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箭

哪怕是那些懷疑他的資歷、年齡，對他膚色抱有排斥，懷疑他獲獎水分的人，也不得不為李杰精彩的獲獎致辭和揮灑自若的風范喝彩，他這看似簡單卻措辭講究的講話，巧妙地將大家的關注點轉移到自己的年輕、謙虛和未來上，幾乎將大多數人可以攻訐的地方都給堵住了，再要為難，只會顯得他們自己沒有風度兼無理取鬧了。

掌聲平息之后，兩人并沒有下臺，因為還有一個記者提問的環節。如果只是薩姆森貝爾一個人的話，大概來的多半還是那些嚴肅媒體和大眾報刊雜志了。然而今天還有李杰這個很少接受采訪、卻超級吸睛備受矚目的話題人物，因此那些大報小報乃至娛樂版的記者們也都蜂擁而至。

——“布魯斯，你說讓大家期待你的未來，那么請問你下一步的研究方向是什么呢？”

——“謝謝，格里斯。日冕公司目前分別正在對多個項目進行研究，其中一項就是與紐約大學合作，由我的導師貝爾博士主持的，針對位置細胞、網格細胞強化的研究，致力于解決空間記憶喪失的問題，比如早期的阿爾茲海默氏疾病（r_disease，俗稱老年癡呆）癥狀。”

——“布魯斯，那么這項研究是否已經取得了突破，預計什么時候能夠拿出成果、甚至應用于臨床呢？”

——“對不起。暫時還不方便透露，在適當的時候，我們會公布進展情況的，謝謝。”

——“布魯斯，有媒體爆料看到你和超模娜斯緹婭舉止親昵。請問你們是什么關系呢？”

——“娜斯緹婭和我是很好的朋友，而且這與今天的主題無關，請大家不要再問了，下一位，謝謝。”

那些大的媒體雜志還會象征性詢問一下薩姆森貝爾，其他的媒體則一窩蜂地都把話筒遞到了李杰面前。

如果他們真是普通的導師和學生關系。估計薩姆森第二天會立刻把李杰踢出自己的學生名單。不過如今已經完成體質轉化的薩姆森顯然不會，反倒是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

紐約時報的賈德森莫爾夾在人群當中，身體不時被擠得東倒西歪，臉上卻寫滿了猶豫不決。和其他人不一樣，他今天可是帶著任務來的。按照主編跟自己溝通好的，務必要當眾問出讓李杰尷尬難堪的問題。然而計劃還沒有實施就幾乎破產了一半——人家都自己說配不上這個獎項了，雖然是自謙的說法，但是你還能怎么攻擊呢？

不行！一定要讓這個黃皮小子出洋相！

眼看提問時間就快結束了，賈德森莫爾一咬牙，拼命擠到前面遞上了話筒：“布魯斯，根據你剛才所說的，完全是由于貝爾博士把你的名字添加到報告中。才能夠成為成果的合作署名人，這是否意味著，你并沒有實質性參與到這個項目當中呢？”

“這位……噢。莫爾先生，我猜你剛才是睡著了？”李杰看了看他胸前媒體證上的姓名，他早料到有人會問類似的問題，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就做出了反應。“我剛才說過了，我做的并不夠，所以很慚愧。但是這不代表我沒有參與到研究當中。同時，我必須警告你。你可以懷疑我，但是不應該懷疑拉斯克醫學獎的公正性。因為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不會這樣做。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和貝爾博士已經事先同拉斯克基金會進行了溝通，此次25萬美元獎金我們將一分不剩捐獻給全美癌癥研究基金會，用于更多的研究項目，幫助更多的人。”

按照慣例，拉斯克獎獲得者是由來自各國的杰出科學家組成評審委員會評選產生。評選過程一度被認為是公平、預知、正直的典范。首先，候選人無需自己申請，而是由美國和國際的專業團體提名。專業團體廣泛調查搜尋各領域的合適候選人，保證多名合格者參加候選。同時，候選人參選資料需要大量的實質性證明材料，由專門的國際評判委員會對候選人進行評判。評審過程嚴格保密，保持系統、詳盡和公平。如果達不到評獎的標準，評選委員會甚至可能將本屆獎項輪空。

因此，李杰朝著其他記者無奈地聳了聳肩，那些人都配合發出會意的笑聲，同時向賈德森莫爾投來鄙夷的目光，這問題問得也太沒水平了吧。

狗屎！

我就不信你們本來不想問這個問題，這些墻頭草！等下你們就知道我的厲害了！賈德森莫爾顧不上同行們的推搡，又急又快地接著問了下去：“有消息說，奧克希德實驗室的很多研究員都對此頗有非議，因為你很少會出現在實驗室當中，是這樣嗎？”

如果說剛才那個問題還算正常的話，現在就完全暴露了賈德森的意圖了。這樣不依不饒，還拿出模棱兩可的消息窮追猛打，明顯有備而來。大多數人帶著幾分驚訝看著賈德森，讓他心里如同大熱天干下一整支冰啤酒那么暢快：以為我像你們一樣手里沒料？現在不敢瞧不起我了吧！

就連那些原本帶著幾分不滿、想要擠走這個連續發問家伙的記者也都暫時安靜下來，想要聽李杰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你所謂的消息是從哪里來的，但是我會正面回答你這個問題。眾所周知，我旗下的日冕公司剛成立不久，涉及到了大量的整合及運作事宜，同時旗下的實驗室也已經針對多個項目展開研究。所以，我不可能對某一個項目保持全天候的關注，很多時候都是通過郵件和電話來溝通，而且大家都非常忙，可能有些人與我見面相對少一點，這也是有可能的。”李杰盡管面帶微笑，眼中卻已經閃爍著寒光，他當然明白，似乎有一些不尋常的針對在暗處蠢蠢欲動。

“我可以作證，奧克希德實驗室無論是之前的項目，還是現在的項目，都是由布魯斯提出的。并且在研發的過程中，關于研究的進度和一些關鍵點，我們都一直在做著溝通，所以這位記者先生所說的很多非議不知道從何而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大概舉幾個例子，看看所說的很多研究員究竟有哪些人呢？”薩姆森貝爾在一旁及時補充，同時用惱怒的神情惡狠狠看著賈德森。

“可是……”賈德森沒想到這兩個人如此有默契，幾乎沒有出現半點預想中的慌亂，反倒是他自己被李杰那冰冷的眼神一看，渾身忽然打了個冷顫，一時組織不好想要反駁的語言。

其他的記者以為賈德森詞窮了，立刻不耐煩地再次把他擠開，等到他再想反問已經來不及了，直接被趕到了人群邊緣。特別是聽到李杰說由于時間關系只能再回答一個問題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人嘴里不干不凈嘀咕起怪話了，無非是賈德森沒事找事，搞得大家都沒辦法問到勁爆話題。

“自作聰明，浪費時間。”

“蠢貨，也不知道是哪個媒體的，下一次拉斯克基金會估計就不會邀請他們了。”

“我見過這家伙，好像是紐約時報的菜鳥。”

“誰會關心那些枯燥的研究，布魯斯李的花邊新聞才是最熱門的素材！”

他們已經渾然忘了先前自己也指望這個菜鳥爆出李杰的猛料了，一股腦把過錯都歸結到他的頭上。

隨著提問結束，這些記者們不得不在工作人員的組織下散去，而賈德森顯然成了沒有收獲的記者們責怪的對象，就差指著他的臉破口大罵了。這種憋屈難過得讓他幾乎吐血，但是又自知犯了眾怒，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灰溜溜走了。

回去肯定還要面對主編的怒火，今天真是黑暗的一天……(

惡魔在紐約 第十五章 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