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安慶之戰(三)

剩余的三座木城上的一千余名清軍水師官兵在當夜就退回了長江北岸，洪承疇雖然撥來了銀子，但是這銀子也要有命去花不是。

清軍水師從黃石磯退走后，曹聚奎苦心打造的長江防線立時瓦解，靖南軍水師迅速控制了清軍的木城，那攔江鐵索也被斬斷扔進了滾滾的長江中。

正所謂

折戟沉沙鐵未消，

自將磨洗認前朝。

千尋鐵鎖沉江底，

金陵門戶咫尺遙。

如今靖南軍占了黃石磯，長江水道已經和清軍共有了，曹聚奎只得率領水師退回江北，他現在唯一的依仗只有乃頭山的炮壘和布置在長江中的滾江龍和水雷了。

滾江龍其實就是改進版的水雷，又稱水底龍王炮。它的構造是用牛的尿泡做雷殼，以保持水密，內槳火藥，以香點火作引線，以牛的尿泡聯接在俘于水面的木板和雁翅下面，用雁翅管和羊腸進行通氣，木板隨波浪上下，水不能灌入，以保證香能正常燃燒。而牛的尿泡；面墜有石塊，使它有一個向上的力量以保持漂流時的平穩。在使用時“量賊舟泊處，入水淺深，將重石墜之，黑夜順流放下，香到火發，炮從水底擊起，船底粉碎，水卜賊沉，可坐而擒也”。

至于水雷原理也差不多，只不過這兩種水雷皆需要引燃之后布置在水中，而且這個時代水雷又沒有推進系統，全靠水流的推力運行。

清軍水師布置這些滾江龍時，是命人用繩索和石塊將水雷固定好，然后存放在江北的木城處，只要靖南軍水師行動，就會命人將水雷點燃后推入水中，以阻截靖南軍水師的行動，說實話要是靖南軍直接順江東下，這滾江龍和水雷是沒有半分用處的。

其實曹聚奎已經不想打了，昨天黃石磯被靖南軍攻破，今早掛車河又傳來敗訊，這已經令他萬分緊張，心中一直指望著這大明的楚王殿下趕緊揮師東下去禍害江寧去，咱安慶只不過是個小地方，你別盯著我們打呀。

然而靖南軍水師并沒有遂他的意，今天一早就全師直撲江北而來，那些樓船上更打出了“破安慶，誅洪逆！”的巨型白幡。

這一次靖南軍水師是以巨型樓船作為先導，那些鷹船，海滄船，連環傳，蜈蚣船則行進于和樓船之間，緩緩地朝江北駛來。

曹聚奎看著靖南軍戰船上懸掛的白幡，氣的直罵娘，也不知是埋怨洪承疇呢？還是埋怨靖南軍，但是情勢緊張，他只得率領船隊迎了上來，同時發出旗語令江北的木城和乃頭山的火炮準備。

隨著雙方的船隊進入各自火炮的射程后，平靜了一夜的江面上再次響起隆隆的炮聲。

王二麻子又是一馬當先，指揮著七八條樓船和數十條戰船很快脫離了主力艦隊。

首艦桅桿上的瞭望手拿著單筒望遠鏡一邊瞭望，一邊用旗語通知甲板上的指揮官。

“擊鼓！”王二麻子一聲令下，船上金鼓齊鳴，如雷震耳，江面上的氣氛頓時變得一片肅殺，那急促的鼓點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王二麻子帶的前鋒都是曾經橫行長江水道和鄱陽湖上的水匪，十足的亡命之徒，歸降靖南軍后，依然保持著當初做水匪的悍勇。

指揮第一條樓船的百戶叫劉忠楚，這是他剛改的名字，以前別人只知道他的綽號叫巡海夜叉，一支魚叉使得勇猛無比，現在魚叉換炮了，更是殺氣騰騰，不斷大喝著：“快，滿帆！左輪舵，靠上去，炮手準備轟他娘的........。”

巡海夜叉剛喊完，乃頭山上便傳來猛烈轟鳴聲，一道道火舌噴出，紅衣大炮那足二十多斤重的炮彈呼嘯而來，從樓船上面掠過，接連砸在江面上，數團巨大的浪花騰起數丈高，聲勢極為嚇人，若是砸中船只，必定是船毀人亡。

“百戶大人，還擊吧.......！”

“還個屁，你能打到山上，給老子狠狠地揍建奴的水師。”張忠楚不甘地罵了一句。

六艘樓船排成一一個縱列，盡量向北岸抵進，風帳鼓滿了風，冒著乃頭山的炮彈，隨浪飛瀉而下。

一進入射程，王二麻子以鼓聲施令，七艘樓船右舷的六十門千斤佛朗機炮紛紛轟鳴起來，

“轟！轟！轟！”

一聲聲驚天巨響，一條條火舌噴薄而出，前后六十枚鐵彈如流星雨般狠狠地砸向清軍的水師和木城，中炮者血肉橫飛，死狀慘不忍睹。

清軍水師的火炮也同樣開火，同樣有數十枚枚彈丸呼嘯而來，在江面上不斷激起一道道水柱，其中一條唬船不幸被命中，啪啦一聲巨響！船舷被擊開一個大洞，碎木飛濺，四十尺長的船體橫移出一丈多遠。

船上的水兵發出一陣陣的驚叫，有的想堵破洞，有的大喊棄船，亂成一團，船體進水之后開始迅速傾斜，眼看是不行了。

“快，這樣不行，這樣不行，靠上去用霰彈轟他娘的，快給老大傳訊，讓所有船跟著咱們，快........”巡海夜叉眼見一炮之下，就毀了一條唬船，雖說是小船，實際上那也是長四丈，寬一長丈的新家伙啊！窮苦慣了的巡海夜叉哪里舍得。

不用巡海夜叉傳訊，王二麻子也已經意識到了必須作出調整，立即傳令各船緊跟首艦盡量散開，同時又令人順風揚起了石灰，更命令所有的連環船全部出動，意圖仿昨日的故技。

然而曹聚奎也不是吃素的，當看到靖南軍水師揚起了漫天的石灰后，確是著人立即將所有的水雷和滾江龍全部點燃拋入了滾滾的長江之中，因為有繩子固定，所以根本不可能被水沖走。

駕駛著連環船前進的靖南軍水兵根本毫無防備，他們借著一股股石灰揚起的煙霧，冒著清軍的彈雨前進，時值八月，東南風甚急，借著風勢突進的明軍速度奇快，眼看距離清軍的水師和木城不遠，帶隊的百戶立即打出旗語，一眾靖南軍水兵立即將前船點燃，然后就要去解開掛鉤。

轟！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只見一艘連環船被巨大的水柱掀起數尺高，然后在空中解體為無數碎木片，船上的十來個士兵立時跌入滾滾的大江之中。

緊接著又是數聲巨響傳來，又有幾艘連環船紛紛觸雷，更有一條沙船被兩只水雷炸的支離破碎。

“快通知前隊連環船，點燃火船后，立即轉舵退回，有水雷和滾江龍，注意看江面.........”巡海夜叉的聲音急如火燎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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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歷十四年 第三百章安慶之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