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與所有人,所有事關聯
快天亮的時候，汽運站的員工會議室里。
“郭隊長，我已經問過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之間所有出站的大巴，已經那些與我們也有合作的私人車司機…根據你們提供給的線索，確實找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不過具體的車內監控可能沒那么快能夠提供給你。”
“司機是怎能說的。”郭弘峰看著站長問道。
“據那輛車的售票員說，當時確實有一個中等身材，穿得很嚴密的女人，提著一個很重的行旅箱上了車…”
“大姐，你這箱子裝的是石頭嗎，這么重，一個頂人家三四個了！”
“裝的黃金，你要看嗎？”
“…反正東西超重了，我們要加錢的！”
“多少？”
“一百！”
“最多三十，不行我坐下一輛。”
“后來車子上了高速，大概是兩點十五分的時候抵達了漁城的收費站。”站長頓了頓道：“不過那個女人才出了收費站沒多久就要求下車的…您也知道的，大巴車這方面都是比較隨便的。”
郭弘峰點點頭，“看清楚那個女人的長相沒有？”
“大晚上的沒看仔細，不過是個長頭發的，身體微微有些發胖，帶著口罩圍巾…要不，您等車上的監控送回來之后再研究？”
“好的，辛苦您了。”郭SIR點點頭，“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應該的。”
郭SIR從會議室走出，便見旺仔與華女匆匆忙忙走來。
“隊長，比對過了，那輛六菱車的方向盤上確實有陳圓的指紋…開車的就是她沒錯了！隊長，發通緝吧，不然陳圓恐怕就真的要跑掉了！隊長？”
“我總感覺這事情哪里不對勁。”郭弘峰長吁了口氣，“你這樣，你先聯系漁城的警方，還有濠江的司警…不管如何，絕對不能讓陳圓有機會逃離。”
“好的！我這就去辦。”
“華女。”郭SIR謹記著又道：“你把陳圓聯系的那三名私家偵探都找回來，再仔細盤一變，我要知道這幾個人調查到了什么程度。”
“好的！”華女點點頭，“隊長，你現在是要回局里嗎？”
“我想再去一次現場。”郭弘峰想了想道。
當郭SIR抵達工作室所在的創意園區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多的時間…一天一夜都沒有休息過的郭SIR眼睛里充斥著些須的血絲。
“警官，你是來換班的嗎？”
門衛的大爺大概只是八卦，隨口問道。
“對啊，換班。”郭弘峰隨便應了聲，就要開車過閘，卻忽然停了下來，“大爺，你在這里干多久了？我上次好像沒有看見你？”
“十幾年了，我通常都是夜班，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喏，快下班了。”
郭SIR將車停到了一旁，來到了門崗處，派了口煙，“這么說來，大爺你和這里的人都很熟了。”
“可不是我吹啊，這里的人沒有我不認識的。”大爺吭哧吭哧道：“現在的小年輕當門衛，哪有我們這些老人認真負責，他們連看人都不準，容易得罪人！好比說…”
“大爺！”郭SIR哭笑不得地打斷，“問你個事，你認不認識那個開設計工作室的老板娘陳鹿。”
“認得啊，前幾天死的那個嘛，我知道，咋了？”
郭弘峰道：“陳鹿平日為人是怎樣的？”
“不好。”大爺扁著嘴巴猛搖了了一下腦袋，“這個大姑娘平時脾氣不好，喜歡罵人！有一次，我就是剛走開了一會，沒幾分鐘慢了給她開門，她老娘們的足足罵了我十分鐘！不是我心腸黑，就這老姑娘的脾性，要是碰到暴脾氣的，指定挨打！所以說啊，她死了我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郭SIR眉頭一皺，“為什么這么說？大爺，你看到陳鹿得罪什么人了？”
“沒…沒有，我不就是氣頭上，雖百年一說嗎。”大爺訕訕地笑了笑，“我就干門衛的，哪知道人家在外邊有沒有得罪什么人啊。”
“大爺，你還有不到半小時就下班吧？”
“啊，是啊，又咋啦？”
郭隊長淡然道：“那正好，等會我的同事會帶你回去警署一趟，需要你協助調查。放心，只是協助調查而已，我們會向你的領導告之的。”
“…”大爺手一抖，半支煙灰直接斷掉，他看了看左右，才壓低聲音道：“我之前是看到了些事情…不過，你可千萬不要說是我說出來的。”
“你先說是什么事。”
大爺想了想道：“警官，你們調查陳鹿的案子，應該是查到了她還有個親妹妹叫陳圓的吧？”
“怎么，你認識？”郭SIR不禁好奇。
“認識啊。”大爺聳聳肩道：“陳圓之前就是在我們這里干保潔的啊，而且還是陳鹿介紹過來的。”
“陳鹿…介紹陳圓來這里當的保潔員？”郭弘峰不禁愣了一下，“什么時候的事情？”
“大半年前了吧？”大爺回憶著道：“不過陳圓沒干夠一個月就辭職不干了。哪天我剛下班準備去打卡，經過物管辦公室的時候…”
“這又不做，那又不做，你高中學歷都沒有，知道這年頭找份五險一金的工作有多難嗎？你以為這份工作很好找，這還是我拜托人才給你的！你就不能漲點性子，四十好幾的人了，還要做廢物嗎？”
“是，你厲害！天天開著輛豪車進進出出，看著我頂著大太陽在掃地，倒垃圾，除草，你很得意是不是？陳鹿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是我姐，我就撕爛你的臭嘴！”
“陳圓，你夠了！這么多年，你那車藏禍，輸了錢不是我幫你擦屁股的？你不能這樣說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干的那些破事！陳鹿，我姐夫的公司怎么沒的，你該不會以為沒有人知道嗎？！”
“什么事！別在這里吵吵鬧鬧的，有事情回去再說，還嫌丟人是不是？”
“你怕啊，你果然怕了！來啊，你讓我不好過，我TM也讓你不好過！我是地底泥，你糊你身上，看是你難受還是我難受！”
“夠了！”
“…然后陳鹿就狠狠地打了陳圓一下，緊接著陳圓就反擊了。”大爺聳聳肩道：“這倆老娘們當初就撕了起來，那叫一個精彩哦！臉皮子都抓破了，最后還是我們經理看不過眼，喊人把這倆老娘們給拆開的。我記得啊，當時陳圓還氣瘋了說‘我一定要殺了你！我要你死’…”
看著這大爺手舞足蹈，最后還夾著嗓子喊了句的模樣，郭SIR也覺得他說得也很精彩…
“陳圓真的說過要殺了陳鹿這樣的話？”郭弘峰沉聲問道。
“應該說過吧，好像是說過的，差不多意思…”大爺想了想道：“要不，你去問問我們經理，反正當時看到的人也有好幾個…也許我聽錯了？”
“那之后，陳圓還有沒有來過？”郭弘峰旋即問道。
“結工資的時候來過一次，后面就再也沒有看見過了。”大爺這次回答的很快，旋即又鬼鬼祟祟地拉著郭SIR道：“警官，不會真的是陳圓噶了她老姐吧？這老娘們，沒看出來這么狠啊！”
正好此時已經駐守現場的片警快步走了過來。
“你來正好，這位大爺會協助我們調查，你送他去警署報答吧。”郭SIR直接說道。
“警官，你剛可不是這么說的，我都告訴你了，警官…警…”
“大爺，你慢點走哈，我扶你！”
——對，確實是有這么一件事情，她們姐妹當時是發生了一些沖突，不過很快就解決了。就算說了什么狠話，也沒有人當一回事，畢竟親姐妹，哪有什么隔夜仇的。
從管理處走了出來，郭弘峰沿路往陳鹿的設計工作室一路走出，經過停車場的時候，意外地看見了一輛白色的牧馬人停著。
他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左右觀望了起來。
“郭隊長，你在找人嗎？”
“果然是你啊…”
郭弘峰轉過身來，便見洛邱穿著一身簡單的便裝，拎著一個小袋子走來…大概是剛從園區內的便利店買了點什么。
“我看著那車子熟，想著可能是你。”郭SIR上下地打量了一眼，不禁皺眉道：“你來這里，是為了調查陳鹿案子的…還在玩你的偵探游戲？”
“畢竟接了份委托。”洛邱點點頭，“郭隊長吃早餐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郭弘峰略微遲疑了一下，看著洛邱那張與洛奇相似的臉，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就在停車場旁邊的休息長凳上隨意地坐了下來。
“對了，昨晚你送陳可青上樓了嗎？”郭SIR忽然問道。
“在她家小坐了一會。”
郭SIR點點頭，忽然有些好奇，對方已私家偵探的身份參與進來，在警方之外是否有調查到什么東西。
這個想法雖然突然，但郭弘峰并不感覺到奇怪——因為證件案子之中，牽涉的私家偵探就一共有四個了。
“你有找到什么線索嗎，能幫蘇小珍洗脫嫌疑的？”
洛邱想了想道：“我問過當時工作室附近兩棟小樓的人，事發的時間段里，他們并沒有聽到什么異常的聲音。”
“嗯…”郭SIR沉吟道：“這個我們也早詢問過了。你是想說，以現場桌椅翻到的情況看來，動靜應該不小，左右屋子里的人，不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這現場有可能不是真正打斗造成的，而是有人故意布置的…但這也不能說明什么，蘇小珍從醒來直到你和陳可青抵達之前，完全有足夠的時間來進行布置。”
洛邱道：“郭隊長還是覺得蘇小珍的嫌疑更大？”
郭弘峰搖搖頭，“我不會覺得誰最有可能，而是誰的動機更大…事實上，蘇小珍與陳鹿基本上沒有交集，我目前也沒有找到她有殺死陳鹿的理由…如果是換成陳可青，以她們之前的關系，到還是有點可能。問題是，陳可青當時是和你一起來的…而根據法醫官的檢查，陳鹿死亡的時候，陳可青正在你的店里，對吧。”
“她那時候確實與我在一起。”洛邱點了點頭，“郭隊長，陳小姐與我說過，你似乎對她有些意見，能告訴我是為了什么嗎？”
郭弘峰想了想道：“可能是一種直覺吧，我總感覺這個女人不太簡單。就憑她搞出來一個甜蜜家園，手底下上百個姑娘…本身就很不簡單了。”
洛邱道：“能在短時間內收攏這么多女孩子，陳小姐還真是挺厲害的。”
“短時間？”郭弘峰皺了皺眉頭，“你怎么知道是短時間？”
洛邱道：“陳小姐和我說了一些她和曹子建之前的…嗯，感情問題。”
郭弘峰點點頭，想了想道：“其實那些女孩，大部分都是從陳可青之前工作的云宮會所出來的。云宮停業之后，那些女孩子就失業了，大概是因為這樣，因為陳可青有能力，就以這種方式跟著她繼續干吧。”
洛邱笑了笑道：“所以郭隊長，你很早就有調查陳可青了？”
“你倒是細心。”郭弘峰不禁莞爾一笑，“是，很早之前，我們就在調查一個組織非法賣的組織。陳可青就是這個團伙的負責人。只是她一直走的是高端路線，而且很小心，基本上沒什么證據留下來…直到發生了何佳寶的這件事情，我以為會是一個突破口。沒想到接二連三的，事情就越來越復雜了。”
洛邱此時指了指停車場內的那輛帕拉梅拉，“那輛車，就是陳鹿的？”
“哦…是的。”郭SIR下意識地點點頭，“車上的東西都帶走了，沒有人認領，暫時就還是放在這里。”
“嗯…”洛邱沉吟不語。
郭SIR好奇道：“你想要說什么？”
洛邱道：“以陳圓的經濟狀況來看，她的經濟應該很拮據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陳圓為什么不找你們領走這輛車？雖然二手車掉價很快，但這種車型還是能賣不少錢吧？”
“對啊，她確實沒有。”郭SIR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我想，她大概是不希望我們太注意她…現在想想，如果她在謀劃一些什么，越少出現在警方的視線之中就越安全。”
“嗯…這種可能性確實也說得通。”洛邱點點頭。
郭弘峰此時又道，“其實，陳圓已經在謀劃文燁的五千萬黃金了，也沒有必要為了一輛二手車而讓計劃節外生枝。”
“確定是陳圓了嗎。”洛邱正色道。
郭SIR想了想道：“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她了，我們透過天眼查到了她扔掉了一臺手機，找到了之后發現就是何佳寶的手機…上面有分別發給蘇小珍的短信，還有與尤麗，文燁的通話記錄。”
洛邱想了想道：“陳圓是怎么拿到這臺手機的。”
“不清楚。”郭SIR搖搖頭，“不過我們正式調查陳圓的生活后發現，原來陳圓也在何佳寶出事的那家商K做過保潔員，不過一個月前也離職了。”
“這么巧合。”洛邱低頭沉思。
“什么巧合？”
洛邱道：“我剛才買東西的時候，和里面的店員聊起，發現陳圓半年前也在這里工作過。”
“…好吧。”郭SIR聳聳肩。
他問的是門衛大爺，洛邱問的是店員大媽，這些都是神州有著最強情報組織成員稱號的隱士，所以…沒問題！
“不過確實很巧合。”郭SIR想了想道：“這兩個地方出事了，而且陳圓都呆過。”
洛邱道：“陳圓家里，不是有大量陳鹿她們的資料嗎。”
“所以陳圓的嫌疑越來越大了。”郭SIR卻長吁了口氣，“但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感覺所有的發現都在引導這個結論。”
洛邱道：“真相不都是這樣嗎，一直引導著你我。”
“主要是這些來得都太快了。”郭SIR苦笑道：“既然陳圓處心積慮，可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痕跡留下來…比如說她家里的東西，她完全可以處理掉。這樣，她就算成功拿到了黃金，也會有更多逃離的時間不是？”
“電話為什么要巧合被抓拍到扔掉的地段，不顯得很刻意嗎？”
“陳圓只是正好也在這兩個地方工作過而已，這又能證明什么呢？”
“這個案子，全盤的計劃都很嚴密，但陳圓卻又留下來這么多痕跡…以陳圓的生活習性看來，她并不是一個嚴謹的人，這也是我感覺最不合理的地方。”
“但在這個案子當中，所有涉及人員里面，又確實只有陳圓是與每個人都有關系的，一開始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她是中心點…”
“或許只有抓到陳圓之后，才能解開這些謎團吧。”
洛邱想了想道：“如果無法抓住陳圓，你們打算怎么處理蘇小珍。”
郭SIR想了想道：“暫時還不知道，你不要探我的口風了…你自己應該也清楚我們的處理程序的。況且，根據目前的這些線索和表面證供來看，刑拘期滿之后，就算我們堅持送檢…法庭上大概也很難判。”
“所以，除非案情還有什么突破，不然…”他站起了身來，輕拍了拍洛邱的肩膀，“你自己知道就好了。”
“謝謝。”洛邱微微一笑。
郭SIR搖搖頭，隨后拿起手機，“旺仔…陳鹿那輛車的鑰匙，你送過來一下，回頭我們把陳鹿的車子拉走吧，不要一直停在這里了。”
他走到了陳鹿的車子之前，邊說著電話，邊繞著車子轉著…忽然聽到了著車的聲音，白色的牧馬人此時已經緩緩地駛出了停車場。
“隊長，鑰匙！”
接過旺仔拋來的車鑰匙，郭SIR也把自己的車鑰匙給扔給了旺仔，“你開我車回去，我開陳鹿的這輛。”
“好的。”
郭SIR坐上了帕拉梅拉，拉后一下座椅，緊接著又伸手去調整后視鏡的位置。
不了手才碰到，卡在后視鏡上的行車記錄儀便掉了下來…郭SIR不禁皺了皺眉頭，拿起記錄儀看了幾眼。
他緊接著心中一動，連忙伸手將后視鏡的鏡盒掰開…一塊儲存卡從里面掉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