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6 山呼海嘯

想象一下，一百人、一千人、一萬人到底是什么樣的規模，往往當自己在有限的空間之內置身于五百人之中，就會覺得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擁擠不堪；如果站在一個寬敞的體育館里三千人就會讓自己感覺空氣灼熱、呼吸困難、心跳加速。

而現在，不是一萬人，不是兩萬人，而是十萬人，滿滿當當的十萬人，那擁擠的人群幾乎可以讓二十條街道徹底癱瘓，現在卻全部擁擠到了一塊場地之內！不僅如此，此時所有十萬人都正在做著同一個動作，那排山倒海的聲勢輕而易舉地就掀起了山呼海嘯，讓整個帕薩迪納都開始地動山搖起來，就彷佛……彷佛十萬座火山同時爆發一般。

“砰砰啪！砰砰啪！砰砰啪！”

不僅僅是聲響，心臟的跳躍韻律也尋找到了同樣的節奏，在胸腔里激蕩出炙熱的氣浪，將現場十萬人全部聯系到了一起，讓心臟和心臟緊密地靠在了一起，所有人彼此相連，攜手掀起最為不可思議的熱潮；更重要的是，就連血液流淌的速度都契合到了一起，讓每一個人血管振動的脈搏都尋找到同一頻率，人和人之間的隔膜逐漸消失，這讓玫瑰碗的所有人都融為一體，，爆發出更加強勁的氣勢。

“砰砰啪！”如此簡單清晰的響聲匯集在了一起，響徹云霄，不僅僅是玫瑰碗，不僅僅是帕薩迪納，就連洛杉磯的土地都開始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能量，在年輕火山的腳底下瑟瑟發抖。

在這一刻，玫瑰碗的場內外都成為了一個人，莎莉也好，帕特里克也罷，杰西卡也好，尼古拉斯也罷，所有人都成為了同一個人，就好像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用最簡單的身體動作來傳遞著內心的洶涌，那掌聲和腳步聲匯集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讓天空、大地、海洋、山巒都響應這股力量的號召，風云變色、天崩地裂。

沒有安可聲，沒有尖叫聲，沒有吶喊聲，現場甚至沒有太多的雜音，只有那整齊劃一的節奏聲，排山倒海連綿不絕地傾瀉而出，但卻比起一千句一萬句“安可”更加簡單有效，更加直接兇猛，將年輕火山們內心最原始最真實最澎湃的情緒，完完整整地展現了出來。

此時，回到后臺的雨果，即使不需要看后臺的監控屏幕，即使不需要站在側臺偷看現場的情況，即使不需要認真傾聽舞臺之外的喧鬧和嘈雜，都可以感受到那席卷而來的山呼海嘯，最干凈利落的節奏聲牢牢地將他包裹。

閉上眼睛，雨果的心跳聲也不由自主和外面的節奏聲契合在了一起，砰砰啪！砰砰啪！那沉穩有力的心臟跳動不斷沖擊著他的腦袋，腎上腺素宛若七月四日的煙花大會一般，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爆發，那種極度亢奮的感覺就好像在太空之中漂浮一般，失重的狀態用語言根本無法形容。

不僅僅是雨果，此時此刻，尼爾、福金、佩德羅和阿方索也都感受到了那種清晰的情緒涌動，涌動而來的熱浪從張開的毛孔沖進身體之內，讓血液沸騰起來，那種躁動深入骨髓，一股顫栗從腳底直接躥到頭頂。

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此時此刻所感受到的瘋狂和熱情都是難以置信的，十萬人掀起的驚濤駭浪撲面而來，灼熱得幾乎要燙傷皮膚。

在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窮其一生都在尋找自己的存在感，渴望證明自己的價值。銷售員希望交出漂亮的銷量，運動員希望取得一場又一場的勝利，管理人員希望自己的公司蒸蒸日上，服務員希望自己能夠應有的尊重，研究學者希望自己的項目能夠得到世人認可……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貢獻著自己的力量，也渴望證明自己。這也是為什么有如此多獎項存在的原因，不僅僅是奧斯卡、格萊美，諾貝爾獎、勞倫斯獎、足球金球獎等等等等，每個人都在尋求著屬于自己的認可。

這也是類似于人民選擇獎這樣的頒獎典禮存在的理由，雖然不具權威性，更多是娛樂至上，但依舊具有旺盛的生命力，就是因為這對于藝人們來說，代表的是“人民的選擇”，這就是人們對他們的認可。

對于歌手來說，也不例外。事實上，除了格萊美之類的獎項之外，歌手們的表演舞臺就是證明自己的最直接的平臺。一萬人的演唱會和十萬人的演唱會所折射出來的，其實就是市場對歌手的認可。而現在這一刻，更是如此！

十萬人正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著他們對榮耀至死的支持，十萬人正在用最熱情的方式表達著他們對榮耀至死的喜愛，特別是當這一切發生在四個小時的演出之后，現場那山呼海嘯依舊沒有任何的疲倦和遲緩，那洶涌而來的聲響，就是榮耀至死一路走來的最好嘉獎。

作為一支樂隊，榮耀至死已經取得了不可思議的成績，但他們依舊沒有放慢自己的步伐，選擇了在音樂這條道路上繼續前行，許多時候，就連他們自己都會忘記了最初開始的原因，忘記了音樂開始之前的最初夢想，但是這一刻，現場那震撼心靈的節奏聲，“砰砰啪”，正在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方式提醒著他們：這一切到底是如何開始的？

幾乎是毫無預警地，阿方索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眼眶一陣灼熱，這讓他狼狽地低下頭，狠狠地擦拭著眼淚。不僅僅是因為感動，還因為內疚，過去一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他更加慶幸的是，隊友們即時拉住了他，讓他重新回到了軌道上。

此時此刻，那洶涌而來的節奏聲，讓阿方索的心臟在微微顫抖著，因為他回憶起了當雨果向自己發出邀請時，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點頭答應的？而那一次點頭，就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越是明白這一點，阿方索的淚水就越洶涌。

站在一旁的尼爾注意到了阿方索的狼狽，他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拍了拍阿方索的肩膀，然后招呼自己的隊友們圍成了一圈，“這只是旅途的開始。你們都做好準備了嗎？”

的確，這僅僅是“疾風驟雨”世界巡回演唱會的第一個夜晚，這是一次漫長的旅程，而他們才剛剛邁開步伐而已。

耳邊充斥著刺耳而尖銳的節奏聲，尼爾即使扯著嗓子大喊，也依舊聽不清楚，但榮耀至死的五名成員卻絲毫不介意，他們彼此交換著視線，在對方的眼睛里看到相似的熱情，嘴角都紛紛勾勒起相似的弧度。

福金率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隊員圍繞圈子的正中間，深深地看了雨果一眼，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感謝過雨果，感謝當初雨果率先向他伸出了手，讓他成為了榮耀至死的一員，有幸成為這場盛大旅行中的一員。

福金記得不久前雨果說過，他想要重新將搖滾信仰種植在觀眾心中，讓那消失依舊的信仰重新萌芽、成長。福金現在意識到，雨果不僅不是在開玩笑，而且這一個偉大的夢想已經開始了，今晚就是第一站。

雨果的手放在了福金的右手之上，然后是佩德羅、阿方索，最后是尼爾，福金奮力大喊了起來，“表演時刻！榮耀至死！”五名成員齊齊把手往上高高抬了起來，看著彼此視線里的亢奮和激動，即使他們此刻被汗水淋濕了，即使他們此刻看起來狼狽不堪，即使他們此刻已經精疲力竭，但他們還是不由大聲開懷地笑了起來，身體里的能量開始源源不斷地迸發出來。

樂隊成員開始朝著舞臺再次邁開了步伐，雨果跟在尼爾的身后也走了上去，可是還沒有來得及走上臺階，就感受到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一看，是福金。

福金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豎起大拇指，抬了抬眉毛，眼神里露出了詢問的眼神。由于周圍實在太過吵鬧了，那“砰砰啪”的響聲幾乎讓人懷疑玫瑰碗隨時都要崩塌了一般，而且周圍的光線不是特別明亮，所以雨果在閱讀福金的眼神和表情時，顯得不是那么準確。

“我？”雨果指了指自己，他以為福金是在擔心自己的情況，畢竟在今晚之前，即使是他自己，也無法確定他是否能夠面對如此洶涌的人群。不想，福金卻是搖了搖頭，指了指舞臺，雨果立刻就回過神來，明白了福金的意思。

雨果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怎么樣，準備好加入今晚最后的狂歡了嗎？”

在昏暗光線之中，雨果的笑容并沒有明顯，但福金卻在這個笑容之中重新尋找到了他所熟悉的那個雨果，這讓福金心底微微一松，然后也難得地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巨星 1666 山呼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