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圈套
“八哥看起來，好像挺喜歡你的。”
青姐有些詫異地看著正圍著洛邱打轉撒歡求摸摸的八哥…按理說，博美是比較怕生的類型。
洛邱逗弄著八哥的下巴，“可能我和寵物類型的都比較有緣分吧。”
青姐笑了笑沒說什么，這位年下的弟弟確實處處都透露著神秘…確認過了，這是很容易斬女的類型。
“想要喝點什么？”青姐隨意說道：“不過我這里可沒有你事務所那么多選擇…山茶喜歡嗎？”
“山茶？”
“白竹山茶。”青姐從柜子里拿出了茶葉罐，“從我老家那邊寄來的，味道挺不錯，嘗嘗？”
“可以。”洛邱點點頭，“陳小姐是滇南人？”
青姐泡茶的手法很好看，她跪坐在坐墊上，茶湯清亮人也清亮，“楚雄，里面的一個小縣城，當地人都是種茶采茶為生。可以說，有些人從出生到死，一輩子都在和茶葉打交道。”
洛邱淺嘗了一口青姐遞來的白竹山茶，“你家里也是嗎？”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開始學習怎么種茶采茶了。”青姐支著下巴，“甚至當我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都還在茶田里干著活。”
她輕閉著眼睛，回憶著說道，“我記得那天，太陽很·毒辣，就像是爐子里燒紅的炭一樣，喉嚨很干，我的衣服全部都濕透了…偶爾會有一陣風吹過來，葉子在沙沙地響。”
“聽起來感覺很不錯。”
青姐睜開了眼睛，微微打量，“一看你就是沒吃過生活苦的人。我這是沒有辦法才苦中作樂，你們這些小年輕叫作沒苦硬吃，真要讓下田工作，這細皮嫩肉的，半天就能曬紅了。”
“你討厭從前的生活？”洛邱想了想道。
“以前是討厭的。”青姐將八哥抱入了懷中，輕撫著，“有時候討厭，有時候懷念。人嘛，本來就很毛盾，天真的時候向往花花世界，等在花花世界里浮沉時間長了，感覺又想要簡單了。”
洛邱道：“有沒有后悔過，走出那個地方。”
“至少這點是不會后悔的。”青姐聳聳肩，“不走出來，在老家能做什么，嫁人，生子，守著茶田，然后看著孩子結婚，生長，守著茶田…你們來旅游，看到的是山花爛漫，而我們生活在那里的人，每天都是雞毛蒜皮，泥巴，還有蚊子。”
洛邱點點頭，“所以你真的很感激曹子建，她完全改變了你的人生。”
“可惜太短了。”青姐黯然道：“我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我一定可以完全蛻變到老曹為我著迷癡狂…但現在，只能說時不待我。”
“其實，你現在就已經很有魅力了。”洛邱稱贊了一句。
青姐輕笑了聲，成熟女性的媚態仿佛加熱后的丁香般，香味完全激發了出來，“但這種魅力，其實是別人調教出來的…當然，除了氣質之類的是后天加工，姐姐我呢，全身上下也都是純天然的哦。”
洛邱打量了一眼。
青姐的坐姿越發的柔美了起來。
洛邱忽然道：“對了，陳小姐，我應該要向你匯報一下工作了。”
“啊？”青姐聞言不禁怔了怔，“匯報？”
洛邱笑了笑道：“你是我的委托人，目標是為了蘇小珍小姐洗清嫌疑，那么我工作中的一些發現，自然是要告訴你的。”
“這樣…”青姐點點頭，“好吧，你說說看。”
洛邱從口袋之中取出了一個小號的密封袋子，里面赫然裝著了一塊存儲卡，還有一份藥丸。
青姐目光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這是什么？”
“這是我從陳鹿的車上找到的。”洛邱淡然道：“藥丸是違禁品，但不知道陳鹿是否有吸食的習慣。至于這張儲存卡，陳小姐，你要看一看里面的內容嗎？”
青姐換上了凝重的目光，想了想道：“這些發現…你告訴了警方沒有？”
洛邱道：“從陳鹿車上尋找東西，我這種行為其實是不合法的。”
青姐想了想道，“你等等，我去把筆記本拿出來。”
警署，二支隊辦公室，燈火通明，資料亂飛。
屏幕上，一輛小貨車正從商場車庫緩緩駛出。
“就是這樣了六菱！”郭弘峰站在了電腦屏幕前，吩咐旺仔道：“馬上查一下這輛車的行駛路線，車主是誰。”
“臥槽，誰能想到這輛小破事上裝著五千萬黃金！”旺仔一口氣干完了一罐大力牛，開始全力輸出，“咦，司機好像扔了什么東西。”
影像里，一只手臂自車內伸出，直接朝一旁的綠化帶之中丟出了什么東西。
“記錄這個位置，找人過去找找，究竟扔的是什么。”郭隊長連忙說道。
一名女隊員…華女此時快步走來，“隊長，聯系上另外兩名私家偵探了，他們承認確實很早之前就接到了調查陳鹿與蘇小珍，何佳寶的委托。委托人的描述，和您之前抓到的那個一樣，也是一個化妝掩飾過，中等身材的女人，只出現過一次，日常都是以郵件來聯系。”
郭弘峰看了眼華女送來的資料，皺眉道：“支付了？怎么支付酬勞的？”
“現金郵寄。”華女無奈道：“這個陳圓很小心，每次都是現金郵寄…我估計多半還不是同一個地方寄出的。”
“最早的委托是半年之前…”郭弘峰沉吟道：“真是處心積慮。”
“隊長，有消息！”另一名隊員沉聲道：“原來陳圓購買了一張前往川城的長途汽車票，時間就在今晚的十二點…呃，已經發車，都走兩三個小時了。”
“川城？”華女怔了怔，“她去那里做什么，這個陳圓不是本地嗎，祖籍我記得是北方的…”
旺仔此時忽然道：“隊長，六菱車的行駛方向…好像就是市南的汽運站！”
“這么巧…”華女怔了怔，“難道開車的人，是陳圓…她才是勒索了文燁夫妻的人？”
調查出陳圓買了汽車票的隊員想了想道：“并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的，你們看啊…陳圓家里，布置那么詭異，又大量地調查了蘇小珍，何佳寶和陳可青幾個人的資料。”
“那她是怎么擁有文燁的黑材料的？”華女搖搖頭，“按理說陳圓和文燁夫妻，應該是毫無交集才對。”
“不是沒有交集的。”郭SIR想了想道：“曹子建當初的華美公司與文燁的公司就存在了洗錢的勾當，當時陳鹿就是華美公司的財務總管…大膽假設一下，陳圓可能通過某種手段從陳鹿的手中得到了這份黑材料。”
“臥槽？那這個陳圓是個神人，一邊勒索尤麗轉移我們的轉移力，一邊暗搓搓地聯系文燁要黃金…TM的還真成功了！”旺仔頓時抽了口涼氣，“簡直離譜到家！文燁倆夫妻也算是成功人士了，怎么會中招？”
華女聳聳肩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文燁尤麗兩夫妻一看就知道不對付的，他們早就協議離婚了…我查到，文燁其實外邊還有兩個私生子的，而且早就對文少峰失望透頂。你想啊，要是文少峰害死何佳寶的事情曝光了，估計文少峰就真的什么都沒辦法從文燁身上得到了！尤麗原本作為正妻，肯定是不愿意讓自己孩子的東西被外邊野女人生的孩子強走路的，她瞞著文燁，我覺得很正常。”
“這么一說也有道理。”旺仔搖搖頭，“有錢人家里看來就只剩下算計了…隊長，我們現在怎么弄？”
郭弘峰道：“馬上聯系汽運站，確定那輛大巴車的路線，通知沿路上的路警先車給截停下來！旺仔，你繼續追逐六菱車子，看它是不是真的駛入了汽運站！”
“馬上！”
“老張，審問還可以嗎？”
自辦公室走出，郭弘峰很快來到了一旁的會議室之中…這里臨時借用給了經偵的隊伍辦公。
“華美公司幫助文燁做假賬，洗錢的材料很清晰，文燁也沒有什么抵賴的。”老張點了口煙，“我的人已經突擊上了文燁的公司搜查資料了，現在就看這條魚究竟有多大。”
郭弘峰皺了皺眉頭道：“感覺你們好像一早就有在調查文燁了？”
“是暗中留意許久了。”老張道：“不過文燁是個老狐貍，一直沒有找到什么實際上的證據…這次華美公司的賬本，是重大的突破口。”
郭SIR忽然道：“你們是什么時候收到這份材料的？”
老張道：“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收到的一封匿名郵件，甚至還提到了文燁正在和你一起的事情，不然我哪知道第一時間找你啊…我說老郭，這材料該不會是你偷偷塞過來的吧？聽說你們正在調查的兇殺案死者陳鹿，就是華美的前財務總管？所以賬本是你們調查過程之中無意中發現的？”
“還真不是…”郭SIR搖搖頭，旋即又道：“不過我確實也發現了這份假賬材料，本來也是打算遞交給你們的，但是有人卻比我更早了一步。”
“不是你？”老張愕然道：“這就奇怪了，既然發給你了，為什么還要再發一份給我們，多此一舉？”
郭弘峰想了想道：“兩種可能，第一個可能就是材料是不同的兩個人發出的。還有一種可能，是為了做一個保險。”
“保險？”
“確保文燁夫妻今晚會被帶走！”
“嗯…”老張點點頭，想了想道：“我這邊對文燁已經問過了，他目前精神很差，你如果要審的話，現在就很合適。”
“隊長，你進來看看，有發現了！”旺仔從辦公室跑了出來。
監控上，那輛被標記的六菱很快便駛入了汽運站的停車場之中…隨后便看見了一名穿著大意，帶著帽子的女人自車子里拖出來了一個很厚實的行李箱。
行李箱看來十分沉重的模樣。
眾人緊盯著屏幕，郭SIR此時沉聲道：“馬上對陳圓發出通緝！”
“隊長…等等！”工位上的華女忽然道：“我剛查到，陳圓并沒有檢票入站…她沒上車！”
“沒上？”郭SIR怔了怔。
“是的，確認過了，聯系上了該班次的司機，車上問過了，并沒有叫陳圓的人…”華女滿臉無奈。
“她沒上車…她去哪了？”郭弘峰下意識地抓了抓頭發。
“會不會是上了不入站的大巴？”老張冷不丁說道，“汽車站的人流量很大，有些固定路線的大巴從站開出來之后，還會在外邊再接一些散客，上車之后再補票的。”
“還有這種操作嗎？”旺仔不禁愕然。
老張聳聳肩道：“九十年代的汽車站，更亂的都有，想想還是你們這代人幸福啊。”
“走，去一趟汽運站。”郭SIR沉聲說道，“那里應該有監控，或許可以看到陳圓的去向。”
“這是…老曹公司的賬目…居然連云宮的賬目也有？”青姐很仔細地看著屏幕上的文件表格，“原來華美真的有在幫文氏洗黑錢…這樣看來，文燁夫妻被抓的不冤啊！”
“你好像不清楚華美與文氏之間的交易？”洛邱好奇問道。
青姐搖搖頭，“老曹很少和我說華美的事情，我幫他經營云宮就夠了…而且，說實在的，華美是陳鹿的地盤，我沒事去招惹她做什么。”
“那你知道曹子建是為什么破產的嗎？”
青姐嘆了口氣，“是因為資金鏈斷裂的原因，他從公司里抽調了一筆資金私下投入了股票市場。他太自信了，就像是走上坡路的人，那種自信近乎狂熱。只不過，在真正的資本市場之中，老曹其實也不過是一條比較大的魚而已。”
“原來如此…”洛邱點點頭，“他的失敗，也打破了他在你身上的濾鏡，是嗎。”
青姐愣了愣，苦笑了聲，“哪有什么濾鏡，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所為的不敗神話…人，始終都會輸給生活，輸給命運，沒有人可以一直贏下去。”
“陳小姐，你很清醒。”洛邱微微一笑。
青姐吁了口氣，想了想道：“你還是將這些東西悄悄地放回去吧，不要被人發現了，省得給自己招惹麻煩…感覺這玩意，對小蘇也沒什么幫助。”
洛邱道：“其實警方一直都在尋找殺害陳鹿的殺人動機。小蘇與陳鹿沒有交集，她沒有作案的理由…不知道這份材料，會不會就是那位真正兇手的理由？”
青姐遲疑道：“那…咱還是告訴郭隊長？”
“我已經告訴過他了。”洛邱忽然說道：“時間是前一天晚上…如果沒猜錯，這大概是他為什么昨日一大早就來找你的原因。”
“！！！！”青姐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不是，你不是我請的嗎？你到底幫誰的？！”
“我是匿名發送的。”洛邱道：“而且，我認為你隱瞞了陳鹿與你的關系，時間拖得越久就對你越不利。作為雇主，我想我有必要保證你的利益。”
“你也可以事前跟我商量一下！”青姐氣呼呼地道：“說著的，郭隊長突然來找我，還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小弟弟，我現在懷疑你究竟是不是專業的，你怎么會捅這么大的簍子？”
洛邱冷不丁道：“陳小姐，你認為怎樣才算是專業。”
“肯定是…”青姐張了張口，旋即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事到如今再說也沒用。不過這些東西你確實得趕快處理，最好能夠放回原來的地方…你應該沒問題吧？”
洛邱點點頭道：“當然，我說過，這很有可能就是兇手的動機…要是這個動機因為這張儲存卡的消失，而沒有被發現，那就很可惜了。”
“知道就好。”青姐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那你還不快去！”
“確實。”洛邱點點頭，“陳小姐，你放心，我很專業的，而且現在這個時間，也很合適去做一些不合規的事情…那么，我也要告辭了。”
青姐滿臉無奈，但還是起身將洛邱送出了門口。
正要開門的時候，洛邱忽然道：“其實我感覺，在陳圓房間衣柜上貼了那么多的照片…好像還少了一個人。”
“誰？”青姐聲音很平靜。
洛邱緩緩地轉過了頭來，卻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輕笑了聲道：“不用送了，早點休息。”
青姐沉默無語。
大門緩緩關上，直到聽到了屋外電梯門的閉合聲，青姐這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長氣，她低著頭，看著手掌心。
赫然是一把冰錐…
市南，汽運站。
凌晨時分，漂泊的人在候車室內打著瞌睡…汽運站監控室之中，郭隊長正在死死地盯著當天晚上的錄影。
“就是這個人！”郭弘峰指著屏幕上一個推著黑色厚實行李箱的女人，“看看她最后去那了！”
屏幕不斷切換，最后女人拖著行李箱走出了汽運站的外門。
“郭隊長，外邊的錄像我們就沒辦法了。”汽運站的保安隊長搖搖頭道：“不過如果這個人要上車的話，應該是做補票車了。”
“一般這種補票車都是發往什么地方的？”
“這個說不定。”保安隊長道：“很多地方，北部啊，西部的城鎮啊…都是些比較偏遠的，彎區內的也有，漁城啊，海陸豐啊什么的都有…”
“漁城？”郭隊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隊長，漁城怎么了？”旺仔好奇問道。
郭弘峰沉吟道，“還記得陳可青說過，陳圓很喜歡賭博，經常會出入濠江的賭場，甚至有一次還被扣押了，還是曹子建親自過去，才將人給帶回來的。”
旺仔下意識道：“這么說來，她很有可能先去漁城，然后再過濠江…難道她想要從濠江潛逃？！”
郭弘峰看了眼手表，“要真是這樣就糟糕了，從這里去漁城，最多三個小時。如果她十二點左右就上了車，現在肯定已經在漁城下車了，甚至已經連夜去了濠江！”
“隊長，這只是猜測…”旺仔想了想道：“我們還是先確認陳圓上了哪里車吧？”
電話響起。
是華女打來的電話。
“隊長，你過來停車場一趟，在六菱車上，我們發現了一些東西…”
“發現了什么？”
汽運站停車場里，郭弘峰匆忙走來。
“隊長，車上沒有裝行車記錄。”車門已經打開了，華女指著后座說道：“你自己看吧…這里有一個電擊棒的盒子，我懷疑陳圓攜帶了攻擊性武器…還有，我已經喊人過來取指模了，應該很快就能核實開車人的身份。”
就在這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