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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六三章 長途奔襲

  陀羅補羅城內,諸葛地正為了貽誤戰機而懊惱、暴怒,誰能想到不過是搜刮錢財糧秣而已,卻引起闔城百姓、商賈之劇烈反應,逼得軍隊不得不用屠殺手段予以鎮壓。

  由此導致收刮進度極慢,未等完畢,唐軍便倏然而至…

  等到唐軍主將劉仁愿的書信送入城中,諸葛地急忙一目十行看完,頓時露出錯愕之色。

  自己還在因為貽誤戰機而后悔,結果唐軍便送來消息要求和談?

  這不是白白送給自己逃走的時間么?

  天助我也!

  當即將幾個心腹叫來商議如何應對。

  可倫翁定看完信箋,沉思良久,蹙眉道:“按理說城內消息是瞞不住唐人的,劉仁愿這種名將更應該趁著咱們混亂之際強勢來攻,怎地反倒要和談?事情反常,必有蹊蹺。”

  諸葛地氣道:“休說廢話,我難道不知其中有蹊蹺?可你得告訴我是何蹊蹺啊!”

  可倫翁定尷尬的捋捋胡子,仔細想了想,道:“兩個可能,其一,劉仁愿的目的是將咱們圍而殲之,現在唯恐咱們撤走,所以想要穩住咱們進而完成對陀羅補羅城的包圍。其二,他已經知道咱們意欲撤走,且堵之不及,想要以和談爭取時間,另派軍隊截斷咱們的后路…”

  諸葛地嚇了一跳:“霧溫嶺?”

  那不僅是他早已選好的撤出陀羅補羅城后吞并之處,更是他最后的后路,萬一被唐軍截斷,自己豈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可倫翁定越想越是覺得唐軍目的在此:“可能性極大!”

  諸葛地負手在地上來回踱步,愁容滿面:“若是如此,想來唐軍此刻已經開始前往霧溫嶺,等到咱們軍隊撤出陀羅補羅城再前去,怕是來不及了。”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若非貪戀錢帛何至于延誤時機被唐軍堵住門口?

  現在不僅是霧溫嶺被截斷便無路可退的問題,而是只需從陀羅補羅城撤退,劉仁愿必然銜尾而來,根本無法擺脫…

  他已經慌了,六神無主:“那可如何是好?”

  可倫翁定道:“無論如何,霧溫嶺不是失陷,否則不僅咱們退路被斷,真蠟的援軍也無法趕來,那便徹底成了甕中之鱉!”

  “沒錯,沒錯,霧溫嶺不容有失!”

  諸葛地強自鎮定,將兒子建多達摩招來,命令道:“即刻率領兩千精兵出城前往霧溫嶺,無論如何都要守住山口,那是咱們唯一的活路!若實在守不住…”

  頓了一頓,諸葛地在兒子肩膀上重重排了一下:“那就撤向真蠟,林邑之王由你繼任,為父報仇、矢志復國!”

  建多達摩熱淚盈眶,大聲道:“我不走!我要留在城中與父親并肩作戰,擊潰唐軍!”

  “混賬!”

  諸葛地大罵:“此等危急存亡之時,焉能如此婆婆媽媽?你的責任是保存我家族血脈,而不是死在這陀羅補羅城!若當真想當英雄,就給我死死守住霧溫嶺,等著我率領大軍到來!”

  “…是,兒子遵命。”

  建多達摩抹了一把眼淚,跪地磕頭之后接過父親遞來的國璽、令牌,轉身大步出去,召集兵馬疾馳向霧溫嶺。

  諸葛地回到座位上坐好,嘆了口氣,收斂沮喪情緒:“給唐軍回信,答應他們和談。另外下令全城軍隊集結,等我號令隨時準備突圍。”

  峴港。

  此時正值林邑雨季之前期,雖然尚未到達連日陰雨河水暴漲之時,但天色久久不晴、烏云遮蔽天空,淅淅瀝瀝的小雨時不時便飄一陣,伸出手去抓一把,連空氣都似乎能攥出水來。

  細細密密的雨絲隨風飄蕩,港口內海面上無以計數的戰船、商船猬集在一起,桅桿林立、檣櫓并列,一船一船的軍械被吊桿吊起卸到岸上,又被沿著軌道行駛的大車運入倉庫。

  公署之內,蘇定方剛剛接到前線送回的戰報,看到劉仁愿建議馬上派兵前往攻占霧溫嶺,遂站起身來到輿圖之前,再度將霧溫嶺的地形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事實上,作為整個長山山脈諸多山口之中較為寬敞、且連通林邑、真蠟的戰略要地,霧溫嶺早就進入蘇定方的視線之內。

  只是因為嶺上東側有林邑駐軍、西側有真蠟駐軍,為免打草驚蛇被真蠟意識到大唐的戰略目的不僅是林邑,就連整個真蠟也在攻擊范圍之內,所以并未事先攻略山口。

  只等著覆滅林邑之后,劉仁愿揮師攻占霧溫嶺突入真蠟境內,海上則由雉棍、吞武里、三崗等處登陸,海路大軍齊頭并進,直撲水真蠟國都婆羅提拔。

  三支海軍全力以赴攻陷婆羅提拔,而后揮師北上,與劉仁愿率領的軍隊會師于真蠟真正的國都——他曲。

  計劃很是周密。

  可誰能想到諸葛地未戰先怯,居然想著不戰而退?

  既然未能對陀羅補羅城完成包圍,一旦諸葛地突圍而出直奔霧溫嶺與真蠟取得聯絡,整個作戰計劃都將被打亂。

  屆時就得面對諸葛地殘部以及真蠟的全力狙擊,獲勝倒是不難,可一旦拖延時日未能在真正的雨季到來之前完成戰略目標,極有可能導致數萬大軍在林邑、真蠟的泥濘之中被死死拖住。

  權衡片刻,蘇定方命親兵敲響“聚將鼓”,聚眾議事。

  片刻之后,諸將陸續趕來、濟濟一堂。

  蘇定方將劉仁愿的戰報給大家傳閱,然后站在墻壁懸掛的輿圖前,用筆將霧溫嶺標注出來:“長山橫亙南北乃林邑與真蠟之自然分界,其中多有山口,但能夠讓大軍行進的卻不多,這一處極為重要。現在諸葛地身在陀羅補羅城未戰先怯打算席卷城內錢帛之后逃走,劉仁愿兵力不足且已失先機,難以完成包圍。而一旦諸葛地帶著軍隊逃走,將會導致咱們的作戰計劃面臨巨大變故…所以必須主動求變。”

  楊胄、習君買等人以及李謹行、李景仁都坐在堂內,楊胄主動開口:“霧溫嶺務必掌握在咱們手中,無論是截斷諸葛地之退路、將其全殲于林邑境內,亦或是阻擋真蠟翻越山口對諸葛地進行馳援,都萬分重要,若霧溫嶺被敵人派遣大軍駐扎,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咱們再想打下來便難如登天,由陸地向北直插真蠟國都他曲的策略便完全失效。”

  李謹行與李景仁也都明白了現在的戰略重點在何處,兩人都有些緊張。

  因是新人,所以謹慎為要不敢擅自開口,但都知道若能得到這個奔襲霧溫嶺的任務,實乃千載難逢的建功立業之機。

  兩雙眼睛充滿渴望的看著蘇定方。

  蘇定方負手站在輿圖之前,環視一周,沉聲道:“楊將軍所言與我不謀而合,劉仁愿的意思也是如此,那么咱們便應當派遣一支部隊長途奔襲,攻陷霧溫嶺!”

  此言一出,其余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李謹行與李景仁。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想要在水師之內搶功勞,簡直做夢!但這兩人皆房俊所舉薦而來,且被蘇定方直接安插進“陷陣營”中,必然是要尋找機會讓他們打幾場硬仗,博取幾分軍功、鍍一鍍金。

  現在就是個好機會,只是不知這兩人是否有膽量承擔如此重任,且有沒有能力完成任務…

  果然,蘇定方目光落在李謹行、李景仁兩人臉上,問道:“以李謹行為主、李景仁為副,率領一千輕騎長途奔襲霧溫嶺,你二人可敢領命?”

  呼啦!

  全副甲胄的兩人霍然起身,興奮之下大聲道:“敢!”

  蘇定方搖搖頭,道:“不僅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務必要完成任務!”

  李景仁道:“都督放心,縱使粉身碎骨也絕不后退!”

  蘇定方冷著臉,對習君買道:“告訴他們水師的規矩!”

  言罷,轉身回去座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

  習君買站起身,面容嚴肅:“在咱們水師,是否陣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完成任務!在任務面前,個人之生死無足輕重,所以白白戰死是沒有價值的,即便是死也要完成任務!”

  李謹行與李景仁對視一眼,都悄悄咽了口唾沫,感受著水師截然不同的氣氛,同時單膝跪地、施行軍禮,大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習君買笑道:“這才對嘛,死不死的有什么打緊?完成任務最重要!”

  蘇定方頷首:“戰場之上雖然局勢瞬息萬變,但咱們此番準備充足,似此等變故不會有太多,所以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行了,帶上行軍司馬點齊兵卒,即刻出發!”

  “喏!”

  兩人齊聲應諾,起身之后大步走出正堂,尋到行軍司馬備齊輿圖、干糧、藥物、軍械,然后點齊一千“陷陣營”精銳,千余人馬風卷殘云一般駛出營地,冒著綿綿細雨疾馳而去。

  此番動靜卻是驚動了尚在營地內歇息休整的來自于關中的勛貴二代們…

  “什么情況?李謹行與李景仁這是帶兵去往何處?”

  “這是軍事機密啊,是能隨便打探的?你可別忘了水師的軍紀!”

  “老子是打探機密嗎?老子是想知道他們去哪兒!憑甚吾等就是邊角料,這兩小子就能帶兵作戰?”

  “說得對啊,大家都是一起來的,都是外人,憑甚待遇不同?”

  “走走走,去尋蘇定方問個清楚!”

  “那老兒若是不能給咱一個交待,老子拆了他的大堂!”

  一群養尊處優的“二代”們本就對蘇定方將他們投閑置散有所不滿,如今又搞起“區別對待”,如何能忍?

  一大群人呼啦啦前呼后擁跑到正堂,要蘇定方給一個說法。

哎呦文學網    天唐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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