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龍之血

所以，當菲娜在北方帝國探索基地門口，從背后抱住希爾的腦袋讓他雙腳懸空，順帶逼問對方究竟打算干什么的時候，她半點也沒料到喬修亞居然就會這么直接，這么干脆的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好久不見。”

喬修亞帶著螢與凜走出基地大門，能夠看見此時由火元素妖精女皇化身的妖精鄉太陽正在下沉，黃昏的光芒已經成為了地平線的一點金色的線條，但很明顯，此時最引人矚目不是妖精鄉的夕陽，而是眼前這一對表情震驚的精靈和巨龍。戰士看了眼他們如今的姿勢，點頭評論道：“你們的關系還真是一直都很好。”

此時的希爾，半個腦袋都被埋進了菲娜的胸口，而且因為身高差只能懸在半空，被海龍女士威脅。

聽見喬修亞的話，宕機的二人這才反應過來——菲娜僵硬的松開了抱住希爾的手，而落地的黑發精靈則是面色正常的整理了一下衣物，然后對喬修亞鞠躬，行了個規格極高的禮，表示對傳奇強者的尊重，與此同時他開口道：“摩爾達維亞的領主，北境守護，屠龍者，七神的眷顧者……請接受來自海龍騎士團，希爾·瀾歌的……”

“停。”

喬修亞舉起手，用眼神制止了希爾報菜名一樣的報頭銜，但勉強接受了對方的致敬，他眉頭扭曲，言簡意賅道：“這都從哪來的？我怎么不記得我有這么多稱號？”

“伯爵大人。”

而被制止了的希爾直起身子，輕笑了一聲，然后也不尷尬的輕松說道：“強者都是有很多頭銜的，比如說貫天白塔的巴巴羅薩大人，就有‘元素掌控’‘升陸者’‘魚人之敵’和‘四十二國的庇護’等稱號，這些都是會被用在官方書面稿件上的，您如果不想被大家稱為‘那位大人’的話，就必須有這些稱號。”

其實也是喬修亞并不在意這些，不談摩爾達維亞的領主這個本就有頭銜，實際上，在他幾年前擊破黑潮，幫助摩爾多瓦掃滅黑森林混沌魔物，關閉時空門時起，他就差不多成了北地貴族的領頭者，被稱為北境守護理所應當，屠龍者也無需多談，他殺的龍恐怕要論打計。至于七神眷顧者，則是七神教會授予對七神教會做出巨大貢獻的人的尊稱，需要神明點頭才能授予，而以喬修亞在圣山一戰的功績，這個名頭也實至名歸，更何況他都和七神之一的刑正親自交談過了。

至于其他的頭銜，零零碎碎的太多，比如說大埃阿斯開拓者，北地矮人的領主，馭龍人和凜冬堡主人這些次一等的頭銜，就分別來自于對大埃阿斯山脈的開發，矮人的稱呼，收留極意藍龍，訓練巨龍騎士團和建立凜冬堡學院。不管怎么說，現在的喬修亞已經是頭銜可以寫滿半頁羊皮紙的人物了。

“還不如就和以前一樣，就叫我喬修亞。”

聽完希爾的解釋，戰士搖了搖頭，但是他知道這也不太可能，畢竟實力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可能還能讓其他人用自然的態度去對待，他不在意是一回事，別人尊敬他的實力也是事實。希爾能用這種話活躍氣氛，緩解一段時間沒見后，突然拜訪的尷尬，已經算是情商很高了。如此想道，喬修亞笑了笑：“好了，突然要見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抬頭看向正站在希爾身側菲娜，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海龍女士，自阿諾斯之淵一戰后還好嗎？”

已經不再尷尬的菲娜倒是大方的回應了喬修亞的問好，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活了差不多兩百年的海劍龍，這種程度的定力還是有的，而在繁瑣正規的拜見之后，話題便轉向希爾為何要來拜訪喬修亞這一方面。

“是這樣的，不久之后，我與菲娜就要簽訂契約，成為……哎喲。”

希爾一開始說話的時候，一臉開朗的笑意，讓人覺得很是清爽，但話說到一半，他就毫無前兆的攬住了一旁菲娜的腰，將猝不及防的海龍女士拉近自己，一展親密姿態。但也正因為如此，還沒等他說完，反應過來，惱羞成怒的菲娜便狠狠的扭了一下這位精靈德魯伊的后頸肉，頓時便讓希爾也說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別說，我懂。”

喬修亞也感覺看不下去了，他當然知道希爾打算說什么——對方喉嚨聲帶處的震動他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戰士揮手示意兩人快點閉嘴，除此之外，他又瞪了一眼一旁正在竊竊私語‘這就是書里說的秀恩愛吧？’‘是狗糧呢。’的螢和凜，心中無奈：“這兩個人最近在看什么書啊。”

到了這個地步，也無需隱瞞什么，很快，希爾便對喬修亞等人道出了他將會在明年夏季，與菲娜結婚的消息。

這其實并不奇怪，實際上，除卻最古老的那一批，以契約互相約束對方，共同對抗雙方共同敵人的原初龍騎士們，絕大部分龍騎士和巨龍的關系差不多都是非常親密的關系，倘若互為異性，那么結婚也毫不奇怪，畢竟龍騎士和龍之間為了培養默契，一般都是同吃同睡，生活也都在一起。不談其他的龍騎士團，單以海龍騎士團為例，最近這么五十年已經有三例類似情況了。

“那么我就先說恭喜了。”

看了一眼身材纖細，尖耳大眼，典型精靈容貌的希爾，又看了眼頭頂龍角，明顯是巨龍化形的菲娜，喬修亞在說完恭喜后，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格蘭蒂亞世界的圣賢傳承著，希爾雅似乎就是龍裔精靈，那個時候他還在想怎么會有這種混血，現在一看，這種配對居然還真的出現了。而且繼續仔細思考的話，作為長生種的精靈和巨龍的確很搭，無論是生活節奏還是思維觀念都很相似，至少比人類要來的合理的多。

“不過，你們特意來見我，應該不是為了特意說這個好消息的吧？”

喬修亞在腦中迅速過一遍念頭，只花了不到零點一秒的時間，現實中，他則是順勢繼續問了下去：“你們的婚禮，我會去參加，不過假如有什么問題的話，就盡快提出來吧，我們畢竟是共同戰斗過的戰友關系，即便是我成就傳奇，也沒必要那么拘束。”

“……其實很簡單，主要是因為菲娜的實力不夠。”

希爾也深知喬修亞的性格，他是那種很好說話，并且言出必行的人，如果不算那可以被稱之為駭人的恐怖氣勢，就算是被稱為親切友好的老好人也不為過，但面對戰士的時候，最好不要廢話，所以希爾便同樣簡單解釋道：“我背后的家族，算是精靈一族中比較大的一支吧，本來族長一職是輪不到身為次子的我的，但是在狂龍之災時，父親因為同時對抗幾頭極意純血巨龍深受重傷，而兄長也在那一戰留下了隱患……”

接下來的故事，就很容易理解。一個大型精靈部族的族長生有二子，長子作為繼承人培養，而次子被派到常年交好的滄海賢者手下，海龍騎士團中培養。這原本是很正常的流程，但卻因為意外出現了變動，因為狂龍的入侵，壯年的族長重傷不得不退位，而長子也因為肢體殘疾，實力很可能長年不得寸進所以無法繼任，反倒是原本作為支脈培養的希爾卻表現出了極大的潛力。

這個故事并不新奇，倒不如說是很俗套——因為家族號召，不得不回歸遠南本族的希爾將會在未來繼承‘瀾歌’的姓氏，成為下一任的族長繼承人被培養，而到了那個地步，婚姻可就沒有自由一說了，唯有純血精靈才能成為部族的領導者，這意味著倘若希爾真的成為他們一族的族長，那么就代表他就不能和菲娜結婚。

“愚蠢的精靈。”對此，菲娜給出了簡單扼要的評價：“等我進階極意，看他們還會不會反對！”

聽到這句話，被歸類為愚蠢的希爾聳了聳肩，帶著一絲無奈笑道：“的確如此，雖然說是要維持血統純正，但整個邁克羅夫大陸真的要嚴格論證，哪來什么純血的人類，精靈和矮人？上古時的高精靈都是銀發和綠發，哪來現在這么多千奇百怪的顏色？只要菲娜進階，族中只會歡迎，畢竟強者的血脈可是很誘人的。”

說到這里，希爾也開了個玩笑：“倘若伯爵大人你打算和精靈一族聯姻，就算是精靈王庭也會動心啊。”

“普通的物種可沒辦法承受我的力量……好了，不談這個，你的來意我也算是明白了。”

喬修亞歸根結底不是那種腦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他仔細回憶了一下，頓時就明白了希爾和菲娜兩人的來意——當初在阿諾斯之淵時，精靈德魯伊和海龍女士就對黑很友善，不僅僅是照顧，甚至還特意花費精力去幫助黑學會變形魔法，倘若說是一見如故倒也說得過去，但更正常一點的，應該就是知曉了黑身上的‘古龍血脈’了。

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命，最初都來自于鋼最初的結晶，生命的源頭，世界意志的寵兒，被稱呼為‘古龍’的存在。它們是生命樹的根系，是一個世界生物的源頭，傳說，最初的超凡體系便是模仿古龍的姿態而來，而傳奇之道更是與古龍關系密切，喬修亞如今的力量之基，形成鋼鐵巨人真身的斗氣鋼鎧便是最初模仿古龍和泰坦的技藝。從理論上來講，所有生命血脈的最深處，都有著一絲古龍的力量，但古龍最直系的繼承者，卻是那生活在大陸各地，被稱呼為‘原界龍’的物種。

與來自其他世界，有著文明智慧的星界金屬龍，星界五色龍不同，低階的原界龍并沒有智慧，而高階的原界龍有著與人相似甚至遠超人類的智慧，但卻沒有道德與文明，這些魔獸中最大的一支，邁克羅夫大陸最初的原住民們體內，都覺醒了一些曾經古龍的力量。不，換個說法，只有覺醒了一絲古龍血脈的魔獸，才能被稱為原界龍。

黑作為龍馬，自然有著自祖輩中繼承而來的古龍血脈，但這點血脈假如不是喬修亞花費大代價去幫助覺醒，很可能一輩子都會潛伏。不過在覺醒之后，一頭曾經實力普通的戰馬立刻就能脫胎換骨，成為即便是對付混沌造物·石魔也能橫掃的強大黑龍。

海劍龍菲娜的實力，得于她祖輩的血脈，也受限于她祖輩的血脈，抵達黃金高階這一地步，已經不是依靠努力能夠進階的了，她需要的是一次命運女神的眷顧。但是，除了等待時機外，作為一頭強大的智慧原界龍，菲娜還是有一條道路可以選擇。

那就是和黑一樣，覺醒古龍血脈。

覺醒古龍血脈，并不能直接增加實力，但卻能為已經快走到血脈盡頭的菲娜找到一條新的方向，這就相當于有了一個傳奇級的模仿目標，肯定比自己走要來的順暢，希爾正是因為知曉喬修亞曾經使得黑覺醒過古龍血脈，所以才找上門來的。

“伯爵大人，我愿意用……”

看著表情平靜，卻一言不發的喬修亞，希爾定了定神，準備說出自己準備已久的報酬，但這一次又沒等他說完，喬修亞再次打斷了他：“這種小事，還用不著你在這里說什么報酬，就當做是當初你們幫黑學會化形魔法的回報即可——我想的是，覺醒需要的材料可不少，上次整個市場中的東西都被我搜刮的差不多了，現在估計很難找出另一份……等等。”

說到這里，喬修亞忽然想起了蠕動之森——那個他與兩位傳奇法師，從第六深淵中強行搶過來的古龍遺地！他有些好笑的看向一臉笑意的希爾，精靈德魯伊少年般的笑臉看著很令人清爽，戰士搖頭道：“看來你做了不少準備啊，就連巴尼爾和威廉這兩個人的行蹤和最近的動作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好了，既然你都計劃好了，那么稍后就陪我回北地，我帶你們去蠕動之森，看看有沒有相應的材料。”

“您的仁慈與慷慨，伯爵大人！”

聽到了喬修亞的回復，希爾與菲娜都忍不住高興起來，他們原本以為這件事會很麻煩，卻沒想到居然能這么輕松就辦成。希爾也繼續道：“其實只缺少一些有著濃郁古龍氣息的材料，其他的類似古龍之血，古龍之骨之內的素材，我們都已經收集齊了。”

畢竟作為海龍騎士團的中堅，希爾這么多年的積蓄也不少，加上一頭巨龍的家底，自備大半材料也是正常。

喬修亞卻是不在意，畢竟蠕動之森又不是他從深淵帶回來的，慷巴尼爾和威廉之慨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那地方的出產本來就有他的一份份額，送給當年的戰友一份應急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件事到這里，差不多就算是結束了，喬修亞讓仍在低聲討論‘婚后希爾是妻管嚴嗎’‘看上去菲娜不是很強勢’這種話題的螢和凜帶著兩人和已經不再亂發光的小光去探索基地中待著，而自己卻朝著妖精鄉最邊緣的荒地中走去。

確定周圍足夠空曠，也沒什么人的時候，喬修亞這才開口說話：“好了，教皇冕下，現在我有時間了。”

燃鋼之魂 第五章 古龍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