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投資時代 157、送上門的肥羊
紅杉資本辦公室。
莫里茨掃過坐在會議長桌兩側的一群四五十歲的中年白人,問道:“大家對臉書這個案子怎么看?”
在場的都是投委會的成員,是紅杉資本的最高決策人員,每一個都浸淫風投行業多年。
談到臉書,這些人分成了兩撥持不同意見者。
“既然臉書方面提高估值到4億美金,那我們就重新報一次4億好了。無論如何,社交網站表現出來的潛力越來越大,我們必須搶下最頭部的項目。”
“我認為我們不能被牽著鼻子走,應該再晾他們一下。創業者想要多少估值?我們就給多少估值?那不是做風投,是做慈善!”
“此刻的臉書,和半個多月前已經大不相同,我認為他們值這個價。繼續等待下去,只會錯失良機。”
“4億美金的投前估值,數千萬甚至上億的A輪融資,沒幾家風投機構給得起這個價。我認為我們應該等,等到臉書創始團隊認清現實。”
一群人吵成一團,各有各的道理。
莫里茨捏了捏眉心,他承認,這次紅杉資本有些失策了。
在半個多月前,臉書剛剛開出3億美金報價的時候,紅杉資本就該一鼓作氣拿下這個項目,最終的成交價絕不會超過4億美金。
說到底,還是小瞧了那個和自己一起投資領英的年輕人。
本來想晾對方一下,結果……
玩脫了!
價格越等越高!
說實話,被夏景行這么戲耍一次,他心里不可能不生氣。
但都五十歲的人了,做的也是金融資本生意,顯然不可能因為意氣之爭就不去掙錢了。
換個角度來想,他應該欣賞這個年輕人,對方對于局勢的把握、公司競爭戰略、運營策略等等都有過人之處。
不然也不可能在融資環境漸漸不利的情況下,扭轉局勢,重新占得上風。
如果投資對方,項目成功的概率更高!
想通這些,他也沒那么生氣了。
紅杉資本辦公室發生的這一幕,也在多家風投機構的辦公室上演。
對于臉書突然抬價到4億美金的行為,絕大部分投資人是不爽的。
屁股決定腦袋,他們這樣想,絲毫不奇怪。
而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則已經開始行動了。
一位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白人男子不請自來突然造訪了臉書公司。
前臺讓這名男子稍等一下帶著一張名片,跑來請示夏景行。
夏景行一看名片立即讓前臺把人領了進來。
“戴倫你好,我叫吉姆·布萊耶是阿克塞爾投資公司的合伙人。”
男子一進辦公室,就先通報起了自己的身份笑著遞出了右手。
夏景行和對方握了握手又叫克里斯汀娜去沖了一杯咖啡,坐在這名男子對面,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了對方。
布萊耶藍眼睛、黑頭發,其實已經是四十出頭的人了但看起來就像三十出頭一樣保養得很好。
頭發梳理得一絲不夠,穿著一身得體的高定西裝,戴著名貴腕表,精英范十足。
品了一口咖啡,把杯子放下布萊耶笑著說:“從今年年初,我就開始在關注臉書了我其實也是斯坦福畢業的,還跟你學的同一個專業計算機科學。”
夏景行笑了笑,沒說話。
布萊耶看對方表情心里一陣酸苦。
他其實是誤會了夏景行知道他并沒有把他當成無名小卒。
布萊耶收拾了一下心情,開始詳細介紹起自己和公司。
“……20歲的時候,也就是1980年,我當時還在讀大二,在惠普實習,和當時的首席執行官約翰共進工作午餐,我建議他進軍個人電腦市場,因為附近有一家名為蘋果的企業就在制造PC機……”
“22歲的時候,我給喬布斯寫了一封求職信,對方同意并讓我加入了蘋果……”
“后來我去麥肯錫工作了幾年,又去哈佛讀了商學院,通過了甲骨文的老板拉里·埃里森的面試,拿到了Offer,但我沒有加入甲骨文,最終加入了阿克塞爾……”
“阿克塞爾創辦于1983年,在1996年,我們的基金取得了20倍的收益回報率……”
“在2000年,我們組建了單支規模高達12億美元的第八期投資基金……”
當布萊耶介紹完了,他發現對面那個年輕人還是沒有太大反應,就一臉微笑。
“其實布萊耶先生,你不用介紹這么多的,我聽說過阿克塞爾和你的名字,也知道你們一些輝煌的往事。”
布萊耶有些郁悶,既然你都知道,干嘛不早點說?
他剛剛擔心被夏景行小瞧,把自己的履歷介紹得過于詳細了……
不過他是美國人,不像中國人那么謙虛,倒也不覺得特別尷尬。
“我還知道,阿克塞爾最近遇到了點麻煩,哈佛、普林斯頓、麻省理工的大學基金會先后都退出了LP(出資人)行列。”
聽夏景行講到這,布萊耶臉色不太好看了。
夏景行笑著說,“當然了,斯坦福大學的基金會還在你們的LP行列,約翰校長和我提起過你們,說他仍然對你們有信心,相信你們能走出低谷,重現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輝煌。”
布萊耶聽夏景行講到這,臉色好看了很多。
既然都說開了,他也不藏著掖著了,點點頭道:“對,我們這幾年是遇到一點小麻煩,12億美金的第八期基金遭遇撤資,但規模仍然有4.4億美金,足以投資絕大多數的互聯網公司。”
夏景行覺得面前這位其實挺悲催的,在即將要投資谷歌的時候遭遇了幾所大學基金會的撤資,從而遺憾的錯過了谷歌。
當然了,這也和阿克塞爾的基金回報率表現差有關系。
九十年代創下單支基金回報率超過20倍的神話后,然后就有點飄了,把投資利潤分成比例從25上漲到了30。
接著趕上互聯網泡沫,把幾家大學基金會的本金都虧了很多出去。
收費這么高,還給我虧錢,人家不撤資才怪。
他還知道,面前這位還是個“投二代”,父親也是一位風險投資人,曾經在IDG工作過,家學淵源,只比德雷珀那個“投三代”差一點。
未來阿克塞爾還是走出了低谷,并且搞得很不錯,在全球風投機構中排名十幾位左右。
阿克塞爾在中國還有個大名鼎鼎的合作伙伴IDG,IDG在2010年前組建的幾支基金,絕大部分出資額都是阿克塞爾承擔的。
而阿克塞爾重新崛起的密碼,就是投中了臉書。
沒錯,前世就是阿克塞爾投資的臉書A輪,并且B輪也追加了投資,賺得盆滿缽滿。
布萊耶想了想,說道:“我就直說了吧,阿克塞爾對投資臉書很有興趣,你們4億美金的估值報價,我們可以接受。
臉書執行的是AB股,我們可以全要只有一票投票權的A股,十票投票權的B股一股不要,但要給我們一個董事會席位。
具體的融資額可以由你們來定,3000萬美金、5000萬美金都可以,上限是1億美金。”
說完,布萊耶直直地盯著夏景行的眼睛,等待后者的答復。
夏景行沒有直接回答布萊耶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們如此重倉臉書,不怕風險過大?”
布萊耶笑著說,“我們已經觀察了你們一年,對你們非常有信心。
選擇我們,我們可以給予你們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這是其他還在徘徊和觀望的投資機構所不能給予你們的。”
夏景行點點頭道,“我需要考慮一下,和我的合伙人協商一下。”
布萊耶笑了起來,他都是老江湖了,還能不知道對方那點花花腸子。
“如果你想要讓紅杉資本、德豐杰、凱鵬華盈他們一起來參與競價的話,也可以通知他們。”
布萊耶比起食指,斬釘截鐵道,“我可以給你承諾,我的報價始終比他們高一千萬美元。”
夏景行語塞,他也不知道布萊耶哪來這么強的信心。
“我有一個問題,為什么你們上一輪報價沒有參與?”
布萊耶攤攤手,“因為我們還在做調查,一個新發現,突然促使了我們下定決心。”
“什么新發現?”夏景行突然來了興趣。
布萊耶搖了搖頭,“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如果成為股東,我會告訴你的。”
夏景行笑呵呵的看著布萊耶,“你們目的性表現得這么強,這么迫不及待,不怕我坐地起價?”
“我已經說過了,我們的報價始終比紅杉資本他們高一千萬美元。”
說到紅杉資本這個名字,布萊耶特地加重了語氣。
夏景行點點頭,他前世聽說過一些故事,知道這位老兄對紅杉資本怨氣很大。
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前兩年阿克塞爾出現困境的時候,他的合伙人跑去加盟紅杉資本了。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小麻子當初A輪融資的時候,其實選中的投資機構是華盛頓郵報。
價格都談好了,投前估值5400萬美金,華盛頓郵報投600萬美金進來,占股10。
結果阿克塞爾硬生生殺出來,以投前8700萬美元,投后近1億美金的價格搶走了項目。
而且對方也說了,已經關注臉書一年了。
夏景行覺得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鐵了心一定要投資臉書。
而且是不惜一切代價的那種!
從某種層面來講,阿克塞爾應該是想破釜沉舟一次。
投中了,通過臉書這個項目徹底翻身。
沒投中,基金清算,倒閉了事。
阿克塞爾以前也闊過,但現在已經進入了衰退期。
相比于紅杉資本、凱鵬華盈、德豐杰這些仍然如日中天的投資機構,阿克塞爾的品牌差了點。
如果想要打動創業者,選擇他們,而不是其他的頂級資本,那就只能真金白銀砸錢了。
夏景行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對方已經沖上來了任他宰一刀,他又怎么能不把握住這么好的機會。
反正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待布萊耶走了后,他就打通了某個媒體人得電話,然后在聊天中,“不小心”走漏了消息。
這個媒體人也很給力,像個大嘴巴一樣到處嚷嚷。
只用了一天,沙丘路的風投機構基本都知道了。
阿克塞爾要投資臉書,4億美金的投前估值,并且已經談得差不多了,馬上就要簽協議。
我的投資時代 157、送上門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