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香大佬的吸金日常 093她滿口謊言
京城,江家祖宅。江硯殊靠在露臺的回廊上,低頭看著毫無動靜的手機,又轉過頭,看著屋子里的熱鬧喧囂。
江家很矛盾,一面內斗得厲害,表面談笑風生,暗地里拼命下狠手。
可是到了過年過節的時候,卻偏要聚集在一塊兒,繼續那場明爭暗斗的大戲。
他看著正靠在吧臺邊品酒的父親和大伯父江成天,兩個人面對著面,各自心懷鬼胎,卻又始終不肯撕破臉。
當年,堂哥江顧城出事以后,大伯父就跟父親大吵了一架,后來有家里的老人說合,便也和解了。只是這件事,終究還是成為了一根刺,深深地扎進了心里。
從表面上看,兩人還是相安無事,可是實際上,江成天覺得這一定是他的親弟弟江應天故意設計陷害自己的兒子。
而江應天則有苦說不出,他有懷疑的人選,但是這個人選卻一直表現得很無辜。就算他真能找到證據,也只會想方設法去掩飾,畢竟那是他的親生兒子。
江硯殊就這樣隔著一排隔音玻璃望著里面的觥籌交錯互相恭維的男人和女人,看清楚他們眼底的暗潮涌動,最后重新把視線投向自己的手機。
還是沒有回復。
也許是睡了吧?
突然,他看到微信的界面突然跳了一下,云染終于回復了一句:“新年快樂。”
江硯殊整個人的狀態都從無聊至極變成了饒有興味,問道:“你那邊熱鬧嗎?”
他都能想象到她一臉無語的模樣,然而反問他:難道你從來都沒在菡城過春節嗎?
誰知,云染顯然保持住了良好的耐心,居然很認真地回答了:“在醫院過的,病房里的病人差不多都回家了,所以很安靜。”
她回答完之后,居然還加了一句:“你銀行卡號多少,我很快就能給你打錢。”
云染給他打錢,應該是為了花房的事。
她不是一個喜歡接受饋贈的人——最好的饋贈,自然是需要依靠雙手爭取來的。
江硯殊也沒推辭,很干脆地就把自己的賬號發給了她。
只是云染突然變有錢了,他稍微聯想一下,就猜到她應該接受了洛蘭華國區公司的不平等條約:“你已經決定接受洛蘭的買斷協議了?確定?”
“確定。你千萬不要在背后動手腳,這會打亂我的計劃——那個時候,我不但不會感激你,還只會覺得你在給我找麻煩。”
江硯殊盯著云染發過來的那句話,又不由自主地輕笑了一聲。
她實在太直白了。
但他就喜歡這樣的直白和坦然。
“小少爺,”楊管家拉開露臺的移門,輕聲道,“先生讓你過去一下。”
又到了不得不讓他上場的時間。
江硯殊跟隨楊管家回到了宴會廳,他甫一出現,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然后又繼續若無其事地交談喝酒。
不管是江家的各路親戚,還是被宴請的賓客,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這位突然出場的少年身上。
他的容貌帶著非常明顯的江家人的特征,頭發烏黑,膚如深雪,下頷骨的線條流利而驚艷,嘴唇因為受凍而有些發白。
只是沒有穿正裝。
在場的男人都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女士都穿著晚禮服,只有他套了一件很簡潔的深灰色連帽衫,雙手插在褲兜里,像是剛剛從球場上歸來的少年,學生氣十足。
江應天在看到自己兒子這身打扮的一剎那就有點不高興。他不是沒有讓人給他準備正裝,可他就是不愿意穿,這讓他覺得,江硯殊是在挑戰他作為父親的權威。
江成天見親弟弟臉色不好看,心里暗自發笑:這還真是報應。
他這個弟弟總是習慣掌控一切,就是對自己的親兄長也不假辭色,對自己的兒子更是嚴厲到了嚴苛的地步。
現在可好,父子關系緊張,江硯殊還被發配到一個小地方去待了差不多三年。這里面能作文章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你沒穿你母親給你準備的衣服?”江應天晃著手上的紅酒杯,“還是衣服不合身?”
江硯殊滿不在乎地回答:“衣服是合身的,不過我不喜歡銀灰色。可能只有喜歡去天海消費的貴婦才喜歡這種款式和顏色吧?”
江成天忍不住了,“噗”得一聲直接把紅酒給噴了出來。
天海是京城的一個高端會所,是以英俊雅痞的男服務生而出名的,至于“服務”的內容,任君想象。
他都震驚了啊,柯瓊這么怕江應天,居然還會跑去天海當常客,他親弟弟的家宅恐怕不太安寧。
江應天居然還不發怒,只是頗為冷淡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向來都不喜歡自己的繼母,不過也不用故意說這種話。過來,我帶你去跟各位叔叔伯伯打個招呼。”
他抬手按在江硯殊的右肩,這才發現,他的孩子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軟糯的小包子,他的身高都已經隱隱超過他了。
他只能從按肩膀改為推著他的后背,帶他去應酬公司里的幾位股東。江家的產業,他擁有百分之六的股份,已經是最大的股東。
可如果別的股東聯合起來,他們的控股權就能壓過他。
股東們都是老人了,江硯殊從前也見過好多次,這次見面也不過是寒暄幾句,互相打個照面,最多再感慨一下他長大了。
反倒是……
江硯殊微微瞇著眼,注視著眼前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雖然從前沒有見過,可他在資料當中看過許多次,洛蘭華國大區的執行總裁蕭啟正。
洛蘭跟江家常年都有生意往來,也擁有對方的股份,目前來看是互惠互利的關系,可是將來會不會突然翻臉,誰都說不準。
“蕭總,這是犬子。這還是第一次見面,這孩子實在是太失禮了。”
江應天先伸手,跟蕭啟正握了握手,又關心道:“聽說今晚令嬡也來了,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這里實在無趣?”
蕭啟正心照不宣地一笑:“小璦她說江家的花園美輪美奐,就急忙跑出玩了,看她,也真是不像話,都是我們寵壞了。”
江應天也很自然地接著蕭啟正的話頭道:“就讓硯殊去找找她吧,外面的溫度都在零下,待久了對身體不好。”
江硯殊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演戲。
裝模作樣說一堆話,就是為了讓他去找蕭璦,給他們制造一個特別的見面機會。
他在去花園把蕭璦接回宴會廳之前,悄悄繞回了自己的房間,拿了一件厚實的外套。
室外這么冷,他不想感冒。
而蕭璦則站在江家的玫瑰園里,穿著一條晚禮服長裙,裙擺是魚尾狀的,溫順地吹散在她白皙光滑的小腿邊。
她覺得冷,時間越長,就越覺得冷,哪怕玻璃花房有溫控暖氣,但還是抵抗不住她想發抖的心。
——早知道,就該披上一件大衣再離開溫暖如春的宴會廳了。
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實在太難受。自己回去是那就前功盡棄,可是要繼續在這里等著她又受不了。
只能不停地跺腳,用手搓搓手臂,企圖讓自己溫暖一點。
終于在漫長的等待和煎熬之后,江硯殊終于出現了。
他穿著厚實的羊毛外套,脖子上還圍著看上去就很溫暖的淺色格子羊絨圍巾,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張臉暴露在空氣里受寒。
反觀蕭璦,晚禮服的御寒功能約定于無,腳上的高跟鞋冷得像石頭,脖子上的鉆石項鏈就像冰渣子。
兩個人一對比,就像是從兩個季節走來的。
蕭璦在看到江硯殊出現的一瞬間,立刻垂下了環抱著雙肩的手臂,表情也從崩潰調整到淑女的微笑:“我都沒想到,這花房里的白玫瑰還開得這么美。”
江硯殊聽到她這句話,下意識地就朝蕭璦身邊的玫瑰花叢看去。
他的母親洛白微最喜愛白玫瑰。據說她嫁進江家那兩年,江家的花園里就會開滿了白色玫瑰。
白玫瑰象征著純潔和愛。
可是現在人都死了,他的父親也娶了新的妻子,繼續讓家里的花匠養著這片白玫瑰,到底是在惡心前任,還是敲打后任呢?
蕭璦在這之前就了解過對方的興趣和愛好,還有家庭關系,知道他母親早逝,現在跟繼母的關系并不太好。
她借著花房里幽暗的燈光,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又試探道:“你喜歡這些花嗎”
她雖然是詢問,可是心里卻非常清楚:他當然是喜歡的。
因為這是他的親生母親能夠留在給他的唯一紀念。
她還很清楚地知道,他將來會考燕京大學,雖然一直很低調,但也不能阻止他成為大學里的風云人物。
曾經有一個女生跟他表白,他沒有接受表白,卻一反常態,沒有像從前那樣把告白禮物給扔掉,因為別在信封上的是一支帶著露水的白玫瑰。
果然,江硯殊眼睛一眨都不眨地望著那片盛放著的雪色玫瑰,幽暗的燈光籠罩在花房里,仿佛也照亮了那片薄紗似的氤氳暗香:“嗯。”
蕭璦又繼續鼓起勇氣,說道:“外面真的好冷啊……”
說完,她就期待地看著江硯殊。
他身上穿著外套,按照他溫柔的個性,他一定會脫下衣服來,披在她身上。
雖然他這樣做無關感情和好感,只是出于紳士風度,可是這對她來說就是個機會。
借一次外衣,拿回去洗干凈后再還給他,不光能夠交換聯系方式,這一來一去還能接觸兩次。有了第二次接觸,才有機會制造下一次接觸。
江硯殊瞥了她一眼,奇道:“如果覺得冷,為什么要離開有暖氣的會客大廳?京城的室外溫度到了晚上肯定跌破零度,這不是常識嗎?”
蕭璦:“……”
他難道不該把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再安慰她兩句嗎?
江硯殊又研究了一下花房的溫控系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溫控器壞了,溫度不能調上去,你還是快點回屋子里去吧。”
說完,他就再沒有管她,直接走出了花房。
蕭璦:“……我跟你一起走。”
她捉住裙擺,踩著高跟鞋,急急地小跑了好幾步,好不容易才追上:“我聽父親說,你馬上就要轉學來四中了?我就是四中的,到時候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
江硯殊眸色沉沉,在漆黑一片的花園里望向了她。
他既然已經調查過“云染”在京城拍攝“變形記”真人秀的所有經歷,當然也知道蕭璦。
他的目光先是定格在她的頸項,她總算沒有再戴著那個看上去就很廉價的項鏈了,而是換上了光華璀璨的鉆石鏈子。
然后,目光下移,他驚奇地發現,她把那條玉墜掛在了手腕上,和鉆石手鏈混戴。
……還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忘戴著這個玉墜啊。
“我想,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不過,”江硯殊不經意間把腳邊的鵝卵石踢到了蕭璦面前,花園里的廊燈光線曖昧,并不能完全看得清路面,“還是心領你的好意。”
蕭璦正好上前一步,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那塊鵝卵石上,十二公分的鞋跟頓時一崴,直接就朝前方撲了出去。
她頓時嚇得緊緊閉住眼睛,心里有些哀怨: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這么高跟的鞋子了,鞋跟越高,摔起來就越慘。
至于期待江硯殊能紳士地扶她一把,按照他之前的表現,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預想當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江硯殊伸出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往前摔的身體提回了原位,正巧她手腕上的玉墜也散了,叮咚一聲落在地上。
蕭璦頓時臉色大變,連道謝都來不及,只顧著在地上摸索。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玉墜,立刻珍惜地攥在手里,臉上的表情才和緩下來,仰起頭,真誠地道謝:“謝謝你,剛才扶了我一把。”
江硯殊微笑著問:“這個玉質的項鏈,對你來說是重要的東西嗎?”
“是,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把它戴在身上,從來都沒有離身過。對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是被蕭家收養的。我想,這也許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唯一紀念了。”蕭璦緊緊地握著玉墜,眉目間帶著些許憂愁,“它就像我的幸運物,一直陪著我。”
江硯殊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沒再追問下去。
因為他知道,她根本就是滿口謊言!
這個玉墜根本就不是她親生父母留給她的,而是從云染那里交換過來的。這玉墜到底是有何奧妙,竟讓她這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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