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4 斗爭的藝術(2)

當然，僅僅是批評也就算了更關鍵的是，古比雪夫借著這個機會宣布重新調整了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各常委的工作分工。將原本屬于霧風耶維奇的一部分工作職權強行剝奪了，會議結束之后，原本作為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常務副主席的霧風耶維奇手頭上的工作緊緊剩下了后勤、衛生、和紀律，其他的全部都被剝奪得一干二凈。甚至其中的紀律工作如果不是中央指定了必須由常務副主席負責，估計也要被古比雪夫剝奪。

可以說這個會議就是對霧風耶維奇的審判會議，就是專門沖他去的，反正與會的常委都是以幸災樂禍的眼神望著霧風。只不過霧風耶維奇本人卻并不覺得沮喪，反而像個沒事的人一樣，整個一沒心沒肺的樣子。

霧風耶維奇為什么會這么平靜呢？肯定不可能是沒心沒肺，而是他太聰明了。從他在辦公室政治上搶回一局之后，他就知道打了小的肯定會引來老的。古比雪夫肯定要親自出手了，否則作為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的常務副，整個部門里就沒有其他人能制得了他了。

甚至霧風耶維奇都能猜出古比雪夫會怎么做，無非是打著某些借口剝奪他的職權唄。

可能有同志要問了，既然你霧風耶維奇知道了怎么不反擊呢？原因很簡單，霧風耶維奇不能反擊，因為古比雪夫的借口太充分了，這幾年霧風耶維奇的工作方式大家伙都知道了，那就是一個字“裝”，可以說是什么大事都不管，自然的工作成績是很不突出的。而古比雪夫就偏偏抓住工作成績不突出說事，你說霧風耶維奇能反駁這個事實嗎？

恐怕古比雪夫是巴不得霧風耶維奇反駁，那樣他順帶著就能上綱上線，將事情搞大，直接在政治局常委會上揭霧風耶維奇的短，那時候殺傷力是更加大，弄不好還要影響霧風耶維奇下一屆入常的步伐。

所以，霧風耶維奇干脆的就隨便你古比雪夫折騰，我虛心接受批評，看你還怎么上綱上線，這等于是讓古比雪夫蓄力的一拳大部分都打在了空氣里。

當然，霧風耶維奇也不是完全沒有損失，畢竟他大部分職權都被剝奪了，算得上損失慘重。但是霧風耶維奇本人卻不這么看，在他看來自己的職權項目中，大部分都是短時間內沒辦法出彩的。黨組黨群工作能短時間出什么彩？至于經濟政策上的調整，這種大事更不是他區區一個副職說了能算的。

也就是說，霧風耶維奇大部分職權實際上對他并沒有太多的意義，丟掉了也就丟掉了，反正馬上也要換屆了，下一屆他還不一定是在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工作呢！能損失什么？

不過有同志又要問了，現實問題怎么解決？必須李曉峰可是給霧風耶維奇下了死命令，必須要在這一年之中干出個人樣。沒有職權怎么發揮啊？

霧風耶維奇認為很好發揮，在他看來他這個常務副最重要的工作無非是兩頭，一個是協調其他副職同古比雪夫這個一把手之間的工作，說白了就是協助古比雪夫管好各個部門，這一項工作中，他確實有一定的權力，但是最終說話算數的還是古比雪夫，他是第二位的，不能喧賓奪主。

這是第一項權力，現在這項權力已經被古比雪夫肢解的七七八八，算是有名無實了。但是霧風耶維奇手中卻有第二項古比雪夫根本就沒辦法動刀子的權力，那就是他始終有權力管轄最高國民及委員會黨委下屬的紀委機關。也就是說紀律檢查工作是他的鐵飯碗，古比雪夫是動不了的。

說到這兒，就必須提一下托洛茨基退休之后，布爾什維克黨組工作的變化，按照黨的章程，黨委負責人必然是一把手，管理部門的各種實際日常工作。而常務副職（一般是副書記）一方面沖當一把手的助手協助處理日常工作，更重要的職責是監督權。常務副職將負責本部門的紀律檢查工作，也就是說各部門的紀委不向一把手“效忠”，而是歸二把手領導。

為什么不讓一把手統管全局呢？還是在于李曉峰、魯祖塔克等人認為，從列寧時代開始，各部門的一把手權力太集中了，幾乎本部門就是其一言堂，真心是土皇帝一言九鼎。失去約束的權力必然導致，所以必須將一部分權力從一把手那里掏出來，這一部分掏出來的權力就是監督權。

以前一把手是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什么都是他說了算，其他的副職幾乎都是擺設，根本起不到約束和監督的作用。所以李曉峰等人干脆就將監督權以制度的形勢下放給了二把手。道理很簡單，幾乎每個部門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間的關系都是不太和諧的，這兩位之間的權力爭奪一般都是最激烈的，以前是二把手拿一把手沒太多辦法，現在給了二把手監督權，一把手必然要有所收斂，不能為所欲為了。

當然，凡是都不是絕對的，真要遇上了塌方式的，這種分權機制也就是個擺設。不過現在還不是蘇聯晚期，那種大面積的行為還是極少數，大部分大小官員雖然有官僚習氣，但還不至于整體都爛掉。

而且這也是李曉峰的初步嘗試而已，改變現行體制得一步步的來，大刀闊斧式的改革，不是巨大的成功就是巨大的失敗。李曉峰本人還是傾向于穩妥前行。

言歸正傳，繼續說霧風耶維奇。對他來說只要保住了最重要的監督權，這場游戲還有得玩兒。古比雪夫可以不讓他管具體工作，但是卻不能不讓他管紀律工作。

幾乎就是古比雪夫這邊的批斗會議剛剛開完，霧風耶維奇馬上就召開了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紀律檢查工作會議，在這場會議中，他嚴肅地批評了過去紀檢工作的流于形式，要求從現在開始高標準嚴要求的抓好本部門的干部作風建設，力求將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打造成高效廉潔的辦事部門。

會議一開完，霧風耶維奇就蒞臨了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的財務部門，一口氣將過去四年的全部賬目全部調走。緊接著霧風耶維奇從審計部門請來了一幫財會專業人員建立了專案小組，突擊審查這四年的賬目！

這個動作直接就打了古比雪夫一個措手不及，他是完全沒有想到霧風耶維奇的反擊手段是如此果斷迅速，壓根就不給他一點兒反應的時間，等他獲得消息的時候，全部賬目都已經被調走了。這不禁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古比雪夫如此緊張倒不是因為有貪腐行為，因為到了他這個層次錢什么真心沒有太大的意義。哪怕是一分錢的存款都沒有，他的下半輩子也是舒舒服服。養老送終什么國家一條龍都包干了，甚至他的子孫后代只要不是太蠢，基本上也是衣食無憂，根本就不需要他想方設法的去搞錢。

但是現實就是這么有意思，古比雪夫不貪腐，不代表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的賬目就經得起放大鏡下的審查。最典型的例子，單位得有點小金庫吧？如果都只靠財政上的撥款過日子，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上上下下不說發不出工資，日子也會過得緊巴巴的。逢年過節總要搞點小福利吧？這些錢財政上可是不給的，還不得你自己想辦法去弄。

實話實說對于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這種部門來說，權力是不小，但是如果守著權力過日子，那日子也是絕對清苦。誰愿意過那種鬼日子？所以或多或少，總要利用手中的權力給部門謀一點點福利不是。對古比雪夫來說，只要不是謀來的福利裝進了極個別人的腰包，而是還算公平合理的分發了上上下下所有人，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過分他也懶得管。畢竟如果管得太死了，這面這幫人的辦事熱情就根本沒辦法保證，總不能又要馬爾跑得快又要馬兒不吃草吧。

可如今霧風耶維奇直接就給這層窗戶紙捅破了，擺出架勢要跟古比雪夫沒完，這就比較嚇人了。到時候他這個一把手要不要作檢討？更可怕的是沒有了小福利下面的辦事員恐怕也是怨聲載道，人心亂了隊伍不好帶啊！

這時候古比雪夫也開始暗自埋怨自己動作太猛給霧風耶維奇逼得太急。另一面有埋怨霧風耶維奇是個愣頭青，尼瑪，你小子如果真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就會好過？

古比雪夫非常清楚，小金庫這玩意兒對于中央各部委來說根本就不稀奇，沒有小金庫的部委才叫一個稀奇。一旦這個玩意兒曝光了，恐怕將引起一股連鎖反應，整個中央，甚至是全國上下都要清查小金庫，這回引起一股暴風！！

而作為引起這股暴風的人，霧風耶維奇固然也會收獲一些表揚，可是更多的將是舉國上下的黨員干部恨得這貨牙癢癢，畢竟老話說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經過上一次整風，上上下下的官員們本來就要加緊尾巴過日子，現在連最后一點點小紅利也要給剝奪，這日子怎么過啊！

古比雪夫不禁懷疑霧風耶維奇這是準備今后去紀委發展，除了想要接管中紀委的人會這么干，其他的人恐怕是都不敢這么干。但是一入紀委苦如牛，正常的干部誰愿意去那個只會得罪人的部門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像捷爾任斯基及其門徒想要做圣人。

古比雪夫決定將霧風耶維奇叫過來，給一點隱晦的警告，希望他不要搞得這么轟轟烈烈。只不過他剛想拿起電話吩咐秘書，秘書那邊倒是搶先了：“古比雪夫同志，霧風耶維奇同志要求同您面談。”

古比雪夫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霧風耶維奇突然跑過來是什么意思，這是準備要挾他一把呢？還是要挾他一把呢？

是的，古比雪夫認為霧風耶維奇借此要挾他的可能性更大，因為他覺得像霧風耶維奇那樣的聰明人是不會選擇魚死網破的。他需要考慮的是該怎么樣達成妥協。當然，古比雪夫也下定了決心，過了這個坎之后，一定要立刻找回場子，讓霧風耶維奇好看。

霧風耶維奇很快就快步走進了古比雪夫的辦公室，一見面就萬分嚴肅地說道：“古比雪夫同志，按照您的命令，我認為要搞好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的工作，首先就要明確紀律問題，搞好了紀律才有好的風氣開展工作……所以我決定嚴肅的抓這個這件事，經過紀委同志的持續努力，已經查出了我們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存在私設小金庫，私自發放福利等違紀的行為。情節惡劣，不得不引起重視啊！”

好吧，這一番話直接就將古比雪夫之前的盤算全部推翻了，對他來說最糟糕的局面發生了。霧風耶維奇這個聰明人竟然糊涂一時，選擇了最愚蠢的辦法。頓時古比雪夫的臉色就垮了下來。

而霧風耶維奇就像沒有看見古比雪夫的表情似的，依然在吧啦吧啦的匯報工作。反正按照他的說法，最高國民經濟委員會內部的小金庫問題十分嚴重，必須嚴肅查處，否則就是對黨對國家的犯罪。

總而言之，這貨是將事情往最嚴肅里說，反正古比雪夫是聽得肝疼。最氣人的就是這貨最終還這么來了一句：“古比雪夫同志，請您趕緊下決心吧，必須趕緊的殺一殺這股歪風邪氣，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聽著好像是征求古比雪夫的意見，但實際上古比雪夫知道這就是將軍，霧風耶維奇故意將皮球踢過來讓他也沾一腳，最后事情搞大了，連帶著他也會被全國的干部們記恨，不得不說這一招實在是太流氓太陰險了！

天兵在1917 654 斗爭的藝術(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