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一九五五章 渾濁

  “砰砰!”

  “砰砰!”

  低沉和緩慢的心跳聲,響于十字街角,同樣也在悲鳴帝境奏鳴。

  這方圣帝秘境,早已同往昔截然不同。

  各處鳥語花香,草木繁茂,明媚的一輪“白陽”掛在天穹之上,生命之力普照下,可見大地有奔跑的野獸,空中有飛馳的禽鳥,一派勃勃生機之景。

  往日的悲鳴帝境,雖然也有生命,卻全部都只有一個意志,全是北槐。

  今時不同,隸屬于北槐的痕跡,已全部被殺死,飛禽走獸由自然衍生,中間縮短了不知多少年的進行時間。

  而這一切加速生命進化的“影響”,毫無疑問,來自高空中那一輪“白陽”。

  “很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大世槐樹冠沙沙搖曳,同樣向陽而生。

  世人皆以為,藥祖神農百草,離開了大世槐便活不了,實則不然。

  這如鬼祖的存在一般,同為障眼法——用時間把假象堆砌成事實,讓人深信不疑。

  而實際上,早在當年神戰過后,藥祖便完成了對輪回之道的吸納,只不過卡著最后一步沒有突破。

  他將二合一、一歸零,放到了一起,提防的便是魔祖的覺察,以及等待一個足以讓新天境誕生的機會到來。

  這機會,同樣會順應魔祖指引,在各家豬崽成熟時,一并引動祟陰,令其主觀上想要進入圣神大陸,分一杯羹。

  如此,擅指引的祟陰,便不會覺察早已被謀劃;早有布局的魔祖更不會意識到,祂神農百草從頭到尾,都在玩局中局。

  倘若有失,逢上了最壞結果。

  鬼祖拋出去了,這幌子如今沒用,悲鳴帝境,便是下一個幌子。

  若魔祖覺察到不妙,想發力破壞自己歸零,實則連這方悲鳴帝境,藥祖都可以拋棄。

  并假大世槐為自己本體,在魔祖面前來一次金蟬脫殼,拖住時間,讓真正本體歸零成功。

  很明顯,事態并未發展得如此極端。

  所以“白陽”襁褓之中,正在合道生命、輪回最后一步的藥祖,得以有慨: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八尊諳走的新路,太倚賴天賦了。

  藥祖老成持重,最終還是選擇穩步歸零,按計劃行事。

  而正合道歸零的藥祖,卻不比北槐虛弱態,祂還能有余力,去關注圣神大陸正面戰場。

  祂輕易看得見,在有怨、神亦合體后,進入三界·神亦狀態下,魔祖之軀于力量層面上的捉襟見肘。

  自然,劍樓魔祖之靈,石殿魔祖之意,為了維護多年的計劃,不得不提前趕來,進行三合一。

  從容退場后,高屋建瓴,藥祖比誰都看得明白,三合一后,魔祖便等同于復蘇。

  并且,與祟陰于神之遺跡復蘇后的罹難不同,祂蟄伏期還偷到了劍祖之力,養出了一口魔化后的胎元母棺。

  三合一的魔祖,藥祖不放在心上。

  因為有神亦在場,魔祖怕是要被拖住,并浪費不少時間,反倒是那口棺材,令人無比忌憚。

  “胎元母棺,倒是藏得極深…”

  神戰之后,魔祖之軀四分五裂,不得不自困此棺中,以圖東山再起。

  染茗則在棺上加持了斬神之力,令得魔祖之軀再難復出。

  后續染茗道隕,隨時間推移,胎元母棺異化后,再歸魔祖掌控。

神亦一棍敲下去,給敲醒的不止魔祖之軀,還有關注戰場的藥祖  祂發現,這口棺既是封住魔祖之軀的根本,也是修復魔祖之軀力量的原因,同樣還魔化出了一股足以封印歸零祖神的力量。

  毫無疑問,魔祖并不想將胎元母棺浪費在神亦身上,這口棺材,是為自己準備的。

  “可惜了…”

  白陽之中,藥祖輕笑。

  這就是提前退場的好處了,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沒拿到念道,剛好也從魔祖的獠牙下脫逃,讓神亦去面對這口棺材。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魔祖被逼急了,不得不用胎元母棺將神亦封住。

  如此,之后祂準備用來對付歸零后的自己的神物,便浪費在一只小蟲子上了。

  “一切,竟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美妙局勢,令得藥祖道心更為通暢。

  唯一令人有些不爽的是,北槐終究還是不肯放棄,繼續執著于與自己同化,并為他的愚蠢之道,付出了實際行動。

  十字街角,神亦砸開倒佛塔時,北槐順勢奪舍天人五衰,這些藥祖盡看在眼里。

  北槐的想法,祂當然也知曉。

  先奪吞噬之體,再吃掉大陸各地生命藥池,在自己歸零時發動,進行奪道。

  可是,北槐卻不知道,鬼獸是他養的,他卻是自己養的,子之所圖,母怎不知?

  藥祖,又豈會毫無防備?

  到了那一步,這點“節外生枝”,剛好在抹除的同時,快速收來各地后手的力量,并為新天境的締造,提供力量。

  即便是這點“不爽”,依舊落在藥祖的計劃之中,是可謂“全局掌控”!

  卻不曾想,中途冒出了點意外的變數。

  居然出現了個天機大陣,切斷了自己和北槐之間的生命感應。

  “無妨。”

  那陣要么出自乾始道氏,可道氏算計深,力有不足,無法發出八尊諳、神亦那般爆發,終究難成大事,藥祖并不放在眼里。

  要么就出自徐小受,徐小受雖為名祖選中的傳人,祂卻只是強在“名祖選擇”,而非徐小受自己,于大勢而言,難撼分毫。

  答案,亦同自己所想無異。

  北槐固然被自己釜底抽薪后,力量有損,同樣缺了爆發之能,卻也非是雞鳴狗盜之輩可以力敵。

  畢竟是十尊座時代,第一個封圣帝的天才,北槐之資,自要在道穹蒼、徐小受之上。

  不論誰締造的天機大陣,當感應到北槐頂著吞噬之體出陣,并于北海開始偷吃禁果之時,藥祖忍俊不禁。

  祂像是局外的觀望者,笑看著螞蟻在自己畫下的圈圈中,左突右沖,執著騰挪,就想沖破囚籠。

  殊不知,當螞蟻吃飽的那一刻,就是自己捏爆它之時。

  “福禍相依。”

  雖然天機大陣這變數,連禍都算不上。

  藥祖卻通過此陣,注意到了四陵山圣宮大陣。

  祂猛地意識到,自己也中了遺忘指引——三合一的魔祖在前,圣祖復蘇在后,定然便于圣宮的“源晶”開始!

  細思之下,便又放松了下來。

  自己已然歸零進行時,魔祖在神亦的阻攔下,三合一都難,之后還得再吞掉圣祖的原初之力,才能徹底合道歸零。

  誰快?誰慢?

  答案,不言而喻。

  雖如此,藥祖重心還是放在魔祖、圣祖身上。

  四陵山那邊,以祂目前狀態,干預不了。

  而出手之人是魔祖,想來除了四陵山,或許還有其他的準備,能縮短祂歸零進程,說不定最后能快進到跟自己同步,不得不防。

  魁雷漢終究要為煉靈道所困。

  神亦在有怨的力量加持結束后,還是要被打回現實,畢竟當世已無古武圣藥可給他吃了。

  再出一個戰祖?

  當年被暴力抽打過的人,既將能讓那無腦莽夫道隕,當然也會從根本上杜絕戰祖再生的可能性。

  魁雷漢、神亦、祟陰,都掀不起浪,魔祖才有可能是局中變數。

  藥祖目光,不由垂向連祂都窺不破的四陵山大陣,猜測里頭正在發生什么。

  但很快,祂的注意力,又被那“節外生枝”給扯了過去:

  “這北槐吞噬的速度,未免快了些?”

  “要照這個速度去吞,他怕是能在本祖歸零之前,將各地生命藥池都吸干。”

  “吞噬之體,竟至于斯?”

  藥祖感覺有些許古怪,但轉念想想初代六戌源于儺,有些神異也屬正常,便放下了。

  “問題不大,到頭來,一切都將歸源。”

  天桑靈宮,茅草屋。

  昔日圣宮四子,常常在這破茅屋中吃燒鵝、喝黃酒,談天說道,不亦樂乎。

  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了。

  “可惜了…”

  時光境遷,物是人非。

  葉小天從長木凳上睜開眼,望著桌前空置的其余三人位置,有些悵然。

  桑老頭成了鬼佛,生死不定。

  喬遷之封圣懷胎,竟然難產。

  自己這個“衰敗之體”,走哪哪出事,好像根本就不適合出門。

  反倒是老肖,最后沒求成七劍仙,也沒封圣,四處流浪,過得最是閑適,更可稱之為“逍遙”。

  料想至此,葉小天不免陷入困惑。

  他推開茅屋的木門,遠眺黃昏,定定望了許久,終末才有所釋然,呢喃出聲:

  “道者,運也,命也。”

  “逐道者,奪運,改命也。”

  這般明悟一來,心庭最后一縷魔氣散盡。

  就在先前,葉小天已經盡可能將自身的魔氣給拔掉了,雖然還有些殘余,但已不影響行動、說話。

  眺黃昏而頓悟有所得,倒也算意外之喜,至少解了當前窘境。

  “區區魔氣,妄想污我心境?”

  葉小天拂袖輕哼,高高漂浮而起,與門框齊高。

  作為圣宮四子,別的不說,他天賦極佳,道基也打得很好,鮮少被心魔攻克,一般都是攻克心魔,還有提升。

  但這些小提升,跟圣帝、祖神一比,什么都不是。

  葉小天也懶得去計較這些了。

  自己的頓悟是其次,老喬的狀態太古怪了,思來想去,還是得去看一看。

  “瞬!”

  一步,來到內院后山。

  在這清幽之地,他又陷入猶豫,思量起是否要召喚空間通道,進天玄門一窺老喬究竟。

  “以他的天賦,有人在旁觀封圣禮,也不可能影響到他…”

  “但這種毛毛的感覺,怎么回事?”

  葉小天數次伸出了手,數次收回。

  他終于意識到,這是心血來潮的警醒。

  所以,老喬難產,不是有古怪,而是很有古怪?

  “嘶!”

  意識到這一點,葉小天頭皮發麻,有點想遠離天桑靈宮了。

  但轉念一想,這是自己老巢啊!

  之前在靈宮待了這么多年,這里都沒出事;天玄門也是自己一手締造的,天玄門迄今也好好的。

  怎么可能現在一回靈宮,會給靈宮帶來災難呢?

  烏鴉不是壞鳥啊!

  雖然我葉小天不報喪,只帶喪,但每每這喪,皆非因我而起,我是無辜的啊!

  信則有,不信則無。

  太過玄乎的事情,葉小天選擇尊重。

  他還是不想親手毀了天桑靈宮、天玄門,決定遠離靈宮,躲到天桑城去。

  可便在他轉身之后,一個可可愛愛的小男孩出現在了面前,和他肩并肩。

  “麻麻…”

  葉小天嚇得一趔趄,半只腳順勢踩進空間碎流,動作極為嫻熟。

  緩過神后,瞧清來人,他才止住逃亡的步伐,沒好氣道:“你干什么?”

  這是阿戒。

  早前云侖山脈一行,于孤音崖上,葉小天從徐小受手里拿回阿戒,按計劃本要回靈宮交給喬遷之進化。

  后續計劃趕不上變化,上了虛空島一游,但也只是匆匆一游,葉小天便借助空間之道,強行離島了。

  回靈宮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將阿戒交給喬遷之,而經過改造生機,裝上圣源晶石后,阿戒便已到了半步半圣級,亟待蘇醒。

  喬遷之說,需要一個刺激。

  葉小天推脫不過,便只能再次帶上阿戒啟程出發,想讓阿戒見徐小受一面,得到刺激。

  哪曾想,這次出門,徐小受是見到了,還是不下數次。

  可徐小受是真忙!

  要不就是在干仗,要不就是在干仗的路上,最離譜的一次,他還只身殺上了玉京城。

  葉小天是左等右等,左右等不到一個好機會,為了將阿戒送出去,他甚至被迫數次成為打手,最后演變到被圣帝追殺。

  到最后,要不就是忙著干仗,要不就是忙著逃亡,這阿戒就是送不回去,真是服了。

  無奈再回靈宮,將阿戒歸還喬遷之,怎么說老喬也算阿戒半個老父親了。

  刺激,確實也沒規定說,只能是徐小受。

  喬遷之封圣時,阿戒便醒來了,同樣邁入了半圣境界,能自行出入天玄門,代老喬傳話,讓趙西東去處理靈宮各般事宜。

  “十分正常。”

  腦海里閃完阿戒的曲曲折折,確實也沒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葉小天心頭,卻不免提高了幾分警惕。

  他已經感覺,天玄門和老喬都有些古怪了,而阿戒自孤音崖回來后,兜兜轉轉一直沒送出去。

  徐小受拿不到,一直都是喬遷之在研究。

  而阿戒出自道穹蒼之手,天機術亦然,該不會老喬研究阿戒,被道穹蒼影響了?

  道穹蒼跟自己一樣,只是半圣而已…

  阿戒也是老喬主動硬塞給自己要送出去的,雖然送不出去,但純粹是因為徐小受那邊太忙了…

  葉小天又感覺有古怪,又感覺沒古怪,好麻煩,直接問:

  “老喬,你真沒事嗎?”

  “麻麻…”

  見阿戒搖頭,葉小天也就放心了,說回正事:

  “我本來打算去天玄門看你,但想想算了,我最近運氣不大好,打算去天桑城轉轉。”

  “麻麻…”

  阿戒點頭。

  葉小天一眨眼,又感覺自己放心得有點快了。

  他面帶古怪的指著阿戒,問道:“你一直研究天機術,可會扯上道殿主,被他察覺?”

  阿戒歪了下腦袋。

  這一次他沒有出聲,目光一陣閃爍之后,頭顱回正:

  “葉小天,能請你幫個忙嗎?”

  老喬的聲音!

  葉小天眼皮一跳,怎么突然切出意識來了。

  他知道喬遷之偶爾也會意識出來,但得是趙西東遇上麻煩事,徹底沒轍了時,他才會出來。

  封圣,很重要的,得心無旁騖。

  老喬天資再好,畢竟頂著個“大孕肚”,不能老是意識亂跑。

  “什么忙?”

  “請個人過來。”

  “誰?”葉小天好奇,這還是封圣這么久,喬遷之第一次要麻煩外邊人,一般都是他出來解決問題。

  “仲元子。”阿戒開口,吐字清晰。

  “誰?”

  “嘖,圣神殿堂沒了,元素神使你也忘了嗎?仲老,仲元子!”阿戒翻了個白眼。

  葉小天突然有些毛骨竦然。

  實在是他習慣了阿戒的麻木,第一次見這小男孩也可以如此“靈動”,感到有些真實的恐怖。

  就仿佛…

  阿戒,活過來了!

  從一個天機傀儡,變成了真正的生命體!

  難怪北槐要被禁,道殿主的研究也被拋在虛空島,這種生命締造之術,真的有些嚇人…葉小天嘀咕了句不要讓阿戒做表情了,才道:

  “左右無事,倒是可以跑一趟,但請他過來干嘛?”

  “有些問題,想要請教。”

  “關乎你封圣?”

  “對。”

  一般到了這一步,葉小天就會退了,否則不至于那么多年不知道桑老頭在密謀圣奴。

  再好的朋友,關于大道之秘,不太適合過于冒犯去問。

  但這個時候不問,實在難以將老喬封圣,和元素神使仲元子,聯系到一塊來。

  且有圣奴桑七葉這個前車之鑒在前,葉小天選擇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么問題?”

  “嘖,別問。”

  “說不說!”

  “說了你也不懂。”

  “不說,那我就不幫!”

  “唉…”阿戒側過頭,狠狠瞪了白發道童一眼,道:“關乎于,陣之道’與‘大道圖’之間聯系,也即‘陣圖’關系本質,還有‘道紋’與‘圖紋’關系本質的問題。”

  說的什么鳥語…小天懵了一下,果然聽不懂,“罷了。”他一擺手,轉身就要離去。

  “慢著。”阿戒往前一步,叫住了身高相差不大的白發道童。

  “怎么?”

  “或者,你讓趙西東、饒音音去請,你不是要進天玄門嗎?”

  “不了,怕給你帶來災難。”葉小天回身說完,并未直接離去。

  他望著阿戒,像是在等什么。

  阿戒也望著他,瞪著兩顆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在打量什么。

  葉小天手一動…

  旋即,環手抱胸。

  阿戒從始至終一動不動,繼續盯他。

  “你還有什么話,倒是說啊!”葉小天不耐煩了,他皺著眉將伸手到鼻尖,卻是一頓,既沒捏,也沒揉,最后輕輕吸了口氣,長長舒出,放下手后,繼續抱胸等著。

  阿戒抿了抿唇。

  阿戒唇角微微咧開,露出微笑。

  阿戒擺了擺手,說道:“沒了,你去吧,幫我請下仲老。”

  “那,我就去了?”

  “嗯。”

  葉小天一腳踹破了空間,倒退入空間碎流,盯著阿戒,似是總感覺阿戒有話要說。

  阿戒沒有說話。

  葉小天再深吸一口氣,轉身,將后背留給阿戒。

  內院后山,遙有溪聲潺潺。

  葉小天張了張嘴,最后也什么都沒說,一步跨進空間碎流之中,頭都不回。

  卻在空間碎流閉合之時,后方傳來聲響:

  “運不可奪,命不可改,順勢為之。”

  這是,在回應茅屋前自己的感悟嗎,他聽到了?

  可是…

  那是老喬的聲音嗎?

  許是因為空間壁壘的緣故,葉小天已經分辨不大清楚了。

  他神智恍惚著,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空間碎流的,耳畔回蕩著的,只有那蒼涼的聲音:

  “封神稱祖道由說,敗寇成王運居多。”

  “不問蒼天來日路,因知此世命渾濁。”

  請:m.bqq999.cc

哎呦文學網    我有一身被動技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