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征塵息關中,王氣盈洛陽

數日后，消息傳來。

李放等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呂布一路跟隨韓續東下，忽左忽右，晝夜襲擾。

韓續、龐柔打起精神，小心應對。

雙方相互試探，互有勝負，損失都不大。

呂布一直沒有找到給予韓續軍重創的機會。

直到長安城下，勝機才終于出現。

韓續軍在長安城頭守兵箭矢掩護之下，魚貫入城，將士們臉上露出笑容，緊繃的神經出現了一絲松懈。

這一切被呂布看在眼里。

呂布向張繡、楊奉、董固等人道：“決勝就在此時，速速傳令下去，突襲敵軍后陣！”

楊奉道：“已在城下，上有守兵箭矢掩護，此時攻擊敵軍，恐蒙損失，難有斬獲。”

呂布自信地道：“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敵人自恃有城頭掩護，不復設防，警惕松弛，此其一敗也。

前面就是城門，入城則安，誰肯返身相斗？若我軍猛攻其后軍，前軍必不會回身相救。此其敗二也。

城門狹窄，壕溝幽深，毫無轉圜余地，我軍若以騎薄之，必可使之躲避無地，除投河而死，別無他途。此其敗三也。

敵軍有此三敗，而我軍只需冒些許矢石，又有何患？”

楊奉等皆服，道：“將軍之計是也！”

呂布遂在韓續前軍開始入城后，銜尾攻擊韓續后軍。

一切皆如呂布所料。

韓續士兵見入城在即，以為高枕無憂，未料到呂布居然如此兇悍，冒著城頭箭雨縱騎突襲，頓時陷入慌亂，皆無心作戰，爭搶入城，結果在城下擠作一團。

呂布高呼猛攻，矛刺弩射，大殺特殺。

來不及入城的士兵紛紛跳入護城河逃命。

赤菟馬奔馳如烈火，方天戟劈斫似閃電。

所過之處，殘肢、鮮血交織，慘叫、哀求交響，城門下數十步方圓，成了人間煉獄。護城河水盡赤，成了一條血河。

到后來，城頭守兵被恐懼攫住心靈，持弓之手發抖，箭矢也失去準頭，只是呆呆下望，如處夢魘。

韓續軍最后進入城中的只有前軍四千多人以及中軍三千多人，一萬多人死在城下。

被直接斬殺兩千多人，其余皆是踩踏而死，跳河淹死，以及為奪生路自相殘殺而死。

此戰之后，呂布之名能止長安兒啼。

刺殺董卓，得封溫侯，只是短暫風光，未能在長安城留下太多印記。

如今一場血戰，方徹底成就并州飛將之名。

城門關閉，呂布從容退到城頭箭矢所及之外，耀武揚威，高聲叫陣。

韓續膽破，再不敢言戰。

而龐柔，卻是死在亂軍之中，連尸骨也沒能找到，也不知是被飛騎軍殺死，還是被己方士兵踩踏而死。

這個曾經輔佐韓續、脫穎而出的俊才，如果能夠活著，也許日后能在劉備麾下官至州郡，現在則是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歷史之中。

成公英收到呂布西渡灞橋的消息，大驚，立即拔營西歸。

田豫追擊。

成公英設伏于華陰之西。

田豫早有防備，成公英之計不售。

雙方大戰。

田豫命將士一齊高呼：“呂奉先、周幼平、陳長運已攻破長安，汝等家眷皆為俘虜矣！”

成公英軍心動搖。

陳到陷陣，斬將奪旗。

成公英敗走。

田豫追至鄭縣。

成公英返身作戰，又敗，率萬余人趁夜北渡渭水，奔襲高陵。

賀齊僅七百騎在城中，見難以守住，遂突圍而北，將至黃白城時，迎面遇到周泰、陳祿等人。

此前周泰、陳祿在飛騎軍參軍陳泓呼應下，攻取金鎖關，與飛騎軍宣教劉馥從祋祤南下，合兵攻黃白城，兩日破城，休整一日后，率步騎萬人南下。

成公英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讓田豫誤以為他會繼續西逃，突然北渡渭水，襲破高陵，出乎田豫意料之外。

成公英打的主意是先斷了呂布的后路，然后與韓續夾擊，將呂布消滅。

然而周泰、陳祿來得太快，他尚未出城阻斷東渭橋，周泰等已至高陵城下。

田豫也緊追而來，將成公英包圍在高陵，派人說之。

成公英殺使者，將首級送回。

東漢將士大怒，周泰親自率兵攻城。

成公英對麾下道：“某受韓王厚恩，誓以必死。汝等若有他念，可自去，勿從我偕死也。”

麾下將領皆道：“公既不惜死，某等何懼之有？愿與公共死！”

拼死守城。

周泰攻之不下。

荀攸建議派一支偏師前往長安，說韓遂投降。

田豫道：“若派他將，恐難取信于韓文約，我將親往。”

命周泰、陳祿、公孫方、李質、劉馥、陳泓等將皆聽從荀攸指揮，自與陳到率討虜軍自東渭橋南渡渭水，至霸陵。

霸陵守將看到田豫旗號，大駭。

田豫命人在城下呼之，告以成公英戰敗逃竄之事。

此前看到呂布西去長安，只留下三百騎守灞橋，霸陵守將都不敢出城攻擊，可見其怯。如今見田豫將步卒數千而來，可知長安以東以非韓遂所有，此將哪里還有絲毫對抗心思。

識時務者為俊杰！

霸陵守將獻城投降。

田豫將守將及守兵千余人全部帶走，命城中大族、名士組織自家部曲維持城中治安。

兩日后，田豫、陳到至長安城外，聞呂布在豐、鎬間，派人呼之。

呂布率兵至，下馬拜見田豫。

田豫已知三日前呂布大破韓續于長安城下戰事經過，對呂布大加贊揚：“戰機稍縱即逝，而呂將軍鷹目如電，能斷然攫之，不愧飛將之名！”

田豫年紀雖輕，資歷卻老，乃是劉備軍中第一人，深得劉備信賴。田豫為人穩重寡言，贊揚出自他口，讓呂布心中極為舒坦。

得意歸得意，卻不可托大。呂布經歷這么多事，已非政治小白，謙虛地道：“一切皆賴陛下天威，節帥指揮得當，將士用命而已，布竊得小名，慚愧、慚愧！”

田豫進入正題，問呂布：“呂將軍進入長安腹地數日，可曾與韓文約對話？”

呂布搖頭道：“韓文約不曾露面，對我所射之書亦無回應。”

田豫沉吟道：“心存僥幸罷了。如今形格勢禁，由不得他裝聾作啞了。”命人向城中喊話，約韓遂相見。

韓遂聽到是田豫親自前來，頓時心如死灰。

田豫既然能來，成公英必然已敗。

韓續又損兵折將。

如今長安城中可戰之兵不過萬余。

而田豫手中精兵不下三萬。

大勢已去。

長安城堅，如果韓遂一心堅守，田豫這三萬人馬是不可能攻得破長安的。

但這又有什么意思呢？

又能守到幾時呢？

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生路何在？

有沒有機會突圍至隴西、金城？

如果能奔入羌氐諸種之中，或還有一線生機？

韓遂懷著復雜的心情登上城頭，向城下望去。

城下赤旗招展，人喊馬嘶，軍容雄壯。

軍前樹立一桿大纛。

大纛之下簇擁一人，看不清楚面目，看身材略顯瘦削，不甚高大。

那人看到城頭動靜，在眾人簇擁之下，向城下走來。

距離約有一箭之地，雙方看清了對方面容。

這是韓遂與田豫首次見面。

田豫派人喊話：“韓公，天子久慕公之聲名，特命豫來相請，愿屈以兵部尚書之位，公其有意否？”

韓遂了解劉備的朝廷機構設置，兵部尚書屬于重臣之一。

他謝道：“遂山野村夫，無用老朽，何德何能居此高位？若天不罪我，愿歸老故土。”

田豫道：“韓公老當益壯，志氣凌云，萬勿妄自菲薄。”

韓遂道：“行將就木，何來志氣？請將軍明察。”

兩人你來我往，交談良久，不能達成一致。田豫是要請韓遂去中京，韓遂則堅持要回金城。

按理說得到關中，東漢已經完全實現甚至超出了目標，但形勢如此，自當徹底解決韓遂，怎能放虎歸山，讓他回到羌氐之中？

陳到等將領建議攻城，被田豫否決。

和平解決的可能是存在的，且看誰的耐心更足。

這是個比拼意志的過程。

劉備在命令呂布率飛騎軍西上后，就以巡視諸郡為名，親至洛陽。

袁紹大為緊張，向河內增兵。

劉備關注點在關中。

隨著西邊消息源源不斷到來，劉備心情也隨之起伏。

當他接到田豫轉送來的李放消息后，不由按劍而起。

凌充、許晉、孫柔、鄧覺等皆戰死。

西密諜司元氣大傷。

元兇乃是閻行、張猛。

凌充等人皆雄武之士，尤其是凌充，智勇兼備，乃是接替徐庶的預定人選。

徐庶治理弘農政績突出，可當重任，劉備準備將他遷至河東任太守。河東太守原是田豫兼任，后面田豫主要負責軍事，須有一干才分司民政。

河東、太原在以后北伐袁紹時極為重要，必須以英杰鎮守。

說回凌充，他跟隨劉備已七年，出生入死，一直成長，正要大用，卻壯年而歿，令人痛惜。

劉備命使者回告田豫，定關中后，要乘勝西進，誅滅閻行、張猛，決不給宵小之輩作亂機會。

經過段煨這幾年治理，洛陽城不能說盡復舊觀，但也恢復了不少人氣。隨駕的尚書令華歆提出遷都洛陽的建議。

漢室可興 第457章 征塵息關中,王氣盈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