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岑溪會戰(三)

岑溪不過是座縣城，城高不過兩丈有余，建城所用材料以土木結構為主，只有城門附近區域用磚石所壘。

萬有才早已探明城中守將為馬雄之弟馬明遠，心知他決計不可能投降，當即命令各軍準備攻城。

按照萬有才的軍令，抽掉一千降兵打造器械，其余的降兵則作為攻城的先鋒。

一千余人同時行動，很快便打造了數十架云梯。

萬有才心急，他也不待盾車，沖車等器械，便令各軍押解俘虜攻城。

一隊隊在凌云投降的降兵被押解而出，在明軍的威逼下，走到了明軍陣前。

萬有才指著地上早就準備好的武器對著他們吼道：“進則生，退則死。”

這些降兵自凌云投降后，一路跟隨明軍東征，看到明軍一路勢如破竹，心中的那么一點僥幸的心思早就磨平了，便是有幾個尚有異心的，看著身后明軍嚴整的軍容，也不敢有任何反抗。

等到俘虜整隊完畢，萬有才大手一揮，三十門火炮推出陣前。

明軍在凌云繳獲頗多，甚至有數門大將軍炮，這次萬有才進攻岑溪，李興卻是全部調撥給了他。

“開炮，開炮”

隨著萬有才一聲軍令，三十門火炮就對著岑溪城墻開始了炮擊。

“嘭，嘭，嘭！”三十枚大大小小的鐵彈如同重錘一般砸在了城墻之上，直砸的土木橫飛，泥土飛濺。

萬有才兵臨城下，城中的守將馬明遠和其子馬如龍，早就得到消息，所以城中早有提防，他看到明軍主攻北門，也是將城中的十余門火炮調集到了北城布防。

然而他的火炮俱是小炮，所以他也不跟明軍炮戰，只是下令各軍躲藏在掩體后面，準備應付明軍的攻城。

十余輪炮擊之后，明軍的火炮俱是炮膛通紅，卻是再也不能裝填藥子了，只余數門大將軍炮仍在噴射，明軍的火炮兵，不得不提水冷卻炮管，有心急的脫下褲子就對著炮管小解。

萬有才看到火炮暫時不能再用，便下令停止炮擊，命令各營押著俘虜蟻附攻城。

在炮戰的間隙，制作器械的俘虜們到是趕制了數十輛盾車和十余副沖車送到陣前。

隨著萬有才將旗連續前傾，三千余俘虜兵就推著盾車，頂著盾牌扛著云梯往城墻涌去。

“馬三彪子！”

在俘虜兵進攻的同時，萬有才又把正在督促俘虜進攻的馬三德叫了過來。

“大人，什么事？”

萬有才指著沖車上的一副棺材笑著對馬三德說道：

“能把他填進城門洞嗎”

馬三彪子心領神會，連忙朝城墻看去。

“大人，填城門洞估計不行，這城門全是磚石結構，可不是永勝那樣的土木結構，依末將愚見，莫如挖掘壕溝往城墻抵進然后埋在在城墻之下。”

“現在挖土，城上敵軍可是看的分明。”萬有才不由地疑惑

馬三彪子賤笑道：“咱們挖深一點，敵軍就是想打我們也打不到。”

考慮到李興那邊的軍情緊急，萬有才只得采納馬三彪子的建議，命令制作器械降兵往城墻方向挖掘壕溝。

由于岑溪緊臨義昌河，土質松軟，這壕溝挖掘起來也是容易。

就在明軍挖掘壕溝的同時，萬有才副將吳龍卻是督促著降兵冒著城墻上清軍的攻擊，沖到了城墻下。

他一邊指揮著明軍的火銃手往城墻上射擊，壓制清軍的火力，一邊不停地下令降兵架設云梯。

“開炮……不許停。”

“火銃手，弓箭手，給老子射。”

“其余的，用石頭砸。”

城頭上的馬明遠不停地下著號令，城墻上下殺聲震天，鼓炮齊鳴，不時有人中箭著炮，倒在地上翻滾哀嚎。

再付出了數百人傷亡的代價下，降兵們終于將云梯抵上了城墻，然后一個個叼著刀，頂著盾往城墻上爬去。

守城的馬明遠看到攻城的居然是清軍，他心中雖然憤怒，然而他殺起這些降兵時并不手軟。

不停地下令城上的清軍往城下射擊，或者傾倒金汁。

得到命令的清軍瘋狂的射殺那些從前的同伴，一個個降兵從云梯墜落，直殺得那些降兵鬼哭狼嚎。

其余的降兵看到墻上的清軍火力兇猛，心中不由地膽寒，不時有人朝后看去，然而卻發現督戰的明軍沒有任何收兵的命令。

他們只得硬著頭皮往繼續城頭上攀爬，而城墻上面往日的同袍們則拼命地阻止他們攀城。

城頭上，明軍的炮子，清軍的炮子來回不住的飛騰著，震天喊殺聲令得城中躲在家中的百姓一個個心驚肉跳。

雙方鏖戰了將近一個時辰后，城下觀陣的萬有才看到降兵們士氣全無，便下令鳴金收兵。

“鐺，鐺，鐺。”一陣陣急促的鳴鑼聲響起，攻城的降兵們如蒙大赦，潮水般地往后退去。

守城的馬明遠和馬如龍頓時心中一松。

然而城下的明軍并沒有停止進攻，在那些降兵退回本陣之后，明軍的火炮再度響起。

磐石營和虎捷營所有刀盾兵和遠程兵同時出動，推著盾車抬著云梯便向城墻開始前進。

“爹，明軍又上來了。”

躲在墻垛后的馬如龍甕聲甕氣地對馬明遠說道。

馬明遠扶著墻垛朝城下看去，只見數千名明軍穿著火紅的號衣，推著各種器械卻在距離城墻一箭之地站定，然后憑借著盾車的掩護，對著城墻不停地射擊著。

更讓他詫異的是明軍正在向城墻挖掘壕溝，他心中估算，那壕溝距離城墻已經不足五十步。

“明軍這是要干什么？”馬明遠不由地向其子馬如龍問道。

馬如龍連忙也朝城下看去，他心中疑惑：“這幫明軍莫非想挖塌城墻。”

馬明遠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行伍，他聽了兒子挖塌城墻的話，心中一動，頓時急道：“不好，他們這是要炸城，快命人取水，在他們挖掘壕溝的方向注水，只要浸濕火藥，明軍便無計可施。”

由于土質松軟，降兵又多，明軍的壕溝很快就挖到了城墻下，然后沿著墻根開始掘墻。

城頭上的馬明遠心中大急，他只得一邊下令城墻上的清軍向壕溝開炮放銃，一邊令其子馬如龍率軍在城后布防。

然而這個時代的火炮并沒有準星，城上的清軍調整炮口對著城下的壕溝轟了十余炮，卻是只有一炮打在了壕溝之內，除了砸死了一個倒霉的降兵外，卻是根本不能阻止明軍掘墻。

而那些火銃兵也是一樣，除了打的壕溝邊緣泥土飛濺，卻是對城下的明軍毫無傷害。

到了這個時候，馬明遠只能寄托城中的清軍能迅速挖開地洞，將城墻浸濕了，若不然明軍炸塌城墻，依靠他手上的人馬是萬萬擋不住明軍的。

永歷十四年 第七十四章岑溪會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