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剛安撫好躁動的趙金元,坐在酒吧內還沒歇口氣,就看到了剛剛離開的王察靈又回來了,臉色罕見的有些凝重。
“出什么事了?”沈林皺眉發問。
王察靈看了他一眼:“是陸海遠他們的問題,陸海遠和陸海明兩兄弟八成已經瘋了,他們把近期發生的各種事解讀為了革新會針對他們的大清算,陸海遠在事件開始前就給不少人通了氣,言之鑿鑿的說著革新會意圖分化擊破他們,現在那些老不死的人人自危,搞不好還會在這起事件內搞些小動作。”
沈林聽完臉色立刻難看下來,他料到事情不會這么順利,卻沒想到這么麻煩,尤其是涉及民國時代殘留的一些老鬼。
如果是平常也就罷了,他們有的是時間陪這些老鬼玩,可現在不一樣,無論是黃泉路的崩塌還是鬼當鋪的襲擊都不是容易解決的事,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被這些人橫插一杠子很有可能功虧一簣。
“我和這幫人打交道不多,你們判斷他們大概有多少人?搞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兔子急了還咬人,陸海遠就是一個典型案例。這幫老鬼原先相對安分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們本身是民國時代茍活至今。
卑劣的人從來不介意再卑劣一些,這道理放在這些人身上是一樣的。
他們為了活下來已經洋相百出,什么招數都用過了,哪怕一部分人已經被厲鬼侵蝕的嚴重,活的相當難看也牟足了勁想繼續活著。
活著似乎成了這些人唯一的目標。
就是這樣一群人,在得知自己的性命可能受到威脅的時候有什么應激反應很難說。
“不好說。”王察靈搖了搖頭,表示這件事很難下判斷,“能從民國時代活到現在還沒被清算的人,基本上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底牌,這幫人也不傻,陸海遠這一招“狼來了”一樣的威脅他們大概率也能看明白,可看得明白是一回事,在不在意就是另一回事。”
王察靈這話說的很直白,沈林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陸海遠這一招屬于陽謀,或許也是保命的底牌之一。當初大概率是想拿這種事要挾他想象中的革新會保命,畢竟消息已經放出去了,陸海遠現在一旦身死,得知消息的老鬼們或多或少都會被驚動,或許還真有那么幾個被厲鬼侵蝕到神智不清醒的家伙搞出些什么事。
陸海遠對自己的藏匿很有自信,如果被找到了,他也留了這么一手威脅革新會不能干掉他,否則會引起很大的騷動,只是沒想到這次動手的根本不是革新會,而是沈林。
記憶靈異的恐怖襲擊讓陸海遠連博弈和討價還價的時間都沒有,他大半時間都在被動挨打,依靠鬼當鋪的保護才勉強留住一條性命。
茍全性命的同時他還沒威脅幾句步入正題,就直接被白沈帶走,扔到惡鬼李常明面前,
惡鬼李常明的恐怖沈林和王察靈都很清楚,同樣,他們誰都不覺得陸海遠能夠從惡鬼的襲擊下死里逃生,哪怕有鬼當鋪的保護也是一樣,惡鬼的恐怖根本不是簡單的鬼當鋪保護能夠阻擋的。
交易就是交易,鬼當鋪只會在交易的范圍內保護,不會為了一個不對等的交易和厲鬼死磕,這一點從沈林和鬼太爺的對峙中就可以看出來。
陸海遠大概率是沒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一切覆水難收。
“你們革新會的那位當代首領怎么說?”沈林看向王察靈發問,他跟這位當代首領照面不多,大多數情況都是從王察靈的只言片語中推測這個人的一切,短暫的照面也只是讓沈林認識到這位當代天道的恐怖,可對此人的底細和其他他一無所知。
王察靈看了沈林兩眼,也沒遮遮掩掩:“老張說,他們都這么期待了,革新會不給點行動也不合適。”
“???”沈林愣了一下。
這話怎么聽的人心驚肉跳的,他沒理解錯的話,這位當代天道的意思是,反正都被他們誤會了,不如將錯就錯,真清算得了。
這都讓沈林想起一個經典電視劇里的臺詞。
不是,團長,我們現在沖鋒?現在是敵人在沖鋒啊!!
沈林被這匪夷所思的打法搞得差點腦回路沒轉過來,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王察靈適時開口:“這就是我給你帶來的消息。”
“好消息是,短時間內,我們不用擔心黃泉路的問題和這些民國老鬼,有老張鎮守,這兩方面都不會出問題。”
“壞消息是,接下來的一切可能要靠我們挑擔子了,老張能給我們的幫助不多。”
黃泉路,民國老鬼的襲擊,或許還得防備鬼當鋪陸海明的麻煩,這起事件中最大的三個麻煩都被老張一肩挑了起來,他幾乎是在護著黃泉路的同時,在搞定一切。
這基本等于帶著鐐銬跳舞,背著重擔登山,要做到其中一樣都十分不容易,可聽王察靈肯定的說法,就仿佛只要這個人在,天塌下來也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事。
這竟然有種讓沈林恍然回到顧瀚文先生時期的樣子,當時的太平道道眾似乎也是如此。
沈林點了點頭,沒有在這方面多說什么,直接從懷里掏出了手機,從上面調取了幾則新聞給王察靈看。
王察靈只是簡單的掃過手機上的內容就明白了很多事:“你們在假借假設光纜的名義掩蓋行動?”
“是。”沈林直接點頭:“這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做的布局,可以適當分散對方的精力,算是引蛇出洞的一個好辦法。雖然我們安排了人清理對方的殘留人馬,可一旦對方龜縮不出,對我們而言始終是個麻煩。”
陸海明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沈林幾個人都很清楚,所以他們同樣很清楚如果陸海明要假借鬼當鋪的能力做些什么,那白沈追蹤這些人的過程也肯定不會太順利。
這幫人自從沈林自黃泉路歸來干掉所有的襲擊者之后就銷聲匿跡,沒了動靜,在這種情況再想找到他們相當麻煩。
他們要減除鬼當鋪的“交易錨點”,就得雷厲風行,在這些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干掉大半。否則等陸海明這些人反應過來徹底龜縮起來依靠鬼當鋪搞事,那才是真的麻煩。
所以煙霧彈掩蓋真實計劃牽扯對方注意力是一部分,引蛇出洞是另一部分。
王察靈將目光從新聞上離開,皺眉點頭:“是這個道理,你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接洽官方,想辦法以你在官方的影響力動員一下大夏市的官方力量,積極配合行動。”沈林毫不客氣的開口,他給王察靈看新聞也是這個目的,“陸方在總部撒了不少網,現在總部人心浮躁,因為朋友圈的問題對黑爵酒吧極度不信任,我們能夠做到這種地步也得虧之前和大夏市官方建立的信賴度。”
“我們和陸方的摩擦引起了總部的注意,他們緊急在大夏市派遣了一位臨時負責人,之前和你聯系的陳作權力受到了很大掣肘,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所以需要你以官方馭鬼者的名義去聯系他們,否則單依靠陳作的影響力可能在矛盾這么大的情況下維持不了太久。”沈林收起手機言道。
王察靈在總部露面不多,可他的分量卻很重。
這人能在總部有一定話語權,被總部看中的原因根本不是他的真實實力或者家底兒被暴露了,原因只有一個。
王教授重視。
是的,王小明王教授重視,就是能在總部方面作為是否擁有話語權的考量。
剛加入馭鬼者總部的馭鬼者可能都不知道部長和副部長是誰,可大家都很清楚王教授是誰,在馭鬼者總部有一定見識的人都不會不給王教授面子。
在總部,王教授重視這幾個人用網絡梗翻譯一下,大約等于“我媳婦兒不讓”。
神馬?你還敢不給王教授面子?你完了,你駕馭個屁的第二只鬼,你活個錘子,趁早收拾收拾準備火化吧。
情況大概就是這么個情況,王察靈自己也清楚,這種事對他來說就是打個招呼,舉手之勞,他也犯不著在這方面遮遮掩掩什么,于是痛痛快快的答應。
“行,顧先生開口我哪有不同意的理由。”
大夏市的某個街巷的麻將館里。
一向從事偷盜生意的灰鼠一手摸著油頭,一手把煙塞到嘴里摸了一張八萬發現跟自己的牌一點都不搭,晦氣的扔了出去。
還沒等灰鼠臟話罵娘,就聽有人大喊。
“鼠哥,電話。”
灰鼠回頭看了一眼,往旁邊招了招手讓其他人頂上,走過去拿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之后百無聊賴的表情頓時精神了幾分,之后更是直接從旁邊拽過一個盆扔在地上,巨大的動靜引起注意之后,告訴其他人安靜,才接通了電話。
“喲,劉老板,貴客啊,今天又給兄弟指什么發財的路子?”
“大夏市近期有一批光纜架設工程,大大小小應該有十幾個,據說是軍用標準,我有個朋友做這方面生意,想要點材料過來研究研究,你能不能搞到?”
“光纜?”灰鼠懵了一下,作為大夏市南城一代有名的偷王,他搞過不少事,也偷過不少東西,可這指名道姓偷光纜是頭一回。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危險直覺,灰鼠怎么琢磨都感覺這事兒有蹊蹺。
“對,開價十萬一平方,據說這十幾個地點光纜技術還有些區別,你如果都能弄到價錢還有的商量。”電話那頭言道。
“多少?劉老板你別是喝大了吧,現在市面上光纜價格也就頂多一塊,你現在開十萬是個什么說法?”灰鼠更蒙了,這他媽是什么土財主啊,之前怎么沒聽過啊。
“都說是技術問題,這東西涉及到專利和技術競爭,企業技術就是經營的核心,這些事跟你們說了也不明白,反正價格在那擺著,你要不接我找別人。”電話那頭語氣帶著一種明顯的不耐煩。
灰鼠事實上有些心動,可這價格高的有點嚇人,雖然對方的解釋能說得過去,可他心里還是直突突。
他想猶豫猶豫,可打電話沒避著人,周邊小弟的眼神一個個跟餓狼差不多,基本上一聽十萬都瘋了。
偷光纜,一平米十萬,他們幾輩子遇到過這種生意?
對方要十幾個地方的光纜,他們要是搞得動,這一晚上就是輕松幾百萬,由不得人不動心。
更何況,哪怕被抓了又如何?光纜而已,你再有技術跟盜竊慣犯有個屁關系,那點價錢夠不夠得上立案標準都說不好,憑灰鼠幾進宮的老油條本事,他有信心不被抓到把柄。
想到這里,灰鼠一咬牙:“接,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有什么不敢接的,除了光纜客戶那邊還有什么指示?”
“客戶明確說明,讓你們別因為價錢高就作死拿太多,適當量就行,不要被發現了引火燒身燒到他身上,否則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
“另外,讓你手底下那幫人手腳這次干凈點,別壞了事,這次的光纜架設項目是官方主建,上面盯得很緊,風險以往不一樣,藏好你們的尾巴,別被發現了。”電話那頭言道。
灰鼠聽到這就笑了,質疑別的無所謂,質疑他的職業技術這就大可不必了。
“讓客戶把心放到肚子里頭,不會有事。”可不必了。
“讓客戶把心放到肚子里頭,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