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李斯特認為攝政維克多·馮·杜姆被巨大的壓力逼瘋了。
過去24小時里,她不眠不休地配合攝政的工作,簽發一張又一張行政命令,將最后一批物資送到機場,通過超重型突擊運輸艇送至天劍空間站,然后通過空間站轉運到三艘天空母艦。這一次遠征作戰只有三艘天空母艦能夠參與,因為其他作戰艦隊沒有安裝超光速引擎,只能留在地球與火星附近,防守黑暗教團可能的襲擊。
經過漫長的工作,戴安娜·李斯特覺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昏過去了,但是攝政維克多·馮·杜姆仍然神采奕奕地處理文件,唯一攝入的東西只有熱咖啡。直到她發現攝政正在自言自語——他拿出一疊文件拍在桌子上,嘴里念叨著“如果鮮血可以讓你愉悅,這里有一大批死刑犯可以讓你殺戮”之類的話——但是攝政的辦公桌對面沒有任何人,這個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辦公室門口有兩名身著金甲的禁軍看守,再往外的通道由禁衛修會和姐妹會負責,再加上無處不在的運動傳感器、監控攝像頭、質量感應器和微光熱成像裝置,沒有人能夠在不驚動守衛力量的前提下潛入這件辦公室。
“您還好嗎?”戴安娜·李斯特小心翼翼地問道,“您需要休息嗎?”
攝政維克多·馮·杜姆沒有回答,直到一旁的沙發上出現人影。
“陛下,”她嚇了一跳,然后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影。
令她感到恐懼的是皇帝身上沾血的襯衫,只不過血跡已經干涸了,像是粘在衣服上的大塊鐵銹。這種兇悍恐怖的氣質非常符合皇帝此時穿著修身西裝、梳著整齊背頭的樣子,帶著股二十世紀黑幫片的風格。但是她無法理解,為什么皇帝要在軟氈帽上鑲嵌金色的桂冠,難道就不怕別人認出他的身份嗎?
“我沒有接到任何通知,陛下。”
“你當然沒有,我只是過來一趟,沒有驚動任何人。”皇帝揮了揮手,“去休息吧,我可不希望一個有能力的助手會過勞死。”
戴安娜·李斯特迫不及待離開了辦公室,像是受到驚嚇的鵪鶉。
“她沒有接到李斯特博士的消息。”攝政維克多·馮·杜姆像是一具沒有感情的魔像,盤踞在辦公桌后面,“九頭蛇怎么樣了?”
“雞死了,猴子自然會安靜一點。我是用傳送門回來的,沒有給馬利克家族掌握的行蹤的機會,我想這種不安全感會讓他們感到害怕。”皇帝說道,“我真的很好奇,九頭蛇內部的大清洗才過去沒多久,他們竟然又培養出了野心,打算勾結風投行業吃掉醫藥公司。”
“他們本就是一體的,真正崇拜海德拉的才是少數派。”
“你說得對。”皇帝說道,“今天晚上,吉迪恩·馬利克肯定會殺死生出野心的家伙,而且不會讓我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還回來城堡做什么?是打算把我今天的伙食費吃光嗎?”看到皇帝聳聳肩,攝政維克多·馮·杜姆沒好氣地笑了,“當初是你自己決定,你不需要伙食費的,食堂里可沒有你的食物。”
“五天后再見,維克多。”
皇帝揮了揮手,消失在辦公室里,同時帶走了辦公室門外提著打包食物的黛娜。
五天時間過得很快,魔女們為了“追趕進度”,一天也沒有放過他。當超重型突擊運輸艇從莊園里起飛的時候,薩洛蒙長長地松了口氣。超重型突擊運輸艇花了幾個小時飛行至夏威夷附近,接上了豪華游艇上的托尼·斯塔克,然后薩洛蒙趕緊命令啟程飛往太空,仿佛地球上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追逐他。
越過卡門線的那一刻,薩洛蒙才真正放松下來。
“七天!”托尼·斯塔克不停抱怨,“我在游艇上整整待了七天!”
“士兵們需要多一些時間進行準備,斯塔克。”
“你可以提前告訴我!”托尼·斯塔克快氣瘋了,“我雇傭一整個芭蕾舞團掩護行動,結果延期了七天!”
“這不是好事嗎?”
“佩珀會殺了我!”
“好吧,這是我的錯,我完全沒有想到你。你知道的,相比我的其他工作,你就沒有那么重要了。”薩洛蒙漫不經心地說道。托尼·斯塔克一邊說著類似“我一分鐘幾百萬美元”之類的話,一邊蹲在運輸艇角落里生悶氣,如果不是禁軍在場,他肯定會穿上鋼鐵戰甲和薩洛蒙來一場肉搏戰。
薩洛蒙也不打算繼續撩撥斯塔克了,他坐在沙發閉著眼睛休息。
幾個小時之后,超重型突擊運輸艇進入了天劍空間站的停機坪。經過一陣漫長的等待,停機坪氣壓終于平衡了,托尼·斯塔克第一個跳出舷梯走進空間站。曾經有一眾記者接受南斯拉夫的官方邀請登上天劍空間站,當時記者們可以拍攝的素材受到限制,所有有很多人不知道空間站的停機坪使用什么樣的技術。
但是對于一位工程學家來說這都不是問題,真正令托尼·斯塔克感到好奇的是超重型突擊運輸艇的停機動作如何實現。這種超出常規飛船對接的停機方式開始挑戰他的想象力,他甚至認為或許這里藏有某種引力科技,可以直接消除超重型突擊運輸艇的動能。
“托尼!”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史蒂夫·羅杰斯,美國隊長,上帝的異人,同時是霍華德·斯塔克的摯友,此刻正站在停機坪的氣密門門口,朝著這里揮手。
“你應該稱呼我斯塔克,羅杰斯隊長。”托尼·斯塔克攥緊拳頭,面無表情地走了過去,“你應該記得這個姓氏代表著什么。”
“你知道了。”史蒂夫·羅杰斯表情痛苦。
澤莫,那個引發前任瓦坎達國王之死的人向他透露了一個秘密,那個秘密經由娜塔莎·羅曼諾夫,轉交到了斯塔克手里。雖然當時復仇者聯盟天各一方導致沖突沒能爆發,但是史蒂夫·羅杰斯知道,復仇者聯盟已經徹底解散了,他們再也不會團結在一起了。
后來瓦坎達王國突然遭遇一場陰謀叛亂,關在牢房里的澤莫突然消失不見,這讓史蒂夫·羅杰斯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只不過他沒有任何證據,唯一可能知曉真相的娜塔莎·羅曼諾夫徹底消失不見,就連尼克·弗瑞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應該慶幸,你的朋友不在這里,要不然我會殺死他。”托尼·斯塔克摘下太陽鏡,緊盯著史蒂夫·羅杰斯的臉,然后頭也不回地往空間站內部艙室走,“不是今天,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接到了邀請。但是我不信任他,我見過他的行事風格。”史蒂夫·羅杰斯跟了上去,“大概有兩萬名士兵登上了戰艦,還有很多裝甲車輛,他打算參與一場戰爭。”
“我不關心這個,這是他的軍事計劃。”托尼·斯塔克不得不放慢腳步,因為他發現自己迷路了。他沒有看到艙壁上的路牌,只能假裝自己有明確的目的地。“他認為人類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對抗外星入侵者,所以讓這些士兵在空間站訓練了一整年時間。”
“他為什么要讓我來這里?”史蒂夫·羅杰斯皺起眉頭,緊盯著舷窗外的地球,“我不認為自己能夠參與進這樣的戰爭。”
“或許他信任你。他信任你的道德水準,他認為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盯著史蒂夫·羅杰斯的目光,托尼·斯塔克非常驕傲地說道,“至于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肯定是因為他需要一位工程專家!我決定,只需要一半的外星科技戰利品,就會向他公開科研成果!”
“說得很好,但是你知道現在要去哪里嗎?”
沒有管托尼·斯塔克和史蒂夫·羅杰斯在說什么,皇帝剛走下舷梯就帶著禁衛軍去了中央控制室。他會在這里等待士兵登船,等待最后的戰車裝進車庫,等待所有人都準備好。從南斯拉夫統一戰爭至今兩年時間,來自不朽之城的黑甲衛、勞拉·克勞馥在西伯利亞尋找到的圣教軍后裔、來自特蘭西瓦尼亞的銀貂國際雇傭兵,通過一次次軍事整合、征兵、訓練、淘汰、思想教育等措施,目前南斯拉夫最精銳的凡人士兵,就是目前天劍空間站里的兩萬名士兵。
只有這么多人,沒有更多了。
這個世界是物質的,即便是皇帝也無法通過超自然手段招募更多符合他心目中標準的精銳士兵,只要他們能從這場戰爭里幸存下來,他們就會成為南斯拉夫軍隊的中堅力量,皇帝打算在這場戰爭之后把他們中的一部分下方出去,充當基層軍官,鞏固他對軍隊的掌控力。
至于培養這些新兵,將他們武裝到牙齒的費用,皇帝不敢問,也不能問,要不然攝政維克多·馮·杜姆就會拿著他掉下來的頭發沖上來和皇帝拼命。只不過,無論是皇帝還是攝政,都有這支軍隊全軍覆沒的心理準備,因為他們要面臨的是一場地球人從未經歷過的戰爭形勢。
兩萬凡人士兵,再加上三千名的基因改造戰士和五十名禁軍,這就是這次遠征的全部力量,皇帝必須在阿斯加德稱量一下黑暗教團的武裝力量,還有滅霸薩諾斯的真實實力——如果只是為了拿走空間寶石和王座,皇帝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任務——這場戰爭必須打,主動應對總比被動接受好得多,至少前者他們還擁有戰爭主動權,擁有撤離的資格。等到外星人來到地球了,他們連離開地球的資格都沒有。
皇帝不在乎這場遠征會對南斯拉夫內部造成什么影響,因為其他人并不具備他和攝政的眼界。他已經警告過聯合國了,但是在外星艦隊真正到來之前,他們都是瘋子。皇帝不在乎外界的污名化,但是南斯拉夫必須在乎,所以這場遠征必須帶回去一些戰利品,同時給予人類一些主動出擊的勇氣。
史蒂夫·羅杰斯和托尼·斯塔克的作用就是這樣。
他們對于這場遠征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他們能夠向人類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宇宙間的戰爭離我們并不遙遠。一個是被美國福音派捧成上帝的義人、代表美國精神、深受基督徒和純正紅脖子信任的二戰老兵,一個是代表科技風向、尖端科技,注定能吸引年輕人的花花公子,無論是左翼還是右翼都會有人聽這兩人說話。
他們必須親眼見證這場戰爭,然后成為皇帝的宣傳工具。
出發之前,皇帝再次進行了預言,同時聯系上了一直潛伏在阿斯加德的妖女羅蕾萊,最后一次確認阿斯加德的狀況:海拉回到阿斯加德之后徹底失去了鉗制,開始運用死靈魔法和招募士兵,試圖推翻奧丁建立的政權。曾經對奧丁的壓制感到不滿的部分阿薩神族和華納神族加入了海拉的叛亂隊伍。現在由索爾率領的士兵和海拉率領的叛軍打得熱火朝天,但是英靈殿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仿佛奧丁的后手失去了作用。
十二個小時后,當所有檢查都已經完成,皇帝終于在禁衛修會的簇擁下登上姐妹會的旗艦十字玫瑰號。姐妹會首席指揮官蒂塔、禁衛修會統領康斯坦丁、基因改造戰士指揮官馬爾科夫站在控制臺下,等待著命令。
皇帝平靜地點點頭,在最后的檢查單上按下電子印章。
“出發。”他說。
隨著命令下達,天劍空間站有序解除與戰艦鏈接固定的機械臂、油料輸送臂,收起物資運輸通道,提前預熱的引擎開始提升功率,將能源運送至艦船側面的引擎,將十字玫瑰號推離空間站。另外兩艘天空航母緊隨其后,跟在十字玫瑰號身后,緩慢加速,朝著太陽系邊緣飛行。
“我們要過多久才能進行超光速跳躍。”托尼·斯塔克問道。
站在他身邊的是索菲亞,來自西伯利亞的紅發女孩,先知之女,十字玫瑰號上的總政委。面對托尼·斯塔克的問題,索菲亞只是搖搖頭。“曾經美國發射過一艘搭載超光速引擎的飛船,”她說,“那艘船的下場不太好。”
“我知道,天馬計劃的‘撕裂地平線號’。NASA派遣‘露易絲與克拉克號’進行救援任務,我參與設計了NASA的營救計劃,負責設計太空引擎。后來‘露易絲與克拉克號’飛船失聯了。”
“我不知道‘撕裂地平線號’的情況,但是一年前陛下登船的時候,‘露易絲與克拉克號’只剩下一個活人了。”索菲亞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后戴上大檐帽,“我已經向你透露了很多機密信息,斯塔克先生。現在我要參加作戰會議了,希望你不會在這段時間弄出什么亂子,畢竟我們即將進入無人深空,任何來自地球的救援都無濟于事。”
“為什么和我說這些?”
“我負責管理這艘艦船的人員安全。”索菲亞說道,“我擁有臨時處置權,包括擊斃違反安全紀律和會對艦船造成威脅的人員。”
托尼·斯塔克舉起雙手投降。他知道自己曾經在登上神盾局天空航母的時候的黑客行為被記錄在案了,會有人盯緊他的一舉一動,避免他因為好奇心弄出什么差錯。
一番恐嚇之后,索菲亞就走了。
她現在真的很忙碌,維護艦船安全紀律只是其中一項工作,兩萬名初次走出地球進行作戰的士兵的心理問題需要她去解決,盡管皇帝已經提前命令軍官們給士兵提前做了思想工作,但是到了現實層面,事情可沒有那么容易解決。她必須確保新兵們會參加士兵委員會,由參加過阿提蘭戰役的老兵一再重復太空作戰的經驗,讓新兵知道自己已經了解太空作戰的所有知識,消除他們的緊張感。
史蒂夫·羅杰斯還是找到了托尼·斯塔克,畢竟他們在這艘船上只認識對方。
他們見不到皇帝,如果想要找人說說話,那就只有對方能聽了。雖然雙方都感覺有些尷尬,但是總比沒有人能聊天好得多,就算是托尼·斯塔克也不想在漫長的旅途中只能和人工智能星期五說話。
十字玫瑰號航行一個星期之后,艦船的會客廳里,托尼·斯塔克忍不住抱怨。
“我快要瘋了!他們沒有對我開放任何網絡權限!”
只用2G翻蓋手機的史蒂夫·羅杰斯聳聳肩。“我覺得還不錯。”他說,“至少我還有雜志可以看。”
“那是什么雜志?”
“軍隊內參。”史蒂夫·羅杰斯饒有興致地翻開新的一頁,“講述了各種太空技戰術的起源,很有幫助。”
“你真有耐心,羅杰斯隊長。”托尼·斯塔克長長吐了口氣,攤在椅子上,“這里連酒都要限量。”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周,生性好動的托尼·斯塔克逛遍了這艘船所有他能去的地方,還悄悄命令人工智能星期五的子程序憑借鋼鐵戰甲的算力,打算突破艦船的防火墻,尋找一些有意思的信息。
這么做的結果,就是當場他被索菲亞逮捕,扔進禁閉室關了三天。他本想反抗,但當他給出指令的時候,鋼鐵戰衣卻沒有給予他回應。這幾天他在不眠不休地排查鋼鐵戰衣的防火墻,他實在弄不明白,自己編寫的安全代碼怎么會這么容易被攻破,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斯塔克工業更強大的防火墻?
“據我所知,從地球運送物資到太空,需要計算每一克重量,沒有那么多空余的重量讓你攜帶非必要物品。”過著清教徒式生活的史蒂夫·羅杰斯,對于艦船上的生活并沒有什么不滿。如果真的有不適應的地方,那就是他失去了接受陽光照射的感覺,艦船速度越來越快,每一天他都能看到太陽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晝夜輪轉只能依靠時鐘而不是陽光。
還有就是,他失去了最喜歡的晨練場地,但是他在公用健身房和訓練場新交往了很多朋友。男性之間的友誼非常簡單,當他在健身房里突破了推舉記錄的時候,所有人都在為他歡呼。史蒂夫·羅杰斯甚至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曾經的軍營,而不是一艘漂浮在太空里以恐怖速度飛行的鋼鐵戰艦。
現在他可以說,他比托尼·斯塔克更了解這艘船,更了解那些士兵。
“那些棒小伙認為自己必須參加這樣一次戰爭,削弱外星人的軍事力量。”史蒂夫·羅杰斯嘆了口氣,“我想起了過去的戰友,托尼。我知道你會覺得這個話題很枯燥,但是我在這些士兵眼睛里看到了熱情和正義,他們將要為所有人類流淌鮮血。我很羨慕他們。或許在這些年輕小伙眼中,正義與邪惡有著明顯的分界線,他們手上不用沾上無辜者的血…”
“伙計,這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參加過二戰之后的任何一場戰爭。”托尼·斯塔克剛說出這句話,就別扭地坐直了。他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謝謝你的安慰,托尼。”
“叫我斯塔克。還有,我不是在安慰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羅杰斯隊長。”
薩洛蒙,或者說,皇帝閉上眼睛,享受來之不易的寧靜。
作為戰艦上的最高指揮官,他已經連續工作48小時了。10個小時前,他吃掉了研究院開發的一款蟹肉營養罐頭和一袋濃縮維生素雞尾酒綜合果汁,這也是48小時內他唯一一次熱量攝入,然后他又開始了工作。當三艘艦船里暫時告一段落之后,他又開始了預言,打算窺探阿斯加德的狀況。
奧丁的英靈殿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這讓他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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