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聚殲

接客？接什么客？有什么人來到佛山了嗎？但佛山上下平靜無波，神念之中也分明無任何擾動啊。追書必備山下光明凈地之中的眾修行人都被小心大師攔阻，沒有人再上來啊！眾僧不解荒未央為什么說這話，有人方欲詢問，忽聽知緣居士沉吟一聲，目光移轉一處，喝道：“恐怖掛礙小路！”

恐怖掛礙小路，難道說是剛才進入的黑衣身影？

眾僧還在遲疑，知緣居士一語方落，佛山上空云氣突然涌動起來，不知從何處急速飄來一塊黑云，激烈翻滾，眨眼之間便遮蔽朗日晴空，光明凈地頓時陷入一片陰暗！佛門圣地，從來都是祥光瑞云，怎么可能有如此詭異黑云蔽日？

在場眾修行人都感不尋常之際，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之聲響起，震動所有的修行人。大地波起，佛山搖晃之際，佛山人形之右手竟然整個炸裂開來，巨大的巖石手臂在半空之中裂成無數碎石。但出人意料的是這些碎石并未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反而在半空奇異地稍作停滯，之后竟又迅速聚合在一起，重新凝聚成手臂回歸佛山人形。與之前相比，竟無一絲的裂紋，完全看不出曾經碎裂的痕跡。

震動過后，眾修行人望著黑云下的佛山，驚嘆地無以復加，不知道這是佛門中人有意為之，還是出了什么變故，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整片光明凈地之上，頓時變得聒噪不堪！

眾修行人不知，佛山人形左臂乃是因為恐怖掛礙小路上一股極為強悍的法力爆發，所以被生生震碎的。而之所以能夠恢復原狀，則是因為佛山本身乃是渾然一體，猶如一件神器。在法陣的運轉之下，才能自行修復。但就在這一聚一散之間，一股強大無比的神念從恐怖掛礙小路之上散出，頓時籠罩住了整個佛山。光明凈地之上的修行人雖然不能直接感受到這股浩瀚的神念威壓，卻隱約感到了眼前的佛山起了某種變化。不再是那么飄渺玄遠，好像跟他們拉近了一些距離。

而在佛山之頂上的眾人就不同了，這股神念一出現，整個佛山便被一股強大的威壓所震。竟開始劇烈晃動起來。在場的眾僧同受神念威壓，再不能以靜處之、以不變應之，紛紛由感激應，化變諸相，顯出佛門修行諸多幻化玄妙來。

只見那夢和尚原本乃是倚手作枕的臥眠之姿。雙眼半開半闔，神情似醒非醒，但威壓之一至，瞬間整個人如神龍乍變，直接從地上凌空彈起，朗然清喝一聲，頓開雙目，精神大振，氣機運轉，滿面生機。哪里還能再見半分睡意。

再看靈王和尚，他倒是沒有如夢和尚這樣驚乍，但那一棵花樹，剛才滿枝的繁花凋落，化作無數綠色嫩芽而出。此刻不知為何，居然再度生變，綠芽掉落，無數類別不同、姿態各異的花朵競相在枝上開放起來，只是全然不由靈王和尚自己做主。

其余和尚也都是不得不變化諸般神通法相以抵御化解，只見他們或低頭念咒不休。或者化出數十道身影，或者手中掐動各種法訣、或者結成種種手印……那知緣居士更是和半月和尚背靠背站在了一起，聯手抵御兜頭罩頂而來的神念威壓。饒是如此，仍是有不少人噴出鮮血。受到創傷……僅僅是神念威壓已是如此厲害，對方的修為又會是何種恐怖境界！

此時佛山之頂上，面臨威壓而巍然不動者，唯有金剛神和荒未央二人。二人都是身形鎮定不動，金剛神面色淡然，而荒未央更是滿不在乎的神色。另外稍好一些的是陸正。他身懷天地之力，又有赤靈在側，自是較其他僧人更能抵御。

荒未央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不過是現個身而已，一定要弄出這么大的動靜，顯得你很厲害嗎！”然后笑著對金剛神道：“尊者，你的靠山到了！”不等金剛神反應，他又沖陸正看了一眼，笑了笑。

陸正驚愕之際，荒未央已經轉過頭去沖著高空的黑云喊道：“喂，我說老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何必弄得如此夸張！”

老黑？荒未央是在叫黑甲嗎？陸正心中一動，是九哥！

“恐怖掛礙，真是好陣法，佛門手段，今日算是領教了！荒未央，真是何處不相逢啊！怎么我到哪兒都有你，你就這么喜歡跟在我后面嗎？堂堂道門忘情天，怎么喜歡做跟屁蟲？”

黑云之中傳來了黑甲的聲音，隨即黑云開裂，噴出一道黑氣，黑氣凝聚成云團，當中涌起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黑袍身影立身云團之上，正是黑甲。這一次他的臉上仍是罩著黑色面甲，讓人看不見他的面目。

果然是九哥！雖然遮蔽面目，但氣息不改，陸正心尖一顫，想要高喊一聲九哥，跟九哥打個招呼。但不知道為什么話到了喉嚨卻卡住了，這一聲九哥是怎么也叫不出來了。自己這是怎么了，陸正心中奇怪，難道是因為知道了九哥就是蚩尤的轉世嗎？不應該啊，自己分明不是已經想的很清楚了嗎？不管九哥是不是蚩尤，干了多少壞事，對自己來說九哥就只是九哥，不是嗎？難道說，自己心中還有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情？

荒未央看著高空的黑甲，笑道：“有你想要搗亂的地方，荒未央來搗你的亂，很合理啊！至于跟屁蟲嘛，只要能夠殺了你，做一做也無所謂。……哎，我說黑甲，你就不能下來好好說話嗎，偏偏站這么高干什么，我的脖子很酸啊！”

黑甲哈哈一笑，身影當即消失在半空之中，出現在了佛山之頂上，正好是站在了金剛神身邊。黑甲剛一現身，還沒來得及跟荒未央說話，便有一聲驚叫在他左側響起。黑甲轉頭一看，卻是嗔心和尚向他五體投地跪倒在地，一邊渾身不住發抖，一邊結結巴巴地道：“小僧嗔心，拜見……拜見……”

黑甲現身之際，嗔心和尚頓時明白金剛神為什么毫不介意暴露他自己了，應該是他早已知道在恐怖掛礙小路上的就是黑甲，知道他馬上就會破陣而出，所以才如此有恃無恐。這一下他當即悔青了腸子，剛才見勢不妙而退縮，沒有全力站在金剛神這邊，只怕已經被黑甲看在眼里了。而金剛神居然沒有告訴自己這些情況，顯然就是在試探自己。

這樣一來，黑甲只怕不會再信任自己了，想要得到的混沌祖氣豈不是成了妄想，自己是白白當了這個佛門叛徒啊？嗔心和尚哪里肯甘心如此，因此當看見黑甲就在自己身邊出現，便立即下跪表示臣服，以顯忠心，可惜緊張之下卻一時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才對，拜見說了好幾次，卻始終說不出拜見誰？

黑甲隨意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腳下的嗔心和尚，內心鄙夷無比，隨意問了一句：“嗔心和尚，你是火焰庵的戒師吧？”然后，也不等嗔心和尚回答，就沖云葉尊者問道，“金剛尊者，十山三僧都到齊了嗎？”

嗔心正感驚懼不安，忽聽黑甲詢問之言，心中大定之余又涌出狂喜，黑甲居然知道自己，語氣之中也無對剛才自己作為見怪之意，這可真是太好不過了。嗔心和尚強抑心中激動，正要對黑甲諂媚一番。不料耳邊卻聽見黑甲已經開始跟金剛神說話了，一時他不知是不是該站起來，還是應該繼續跪著。反既然黑甲沒有讓自己起來，那就還是先跪著再說吧！于是嗔心和尚繼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金剛神答道：“除去八苦和倔和尚之外，只要是還活著的，都在這兒了！”

黑甲又問道：“那些佛山長老呢？都已經禁錮好了嗎？”

金剛神答道：“除了守在佛山山腳之下的小心長老，其余的佛門長老都被佛山大陣封印在了修行洞中。若是他們想要沖陣而出，只能毀壞佛山，老僧以為，諸位長老應該不會這么做！”

黑甲點點頭，滿意地道：“有勞金剛神！斷慈山是不會忘記你的，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原來黑甲和金剛尊者已經布下奇謀秘計對付佛門，只是聽得這簡單兩三句對話，便知黑甲后面還有了不得的手段。嗔心和尚原本還對自己在十山三僧面前沖黑甲跪拜感到一絲羞愧，但聽樂這幾句話之后，心中卻只剩下僥幸。

陸正看著嗔心和尚，自是不齒，但也有些疑惑印象中那個淡泊嚴正的和尚怎么會是眼前趴在地上之人。同樣的還有這個用黑色面甲罩住面目的黑袍身影，在這個黑色的身形之中，正在跳動的心到底還是當初那個唐小九，自己的九哥嗎？

就在陸正心思浮沉之際，忽聽荒未央嘆了口氣道：“果然不錯，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假借再立世間尊的手段，達到慢慢分化佛門的目的。讓金剛神召集十山三僧于佛山之上，目的是為了方便你直接將佛門眾僧聚而殲之！如此一來，佛山毀，眾僧滅，佛門自是不攻自破。”(

圣蹤 第四十三章 聚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