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岑溪會戰(二)

又令梧州兵備道李本晟率軍五千強攻大倫山。

大倫山山勢雖然不高，山勢也不險要，然而清軍畢竟是仰攻，為防明軍部署在山上的火炮，他的炮隊亦不敢抵進官道。

然而即使沒有火炮的掩護，李本晟也相信，這座低矮的山峰是萬萬擋住不他的五千大軍的。

隨著李本晟的軍令，五千余綠營兵發出震天的喊殺聲，便漫山遍野地往山上沖去。

“開火！”

依山而建的臨時陣地之前，硝煙彌漫，震耳欲聾的火銃聲響個不停，軍帥府直屬部隊的火銃兵在隊官陳二狗指揮下打響了手中的火銃。

明軍搬運上山的十余門小炮不斷的向沖鋒而來綠營兵轟擊，雖然威力不大，但成功將綠營兵沖擊速度遲滯下來。

陣前不斷有營兵中銃倒地，火銃發射的白煙彌漫在大倫山麓，從遠處一眼望來，仿佛仙境一般。

“只許前進，不許后退，后退者死。”

李本晟帶著親衛在攻山的綠營兵之后，不斷地喝罵著，催促著綠營兵死命地往山上沖鋒。

清軍畢竟人多勢眾，在李本晟的嚴令之下，很快就沖到了半山腰，綠營兵沖上山腰之后，一個個或是張弓搭箭，或是舉起火銃對著明軍的簡易工事就開始射擊。

守山的明軍開始有了傷亡，李本晟率著親衛亦是登上了半山腰，他看到自己的營兵距離明軍陣地不足數百步，更是吼聲連連，督促著部下往明軍陣地涌去。

李興冷冷地看著不斷沖突而來的綠營兵，大手一揮，火炮隊官徐志峰便帶著麾下的火炮兵，調整好炮口，開始對著沖殺而來的綠營兵開始發射早就準備好的散彈。

十余門火炮同時發射散彈，威力煞是驚人，數百枚雞蛋大小的鐵彈如同雨點般就朝著沖突過來的清軍迎面打來。

只一瞬間，就有近百名綠營兵被砸倒在地，有的直接被鐵彈洞穿，更多的在地上不停地翻滾哀嚎。

看到前面的營兵如此悲慘，沖在后面的綠營兵心中頓時膽寒，攻勢為之一滯。

乘著這個間隙，躲在后陣的明軍長槍兵，和刀盾兵猛地沖出防線，揮舞著長刀和長槍就對著清軍絞殺過去。

“敗了，敗了，快逃。”無膽的綠營兵又開始崩潰，任憑著李本晟如何鼓舞士氣，這些綠營兵也不為所動，開始緩緩往山下退去。

山下觀陣的馬雄大怒，當場命令其子馬承蔭率領他起家的一千固原兵督促綠營重新攻山。

李本晟所屬之綠營兵見馬雄之子親自攻山，膽氣復壯，一個個在各自千總的整頓下，重新對著大倫山攻了上去。

馬承蔭所屬之固原兵，皆著雙甲，手持彎刀，一個個兇悍異常，帶著綠營兵冒煙突火，誓死沖殺。

山上的明軍雖然殊死抵抗，然而清軍畢竟人多勢眾，很快又殺到明軍在山麓的臨時陣地之前。

明軍的火炮兵又故技重施，對著清兵施放散彈，不過這些固原兵遠非普通綠營所比，一個個弓腰頂盾，決死沖鋒，再付出了近百條人命的代價下沖上了明軍的陣地。

守在防線上的明軍遠程兵見清軍抵進，只得紛紛朝后退去。

馬承蔭和李本晟看到明軍潰散，心中大喜，更是不停地督促著軍馬往前沖殺。

然而明軍的遠程兵雖退，但是防線之后尚有整整三個步隊的長槍兵。

李興以鋼鋒營長槍隊為中軍，軍帥府直屬兩個長槍隊為左右兩翼，在防線后的緩坡處列陣。

隨著李興的將旗抖動，三隊長槍兵分成一個個二十五人小陣，呈錐形就朝著沖突而來。

明軍的長槍兵軍陣，乃是秦風按白桿兵陣法所練，尤擅山地作戰，雖然成軍日短，但是也能頂住清軍的沖鋒。

馬承蔭見一時破不開明軍槍陣，仗著已方人多勢眾，果斷分兵。

他令李本晟率領三千余綠營從兩側迂回直沖李興將旗而去。

守在后陣的明軍只有一隊刀盾兵，和千余名遠程兵，由鋼鋒營副將胡明統一指揮。

胡明眼看大隊清軍從兩面圍殺過來，雖然心中膽寒，但是他本是清廷降將，而且丟失龍街的罪將，便是此時投降，清廷也不會寬恕他的，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帶著親衛督促著部下迎了上去。

他以刀盾兵在前攔截，火銃兵和弓箭手在后射擊，倒也是打的有聲有色，堪堪頂住了清軍的進攻。

李本晟大怒，親自帶隊組織進攻，他帶著數百名親衛，直沖明軍軍陣，一連砍死了十余個明軍士兵，直殺的渾身浴血。

守在后陣的明軍見他如此悍勇，頓時膽寒，這些刀盾兵和火銃手本來就是投降的綠營和剛剛入伍的新兵組成，那些投降過來的綠營兵故態復萌，紛紛朝后退去。

而新招驀的明軍看到他們潰逃，也有樣學樣，跟著他們朝后退去。

李興眼看清軍破陣，勃然大怒，吼道：“王忠帶著你的人跟本帥上。”

說罷親自提刀，帶著數百個親衛便朝著清軍迎了上去。

由于此前連續獲勝，李興的親衛也是個個著甲，便是有流矢射中，只要不傷及要害，倒也無虞。

胡明看到李興親自上陣，只得硬著頭皮重新整隊，率軍跟著李興迎戰李本晟所部的綠營兵。

整個大倫山麓，喊殺震天，槍聲，炮聲，不絕于耳，明清雙方近萬人在決死廝殺。

守在官道上的秦風眼看清軍攻上山腰，知道事態緊急，便與馬隊的陳文商議，他率長槍兵沖擊官道上的李茹春所部清軍。

只要殺出空擋，陳文則率馬隊攻擊馬雄將旗。

陳文自是無有不從，他手下的安巴和扎克倒是對秦風的部署嗤之以鼻，認為對面的清軍根本擋不住八旗勇士的雷霆一擊。

秦風只得好言相勸道：“二位將軍麾下的勇士的戰力自是無雙，但是清軍到底人多，若是傷亡太大，豈不可惜。”

二人方才滿意而回，喜笑顏開地返回本陣，蓄養馬力準備一舉破敵。

永歷十四年 第七十三章岑溪會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