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空降巴格達

在角田幸治等人駭然的目光中，強勁無比的氣流瘋狂涌動起來，就連遠在大樓另外一端的他們都感到呼吸不暢，仿佛一團巨大的風暴正在憑空逐漸成形，甚至讓人產生腳步難以立穩的感覺，衣袂被激蕩到緊貼身軀，連肌肉都被勁風擠壓到扭曲變形，可見其猛烈程度。

而在李杰的身前，這風暴的破壞力就更加恐怖，連那些本就因為連番攻擊破敗不堪的大理石地面、混凝土墻壁乃至沙發茶幾，全都被強勁的空氣流束強行撕裂破碎，一層一層剝離開，就像是無形的鋒銳刀刃般猛烈摧毀著一切有形之物，無數可怕的溝壑裂痕極欲噬人，瞬間延伸到他所在的位置！

李杰猛然抬頭，桀驁血色雙瞳之中，仿佛有無數血火在沸騰燃燒，那張狂暴戾的氣息肆無忌憚高漲散發出來，就像是一個從尸山血海中沖出的屠戮者，正在窺視一切活物，貪婪、囂烈、不可一世，帶著摧毀一切的瘋狂和對血肉乃至靈魂的覬覦！

前所未有的銀色輝光爆發而起，就像一團小型的新生星云在燦爛旋轉，那是瞬間千百次揮動的長劍，同樣毫不退讓將阻擋在周遭的所有物體切割粉碎，就連急速的空氣流束都被不斷擊潰，卻又源源不斷生出，相持漲消。

在這一刻，一個前所未有的風暴昂然爆發，整個大堂中的一切都被高度壓縮的空氣流束完全貫穿，或被銀色輝光切割粉碎，磚石、木塊、玻璃、鋼鐵全都變得細碎無比，更在強大的力量推動下化作炮彈狠狠擊穿周遭，讓角田幸治等人不得不色變紛紛各施手段展開防御。

如果眼下有普通人出現在這里，那斷然是沒有半分活路的。就像古賀正川身后那幾個侍從一樣，整個身軀都被完全擊穿、撕裂，徹底崩解散逸，顯然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以李杰為中心那十幾米的方圓。更是平地升騰一團無數殘骸煙塵匯集而成的囂烈風暴，將上下整個空間完全占據，足足過了十幾秒才慢慢平息下來，顯露出李杰持劍的身形。

而他的腳下，整片地面都被完全撕裂崩塌。頭頂的天花板也被完全貫穿，顯露出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空洞，月光直接傾灑下來，將燈光全部消失的漆黑大堂重新照亮，淡淡如水夜色映襯出李杰桀驁臉龐。

兩人之間的地面已經完全不成形狀，裸露的鋼筋和混凝土巖層交錯雜亂，儼然徹底淪為廢墟，不斷有破碎的磚石夾雜著混凝土失去支撐掉落下去，發出清脆敲擊聲響，在空蕩的大廈中遠遠傳來。

看到承受這強勢一擊的李杰依舊沒有損傷。古賀正川怒意更盛，雙手猛然大張虛迎，激蕩的颶風再度自兩旁成形，涌動空氣流束就像兩團小型風暴，帶動無數殘骸以清晰軌跡朝著前方飚射而出。

那路徑之上的所有物體都被無情摧毀，可怕的尖嘯聲一波高似一波，讓人生出耳膜都要撕裂的疼痛。

而李杰身形已經完全被蓬然勃發的銀色光雨徹底籠罩，瞬間被那兩個急速的逼近的空氣風暴完全吞沒其間！

在遠處的角田幸治、筱夜姬等新人類高手早已經不堪忍受，哪怕僅僅被余波涉及，就已經感受到巨大壓力。除了被無形勁流不斷摧毀的樓體，他們超越常人的感知也能把握住那成千上萬空氣流束匯聚而成的風暴本體，無論厚重古木、精致器物、磚石乃至鋼鐵，全都被瞬間貫穿千百次。撕扯得不斷碎裂，讓他們生出面對的是這天地間自古誕生偉力般恐懼感。

天威難抗！

換做任何一人面對那怪物古賀正川駕馭下不斷擴大的空氣風暴，都自忖絕對無法抵抗，而眼睜睜陷入其中的李杰，在他們心中也多半難以幸免，頓時驚駭欲絕。百般心思浮上心頭。

“八嘎！我不再奉陪了！”

早就打定主意的藤本心下膽寒，不斷揮臂擊開散射飛來的破碎殘骸，丟下一句冷哼，轉身已經向外飛遁而去。有了他開先例，很快又有兩個請來的高手面面相覷、神色張惶，一言不發扭頭回走，竟然是直接被古賀正川嚇退，顯然對于抗衡這怪物沒有半點信心。

“白癡！廢物！”

畢竟危難之時，角田幸治臉色難看至極，卻也只能低低大罵幾聲，這超乎想象的力量，讓他知道再說什么也無法挽留這幾個墻頭草。但是其他人都能溜走，唯有他和淺井昌宏不行，因為兩人身為神原會的高級干部，勢必堅持到最后，更深知現任會長神原司的可怕之處。

然而未等他們腦中百轉千回，想好應對之策，卻聽到身邊的筱夜姬發出一聲難以置信驚呼：

“五十嵐！”

這個時候，仍然堅持沒有退走的，也只剩下角田幸治、淺井昌宏、筱夜姬以及另外一個瘦黑高手丸尾熊志，剩下都是神原會東京分部的普通高手，面對那在眼前迅速擴大，幾乎將大半樓層都已經摧毀的恐怖風暴戰戰兢兢，如果不是嚴苛紀律和會規的約束，多半也早已經逃離。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都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因為那風暴眼前就要將整個頂層完全席卷，大片大片的樓梯都在飛快崩解，鋼筋土石夾雜在風暴中瘋狂旋轉，發出驚怖呼嘯巨響，已經可以清楚看到外間的夜空和遠處繁華都市。

就連怪物古賀正川足下都完全失陷，整個人在風暴中凌空而起，猙獰目視下方。

而筱夜姬這一聲驚呼，卻也驚醒其他所有人，也讓角田幸治和淺井昌宏心中猛地生出幾分微弱希冀，古賀正川的所有注意力依舊在“五十嵐和風”身處的區域，豈不說明這瘋狂劍客還未身隕？！

“難道他上次留手了……怎么會這么強……”

被勁風激蕩著紅發翻飛的筱夜姬任憑那猛烈殘骸飛掠，卻只是低聲喃喃，語氣中透著無比疑惑、失落、驚詫復雜情緒。

而角田幸治等人雖然被狂涌空氣風暴隔絕難以判斷形勢，卻也清晰聽到一聲桀驁狂笑猛然爆出：

“死吧！”

在所有人的駭然目光中，一團難以形容的耀目銀色輝光自風暴中狂涌逆流而上。也不知道剎那之間與足以斷金裂石的空氣流束發生過多少次碰撞交鋒，就像身處驚濤駭浪中的巍巍礁石，難以撼動，反倒越加昂然勃發。并在這一聲狂笑中直撲空中古賀正川而去！

鏘！！！！！！

速度快到極致的千百次斬殺，聽起來就仿佛長長的一次聲響。

任何語言都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璀璨劍光，甚至因為速度太快在空中留下一道長逾數十米的彗星般銀色軌跡，直接將怪物古賀正川淹沒其間，不斷向更高處推進。

“吼！！！！”

一聲震蕩四野的劇烈嚎叫猛然響起。卻又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在消失的古賀大廈頂層，迎著皎潔若觸手可及的那輪明月，點點銀輝直上數十米高空！

古賀正川千錘百煉的惡魔之軀，在名劍“正宗”力道萬鈞的無數次切割下，被堅定無比分解、割裂、再分解，留下一個驚駭莫名的眼神，然后徹底崩潰。

而李杰的狂暴揮劍就像永不休止的暴雨，不僅將所有逼近的空氣流束完全擊潰，更不斷推動著兩個身軀一齊向更高處邁進。連古賀正川已經破碎的軀體和血液都分毫沒有放過的意思，瘋狂至極繼續揮灑，直至攀至最高點！

在角田幸治等人駭然欲絕的目光中，那道銀色輝光一直攀升到百米高空，就像是凌駕于皎潔圓月之上，狂傲桀然、煌煌不可一世，才帶著幾分不滿足的嘆氣驟然收斂，顯露出一個衣衫盡毀、傷痕累累的強健身軀，緩緩下落……

而在更高處，無數軀體殘骸和血液已經分辨不出任何形態。就像一蓬爆散鮮紅云霧，在強橫沖擊力下不斷向上方散射，呈現出一道數十米長的半弧，久久不曾消散。似乎就連圓月都被染上一層濃重血色。

而先前狂烈無比的空氣流束風暴，則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徹底消失，只有無數廢墟殘骸，隨著李杰昂然身軀緩緩下落。

“真是痛快無比的……殺戮！”

望著緩緩自血月中落下的李杰，所有人幾乎都忍不住要戰栗跪伏，只感到眼前這個男人是那樣的粗糙、狂野、不可一世。靠近之下就連肌膚都被刺透，產生利刃切割般的疼痛，哪怕他們都知道這只是錯覺，卻更顯得此時這瘋狂劍客的可怕。

而徹底消失的怪物古賀正川氣息，則成為對方恐怖實力的最佳見證和注解。

如果說今日之前的五十嵐和風還是一頭披著人皮的兇獸，那么現在出現在角田幸治等人眼前的，則已經徹底褪去偽裝、只剩下裸的瘋狂。

“五十嵐大人，辛苦了。”

角田幸治和淺井昌宏齊齊鞠躬九十度，帶領所有站在殘破大廈頂部的會眾恭敬無比俯首，腦中卻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難道這瘋狂劍客，居然能比得上神原司會長。

不過他很快打消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想法。

混亂的東京夜晚，終于緩緩歸于沉寂，這樣驚人的動靜，當然早已經造成難以挽回的影響，不過這就是神原會的事情了。

他們既然策劃出對兩大社團的全面打擊，自然要做好掃尾。即便從角田幸治和淺井昌宏輕松自若的表情，也可以知道他們早有成算。

事實上，本世紀初曾經有一度神原會等大型社團的地位遭到了一定遏制，但自從超能者、惡魔和新人類開始不斷出現，混亂動蕩中他們又重新掌握了主動權，特別是現任會長神原司，幾番大力整合，早已經拉攏政壇許多大人物。

這些社團組織在日本的地位已經高到難以想象，如果有人在日本街頭尋釁滋事，那么最先趕到的，不是警察，只會是社團成員。他們會用最殘酷的手段對付鬧事者以維持自己地盤上的秩序；如果發生了惡性犯罪，神原會、古賀組們也會像警察那樣不遺余力地調查真相，然后把非社團兇手交給真正的警察。

而警方的任何行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顯然早已經安排好后手，絲毫不覺頭疼，反倒把注意力都放在即將到來的伊拉克之行。

三日后，龐大的波音客機緩緩降落在巴格達國際機場。

以神原會的龐大勢力，完全可以提供專機飛抵地球上任何想要到達的地方，但伊拉克顯然不在其中。這個經歷過無數戰火與紛亂的國家，至今依舊局勢紛亂無比，更由于“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ISIS）等極端組織的存在，每天都有爆炸和襲擊發生。

盡管美軍早已經撤離伊拉克，但對于這些極端組織的打擊依舊不遺余力，常常利用無人機發動遠程空襲。

而李杰他們這次的目的地穆蓋伊爾，不僅不在伊拉克政府的允許航線之中，甚至根本就沒有可以容納大型客機的機場，只能從首都巴格達轉道。

在這趟包機上，有著超過三十名神原會從各處邀請來的新人類高手，當然也包括東京之戰后的“五十嵐和風”、筱夜姬和丸尾熊志三名僅存者。

再加上五十多人的神原會骨干，可以說算得上傾巢而出，這也讓李杰心中越發肯定，神原會那位據說已經抵達穆蓋伊爾的神秘會長，對蘇美爾文明深藏的秘密絕對已經有了足夠程度的了解。

只是不知道，到底會是什么樣的棘手環境，讓他需要召集如此多的助力。

神原會負責帶隊的，則是若頭（執行部長）高山譽夫，這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陰沉長發束辮男子，就是神原會的二號人物，據說已經有六旬高齡，不問可知也是肌體組織已經高度進化的新人類，其實按照李杰的揣測，多半更可能已經是惡魔之軀。

如此重要的行程，自然不需要李杰他們操心任何安排，早就有守候在機場的神原會眾安排好車隊接應。(

惡魔在紐約 第十一章 空降巴格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