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二 剝皮城內的淫笑
魔界之內，地火山脈翻涌不休，赤紅的熔漿如血脈般貫穿山嶺。就在這脈動的地心之上，一座簇新的剝皮城拔地而起。
遠遠望去，城池似自巨獸尸骸中剜出，以無數骨片與血肉拼接而成。高聳的城墻之上，皮革般的紋理時隱時現，好似尚在蠕動一般。
縫隙間，赤紅火光透射，似無數眼眸凝視外界。
風過之時，還會帶起陣陣低沉的哀嚎。似乎這城墻本身便是由千萬生靈的皮肉拼湊，冤魂在其中扭曲不休。
而在城外，整齊的隊伍正在被驅趕。那是一群赤手空拳、滿身血污的魔族俘虜，他們來自四面八方，被押解至此。
他們中，有魔低頭沉默，有魔絕望哀號，但最終都被推搡著進入城中。片刻之間，城門洞開，隨即便有撕裂心魄的慘叫聲接連響起，直沖云霄。
山崗之上，數名侍奉欲魔的仆從魔裔正眺望著這一幕。
他們體態畸形，卻皆生著獰笑。火光照耀下，那些獰笑既像饑餓的野狗，又帶著低賤而諂媚的快意。
其中一個滿臉刀痕的頭領指著隊列中一個魁梧魔族，眼珠在干裂的眼角亂轉，嘶聲道：“欲魔大人給咱們的這批原料真是不賴！瞧那赤魔，精壯無比，若是擺上架子蒸熟，定能煉成上等魔兵！
另一個肚腹滾圓的頭領則仰天發出蛙鳴般的怪笑，雙手按著滾圓的腹腔，肥肉隨之亂顫一般，嘿嘿道：“不錯不錯！我倒是看中那個夜族，皮白肉嫩，嘖嘖…”
“想來抽筋煉骨，香氣該能傳遍半個剝皮城！”
而一個獐頭鼠目的小頭目，則陰測測地指著一名渾身掉沙的俘虜，聲音帶著油膩的獰笑地道：
“那一個渾身黃泥，腥臊不堪。必須丟進滾油里炸得皮開肉裂，才算勉強配得上欲魔大人的炮灰。”
最后甚至有一個女魔了出來，她體態妖冶，鱗片般的肌膚在火光下閃爍冷光。
只見她伸出猩紅的舌頭輕輕舔過唇角，咯咯嬌笑地道：“哎呀呀，我倒是看中了那群梟鬼。別看他們此刻垂翅萎頓，一旦扒皮剝翅，嘖嘖…肉質可是鮮嫩得很呢！”
眾魔眼見得下方蜿蜒不絕，好似押送的隊伍根本看不到頭。眾魔齊聲淫笑，笑聲匯入火山深處的轟鳴，與噴涌的地火混成一片，宛若是在為這場血肉盛宴預演一般。
而同一時間，剝皮城內，則也是全力開動。只見血色光輝長晝不滅，轟鳴與哀嚎交織，仿若整個天地都在這座城中受難。
眾魔之中，只見得一個極為精壯的魔族俘虜被推搡著跌入城門。還未來得及反應，鐵鏈已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猛然纏住他的手腳，將他拖拽到一處高臺之下。
他抬頭望去，就看見高臺周圍，成排的俘虜被倒吊在空中，鮮血一滴滴墜落，匯成腳下的血潭。
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突然一道骨刃閃過，一聲嘶吼戛然而止，只見那魔族的皮囊已被整張剝落。
一時間，裸露的血肉在空氣中顫抖，而魔匠們抬來漆黑的甲片，硬生生嵌入創口。甲片似活物一般，立刻攀附其身，將他的慘嚎吞沒。
而另外一邊，另一個瘦削的魔族俘虜，則被粗暴的大手揪起，重重摔在一旁的鐵座之上。鐵器轟然合攏，將他的下頜生生撐開。
一個獰笑的魔匠提起鐵鉤，猛然探入喉腔，勾住舌根，伴隨血花飛濺硬生生扯下。這個魔族的痛呼尚未徹底發出，滾燙的黑液便被灌入口鼻。
那聲音從凄厲尖叫轉為低沉嘶吼，眼神在痛苦中渙散，只余野獸本能。
緊接著，一名魁梧的俘虜被倒掛在井口，四肢抽搐。冰冷的鉤爪沿著脊背探入，生生抽出筋脈。隨著血霧飛濺，他的脊骨被撕開，新的鐵鏈與魔石嵌入其中。
俘虜身體劇烈痙攣，慘叫之聲在井下回蕩。而當他再次被拉上來時，已經像一具傀儡般僵挺，四肢動作被鏈條操縱，空洞的雙眼只剩下死寂。
在另一處火塘邊，一個俘虜被直接推入烈焰之中。魔匠揮動巨爪，撕裂他的胸膛，將仍在跳動的心臟掏出，投入黑焰爐中煅燒。
片刻后，心臟化作漆黑火核，重新塞回體內。烈焰自胸口裂縫噴涌，赤光映入瞳孔，他血液如熔漿滾動，化為一具燃燒的行魔。
更遠處的煉骨場，慘叫聲此起彼伏。俘虜們被一一釘在骨架上，四肢被齊根斬斷，血肉噴涌中，新的魔骨替代了斷肢。
鐵水被灌入接縫，爆裂聲與焦臭氣充斥在空氣里。等到他們被卸下時，行走間已帶著森然鐵響，骨骼化作兵刃，揮舞之間竟比刀劍更鋒銳。
至于再深處的淬煉更加駭人，有魔被剜去雙眼，眼眶中嵌入血色魔晶，目光森冷，能洞悉敵人心臟的跳動。
有魔聲帶被割裂，卻在胸腔內縫進了咆哮獸的喉管，一聲嘶吼，便震碎石壁。
有魔被投入血池，在沸漿中泡煉，皮肉逐層脫落，最終只余一副覆蓋鱗甲的軀殼。
甚至有魔被拋入狹窄鐵籠，萬千魔蟻自血肉間鉆爬，啃噬舊身，最終以甲殼裹覆其身，化為新的怪軀。
整個剝皮城內慘叫不斷，哀嚎不絕，血與火在這里交融成無盡煉獄。
然而當他們踉蹌著從另一側的城門走出時，所有的痛苦都已沉入死寂。他們的身上裹滿猙獰的黑甲，骨骼與鐵器交織，眼中燃燒著赤光，呼吸間只余下殺戮的氣息。
進去時，是哭號的俘虜。
出來時，卻已是冷硬的魔兵。
然而在剝皮城中，并非所有俘虜都只是化作尋常魔兵。
那些在無數淬煉下仍未崩潰的個體，會被拖入城心的一座粉紅血池。池中彌漫靡靡香霧，紅粉骷髏簇擁而舞，指爪輕撫間便將血肉剝換，魂魄揉煉。
他們的性別被抹去，骨骼被重塑，連心跳都與池中欲念的脈動相合。
自此，這些再度爬出的身影們，面容雌雄莫辨，姿態妖異而冷厲，有如行走的無情魔刃一般。
而這些......才是欲魔最為精銳的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