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七百一十八章 什么鳥都有
以陳曦的智力和眼光，對比正史，其實不太相信劉虞是純粹的演戲演傻了，真的相信自己和公孫瓚是什么刎頸之交之類的玩意兒，當前發生的事情，以陳曦這么多年的經驗看來，大概率是劉虞順勢而為。
只是有些事情，怎么說呢，事實的行為永遠是強過嘴上說的，更何況劉虞不僅是如此說了，還是如此做了，知行合一之下，縱然是陳曦也必須得認這一事實。
至于這種行為之后的籌謀、算計，且不言本身就對于公孫續有利無害，就現在劉虞和公孫續的關系，稍微有些壞處，劉虞只要照實給公孫續說了，公孫續也會埋頭去沖的！
畢竟真心換真心，劉虞這么多年做了什么，幫了多少，公孫續也是心里有數的，那是真的自己掏錢，自己籌備戰馬，自己靠關系人脈給公孫續湊夠了可以運營大西國的中層官僚體系。
否則靠公孫續，倒不是看不起公孫續，而是說，繼承了幾分公孫瓚年輕時代氣度的公孫續，武力還行，膽魄也有，但內政基本路邊一條。
實際上公孫瓚當年也是如此，故而劉虞言及公孫續一般都說是有類汝父，然后表示當年你父的時候，我這個當伯父的給處理內政，現在你繼承了你父的家業，伯父老了，我這兒子劉和，也繼承了我幾分能耐，你就指揮他給你搞內政。
公孫續早先對于劉虞是有點防備的，但劉虞十年如一日，在公孫家的事情上能幫則幫，四時拜祭的時候也沒少過，時間久了，公孫續著實沒得提防，所以在劉和跟他一起去了中亞之后，就將內政全權交付給了劉和。
劉和這人怎么說呢，他是真的繼承了劉虞幾分本事，不說將公孫續的大西國運營的井井有條，最起碼也是平平穩穩，基本沒讓公孫續操心，時日久了，兩家近乎一家，而郯城郡主給公孫續續弦這事，陳曦也是有聽到風聲的，而這事一成，公孫續那就是鐵桿的皇親。
再考慮到出身和袁氏的仇恨等問題，那公孫續天然的就是一枚釘在中亞戰略要地的釘子。
至于說同化，吸收公孫家這種行為，根本不需要。
劉虞壓根不需要做什么，他只要一年年的重復現在做的事情，有什么好東西給公孫續安排一下，然后安安靜靜的等自己老死的時候，拉著公孫續的手說，我下去找伯圭飲酒了，以后的路你們得自己走了，小心袁氏，小心中亞世家，別墮了公孫白馬的威名。
然后別的一句不需要多說，公孫家起碼三五代人之內，就是劉氏皇族在中亞最重要的支點，算計？根本不需要算計，劉虞啥都沒做，就這么交代幾句撒手人寰，都不說劉元冬這個當女兒的了，公孫續只要不是鐵石心腸估計能記一輩子，然后將這話當祖訓在死前傳給兒子。
所以陳曦大致分析一下，就能推測出來，劉虞當前的行為真要說其實就是在給陳曦撤身之后的漢室江山安排。
只不過這種事情，陳曦不會去管，真心也罷，順水推舟也罷，亦或者其他的想法什么的，都無所謂，別說這事本身就不算是什么壞事，就算真的是什么特意搞事的行為，只要沒在國內搞，那陳曦也不會特意阻攔。
畢竟就算是陳曦，也不敢確定某些試錯，對于現實的意義到底有多大，哪怕這等試錯的成本已經高的不可思議了。
“感覺你的心思好像不在這里。”劉備瞥了一眼陳曦，也沒追尋陳曦為何心思不在這一方面這種問題。
“嗯，挺好的。”陳曦有一嘴子的槽想要吐，但最后還是回歸到問題的本質，這樣確實挺好的，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你那個龍骨軋鋼神兵，有多少？”劉備望著前方說道。
“目前就只有這不到五百把，大頭準備拿去作為獎品。”陳曦聞言已經猜到了劉備什么意思。
“目前就這么多？”劉備有些把不住陳曦這話的落點是哪個字，畢竟外面謠傳，龍骨軋鋼神兵是陳曦在世界里側搞死了一頭龍，才整出來的，相比于其他的玩意兒，這東西明顯高大上很多，所以數量真少的話，劉備覺得自己就少淘汰點殘次品。
“等過兩年，完全復原了整個龍骨軋鋼技術的話，這玩意兒就是制式武器了。”陳曦實話實說道。
為什么塊煉法、炒鋼、灌鋼等技術都能生產出來頂尖冷兵器，但陳曦最后還是選擇了高爐煉鋼技術，說白了不就是上面那些生產頂尖冷兵器的流程和高爐煉鋼技術完全是兩碼事嗎？
前者生產一柄神兵，下一次要復刻基本相當于重開，而高爐煉鋼是什么，那是只要確定了相圖，老子能造出來第一把神兵，后面的神兵就能無限復制，所以現在看來強的無敵的龍骨軋鋼劍，等后面完成了高爐復刻之后，那就是上流水線的制式武器。
相里氏軋鋼車間將蒲元的千日鍛錘出來的神兵都斬斷了，蒲元現在已經從研究鍛造轉向研究材料，沒辦法，技術手段被材料學開著壓路機干成廢物了，連黃河兩岸極為出名的鍛刀大賽蒲元都不參加了，安定的呆在并州冶煉司研究如何制造高強度高韌性合金。
沒辦法，要臉啊，和后世那種黑紅也是紅的情況不同，蒲元當了幾十年鍛刀界的老大，現在被相里氏的軋鋼車間當草在割，真千鍛鋼被相里氏拿自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找到的龍骨碎料，丟軋鋼車間里面，以此為材料當天流出來的刀片給斬斷了。
蒲元連找說理的地方都沒辦法找了，只能承認是自己的問題。
沒辦法，技術革新就是這樣的東西，雙方的差別直接是賽道層面的問題了，很多刀匠都被錘的無法接受現實，自己掌握的諸如鍛錘，折疊，淬火，過火，過油，使用特殊的淬火材料等等面對相里氏的軋鋼車間那種粗暴的制造手段，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但造出來的東西就是不行！
這就很讓人絕望了，當時黃河兩河鍛刀大賽的很多參賽者在龍骨軋鋼刀出現之后，直接道心崩潰了，那是真的拼盡全力無法戰勝了，相里氏的鍛造手段就是標準的流水線鍛造，沒有一點所謂的靈性，但就是強。
當然這是對于這個時代的鑄劍師，刀匠之類的家伙而言的，對于陳曦而言，這才是他所需要的標準武器鑄造間。
像蒲元那種頂級鑄劍師，一輩子拼命鑄造又能鑄造出來幾把神兵？
還得是相里氏這種標準化的武器鑄造車間，只要材料足夠，一個月能給造出來幾萬把，而且把把都是神兵！
雖說神兵泛濫到這種程度確實有些過分，但按照以前對于神兵的劃分，龍骨軋鋼劍已經屬于是最頂級的那種神兵了。
不過對于陳曦而言，這樣的生產方式才有幾分他印象中中帝開搞某種產業時的魅力。
“這種東西也能成為制式武器嗎？”劉備沉默了一會兒詢問道，“沒記錯的話，就二弟的感覺，龍骨軋鋼劍溫養起來之后，強度并不遜色他的青龍偃月刀多少，要知道青龍偃月刀可是有刀靈的，這是超越常規溫養一個大層次，對于同級別武器完全碾壓的存在。”
“嗯，兩年吧，最晚兩年就是制式武器了，哪怕材料配比可能會因為造價有所調整，整體強度略微遜色于現有的這一批，但差距不會很大。”陳曦想了想給出了準確的回答，“畢竟這也是給大決戰準備的殺招。”
陳曦其實也考慮過用新材料制造甲胄，畢竟在強度方面有明顯的優勢，但由于時間的關系，陳曦最后還是放棄了重新生產甲胄的想法，轉而大規模生產武器。
“當時說的，就算貴霜這幾年完成了高爐，給士卒裝備了甲胄，也不會有什么變化，就是因為我們的武器在這兩年會有質的飛躍。”陳曦帶著幾分自信開口說道，不是他小視貴霜，而是到時候陳曦真的能給前線士卒換一茬更高等的武器。
當年蒲元鍛造的神刀在恒河都能打出來名氣，能讓同級別的老兵在單挑時占據相當的優勢，甚至到現在澤納使用的武器都是從漢室老兵手上奪取到的蒲元神刀，足可見這東西的強力程度。
而現在龍骨軋鋼刀在同級別的老兵手中，甚至能斬斷蒲元神刀，那么在這種東西普及之后，貴霜就算換了一身甲胄能有什么明顯變化嗎？
基本沒有，除非貴霜在短短幾年內，走高爐煉鋼，能迅速的搞出來二次滲碳體，而這基本是不可能事件，漢室沒有陳曦開掛，硬堆鐵碳合金相圖，到現在也搞不出來這種東西。
當然，也不是說二次滲碳體制造的甲胄能擋住現在的龍骨軋鋼神兵，而是說二次滲碳體制造的甲胄，面對龍骨軋鋼刀，起碼比以前的布甲，木甲，皮甲面對二次滲碳體制造的武器表現要好點。
所以陳曦對于貴霜現在努力的搞高爐煉鋼保持極為冷靜的心態。
“這樣啊，整點殘次品給公孫侄兒。”劉備瞬間說話硬氣了，“后面大規模制造的時候，看看能不能復刻個小的技術車間，也給整一個。”
已經不是授之以魚，而是授之以漁了。
懂不懂我和公孫兄的關系？那是真兄弟，雖說現在地位高了，幫忙的時候不能太明顯了，但整點殘次品，淘汰報廢品，以及農產品生產作坊什么的，難道還有問題？
“等之后弄起來了，我給整個小的。”陳曦也沒拒絕，在這件事上劉備極為有主見，陳曦就算是拒絕了，劉備也會偷偷自己整，畢竟那可是公孫瓚，可是給了劉備第一筆創業資金的兄弟，說好了茍富貴，勿相忘，但卻死在爭霸路上的老哥。
“那就行，到時候讓伯安公運過去就是了。”劉備摸著下巴說道，上一次劉備聽說公孫續麾下的大西國經濟崩盤了，偷偷派人找了一批懂曬鹽、熏魚、造船的技術人員，成功幫公孫續將大西國的經濟穩住了。
畢竟養兵也是要錢的，劉和就算有相當不錯的內政，考慮到巧婦難做無米之炊，一套穩定的搞錢的體系也是相當重要的，而曬鹽、漁業、造船三駕馬車配合起來，在里海那種地方支撐一個封國還是沒啥難度的。
而那些技術人員就是劉虞幫忙運過去的，期間動用的馬匹，駱駝什么的，也都是劉虞出的，運過去之后，也就不用回來了，全都是大西國的。
所以劉備覺得劉虞待公孫續真好，也不是純感覺，而是有些行為站在劉備的立場上，劉虞那是真的拿公孫續當兒子對待。
也正因為這個判斷，在援助公孫續這件事上，劉備大多數時候，自己都不出面，畢竟他的層次太高了，過于支持公孫續反倒會出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是自己弄好各種廢舊殘次物資，然后讓劉虞安排人手保養一下，逮個機會給公孫續想辦法送過去。
期間每次操作，劉虞都會倒貼一批戰馬，而且大半都是純白的良駒。
可以說，大家在這件事上老有默契了。
“其實，玄德公，當前的兵種配置上，最好還是增加一批以對點打擊的神射手比較好。”陳曦想了想大西國的兵種配置，以白馬義從為主，又有超級重步兵鎮守，對于一般的勢力而言已經足夠了，但真要對于次頂級的勢力形成威脅，還得配上射聲。
“沒事，早先生產的元戎弩給那八千老兵發了之后，剩下的，不是被拆成零件作為通用配件使用，恒河之戰后，那些元戎弩被作為賞賜下放給了參戰的老兵，通用配件我讓人清理了一下，殘損較多，回收了。”劉備隨口解釋道，陳曦聞言頗為無語，你們能不能少整點殘次品記錄，搞得老子時不時懷疑一下軍備的質量問題。
“這種東西只有過了時間我才會這么做，除非是剛下線的新產品，變成新殘品，我會給你通知的。”劉備很是認真的說道。
陳曦聞言無言以對，元戎弩從制造出來，到第一次大規模使用，差不多十年了，按照陳曦的兵備條例，確實是到了大規模淘汰殘次品的時候了，可那指的是真的使用了十年，元戎弩使用十年了嗎？
扯淡，別說十年了，大規模使用就那一次，只是從制造銘牌上講到年限了，實際上差的遠呢，尤其是那些所謂的拆成零件的通用配件，那直接是沒有使用過的新貨！
“行吧，畢竟武備這種東西并非是由我管理的，我只進行下發，不進行管理。”陳曦搖了搖頭說道，他要是真管理這東西，那陳曦一早就應該發現了這些東西，只可惜，陳曦在軍事方面，一直有所避嫌。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一肩挑了就是了。”劉備很是隨性的說道，絲毫沒有在乎這等行為所造成的政治風險。
“我倒是能挑，但后面有人有樣學樣就完蛋了。”陳曦連連搖頭，這種相當于思想滑坡的事情，他是不能干的，規則建立的時期，能不創造死結，就盡量不要給后人留下麻煩，縱然是相信后人的智慧，前人挖的坑有時候真的沒辦法填。
“走吧，今天沒什么好看的了，我印象中今天要來參加預選賽的硬茬已經全部登臺參賽了。”劉備看著下首登臺的陳俊鑫，“這應該是最后一個了，要說還是你們潁川陳氏的人，可惜不大認你們潁川陳氏啊。”
“可惜是五重熔煉，要是六重熔煉，我覺得潁川陳氏肯定會認得，就像我，他們早先其實也不打算認的，最后不也認了。”陳曦看了看下首這個劉備說的潁川陳氏出身的年輕人，年齡和自己相仿，但陳曦并沒有什么印象，不過這樣才正常。
“他肯定會六重熔煉的。”劉備很是認真的說道，“他今年三十五歲，而且有兩個很難熔煉的天賦，一個叫自適應，一個叫神速。”
“這樣的話，老陳家還沒找上門，我倒是有些不理解了。”陳曦看著下首那個消瘦的年輕人，一個閃身爆發出來了十五斬以上銳士的速度，然后一劍壓下去，將對面的劍壓到了對方肩頸的位置，直接獲取了勝利。
“不過目測他體重不到一百五十斤，熔煉自適應？”陳曦看著陳俊鑫獲勝之后，帶著幾分古怪說道。
“他適應的方向是身體抗沖擊和爆發性輸出的承載極限。”劉備簡單的解釋道。
“也就是說他有一個強攻爆發性的天賦，唔，應該是終結技。”陳曦一挑眉說道，“確實厲害。”
“我和他聊過，他說第六個天賦他會熔煉力量解放或者更進一步力量瞬爆。”劉備看著已經得勝下場的陳俊鑫說道，“思路是用自適應承受自身天賦破限的傷害，強行爆開天賦上限。”
“這條件什么背景？”陳曦好奇的詢問道。
“你們潁川陳氏的某支玩弄村婦的產物，不過和其他家族不同，他父親被你們家族的族老收拾了一頓，將他母親接到了家中作為妾室，后來他母親憂思成疾，父親又不待見他，總之就是正常的豪門恩仇吧，等母親去世之后，十幾歲他就離家進行打拼了。”劉備隨口說道。
“這是真的不受重視啊，但凡真將他當陳家人，都出不了潁川，就被帶回來了。”陳曦很是無語的說道，“他的實力能到什么程度？”
“大概率能在38歲左右達到六重，七重就不清楚了，我到現在也搞不明白七重到底是怎么個難度。”劉備想了想給出了評價，他也搞不明白誰能上七重，“算是很優秀的骨干了，還能統兵。”
“確實很優秀了。”陳曦默默點頭，六重在望，七重有幾分可能，還能統兵，妥妥的未來可期，也就潁川陳氏了，換個其他家族，到現在多少會說點好話，掰扯一下，畢竟有當年那個錘了他父親，強令要求他父親將他母親接回來的族老在，多少也能搭上話。
更何況現在這家伙也算是功成名就，自成一家了。
“他是恒河軍團的？”陳曦陡然意識到了什么。
“嗯，已經是十五級爵位了，文則其實很看好他。”劉備頭也沒回的說道，“不得不說，你們家族確實定力驚人。”
劉備其實沒想過會遇到這種逆天的情況，真的有大家族出身，一步一個腳印，走軍功爵路線，從士卒當到了暫代施鹿林第二戍衛軍團軍團長的狠人，這簡直讓劉備無語了。
換句話說就是，陳俊鑫現在死了，他也能混個一萬平方公里的恒河封地，而這可以說是潁川陳氏最佳的插手恒河封地的方式，而且合理合法合規到劉備都沒辦法拒絕的程度。
畢竟這是真憑能力奪取到的，總不能因為對方的出身就因此否決掉對方的功勛吧，這不就成了新版本的九品中正制了？
都是按照出身劃分人的地位和未來了！
“就這一例？還是有其他的？”陳曦好奇的詢問道。
“也有一些其他的，畢竟大型世家有一些遙遠的支脈，但只要有能力的基本都在前些年被吸收回去了，如剛剛陳俊鑫的家伙，經過我仔細篩查，確定是沒有第二個了。”劉備望著下首說道，“不靠家族，全靠自己，從底層一路拼到現在這個水平，怎么說呢，也算是獨一無二了。”
陳曦頗為無語，潁川陳氏整出來的這個樂子，陳曦也沒辦法說了。
“我回頭和他談一下吧，畢竟也算是兩千石了，也有資格見見我這個新支脈的家主了。”陳曦看著陳俊鑫的方向說道。
“你不行將他吸收到你的家族里面吧，真要是哪天被潁川陳氏說服了，也是個麻煩。”劉備很是正式的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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