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7 洶涌澎湃

那變奏的尖叫聲讓玫瑰碗宛若寒風之中瑟瑟發抖的梧桐樹，如此聲勢浩大的喊聲讓人難以相信這已經是這場演唱會的安可了，足足四個小時的演出依舊沒有讓現場的狂熱有任何降溫的趨勢。

橘黃色的燈光之中，榮耀至死的樂隊成員紛紛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雨果拿起了話筒，深呼吸了一下，想要說點什么，但仔細想想之后，千言萬語也無法準確表達他此刻澎湃的情緒，于是，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安可時間！讓我們一起航行（Sail）吧！”

雨果的話語讓所有觀眾都一頭霧水，因為第三張專輯此時還沒有發行，而且百代唱片還一直在保密，所以關于這張專輯的信息幾乎是沒有任何人知道的，自然沒有人能夠聽懂雨果這句話里的雙重含義。但這并不重要，因為他們馬上就會明白了。

雨果抬起了自己拿著話筒的右手，放在半空中，就好像是指揮一般，在空中輕輕一點，然后就聽到福金和阿方索同時忙碌起來，小錘鼓那空靈的節奏與電子鍵盤充滿迷幻的聲音通過電子吉他單調卻厚實的弦音結合在一起，就如同黑夜之中悄然盛開的曇花，綻放出幽靜卻濃烈的香氣，宛若薄霧一般，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里一點一點蔓延。

“噔！噔！噔！”干凈利落的節奏密集卻不快速，但卻猶如泉水一般奔騰泉涌，將那種澎湃的激情一點一點醞釀起來，悄無聲息之間就在全場彌漫了開來。

僅僅只是第一個鼓點、第一個旋律，就讓莎莉屏住了呼吸，這是一首她從來沒有聽過的歌曲，她對榮耀至死兩張專輯所有歌曲的旋律了如指掌，但她可以肯定地說，這首歌是全新的歌曲，可是莎莉卻沒有心思去思考這意味著榮耀至死的三輯正在揭開神秘的面紗，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動人心魄的旋律之上。

一下接著一下，簡潔有力的鼓點和鍵音融合到了一起，耀眼的燈光之下，雨果的右手在空中短促而準確地敲打著節奏，彷佛讓全場十萬人的所有心神都集中在了雨果右手之上，剛才還急速迸發的心臟突然就安靜了下來，被雨果的右手所牽引，放慢速度，再放慢速度，“噗通！噗通！”一下接著一下，整齊地擊打著節奏。

不過五秒之前還喧鬧無比的玫瑰碗，現在卻徹底陷入了一片寂靜，不是人走樓空的寂靜，而是全神貫注、屏息凝視、側耳傾聽的寂靜。莎莉忍不住就抬起了右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感受著自己的心臟撞擊胸膛的節奏——這節奏與脈搏是相同的頻率，與舞臺之上的頻率也是相同的。她甚至不得不放緩自己的呼吸，再放緩，唯恐自己任何一點點動靜都會破壞這個美妙的瞬間。

此時此刻，玫瑰碗依舊是一片黑暗，只有舞臺聚集著光芒，但這一刻，卻彷佛全世界的光芒都匯集到了這片土地上一般，那璀璨的光芒完完全全聚集在了雨果的右手，萬丈星光在每一個人內心深處點亮，牢牢地籠罩在靈魂上空，讓整個靈魂都透亮了起來，那種震撼并不是一股腦席卷而來，而是猶如日出一般，緩緩沖破地平面和黑夜的束縛，一點一點將黑暗撕扯開來，然后金色的光芒噴薄而出。

整整二十秒，就只有這樣最簡單的節奏在敲響著，整個玫瑰碗都回蕩著那深入靈魂的空靈節奏，然后，雨果右手猛然在空中一頓，尼爾和佩德羅兩個人的吉他弦音就加入了進來，阿方索修長指尖之下的電子鍵盤音開始變得變幻莫測起來，就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緊繃一般，所有情緒在靜謐的黑夜之中開始洶涌起來，“砰！”福金猛然敲響了大鼓，心臟狠狠地一收縮，血液瘋狂地洶涌而出，靈魂上空的星光瞬間傾瀉而下。

“航行（Sail）！”雨果那渾厚而嘶啞的嗓音對著話筒低低撕扯了一句，然后所有旋律齊聲響起，那清澈的湍流浩浩蕩蕩地洶涌而下，湍急的流水幾乎讓人沒有任何反應時間，暴雨般的情緒就奔騰而來，僅僅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就讓整個人剎那間墜入了海洋之中，被無邊無際的大海所包圍。

莎莉微微張開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站在舞臺正中央的雨果，此時雨果單手扶著話筒，安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但剛才那一句“航行”就猶如閃電一般，直接穿透了所有阻礙，進入到了她的心底，然后轟出了震天雷，讓她眼睛剎那間就被淚水模糊了，可是淚水卻沒有滑落下來，她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張大嘴巴錯愕地看著舞臺，身體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著，內心的驚濤駭浪輕易就奪走了她呼吸的能力，讓她像是木偶一般完全僵硬在了原地。

整個舞臺變成了一片模糊，但莎莉卻無法分辨，倒是是自己的淚水太過炙熱，還是舞臺的光芒太過耀眼，只能看到一片光暈之中，雨果那沉靜的側臉勾勒出一條完美的弧線。

“這就是我示愛的方式，只能在腦海中浮想聯翩因為，寶貝這都怪我注意力缺陷障礙。”雨果的嗓音就宛若包裹在一團光暈中一般，朦朧而迷幻，但卻又似乎清晰地彷佛在耳邊呢喃，那沙啞而慵懶的嗓音卻擁有一種堅不可摧的力量，穿透層層防護，直接在莎莉的內心深處唱響，“這就是天使在哭泣，都怪我病態的驕傲，寶貝這都怪我注意力缺陷障礙。”

那簡單的歌詞卻輕而易舉掀起了驚濤駭浪，恍惚之間，莎莉就彷佛置身之上，疾風驟雨撲面而來，讓她根本沒有喘息的空間，洶涌的情緒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劈頭蓋臉，完全應接不暇。

莎莉甚至沒有領會這首歌曲里的概念，但腦海里就已經掀起了情感風暴。莎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雨果時的情形，她看著雨果微笑地對自己說，“因為那是夢想。”雖然很早很早以前，莎莉就因為榮耀至死在孟菲斯的故事而喜歡上了他們，但一直到那一刻，她在雨果琥珀色的眸子里讀懂了夢想，從那之后，她的生活就再也和榮耀至死無法分開了。

她想起了第一次參加俊杰音樂節時的情況，她想起了在休斯頓雨果發生意外時的場景，她想起了“沐浴晨光”發行時的盛況，她想起了和年輕火山們熱情討論音樂的不眠夜……腦海里有無數個片段一股腦地洶涌而來，幾乎讓她沒有辦法分辨，只能被動地放任自己的情感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疾風驟雨之中狂奔。

“航行！航行！航行！航行！航行！”

雨果的嗓音在旋律之中徹底撕裂，就好像是天使的羽翼一般，鑲著金邊漫天飛舞，攜帶著震撼和瘋狂如暴雨般傾瀉而下。莎莉依舊張大著嘴巴，腦袋依舊是一團漿糊，可是眼眶里的淚水就這樣滑落了下來，她甚至就連眨眼都忘記了，睫毛就已經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滾燙的溫度幾乎要燙傷她的臉頰，卻夾帶著喜悅、苦澀、幸福、苦惱、美好、傷痛等無數情感，從身體里一點一點抽絲剝繭一般發泄了出來。

那最簡單的一句歌詞，“航行！”沒有任何華麗辭藻的修飾，沒有任何繁瑣旋律的修飾，甚至沒有任何花哨演唱技巧的修飾，就這樣簡潔明了地從雨果的內心深處唱響，攪亂了滿眼的光芒，讓淚水根本無法挺直。

此時此刻，整個玫瑰碗都是一片寂靜，就連站在旁邊的保安人員，就連站在偏門的醫務人員瑪麗，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揚起自己的下巴，注視著那片寬敞的舞臺，可是所有光芒都集中在了雨果一個人身上，讓人挪不開眼睛，他就穿著最簡單的T恤牛仔褲，他就單手扶著話筒架，他就那樣簡單地站在原地，引吭高歌，就連歌聲都是如此簡單，一句“航行”，卻讓現場十萬多人全部都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只能傻乎乎地看著舞臺。

不知道是因為光芒太刺眼，還是因為眼睛太干澀；不知道是因為歌曲太動人，還是因為情緒太洶涌。淚水就這樣沾濕了臉頰，洶涌而滾燙的淚水宣泄而下，卻沒有人抬起手去擦拭自己的狼狽，只是仰著頭張著嘴看著舞臺，放任自己的情感肆意宣泄，放任自己的情緒肆意爆發。

一曲“航行”，用最簡單的歌詞和旋律，卻帶來了最澎湃的情緒浪潮，沒有任何修飾，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首屬于自己的“航行”，因為這首歌演唱的不是愛情不是親情不是友情，而是自己，自己應該勇敢地邁出一步，即使要面對驚濤駭浪，即使要面對狂風驟雨，即使要面對山崩地裂，也不應該輕易放棄，抬起腳步，邁出最艱難的一步。

生命實在太過短暫，我們不應該輕易揮霍，請揚起自己的頭顱，活得自由一點，活得驕傲一點。疾風驟雨那又怎么樣，我們一起揚風起航！就在此刻！

巨星 1667 洶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