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三百四十章 失落
天目蝶對青光里的寶物有著強烈的渴望，甚至強烈到了讓秦桑感到震驚的程度。但當秦桑遇到危險的時候，不等秦桑求救，她就毫不猶豫回來了。
秦桑心中倍感欣慰，同時神色微沉。
危機突如其來，他下意識就想躲進小洞天避難，旁邊沒有其他人，不怕小洞天暴露引來麻煩。
可在這一瞬間，他竟有一種預感，倘若整條光流暴動，躲進小洞天也未必安全！
自從得到小洞天，秦桑便把它當成最可靠的退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紫微童子曾經說過，道標之門甚至有望瞞過合體期修士的感知。
這一刻，這條退路似乎不那么安全了，畢竟光流一旦暴動，整條光河里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秦桑大為震驚，難道光流能夠摧毀道標之門？
這并非不可能，從紫微童子的語氣里就能聽出來，小洞天只能在敵人感知到自己之前，用于藏身。若在敵人眼皮底下躲進去，敵人是可以直接攻擊道標之門的，因此這么做的時候最好選在一個安穩的地方。
道標之門直面沖擊，哪怕只是遭受一些損傷，都會對小洞天造成無法估量的影響。
而道標之門被毀是什么后果，秦桑不清楚，若是直接被甩出來還好，最壞的結果是和小洞天一起被流放虛空，甚至被永遠困在小洞天里。
小洞天是不完整的小千世界，大小也遠遠無法和真正的小千世界相提并論，他可不想被囚禁在這個狹小的牢籠。
所以秦桑現在不敢這么做，躲進小洞天和賭博無異，在外面至少還能主動做出應對，真到了絕望的時刻，再躲進去聽天由命。
'唰！
劍光乍現。
鳳翼驀然張開、灰鶯劍橫劍在前，困天金鎖和囚地神環在頭頂浮空，同時秦桑右手一沉，祭起岱輿仙山…
這一刻，氣道和力道的神通、寶物幾乎都施展了出來！
當然這還不是秦桑的全部實力，如青鸞真雷、云游劍和祭雷誓章都并未動用。但動用這些底牌，就算能夠幫他化解危機，也會引來極為恐怖的反噬，秦桑現在要做的是隨機應變。
星光般的劍光狠狠斬向蜂擁而來的光團。
困天金鎖和囚地神環散發耀眼靈光，交相輝映，虛域之力便要彌漫而出。
秦桑則高高舉起手中仙山，便要將岱輿仙山砸出去，以仙山開路。
不料，就在秦桑全力尋找出路，天目蝶反身救主的時候，發生了令他愕然的一幕。
那些光團在一瞬間的暴動之后，不知為何，暴動戛然而止，隨即混亂迅速平息。
在秦桑的感知中，危機來得突兀，退卻則同樣迅速，令人莫名其妙，不禁懷疑方才的暴動難道是錯覺？
秦桑隱隱明悟，恐怕是他們攻擊青光產生的波動，擾動了原本平穩流淌的光流，導致光流受到刺激而引發暴動。
或許是因為光流本身具有強大的穩定性，暴動的征兆初顯，就被光流自身的力量撫平，而自己不知內情，反應過度。其實自己不必反抗，光流自己就會恢復。
無論如何，這對秦桑絕對是一個好消息，躲過了一次危機，代價卻是天目蝶錯失了一次機緣！
秦桑轉目看向下游。
異變連連，實則過程極其短暫。
這些變故是瞬息之間發生的，但青光的流速太快了，短暫的遲疑，青光就已經和天目蝶拉開了距離。
此時此刻，秦桑剛剛出手反擊，正欲催動神通，困天金鎖和囚地神環等寶物的力量將發未發。
天地反噬已經降臨，不過假如他現在收手，反噬不會那么嚴重，但他沒有選擇這么做。
“去吧！”
秦桑對天地反噬視而不見，心中默運劍訣。
劍嘯如雷！
劍光橫移，直指青光，分破光流，在無數光團之間，為天目蝶開辟出一條通途。
'叮當！
困天金鎖和囚地神環交擊脆鳴，虛域之力極速擴散，幫天目蝶抵御周圍的壓力。
'轟！
岱輿仙山脫手而出，猛然砸向下游，恐怖的力道在光流中形成肉眼可見的波紋。
秦桑轉危為安，天目蝶的天目中綻放出發自內心的欣喜，旋即又閃過失落之色，以她的靈智自然明白機緣稍縱即逝的道理。
此刻，得到秦桑全力相助，天目之中又迸發希冀之芒，天目蝶翩然轉身，在力道波紋的推動下，在各種神通寶物的加持之下，速度暴漲，竟又拉近了和青光之間的距離。
她的后方則是風雷大作。
秦桑的舉動徹底觸怒了天地，引來最強的反噬，閃電如林如雨，無窮烈火、滔天巨浪，以及毀天滅地的恐怖颶風…
種種異象紛至遝來，伴隨浩瀚天威，瞬間將秦桑吞沒。
而這一切，只為了給天目蝶爭取一個機會！
暴動過后，光流很快恢復了平靜，自顧自流淌。無數光團間，一道青光一馬當先，令人難以企及，后面卻有一只柔弱的蝴蝶劈波斬浪，緊追不舍，那些恐怖的天象成為她的背景。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秦桑的助推難以持續，天目蝶和青光之間的距離終將被拉開，但那一雙天目無比堅定。
在即將迫近青光，助推之力瀕臨衰竭之時，天目蝶抓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果斷出手。
'唰！
蝶翼猛然扇動。
這是惟一的機會，天目蝶毫無保留，天目中迸發出一道道乙木神雷，化為粗大無比的青色雷柱。
此時青光的動蕩尚未平復，又遭重擊，就見乙木神雷在青光之中迅速消磨，變得越來越細，最終卻頑強地洞穿了青光，射向鏡面碎片。
發出這一擊后，天目蝶也無力再追，眼看著她和青光之間的距離又被迅速拉開，但她和那道神雷之間的聯系仍在！
神雷沒入，導致鏡面里本就混沌的景象更亂了。
下一刻，神雷竟又從鏡面里跳了出來，如靈蛇般，猛然彈起，沖出青光，倒射而回。
這一進一出，似乎有什么東西被帶了出來。
'唰！
神雷回到天目蝶面前，雷光中果然卷著東西，乃是三朵靈花。
靈花到手，天目蝶望著已經遠去青光，天目之中卻閃過一抹失落，接著猛然收回視線，趕回去救秦桑。
天象漸漸消失。
天地反噬終于平復。
秦桑狼狽的身影顯露出來，嘴角竟有血絲溢出，氣息也變得非常凌亂，顯然是受了傷，可以說是他自己招來的。
越是反擊，越會引來更大的反噬，為了平復天地的怒火，有些時候只能硬抗，好在天目蝶及時回援。
“呼…”
望著周圍恢復平靜的光流，秦桑長長舒了一口氣，眼前流光劃過，天目蝶落在他的肩頭。
天目蝶吐出一團雷光，落到秦桑面前。
雷光里包裹著三朵花，正是她從青光里搶出來的，靈花潔白小巧，香氣很淡，每朵花都有四片花瓣，呈十字形分布，每個花瓣的顏色、大小都一模一樣，看起來和外面普通的小白花幾乎沒有區別。
秦桑搜刮記憶，以前竟沒看過關于這種花的記載，不知是何種靈花。
不過，秦桑能從靈花中感知到極為精純的靈氣，定是一種天地奇珍。
雷光震動了一下，一片花瓣脫落，飄向天目蝶，被天目蝶吞下。
天目蝶微微一顫，立刻蝶翼合抱，煉化靈花的藥力，身上氣息出現些微波動，很快就平息了，等天目蝶重新舒展雙翼，變得神采奕奕，不僅方才消耗的力量完全恢復，氣息似也有變化，變得更沉穩了。
“這種靈花果然對靈蟲大有裨益，”秦桑心道，留意到天目蝶眼中揮之不去的失落，輕輕一嘆。
原來真正吸引天目蝶的寶物并非這種靈花，天目蝶沒能找到那件寶物，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最后時刻抓住這三朵靈花。
此時青光不見蹤影，他拼著受傷為天目蝶爭取機會，終究還是和機緣失之交臂。
“卻是我拖累你了，”秦桑輕撫天目蝶。
天目蝶用翅膀輕輕蹭著秦桑的手指，反而安慰起秦桑來。
“放心吧，我們還有機會！以后我定會幫你得到它！”秦桑沉聲道。
天目蝶對秦桑有著無窮的信心，仿佛無論什么事，秦桑說到就能做到，立刻由失落轉為欣喜，重新振作起來，圍繞秦桑翩翩起舞。
秦桑笑看著她，口中雖是豪言壯語，心里卻明白并不容易做到。
首先未必能夠再和青光相遇，其次拖的時間越久，他們的處境就越艱難。
毒蟲已經隕落，現在只剩天目蝶。
他現在要做的是查清那些鏡面碎片的底細，最好從中發現一些規律，才有希望找到青光。
又或者，他什么都不做，順著光流漂流到盡頭，說不定這些鏡片碎片都流向了那里…
他在心中推測出各種可能，但現在只能隨著光流飄蕩，等待下一個碎片。
時間緩緩流逝。
秦桑心里默默算著時間，忽然神色一喜，“又來了！”
這一次的間隔只有上次的一半，說明這些碎片是沒有規律的。
前方出現波動，天目蝶此次并未表現出異樣，那里沒有她感興趣的寶物。
天目凝視光河上游，很快一道紅芒出現在視野之中。
“又變成紅色的了，碎片不同的顏色，蘊含著什么規律呢？”
秦桑暗自思索，同時向著紅光流動的軌跡靠攏過去。
忽地，秦桑輕咦一聲，發覺紅光有些熟悉，心念一轉，想到外面的共工之臺。
這道紅光宛如一道血芒，血云、血靈脈，以及那無邊無際的血色大地，都是這種顏色！
紅光越來越近，里面果然也包裹著一個不規則的碎片。
鏡面碎片里的景象同樣模糊，血紅一片，像是籠罩著一團血霧。
凝視片刻，秦桑眼底陡然閃過一抹驚訝之色，忙令天目蝶緊緊盯著碎片。
就見那一團混沌之中，偶爾閃過一些景象，有的是一片起伏不平的地面，有的是一團血色的云…
這些景象太熟悉了，在共工之臺穿行時，他每時每刻看到的都是這種景色。
“不會吧？”
秦桑腦海中浮現一種猜測，不由一怔。
這個碎片難道通往蟲墓之外？
上一刻，他還在為前景而憂愁，絕想不到這么快就會出現轉機。
'嗖！
紅光迫近，頓遭雷擊。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秦桑早有防備，嚴陣以待。
只見紅光被乙木神雷擊中，波瀾頓生，秦桑密切關注光流的變化，奇怪的是，預想中的暴動并沒有發生，紅光的反擊的力量似乎也比青光微弱得多。
“難道和碎片連通的地方有關？那里寶物越多，阻力就越大，而青光對面因為有那件至寶，所以阻力強大到能夠撼動光流…”
念頭閃過，秦桑無暇探究真相，不再遲疑，縱身撲向紅光。
阻力果然遠比想象中要弱。
下一刻，秦桑和天目蝶便沖進紅光，出現在碎片上方，然后毫不猶豫跳了進去。
秦桑只覺一股無形的奇異力量流過全身，光流迅速遠離自己，那種被天地敵視的感覺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啪！
秦桑雙腳踩在了堅實的地面，身影一晃，原地站定，環顧四周，面露異色。
腳下是血色大地，血云漂浮在大地上，一直綿延到視野的盡頭，無邊無際。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血腥氣，他赫然已經從蟲墓脫身！
連秦桑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本以為自己這次遇到大麻煩了，沒想到是這么戲劇化的結局。
抬頭看了一眼，鏡面碎片不知所蹤。
秦桑暗自沉思，看似他這次很容易就脫身了，實則可能只是他運氣好，恰好撞上通往蟲墓之外的碎片，如果真的這么容易，巫祝修士也不會對蟲墓談之色變。
不過，自己總歸是知道了一條離開蟲墓的路。
秦桑扭頭，對天目蝶道：“我們以后還會回來的！”
他不打算現在回去，這次本是來探路的，準備不夠充分，在蟲墓里束手束腳，難有發揮。
下次再來，做好萬全的準備，定要幫天目蝶得到那件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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