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還劍

這一變化太過于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誰又能料到，如此一柄鐵劍，竟如有了靈性一般，暴起殺人？

整個大廳如同被冰封住一般，所有人都仿佛被勒緊了咽喉，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那柄鐵劍，似乎這柄劍有著無窮的魔力。

這是劍神封萬里的劍。

與大半年前，在秦淮河的那一劍相，這柄破爛不堪的鐵劍，威力更勝往昔。我甚至懷疑，當時封萬里施展出這一劍，天刀徐開山的那冥山一劍，能否抵擋住這凌厲的一劍。

保護大當家！

青龍堂宋堂主距離趙九爺最近，也是最先反應過來之人。

在鐵劍出的瞬間，一把金絲大環刀驟然來到手，從一側砍向封萬里的劍。

當啷！

青龍堂主大環刀碎裂，整個人向后彈了出去，撞在巨柱之，轟隆一聲，柱子倒塌，整個人躺在了地。

劍勢絲毫不減。

先前在黃鶴樓一戰自斷一臂的平四爺，來不及拔劍，腳下微滑，側身向封萬里的鐵劍迎了去，竟要想用血肉之軀，來抵擋住封萬里的劍勢。

平四爺跪倒在地，鐵劍從他右肩胛橫穿而過，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依稀可見。他雙目通紅，雙牙緊咬住，一聲不吭。

鐵劍終于來到趙九爺身前。

有人說趙九爺不會武功，也有人說趙九爺武功高強，不過，二十年來，從來沒有人見他出手。因為在四合堂，他根本不需要出手。

那些不知死活，想要快速成名的江湖劍客，根本連他身前都靠近不了，被內外十二堂的高手宰了。而江湖成名已久的劍客，領教過四合堂的實力，所以也不會出手。

但封萬里是個例外。

他是劍癡，以劍為妻。

無父無母，不懼強權。

天刀徐開山有妻女之憂，趙錢孫有南盜之眾，趙九爺則有江湖之擾。

只有封萬里，孤身一人，尋求劍道的最高峰。

這一點，在年青一代高手，武當劍癡青木像極了他，然而卻仍不是他。

劍暴起之后，趙九爺一直站在那邊，沒有任何動作，眼睜睜看著那柄劍向自己襲來。

他面無表情，看到了青木堂主前阻攔，看到平四爺以身軀來阻止劍勢，看到朱雀堂主在劍氣起的剎那后退了半步，看到所有人在他面對致命一擊時的反應。

最后，他才看到了那柄鐵劍。

他瞇起了眼睛，一直插在袖口雙手，忽然伸了出來。

這雙手很白，手指纖長，跟他的年齡毫不相符，如同二十余歲女人的手。

是這雙手，如蝴蝶插花一般，雙手陡翻，一連拍出了三十幾掌。這三十幾掌，看似距離極小，每一掌都帶著一股風雷之勁。

我心大驚，方寸圓！

這一招，與當日我在德州府，破去我自創風林火山四招那一招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在趙九爺手，那變劍為圓，變成了三十股風雷勁，拍到了封萬里鐵劍之。

大廳之內，響起了三十多聲炸裂聲。

狂風驟起，連空氣都變得有些扭曲，大廳地板之的青石，碎裂如粉。

鐵劍從大堂之內穿過，將整個大堂后墻撞碎。

灰塵四起，大堂變得搖搖欲墜，眾人匆忙跑出了大堂，來到院子之。

轟隆！轟隆！

四合堂的議事大堂，轟然倒塌。

趙九爺！

眾人齊齊喊道，趙九爺立在廢墟之，口滲出了鮮血。

這是眾人見他第一次出手，而且接下了劍神封萬里的驚世一劍。不過這一劍，卻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青龍堂主早已起身，他雖砍出了一刀，不過只承受了劍勢很小一部分，受傷并不嚴重。趙九爺受傷，此刻以他為尊，他吩咐道，吩咐四合堂眾兄弟，從今天開始，全體四合堂眾，向這邊聚集，睡床板。

單木告訴過我，四合堂發生重大事故時，所有四合堂堂眾進入緊急狀態，在這段時間，不得與外面聯系，不得回家，全部聚集到總堂，夜晚無法離開，睡在木板之。這是睡床板。

四合堂當年在京城搶地盤時，曾經有過這樣的局面，可隨著他們在京城一家獨大，這個詞兒已經很少被提起了。

趙九爺擺了擺手，道，不必了。

眾人驚愕，趙九爺咳了片刻，吐了口鮮血，封萬里不會來了。

青木堂主問，為什么？

趙九爺道，劍神有劍神的驕傲，那一劍沒有殺死我，他絕對不會再出第二劍了。若沒有猜錯，他今夜會離開京城。

戚小薇道，這件事怪我，要是我不把江小白和這把劍帶來，總堂主不會受傷了。

趙九爺搖搖頭，說這一劍遲早要來的，我們應該慶幸，他只送了一柄劍來。與趙錢孫之戰后，他武功境界大增，已臻通象巔峰，距躍出三境，也不過是半步之遙了。我、徐開山、趙錢孫，如今都甩在了他身后了。如今江湖式微，想不到在這種形勢下，竟出了如此劍道天才！

說著，趙九爺劇烈的咳嗽起來，良久才道，平四！

屬下在！

平四肩胛被穿透，傷口已經被人包扎，不過臉色仍然十分蒼白。

趙九爺道，從今日起，朱雀堂那邊，由你來管事吧。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方才一瞬間，朱雀堂主易位了。原先那位秦堂主，因為剎那猶豫，被貶為了副堂主。朱雀堂負責四合堂的賭口，這是除了青樓外最賺錢的內堂了。

平四表現的很冷靜，沒有激動和欣喜，只是淡淡道，遵命。

幾日前，平四被趙九爺斷了一臂，所有人都認為他要失勢了，想不到今日之后，他竟坐到了四合堂的第三把交椅，于是有人開始向他靠了過去，在趙九爺面前雖然沒人敢說話，眼神的交流還是可以的。

趙九爺又是一陣咳嗽，早有人送來的裘皮大衣，還有手爐。

趙九爺指了指我，你過來。

我心一緊，疑惑道，我？

我暗自嘀咕，這是要準備秋后算賬的節奏啊，心說要真有什么事，我直接三十六計跑為計。

趙九爺說既然這柄劍是你送來的，還要勞煩你跑一趟，將它送還給封萬里。

我心說原來這事兒，朗聲道，在下義不容辭。

趙九爺笑了一聲，估計是牽到了內傷，又咳嗽幾聲，才道：順便幫我帶一句話給他。

我問道，總堂主請講。

趙九爺說，你轉告封萬里，這一劍之約已還，并非老夫貪戀生死，留著這條殘命，是因為還有些事未了。事成之后，老夫與他共赴冥山！

我心說怎么又是這冥山。

出山這一年多以來，幾乎遇到的所有的事都與冥山有關。似乎冥冥之，有種力量，將我與那座傳說的山聯系在了一起。我點點頭，說我一定帶到。

趙九爺將那柄鐵劍遞到我手。

我正要去接，他手鐵劍陡然一變，向我刺了過來。

情急之下，我連連后退。

趙九爺劍不疾不徐，遞了過來。

我腦海之，閃過了那夜黑衣人給我展示的那一招方寸圓，又借趙九爺以寸手拍劍身之法，七、十三、十七、十九、二十三。雙手連連畫出方寸圓，將那一招擋了下來。

趙九爺哈哈一笑，好手法！說著，將劍擲還給我。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有人是驚、有人是眼紅、有人是嫉妒，不一而論。不過，戚小薇的眼神，卻帶著一絲喜悅和驕傲。

我將劍接住，道，定不辱使命。

一日之間，四合堂遭受劇變，趙九爺回后院休息，內四堂、外八堂堂主留下來做善后工作，而我則帶著那柄鐵劍，走出了四合堂大門。

不到半日，四合堂內發生的事情，傳遍了京城。

這在江湖之引起了軒然大波，曉生江湖、八卦周刊派出的江湖采風，早已將四合堂內外圍的水泄不通，哪怕是一個在場的堂眾，都被他們拉了過去詢問當堂內發生的細節。

從這點來看，他們還是很敬業的。

我雙手緊緊握住鐵劍，生怕它再會暴起殺人。雖是寒冬，手卻出了汗。這件事我并沒有向大掌柜匯報，我來還劍之事，堂內許多人都盯著，我要是跟六扇門聯系，恐怕很容易被拆穿。

六扇門、四合堂在京城對立了這么多年，他們之間互相有滲透，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們會將今日的消息了解清楚。而我目前的首要任務，是能夠打入四合堂的核心部門，才能開展我的調查。

今日之事，我已成功引起了趙九爺等人的注意力。接下來，我需要借機會能夠更進一步。我摸了摸懷張幼謙給的巨額銀票，一個計劃在我腦海之形成。

珠市口，一家親棺材鋪。

來到這時，已經被人擠爆了。所有人都想知道，封萬里定的這口棺材，究竟如何處理。

那掌柜見到我，連湊了過來，說您總算來了。

我說怎么回事？

掌柜從懷取出一封信交給了我，說你走之后，午那位客人回來一趟，讓我將這封信轉交給你。順便把這口棺材送給您。

我打開信封一看，推開湊來要問消息的采風，迅速向城外奔去。掌柜在后面問，這口棺材怎么辦？

我頭也不回道，送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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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扇門當差的日子 第191章 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