬不起來。

他聽說過革命軍支援過幾個被異蟲圍攻的聯邦殖民地的傳聞，但本身并不認為他們真是那么偉大的人。會舍生取義或是為他人而死的那種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我勸你收回剛才那句話，否則我現在就把你轟趴下。”駕駛座上的泰凱斯罵罵咧咧地說著就抬起了戰狼1號右臂上的一門從響尾蛇戰車上卸下來的磁軌炮，為了給這門武器供能斯旺還特地加裝了一塊冷聚變電池。

“閉嘴，泰凱斯，我們是來幫助這里的人的，不要搞錯了，你既不是強盜也不是什么土匪。”奧古斯都從戰狼1型是巨大陰影中走出，一名元帥衛隊士兵把一面獵獵作響的旗幟插在了旁邊。

“上一次，聯邦的人也是這么說的。”那個男人因憤怒而重拾了面對幾百把高斯步槍的勇氣：“他們說這兒有凱莫瑞安人的間諜，抓走了不少人，最后還把西邊的煉油廠炸了。”

“我們可不是聯邦。”奧古斯都耐心地說：“現在可沒有跟你閑聊的時間了，異蟲正在靠近這座城市。如果你們不讓路，炮兵就會使用炮火開路。”

“我沒說你們不能進去。”藍色頭發的男人做出了讓步，沒有去驗證奧古斯都的士兵會不會朝自己的腦門上開一炮。在他的指揮下，一輛大型推土機在路口的遮擋物中清理出一個空缺，泰凱斯哼了一聲，駕駛著自己戰狼1機甲走了進去。

“你可真有禮貌。”雷諾在揮手命令士兵們繼續前進時說。

“吉米，你說的沒錯，我向來是先禮后兵。”奧古斯都倒是慶幸地說：“還好先趕到這里的是我們而不是異蟲。”

“你是做什么的？”

在身后的士兵們跑步著進入綠洲鎮的內部時，奧古斯都找到了那個把頭發染成藍色的男人。

“我叫福爾塞提，是個瓦斯裝罐工。”男人回答說。

“裝罐工？”奧古斯都不怎么相信他所說的話。

奧古斯都沒見過那個工人是這一副模樣的，遍布文身的手上滿是打過強化劑的針孔，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上沒有厚厚的老繭。任何一個能在阿爾泰拉這種地方混出頭來的人都不可能是簡單的，除了最底層的那些，沒有一個人的底子是干凈的。

“莎拉。”奧古斯都朝著周圍看了一眼，一名身形窈窕的紅發幽靈特工在他的身邊現身了。

“他沒有說謊——除了他現在叫做福爾塞提的那部分。但那也只是他用過的十幾個化名之一。”

在幽靈作戰服的輔助下，凱瑞甘的力量強大得甚至能單手舉起高斯步槍并把槍托架在肩膀上。她駛出另一只手擦去護目鏡上的紅色塵土，再插在自己寬闊的腰跨間。

“在安格斯·蒙斯克、奧古斯都·蒙斯克和阿克圖爾斯·蒙斯克登頂通緝榜單之前，他可是著名的軍火盜竊犯——因販賣托羅斯軍火庫中的軍火（to乳s，自由之翼中沃菲爾德曾被稱為托羅斯的英雄）——價值幾個億，布魯巴克家族的人氣得差點從樓上跳下去。”凱瑞甘冷冰冰地說。

“賀拉斯上校。”

“是個英雄。”聽到創世家族的人吃癟，奧古斯都哈哈大笑。

“泰凱斯一直想這么干。”

“一個讀心者......見鬼。”凱瑞甘口中的賀拉斯上校臉色鐵青，似乎是吃過讀心者的虧。

恰在此時，一束劃破天際的強光閃過，緊接著而來的就是震顫感和爆炸聲，在天邊掀起了一個有塵埃和碎石構成的灰燼云。一直到數秒鐘后這撕裂天際的強光才最終散去。

“一次在可控范圍內的軌道轟炸。”奧古斯都重復了一遍塔薩達爾向自己保證過的話：“打擊目標是阿爾泰拉地表上的異蟲主巢。”

“塔薩達爾的圣堂武士和澤拉圖的黑暗圣堂武士也將在這顆星球上登陸，他們的目標是耶夢加得蟲群的腦蟲亞克。”

“我打賭他們不可能在阿爾泰拉上找得到亞克，除非它的蟲腦里都裝滿了大糞。”雷諾說。

“那幫外星人就要炸掉阿爾泰拉了？”賀拉斯的臉更青了，要不是異蟲來的突然，他早就逃跑了。

“別擔心，我打賭他們不會的。”奧古斯都輕聲說。

赫拉的臉已經由青轉黑，很想問奧古斯都他拿什么擔保星靈不會。

星際爭霸：泰倫帝國 330 法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