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全面失控

所有目睹這一幕的人齊齊駭然色變，好厲害的腐蝕膿液！

賽凱爾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加隆的實力大增，生命力和毒液都比先前強橫，但他已經顧不上考慮這些。↖↖，因為原本是一場確鑿無疑的大勝，卻因為莫拉諾的意外死亡變得有些棘手。雙方本已明確不得殺死對手，這條規則還是由自己首先提出，如果對方咬住這一點不放，那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事情果然如他預料發展，因為武姿已經變得面無表情，死死盯住加隆：

“你確定已經無法挽回？既然如此，莫拉諾死在你的手里，那你就一同下去陪葬吧！”

正在原地活動手臂，好似仍未完全恢復的加隆臉色一變，似乎情知不妙，瞬間一個跳躍，退回了己方的隊伍之中。

而武姿則絲毫不為所動，并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一步一步向前堅定走來，每踏出一步，她的身軀表面就多出一些美麗的細密紫色鱗甲，就像是雨后生長發芽的嫩葉，充滿盎然向上的勃勃生機，迅速覆蓋全身。額頭出現短短的尖角，肩胛、關節、脖頸部位都呈現出完美弧度，脊背后甚至逐漸伸展出一束束細長翎羽，逐漸向下延伸，一直垂到接近腳踝的位置，赫然化作兩瓣巨大的翅膀。這些細密鱗甲、羽毛連帶她的高挑身形一起。構筑成一幅繁復到極點卻又極為融洽自然的美妙畫卷。即便在漆黑的深夜，也無法掩蓋那晶瑩透亮到極點的紫色，比世上最為純凈的紫羅蘭寶石更加純粹，綻放出難以形容的妖異美感。

但是，卻沒有人有心思欣賞這位強大女惡魔的美麗外表，因為在她行走的路徑下，不斷產生細碎連綿的“嗶啵”爆裂聲，逐漸變得越來越尖銳。連續沖擊著所有人的耳膜。一點一點的白色、粉紅色以及藍色的光亮自虛空生出，就像一條條頑皮的小蛇，扭動著身軀恣意劃過，又旋即消失。

這些光亮一次比一次劇烈，爆發出耀目色彩，幾乎難以用肉眼直視，尖銳的爆裂聲更如同深淵魔怪的嗥叫，令人感到呼吸越來越急促，好似覺得心臟難以承受負荷要跳出胸腔。

這樣可怖的威勢，不僅讓惡魔們心存敬畏。連賽凱爾也面色變得前所未有般凝重：“吉蒙里，你們已經輸了。何不干脆點離開，難道你想要食言，全面開戰？！”

武姿略微低沉的嗓音飄蕩在空氣中，顯得極為恬淡，完全看不出劍拔弩張的味道：

“全面開戰與否，完全取決于你。有人違反規則，殺了莫拉諾，就必須付出代價。賽凱爾，你這個叫做加隆的屬下可不一般呢，只要你肯把他交出來，受到懲罰，我立刻退出沙井，將這片區域讓給你。否則——我就要親自動手把他揪出來了。”

所謂的受到懲罰，是什么內容不問可知。

“裝神弄鬼，真以為你躲得過么？”

武姿發出輕語，似笑非笑盯住加隆，身后翅膀輕輕舒張，再次邁動步子，堅定行向對面，腳步在地面輕輕移動，帶起低沉沙沙聲響，卻重重落入眾人耳中，感受到莫大壓力。

賽凱爾已經顧不上思索其間的變化細節，他當然不可能因為武姿一句話就把屬下交出去，更清楚感受到對方沒有半點裝腔作勢，形同實質的殺意激蕩高漲，大戰已不可避免。

“狂妄！吉蒙里，看來今天，這里就將成為你的隕落之地！”

他的周遭溫度急劇躥升，黑色夾雜著火紅的厚重鱗甲自肌肉組織不斷生長出來，牢牢覆蓋全身，肩胛和脊背處還擠出粗壯尖銳凸起，頭頂更生出一支巨大獨角。

硫磺和熔巖的味道劇烈涌動，刺激著所有人的鼻息，在賽凱爾的腳下，雜草眨眼間化作飛灰，就連土地似乎都承受不住這高溫，變得鮮紅皸裂，隨時可能熔化一般。

首領的態度無疑是發令的號角，原本就處于對峙狀態的惡魔們紛紛轉換出本來形態，鱗甲激張，兇相畢露，氣息涌動，大戰一觸即發！

這樣的局面也讓那些原本以為塵埃落定的零散惡魔色變，紛紛萌生退意，畢竟大規模的戰斗必將聲勢浩大，波及無辜。

“世上的人總是舍本逐末，茫然失措，墮入盲目的爭斗，沒想到連兩位強大的掌控者也會陷入這樣的迷霧之中，看不清楚局面。或者說，吉蒙里已經有所覺察，而賽凱爾你卻被憤怒占據心靈，忽視了一些本不該忽視的東西？”

在這樣的局勢下，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眾目睽睽之下，李杰輕輕依靠在樓梯邊緣，仿佛對無數強大氣息的鎖定渾然未覺，依舊自顧自地說著，言辭之間對于賽凱爾等人的輕慢顯而易見，似乎還帶著幾分失望與感嘆。

如果說之前李杰還不是非常確定，那么隨著賽凱爾兩人形態轉化即將開戰，他已經明瞭這兩位首領的實力仍舊處在上位頂峰，并未突破超凡。

“你是什么人？”

賽凱爾重重踏步，猩紅瞳仁落在這個奇怪的年輕人身上，口鼻之間隱約有火星噴射而出，高溫肆虐，就連周遭空氣都似乎要被點燃，變得景象扭曲起來。他本就因為武姿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態度憤怒不已，如今連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家伙都開始嘲笑自己。如果不是李杰的氣息若隱若現，古怪讓他摸不透深淺，又有武姿這個大敵在旁，他早已經擰斷對方的頭顱。

即便如此。他也在心里判了這個年輕人的死刑。下意識就忽略了李杰語中之意。

但并不是每個人都完全被李杰吸引了注意。趁著賽凱爾殺機凜然轉向李杰的瞬間，武姿動了。她的身后紫色翎羽只微微扇動，就帶起一抹紫色電光瞬息突入人群，直逼目標加隆而去！

而由于這位掌控者的移動速度實在太快，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賽凱爾一個轉身，腳下土地旋即被無形之力完全融化，化作奔流巖漿噴薄而出，無盡高溫灼熱隨著火紅輻射而出。掀起一道直徑超過數米的熔巖巨浪，直襲武姿后背。

“放肆！吉蒙里！”

賽凱爾怒氣高漲，為自己一時分神不察為武姿所乘而變色，想要逼迫對方放棄攻擊加隆轉而應對。但他心中已覺不妙，有著階位的壓制，加隆恐怕難以避開。

然而令他大跌眼鏡的一幕發生了，以武姿的強橫實力，居然沒有一擊得手，加隆化作極快的一抹綠光飛掠而起，在間不容發之際閃身落到了身后的高樓窗口。蹲伏望向下方，詭異一笑。

武姿并未繼續追上去。因為賽凱爾的攻擊已經到了身后，涌流的火紅熔巖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幾乎要將其整個人卷入其中。她陡然轉身，雙目紫光隱現，手掌高舉，一道磅礴若天雷降世般紫色光柱蜿蜒而出，無數細密分叉化作扭曲脈絡，幾乎擋住面前所有的空間，超過一萬度的高溫讓熔巖巨浪徹底崩解，眨眼間產生千百次爆炸，膨脹的空氣帶起狂飆颶風，恐怖的沖擊波迅速擴張，將更遠一些的雜草枝椏狂卷飛散，逼迫得周遭所有惡魔駭然躲避。

兩個強大的掌控者結結實實拼上一記的結果，就是沿途所有的物體都已經化作飛灰，顯露出無數殘余的紅色渣礫若雨點般四處飛濺，將沾染到的地域一切都點燃，星星點點火焰不斷燃燒起來，整個舊花園的氣溫都急劇攀升，觸目驚心。

賽凱爾望了夷然無損的武姿一眼，卻再無任何攻擊舉動，原本憤怒的情緒已經完全消失，神情嚴峻到了極點，死死盯住高樓上方的加隆。

先前雖然自己這位屬下的能力強得有些超乎預計，但還只是讓他略有疑惑，然而連武姿的閃電攻擊都被其輕松避過，就完全不符合實際了。

“終于意識到問題了么？這位加隆的實力到底有多強，還是個未知數，恐怕連你也被蒙在鼓里吧。”

武姿依舊保持著云淡風輕的模樣，身后的羽翼微微起伏，帶起曼妙光影，語中的譏諷輕笑意味卻沒有半點遮掩直刺對方。

賽凱爾已經顧不上與她爭辯，他的甲胄表面火紅色光芒明滅不定，正如此時的心情，一步一步向前走來：

“你不是加隆！你到底是誰？”

“尊敬的賽凱爾大人，我可是你的忠實部下，莫非你為了討好吉蒙里，居然準備放棄我，連我的身份都不承認了么？”

加隆的聲音之中充滿驚懼恐慌，又字字句句誠懇無比，聽起來幾乎可以讓任何人都相信他說的話。然而此時在火光的映照中，他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先前詭異的笑容，嘴角斜斜向上，與不搭調的話語形成鮮明對比。

這完全違背常理的現象看起來極為滲人，脊背生寒，此時哪怕是再遲鈍的惡魔，也看出了這位加隆的不對勁。

“裝神弄鬼！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賽凱爾已經徹底失去耐性，自己的屬下無緣無故變成這樣，他反倒一無所知，強烈的憤怒已經占據他的內心，連眼前的視界都化作灼灼赤紅，似乎要燃燒一切！

“轟！”

巨大的爆裂聲響起，在加隆所處大樓的下方，大地裂開，火紅的巖漿翻騰，如瀑布逆流噴涌而起，直達十幾米的高空，像蹲在三樓窗口的加隆卷去。

加隆似乎完全嚇呆了，居然依舊保持原本姿勢紋絲不動，結結實實被灼熱巖漿沖刷而過，全身的肌膚迅速變得焦黑干裂，甚至熔化變形，皮肉向下耷拉，形狀極為可怖。

但他反倒若無其事站了起來，被高熱巖漿燒灼變形的焦黑劇烈蠕動著，很快又破開那慘烈的形體，如同蛻皮般露出一個新的男子模樣，用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聲音說道：

“啊啊啊！真是痛啊，賽凱爾大人太狠心了。”

賽凱爾面色凝重，改變形體對于高等惡魔來說并不困難，甚至可以說容易之際。但如果僅是這么簡單，怎么可能騙過身為掌控者的自己，他之所以被假加隆瞞過，就是因為對方的氣息與原本的加隆完全一樣。而現在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不單相貌身材完全不同，就連氣息也產生翻天覆地變化，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

對于感知敏銳的惡魔來說，氣息和磁場就是辨別身份的最佳依據，像人類的dna一樣，根本不可能有這么詭異的改變。眼前這一切都有些超出了賽凱爾的認知，讓他如臨大敵般變得小心起來。

“加隆”邪邪一笑，忽然整個人形貌再次發生變化，顯露出一個妖嬈女人外貌，用清甜可人的聲音說道：

“怎么了？賽凱爾大人？千萬不要停止殺戮啊，只有殺戮才能建立新的秩序！”

“聒噪！”

武姿語若刀鋒、清冷肅殺，纖手揮動，磅礴紫電轉瞬即逝，令人心悸的連環爆裂聲再度響起，由于速度太快幾乎連成一聲清音，三樓的窗口位置在爆裂與高溫中憑空消失，成片的鋼筋混泥土徹底崩毀，顯露出一個直徑數米的丑陋坑洞，將原本遮掩在墻體后方的空間完全暴露出來。

但她的這一擊再度落空，“加隆”的動作快到無法想象，無數氤氳繾綣云霧狀翠綠光華環繞周身，將他送出十幾米外，穿過大樓的中層急速前行！

“哈哈哈哈哈！兩位大人真是太無趣了，我還是親自動手吧！”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到難以形容的腐臭氣息猛烈爆發，即便感知再遲鈍的低等惡魔，也清晰感應到“加隆”那持續高漲的蓬勃氣息，強度居然隱隱壓過賽凱爾和武姿。

赫然也是一個掌控者級別的存在！(

惡魔在紐約 第二十四章 全面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