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是工具人 060
哎呀!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否則,宮垣先生特意邀請我,結果遲到好幾個小時,先生肯定會不高興的。”看樣子島田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主動和宇多山攀談起來,“你剛才說你是稀譚社的編輯,那么你一直負責宮垣先生的作品吧?”
“是的。我和宮垣先生前后已經交往了快20年了。”
“噢!那么你知道不知道華沒?”
“華沒?”宇多山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詞,有點茫然。
“啊!請原諒。”島田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宮垣先生的那部大作,叫《華麗的沒落》。”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桂子忍不住悄悄笑了起來:“……啊,原來是這樣。人們私下是這樣稱呼那部作品的啊!”
“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至少在喜歡宮垣作品的學生中間好像是這么叫的。大學的神秘俱樂部里有我認識的人。”
“那么,你也是宮垣作品的鐵桿愛好者吧?”
“說哪里話,我哪稱得上什么鐵桿愛好者。怎么說呢,反正比在寺院里幫他們念經文要感興趣多了。”
宇多山心想,雖然島田看上去不像和尚,但看來的確是哪個寺院的和尚。
這時,桂子問島田說:“您是怎么和宮垣認識的?”
島田低聲回答說:“我不過是他作品的一個愛好者。他的作品無論是短篇小說還是隨筆,我都讀。哎呀!我想起來了,‘宇多山’這個名字,我好像多次在書的后記里看到過。是不是?宇多山先生!”《棒槌學堂》
“我深感榮幸。”從汽車的后視鏡里看,島田顯得很天真,表情看上去很愉快,“我聽說你和宮垣是去年年底偶然認識的,具體是因為什么事啊?”
“這怎么給你解釋好呢?”島田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好,停了一下說,“原來我的確是宮垣作品的愛好者,去年認識他本人。怎么說呢,是不是可以說是房子給牽的線?”
“房子?你是說迷宮館?”
“對!是迷宮館。”從后視鏡中可以看出,島田在說這句話時表情很嚴肅。
島田問宇多山說:“你聽沒聽說過中村青司這個名字?”
“中村……”他覺得好像在哪里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一下子想不起來。
島田在靜靜地觀察他的反應。
“我知道。”桂子拿開放在腹部的手說,“我在一本什么雜志上看到過。記得他是建筑師什么的宇多山這才想起來,他也在什么雜志或報紙上看到過中村青司這個名字。此人已經去世,是個很古怪的建筑師。他也曾看到過此人親手設計的建筑物。而且……
“你是說那個中村青司啊!”宇多山在琢磨島田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么個名字,“那么,莫非……”
“看樣子你并不知道啊!”島田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提起這個人的名字呢?也許是一種自然的巧合吧。只聽見島田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我們現在要去的迷宮館,也是這個中村青司設計的。”
從txx村的邊上往山腳走,這里只有一條很狹窄的土路。穿過郁郁蔥蔥的灌木叢,終于到了宮垣的家。從開放式的鐵柵欄進去,左首有一片供停車的空地,空地上停著兩輛車。
一輛是宇多山曾見過的宮垣的黑色奔馳,一輛是老式的白色卡羅拉。按道理,除了宇多山,今天來的客人中沒有自己開車來的。莫非除了計劃中的八個人之外,還有其他人來?他們下了車,沿兩旁栽滿松樹的小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宮垣的房子。
桂子指著一堆巖石似的房屋吃驚地問宇多山:“那是大門嗎?怪嚇人的。”
“這不正是宮垣先生所喜歡的嗎?”
“嗯!不過也太小了點。那里面是迷宮嗎?”
這也怪不得桂子。因為,眼前這座樓房看上去的確不大:寬不過四米,每層樓高約兩米多一點,就像用石頭堆砌起來的祠堂。兩側的石頭矮墻外邊是一大片平地,從遠處看顯得很煞風景。
身后的島田說:“噢!夫人是第一次來啊?”
“是的。”
島田給她解釋道:“那是整個樓房的大門。”
“光有一個大門嗎?”桂子用手攏了攏頭上的短發,看著走在身邊的宇多山說,“這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說,迷宮館的主體建筑在地下。”
“在地下?”
大約十年前,宇多山第一次應邀來迷宮館時,才知道迷宮館是建在地下的。當時,他首先想到的是,以前在聯邦德國旅行時參觀過的暴君路德唯希二世的“維納斯洞穴”的入口。
三人沿小路朝大門走去。
這時,他們才看清楚大門那邊的面貌:地面的面積近800平方米,周圍是石頭圍墻。這里是地下迷宮的屋頂,是由若干個金字塔形的小屋頂構成的。每個屋頂高約一米,周圍是用鋼條固定起來的厚厚的玻璃窗,乍一看去整個屋頂呈青黑色。灰白色花崗巖的門呈方形,青銅的格子門里邊是兩扇對開的石門(很可能是用水泥仿制的)。門框的右前面有一座齊胸高的大理石像。石像上半身是人,下邊有四條腿。這是但丁他們錯誤地理解為“牛身人頭”的希臘神話中的怪物彌諾陶洛斯的形象。
“哎!你把手伸進它嘴里看看。”宇多山指著石像的腦袋對桂子說。
“你說什么?”滿臉狐疑的桂子不解地問道,“為什么?”
“你就不要問那么多了,先把手伸進去看看再說嘛!”
怪物的腦袋上有一張英俊青年的臉,它張大了嘴,好像在呼喊什么。桂子戰戰兢兢地把右手伸進它嘴中。她“啊”了一聲,回頭看著宇多山說:“你是說這個?”
“對!是它。”
“這可以拽嗎?”
“對,可以。”
看到這里,站在后邊旁觀的島田說:“噢—我說是什么,原來是門鈴啊!”
這是宮垣最拿手的把戲,他把大門門鈴的開關安裝到了彌諾陶洛斯像的嘴里。過了一會兒大門里邊的石門打開了,從里邊走出來一個老年女傭,宇多山三個月前來這里時曾見過她。
宇多山上前介紹說:“我是宇多山英幸,這個是我妻子桂子。還有,這位是島田潔先生。”
女傭遲疑了一下才說:“噢,是嗎!”說著她打開了石門外邊的格子門。看樣子她已經不記得宇多山了。
女傭面無表情、聲音沙啞地對三人說:“請進!”
也許眼前這個“老女人”只是看上去老。她身材矮小,身體微胖。桂子已經是小個子了,可這個女傭比她還矮。看著搖搖晃晃朝地下倉庫似的房子里走去的女傭,宇多山覺得她太不懂禮節,這使他想起了《巴黎圣母院》里的丑男人。
我居然是工具人 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