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在1917 38 無法收場
圖哈切夫斯基已經被逼到了墻角里,作為總參謀長,如果在“列寧格勒案件”中他無法表現出一點兒權威性,如果眼睜睜的看著被翻案而什么都不能做,那么今后誰還敢跟他混?
圖哈切夫斯基連自己欣賞的中低級軍官都保不住,誰敢相信圖哈切夫斯基能在紅軍上層能有作為?
不要以為軍隊里就沒有山頭沒有利益團體,軍隊里的利益爭奪一點兒都比地方上差,甚至更加激烈。如果圖哈切夫斯基無法表現出維護集團利益的力能,那沒有人會跟他混的。
而現在,圖哈切夫斯基的威望就已經達到了崩潰的臨界點,如果他不能趕緊的扳回一局,如果不能給自己的支持者打一劑強心針,那么他的集團就會自我解體。
“我強烈地抗議軍委的做法,為什么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解除加馬爾尼克同志的職務,就推翻前一任專案組得出的正確結論。這是有人在搞鬼,就是赤果果的針對總參謀部的陰謀!”
圖哈切夫斯基只能選擇奮力一搏。回到莫斯科跟托洛茨基密談了之后,他立刻就草擬了一份措辭強烈的報告遞給了軍委和政治局,強烈地控訴軍委當中針對總參謀部的陰謀活動。
聲勢很浩大,而且從圖哈切夫斯基的態度看,這是準備豁出去,這是要拼命了。
按道理。圖哈切夫斯基出招了,那么斯大林和李曉峰就得接招。不過有點兒不可思議的是,這兩個人表現得很平靜。該干嘛干嘛,似乎根本就當沒聽見圖哈切夫斯基嘶聲力竭的呼喊。
不光是斯大林和李曉峰沒有動靜,四總部都顯得很平靜,除了總參謀部里圖哈切夫斯基的鐵桿哈列普斯基、亞基爾和別洛夫幫著搖旗吶喊之外,響應者寥寥。
為什么響應的人這么少?一方面是圖哈切夫斯基在軍隊中的鐵桿盟友確實不太多,他搞機械化研究大縱深作戰理論雖然很有影響力,但是必須看到。他并不是一枝獨秀。同樣在搞機械化和大縱深作戰研究的還有葉戈羅夫、烏博列維奇、特里安達菲洛夫,而且后兩者在這個領域的研究成果以及人氣一點兒都不輸給圖哈切夫斯基。
這也就決定了在紅軍新興的新戰術理論派別當中。大家不是都跟著圖哈切夫斯基混的。不客氣地,圖哈切夫斯基之前更像是一個吹鼓手,他并不是非缺不可的角色。
這么吧,沒有圖哈切夫斯基的損失并不是特別的大。不是缺了他機械化和新作戰理論就搞不成。這樣一來在紅軍新興軍事力量看來,就沒必要陪圖哈切夫斯基冒險了,反正不是還有烏博列維奇和特里安達菲洛夫嗎?這兩個理論專家不是也沒跟著圖哈切夫斯基蹦跶嗎?那咱們去湊什么熱鬧?作死?
不得不圖哈切夫斯基有點兒悲劇,在陸軍內部,他面臨的敵人比想象中多,除了要跟以伏羅希洛夫和布瓊尼為首的騎兵勢力打對臺,在支持機械化這邊他也沒有一統江山,這導致他的力量其實是很分散的。
正因為如此,在平時風平浪靜的時候。他看上去一呼百應,可一旦到了斗爭的緊要關頭,敢光膀子跟他一起上的伙伴實在太少。
甚至有些人不光是不跟他一起上。反而還在很隱晦地批評他,而這個重要的人物就是葉戈羅夫,作為副總參謀長,他的影響力是相當大的。如果圖哈切夫斯基連自己的二把手都搞不定,誰又敢跟他一起上?
葉戈羅夫當時很隱晦地批評了圖哈切夫斯基:“米哈伊爾同志太過于題大做了,本來就是幾個年輕喝多了打架的事。硬是被他搞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這極大的損害了紅軍的聲望和內部的團結!”
當圖哈切夫斯基聽到葉戈羅夫對他的評價時,鼻子都氣歪了。不過他知道葉戈羅夫一向跟斯大林和李曉峰走得近,關鍵時刻幫那兩個人話也是正常。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爭取葉戈羅夫的支持,他的重點目標還是放在特里安達菲洛夫和烏博列維奇身上,他覺得自己跟那兩位關系不錯,而且大家都是支持搞機械化和大縱深作戰的,咱們才是鐵桿的自己人,你們不幫我對付敵人,幫我兩句好話總可以吧?
只能圖哈切夫斯基太真了,他也不看看那兩位跟李曉峰是什么關系。人家關系更好,憑嘛要幫你話?更何況在烏博列維奇和特里安達菲洛夫看來這個事兒到底還是你圖哈切夫斯基有錯在先,就像葉戈羅夫所言,雞毛綠豆一樣的事你自己把他往大了搞,不客氣地你是首先居心不良。
更何況第二任專案組得出的結論很客觀,沒有拉偏架,可以是很公平的秉公處理。都這么公平公正了你有什么不滿意的?而且你之前的都是些什么話?誰迫害你這個總參謀長了?誰又針對你的總參謀部了?無稽之談嘛!
如果圖哈切夫斯基沒有喊出那番話,烏博列維奇和特里安達菲洛夫還可能幫著做和事老,幫著好話化解糾紛。可是圖哈切夫斯基這么一弄,整的跟遭受了政治迫害一樣,這讓烏博列維奇和特里安達菲洛夫看不下去了。
他們兩個覺得圖哈切夫斯基過分了,這已經是有打擊報復的嫌疑了,自然的就更加不愿意參合到這個破事中去。甚至不光是他們自己不參合,還要求自己手下的部門也不要參合。
不得不,圖哈切夫斯基這回是被托洛茨基害慘了,托洛茨基給他出了一個餿主意。告訴他:“米哈伊爾,你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才能反敗為勝,那就是將事情升級。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控訴他們迫害你。這樣政治局才能插手,我也才好幫你!”
這個主意餿嗎?不是一般的餿,托洛茨基每每總是在關鍵時刻下臭棋,這一回也不例外。這一次不提什么陰謀和迫害,圖哈切夫斯基還可以捏著鼻子繼續當總參謀長,可一旦上升到了政治迫害的高度。政治局確實可以插手,但那也意味著結果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我亡。
到底這是一步險棋!是垂死掙扎!因為在政治局托洛茨基并不占優!
政治局里斯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可是占兩票的。這兩個人已經共進退了,那就意味著托洛茨基想要翻盤至少還需要兩票。問題是列寧和捷爾任斯基會支持他嗎?
先不列寧的態度,甚至就按照托洛茨基最樂觀的打算,列寧支持他。這也僅僅是二比二。捷爾任斯基那邊呢?鐵面人會支持他嗎?
這么吧,如果圖哈切夫斯基確實遭到了不公平的對待,在之前的案件中確實存在拉偏架的行為,捷爾任斯基會為圖哈切夫斯基公道話,這是鐵面人的本性,而且也是他得意留在政治局中的唯一意義。
可是,如果圖哈切夫斯基所言的一切都是虛假的,不光所謂的迫害是子虛烏有,甚至加馬爾尼克專案組的那個結論確實存在極大的問題。真正在拉偏架的是他。那時候就不要指望捷爾任斯基支持他了,甚至捷爾任斯基能保持中立都是祖墳冒青煙的事兒。
托洛茨基就很清楚,這一次能不能翻盤關鍵就在捷爾任斯基。所以他當時給圖哈切夫斯基做了一個保證:“列寧同志和菲利克斯同志那里我去做工作!”
托洛茨基也是到做到,第二上午就親自去了捷爾任斯基的辦公室。
“菲利克斯同志,關于圖哈切夫斯基遭受迫害,以及列寧格勒案件的真相問題,我有幾點意見,軍委為什么貿然推翻加馬爾尼克專案組的意見?這是很不尋常的。很難其中沒有貓膩,隨隨便便就將加馬爾尼克同志逮捕。這正常嗎?”
“尤其是您必須注意到,這一切都是軍委忽然命令圖哈切夫斯基同志去遠東視察,背著他私下里搞的。如果真的是那么光明正大,為什么要調走圖哈切夫斯基同志呢?”
捷爾任斯基臉上依然看不到任何表情,甚至跟1917年相比,鐵面人更加的鐵面,仿佛已經消滅了面部神經的功能。而且他不光是沒表情,而且還沒有任何要話的意思,就是那么坐著聽托洛茨基講。
前前后后了將近十幾分鐘,托洛茨基覺得自己今的狀態很好,講得是入情入理,不入木三分但道理還是得很透徹的。可是捷爾任斯基總不表態還是讓他很郁悶,最后有些著急了,他直接道:“我認為菲利克斯同志你必須要對此采取措施了!”
這句話讓捷爾任斯基終于有了反應,不過反應卻出乎了托洛茨基的意料:“我不明白你在什么?托洛茨基同志,我為什么要對此采取措施?”
不等托洛茨基回答這個問題,捷爾任斯基又咄咄逼人地問道:“而且我還想問,你認為我該采取什么措施呢?!”
托洛茨基有些發愣,因為他沒辦法回答這兩個問題,為什么沒辦法回答呢?原因很簡單,因為他開始意識到捷爾任斯基并不歡迎他!
捷爾任斯基確實不歡迎托洛茨基,當然僅限于不歡迎托洛茨基為了這個事兒來找他,如果是談正常的工作問題,他還是愿意接待老托的。
但是托洛茨基偏偏要談的是這個問題,這確實讓捷爾任斯基有些惱火。不要當鐵面人是傻瓜,事件的是非曲直只要有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在捷爾任斯基看來,真相恐怕更接近第二任專案組得出的結論,圖哈切夫斯基是不占理的!
結合圖哈切夫斯基突然提出的那些聳人聽聞的控訴,托洛茨基這趟來找他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托洛茨基這是準備私下里做他的工作。讓他在政治局討論這個問題時站在他那邊。
實話捷爾任斯基很厭惡這種私相授受的搞法,在他看來工作就是工作,都是可以開誠布公拿出來的公開公開討論的。喜歡這種私下里搞串聯的都是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是該堅決抵制的。
所以捷爾任斯基首先就對托洛茨基這種做法不滿意,在他看來這就是托洛茨基拉著他去搞鬼,這是鐵面人難以接受的。其次,更何況鐵面人覺得圖哈切夫斯基一點兒理都不占,純屬危言聳聽和胡八道,讓他這個正直的人去支持這么一個滿嘴謊言的家伙,那真心是比殺了捷爾任斯基還要難受!
“我不認為米哈伊爾同志受到了什么迫害。對于第二任專案組得出的結論我也是基本認同的,情況已經搞得很清楚。這個事件沒必要上綱上線,更不存在什么陰謀和迫害!”
捷爾任斯基一口氣就清楚了自己的態度,這讓托洛茨基涼了半截腰,不過他不能放棄。如果鐵面人站到敵人那一邊去了,這回真心是完蛋了。
他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道:“菲利克斯同志,我請求您更加慎重一些,這關系到未來,不是事!”
捷爾任斯基卻道:“這確實不是事,危言聳聽胡八道,敗壞黨和自己同志的名譽,這樣的人都可以是人了,在1918年這就是嚴重的反革命行為。看在米哈伊爾同志過去的功績上。我才開一面,沒有直接去駁斥他的胡言亂語……托洛茨基同志,作為一個老同志。作為黨內的領導核心,你應該堅持原則,而不是跟他一起胡作非為,你的行為讓我相當的失望,都不屑與你為伍了!”
這下托洛茨基真心是急了,怎么求人求出反效果了。他苦苦哀求道:“菲利克斯同志,這次的事件絕對沒有那么簡單。你應該從長遠和大局出發,選擇更恰當的立場,而不是……”
這下捷爾任斯基真心是勃然大怒:“而不是什么?而不是實話?托洛茨基同志,我最后提醒你一遍,你現在的思想很危險,已經無限接近于反革命了。決定大局方向的永遠不是你一個人,也不是某一個人,決定未來的只有組織,只有組織的集體領導才有未來。我請你牢牢地記住這一點,永遠也不要將自己凌駕于組織之上!這次的事件組織會得出正確結論的,而這個正確結論也是你如何串聯和活動都無法改變的,至少你永遠也無法改變我的想法!我沒有更多的話跟你談的了,請你出去吧!”
走出捷爾任斯基的辦公室時,托洛茨基都有點失魂落魄了,他一直以為在關鍵的時刻捷爾任斯基會從長遠的角度打算會站在他這邊,很顯然他錯了,錯得相當的離譜。捷爾任斯基依然是那個又臭又硬的鐵面人,也將永遠是。
情況對托洛茨基相當的不利,可以他已經站在了懸崖的邊上,如果他不趕緊做點什么,當政治局正式討論這個問題時,他就輸定了。坐在汽車后座上,托洛茨基拍著自己的臉頰,他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他不能就這么束手待斃。
“去列寧同志那里,快,去列寧同志那里!”
短暫的思考后,托洛茨基認為自己找到了化險為夷的唯一路子,那就是去找列寧,讓列寧做斯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的工作,讓列寧放他一馬。
當然,托洛茨基并不知道,列寧此時正在幫他。當圖哈切夫斯基向軍委和政治局鳴冤之后,列寧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大事不好,事情的發展已經漸漸脫離了控制,此時如果再繼續放任,后果將不堪設想。
不過當時列寧的選擇跟托洛茨基不一樣,他沒有去找捷爾任斯基,因為他知道找了也沒用,如果捷爾任斯基不再鐵面、不再嚴守中立和公正,那么他也將不適合繼續留在政治局里。
列寧一開始就意識到了解決問題只能找斯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他們如果不放手,托洛茨基必敗無疑。
列寧準備做斯大林和斯維爾德洛夫的工作,讓他們放圖哈切夫斯基一馬,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斯大林和斯斷然拒絕,而且拒絕的理由是相當的扎實。
“從一開始要搞風搞雨的就是米哈伊爾,將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的就是他。我們一直都在忍耐,并且以公正的態度處理了這個案子……可米哈伊爾是怎么做的,胡八道大放闕詞,他這是想干什么?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像這種品性的人怎么適合留在軍委,怎么適合當總參謀長?”
面對左膀右臂的反問,列寧都啞口無言,只能圖哈切夫斯基真心是有點蠢,明明應該夾著尾巴做人明明應該耐心等待托洛茨基上臺之后再搞事,連這幾個月都忍不下去,真心是沒有一點政治頭腦和政治遠見。十足的傻瓜!
甚至列寧覺得托洛茨基也是莫名其妙,這種時候你就該拉住手下的弟,別亂作死。這倒好,嫌下不亂把事情搞得這么大,搞得根本就沒辦法收場了!
天兵在1917 38 無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