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動蕩伊始

身如琉璃，內外明澈，凈無瑕穢的光輝灑落，遍照諸天，映照大千世界無量巨細，正是攝于周遍無礙的菩提智慧，法性光明的體現。凈光在虛空之中一寸寸的蔓延，將所過之處都渲染成一片又一片佛國凈土。

功德莊嚴，等無差別。

禪音梵唱清徹遠播，聞而悅樂，不計其數的諸佛菩薩阿羅漢，金身法相穿越時空而不朽，橫亙宇宙而不墮，祂們向著無數不同的時間線紛紛遠行，再度遠征諸天萬界。

不施霹靂手段，難顯菩薩心腸，縱是慈悲佛陀，也有金剛怒目之時。

沒錯，眼下正是斬業渡人之時，普渡眾生上西天！

在道教的大世界里，橫豎縱廣，十方世界之天地共有五億五萬五千五百五十五億重。只是三界之中，猶未免于三災劫壞。諸天諸地，隨劫淪滅，劫運再開，混沌復判，一切都逃不開成住敗空的循環。

而在其上，共有三十六層地上之天，故名三十六天，超出三界，日月之光所不能到，三災所不及，劫會所不干。各有諸天帝皇、真仙品僚屬極多，非可具述。

又有大羅天彌復三清之上，三十五天總系于大羅天，其它天都是無限的，而大羅天卻又包羅于諸天之外，沒有終極。

在這片浩瀚無垠，彌遠六極的奇異天地之中，從一片片仙土、一方方大界之中，有著無比強橫的氣息涌現，虛空中光芒搖動，璀璨的仙道符文飛出，交織出一道道在上達于天，至下通于地的偌大界門。

發著光的仙道符文交織成秩序神鏈，烙印內層虛空，鎮壓混亂的時空亂流，形成的通道徑直通往另一域的陌生天地，在宛若水波一般變幻不定的界門對面，是光怪陸離的異域宇宙。

于三十六天，十方上下，有著不計其數的煉氣士、仙道領域強者，轉身向著某處虛空遙遙一拜，齊齊領了法旨，而后就紛紛投身沖進界門，或是駕馭染有斑駁血跡的古銅戰車，或是跨鳳乘龍，或是祭出飛劍陣臺等法寶。

金烏橫空，麒麟帶著紫氣東來，一道道神虹架起，遁光如暴雨一般灑向萬古諸天，無窮多元。

諸天仙眾如同過江之鯽，在三十六天的億萬有道仙真的注視之下，奔赴向遙遠時空之外的其他宇宙。

在過去的無限世界里，也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的戰爭。

從常規的征服、殺戮、打壓、爭奪利益、信仰意識形態沖突，這些還能夠說得過去的正常原因……

再到因為永生太過無聊、所以想要找些樂子、希望挨一頓毒打之類的莫名其妙的理由，都可以成為戰爭的導火索。

有些戰爭打著打著，雙方誰也壓不過誰，厭倦了之后就不了了之；也有些是火拼到最后，往往以一方的徹底消亡作為結局；更有一些戰爭，規模浩大到仿佛要覆滅無限多元宇宙本身，連全能的成道者的注意力都會被引過來。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在最近的幾個紀元之中，無限世界的整體還是比較和平的，直到現在為止

再一次的，幾乎是過去現在未來的整個無限世界都動蕩了起來。

不計其數的時空、次元，都在數個龐大而又古老的神系的再度的交織碰撞之中，成為了新的長長的戰線的一部分。

十字教與道教本來就一直都在打個沒完，那位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的上天之帝，似乎并不在意“上帝”、“天帝”這樣的帝號讓別人繼承

所以從彌羅宮里號稱“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的那位天庭至尊，再到居于三清之下，位于萬神之上，實際地位與玉皇等同的四御尊神，都是名正言順，并且理所當然的活到了現在。

只不過……

我給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給你，你不能搶。

在凡人的宗教戰爭和世界觀變遷里，神話的隱喻往往就是真相的線索，所以圣經里記載的那位絕對神，在多出了本不屬于祂的上帝稱號的同時，也就意味著兩位已經扛上了。

而現在。

三十六天的諸天仙眾又在一位神秘尊神的意志之下，領了法旨，要去開辟新的戰場；

西方世界的諸佛菩薩也是久違的開始活動筋骨，一邊說著我佛慈悲，一邊卻作金剛怒目……

曾經和印度教的世界戰斗過，后面又與道門碰撞，都充分說明了，祂們宣揚慈悲，但是并不只有慈悲，同樣也是戰斗力爆棚的至高神域之一，戰爭來臨的時候根本就沒怕過的，同樣侵略性十足。

還有奧林匹斯神系的動蕩，不說在暗處，有著來自其他世界的異神的陰謀在暗處編織成了一張大網，悄悄地籠罩住了神與英雄的世界；在明面上舊日支配者和外神帶來的直接碰撞，也讓奧林匹斯山的光輝有所黯淡。

如此一計算，就已經是五個不同的神話世界，在同時進入了戰爭狀態……還不計算那些隱藏在暗處，對某人出手謀劃，試圖獲取成道者的奧秘的陰謀家和野心家，肯定也來自其他不同的時間和勢力。

一旦被逮住尾巴，被順藤摸瓜的牽扯出來，絕對又是會將其他的神系勢力一一拖下水，直到再無人能夠置身事外。

不說是史無前例的，但是的確能夠預見的一件事就是……

能夠比擬以往最慘烈的幾次無限世界戰爭的硝煙氣息，正在變得越發濃烈起來，并且越來越近。

不同世界的時間線，往往都是平行而不是相交的，因此一切都在同時發生著，而不是單線程的在排隊等待著處理。

至少速朽的凡人是沒有辦法，絕對的從時間軸層面來俯瞰全局，清晰的掌握到多元宇宙的實時動態的，蜉蝣及夕而死，夏蟬不知春秋，限于生命的尺度和感知的局限性，他們只能夠看到自己眼中的世界的變化。

依然是《諸神之戰》的位面，奧林匹斯山的光輝似乎從來未曾動搖過半分，仿佛不管凡間如何風云變幻，怎么發展迅猛，也依然在眾神的牢牢掌控之中。

實際上，這僅僅是因為其他的主神們為了不驚動宙斯的本體，引來那位奧林匹斯之王的目光，默契的聯手封鎖了信息而已，而且祂們的盟友也同樣非常默契，選擇了“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王道戰略。

這種套路雖然很老，可是非但一點兒都不過時，反而還很有用。

一邊迅猛發展自己的基本盤，一邊卻就是約束著發展起來的力量，不去攻打奧林匹斯山，畢竟攻打也沒有用，雖然明面上這個世界發展起來的勢力基本盤，已經可以一波打掉希臘眾神的神域了。

而轄下的人們本身也沒這個想法，即使祂們強大了起來，在這短短十來年間，發展出了近似魔法一般的技術水平。

然而曾經的統治者積威仍在，對此他們都是覺得心里發怵，不敢去面對的，不管現在的自己比起曾經的自己強大了多少倍，可是阻礙他們的從來就不是真正的敵人，而是他們的心魔。

如此種種因素匯聚在一起

詭異的造就了神與人共居一界，明明互相之間勢成水火，卻相安無事的狀況。

神界里的宙斯投影依然覺得一切盡在掌控之中，區區十幾年的時間不過眨眼，本體的意志都沒有被吸引過來；而其他眾神也是手段盡出，聯手一同遮掩蓋這位眾神之王的視線。

而神明的時間概念，應該怎么說呢，其實都是一個樣的……作為只有一絲神性氣息依附的位面投影，雖然不如屹立巔峰，縱橫無限的本體，宇宙循環的周期一“劫”，也不過是一次長眠。

但是也真的是幾百上千年不過彈指……

有些事情沒有在當時立刻處理的話……

等到再次想起來的時候，很有可能就已經是幾個世紀之后的事情了。

一艘蒸汽渡輪發出刺耳的汽笛聲，緩緩靠近港灣，最終停泊在阿爾戈斯港灣里。

一群奇裝異服的人從船上下來，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他們好不容易擠出工人如同蟻群一般忙碌，人頭攢動顯得熙熙攘攘的碼頭區的時候，卻沒有感到眼前豁然開朗，反而是更加擁擠了。

“行商聯盟正在招人！開拓新的位面，目前急需大量人手，有意向的速來報名，有道門資格者優先，出示受箓證明即可直接入隊……”

“魔法學校火熱招生中，本次招生大會是我們睿智的甘道夫校長親自審批開放的特招，條件放寬了很多，不再需要通過分院帽測驗資質，任何人只要有意都可以直接進入阿茨卡班學習，不過不要改造程度太高的義體人……”

“阿爾戈斯拍賣行將于三日后舉行今年的第一次拍賣，屆時將有各種煉金物品、魔法卷軸、退役機甲……”

“都來看一看啊，我們是英雄聯盟傭兵團，團里有一百零八個英雄，各個都是一頂一的好漢，巫術魔法，煉金魔藥，蒸汽機械，任何職業的都有，可以來當面咨詢團里任意英雄的技能詳情……”

“需要傭兵嗎？我們想要響應最新的位面開拓政策，但是我們就缺一張船票，一張船票兄弟們就跟你走了，不放心的我們可以簽訂契約，保證在至少幫你打下一塊領地之前，都是你的人……”

直通港灣，連接碼頭的長長的商業大道，已經是近些年來阿爾戈斯的著名景點了，也是最為繁榮的商業區。

兩邊的店鋪都已經不夠用，擺攤的擺攤，出來吆喝的出來吆喝，讓一行人一時間都恍惚以為，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家鄉的菜市場那般。

真的很有那種味道，占地經營的攤位，到處吆喝攬生意的小販，人擠人的人流，各處都有討價還價的聲音此起彼伏，就好似是一群群大媽大叔在菜市場買菜講價的背景音……

他們走在其中，都能夠感覺得到這種出奇而又離譜的熱鬧氛圍。

只不過，比起菜市場，這里的攤位出售的東西卻不是青菜蘿卜，而是什么鬼東西都有，從現代化的高科技槍械武器，到魔法側的附魔裝備道具，還有各種卷軸、符箓、符文之石，等等等等。

有個店鋪似乎是今天剛剛開業，門前空地上是一群明顯被亡靈魔法喚起的骸骨士兵，在敲鑼打鼓放鞭炮，熱鬧得很，邊上還堆著一堆嗩吶，估計是店主臨時發現它們吹不出氣來，所以換了表演項目。

還有個店面的門邊甚至擺放著一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黃色雪佛蘭，時尚動感的外觀，硬朗飽滿的線條，吸引了一大群人站在那里，很多看上去就是一臉鐵血堅毅的漢子，也是滿臉柔情的仿若看到了夢中情人。

大約是因為男人的浪漫總是相同的吧，不管是大黃蜂還是雪佛蘭，都完美的抓住了戰士們的心。

實際上，這也的確是一架仿版變形金剛，每過一段時間，就能夠看見黃色的雪佛蘭突然啟動變形，化身成為線條更加硬朗的汽車人……

“這個世界的土著哪來的技術和概念？”

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誰告訴你這個世界只有土著？都看到這個了，還覺得這個世界很正常嘛？你看看那邊”

有人回答道，伸手直接一指。

“你出發之前肯定以為這一次又是正常的召集吧，根本就沒看資料，你不要把這個鬼世界當作是什么未開發的原生態位面，把它當作是空間里的公共區域就好了，不知道多少波穿越者匯聚在這里，畫風早就歪了。”

一開始的那人驚愕的瞪大眼睛，同時順著同伴指示的方向看去，頓時覺得辣眼睛。

也不是只有成品的產物，知識類的商品也是有所出售的，他一眼看去，就看見了玄階斗技《吹火掌》，刺客兄弟會秘傳《信仰之躍圖文詳解》，隆道爾黑教會奇跡《沉默禁令》……

這些明顯來自不同世界，不同畫風的物事，看得他是眼花繚亂。

這還是正常的。

有些書籍的封面一看就不正常，像是《如何套取富婆的歡心》，《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之類的，或許是欺負異世界土著沒有見識吧，有用沒用的東西都搬過來充點門面。

要是僅僅如此也就罷了，他們甚至看見了像是《政權的意識形態》、《資本論》之類的危險書名，不管是書店老板還是買書的，估計腦后的反骨都比較明顯。

“官方就沒想過要治理一下這里的嗎？”

他看到這樣群魔亂舞的景象，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還好吧，堵不如疏，在幾年之前，據說阿爾戈斯也是想要管制這些東西的，嚴厲打擊神秘學、民間軍事力量和未經開放的煉金機械知識，不過效果不大，反而還造成了反作用……”

回答的同伴繼續淡定的說道。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垃圾場是有必要存在的，因為沒了垃圾場的話，垃圾也不會消失，反而還會到處都是垃圾。所以阿爾戈斯最后也就妥協了，允許這個地方的存在，正好能夠集中看管一下……”

那人扯了扯嘴角，還是覺得眼前的這一幕的畫風，有些太過超魔幻現實了。

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開口問道：“我們現在去哪里，那個外圍團隊怎么沒來接應？”

“別覺得他們還是外圍成員，現在我們整個團隊都要反過來倚仗他們的鼻息，沒來接應我們不是很正常的嗎？”

為首的領隊四下張望著：

“走吧，根據法例，所有穿越者最好都要先去離忘觀總部，或者任意位面分舵處登記注冊，我們這樣性質的也不例外……”

登記注冊……

眾人面面相覷，突然覺得這展開好神奇。

迷途的敘事詩 第十八章 動蕩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