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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6 千萬別瞎捅咕

  完蛋!

  方曉只是咋呼一下,但患者家屬的表情印證了心里的猜測。

  患者果然有家族遺傳史,羅教授說的一點錯都沒有。

  “來的時候為什么不說?我問你兩遍!”方曉極其強勢,惡狠狠的瞪著患者家屬。

  “…”患者的父親擦著眼淚,眼圈紅呼呼的。

  為什么不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猜想,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理由。

  方曉壓住心里的怒火,而且演戲演到這里也差不多了,過猶不及。

  “這么說吧,患者的情況極其危險,和她母親一樣。”方曉說道。

  “啊?!”

  方曉的話打碎了患者父親最后一絲幻想。

  “你跟我來。”方曉帶著患者的父親來到醫生辦公室,找到視頻監控正對的位置,并且和對方交代,打開手術錄像,開始講病情。

  “她們得的是EhlersDanlos綜合征,又叫做皮膚彈性過度綜合征。你看她四肢皮膚,當時我就看著不對勁兒,多問你幾句,你就認為我不正經。”

  “這病會導致血管變脆,你以為是我們長南人民醫院的水平不夠?其實是患者的血管太脆,根本沒辦法開刀。別說是開刀,連扎點滴都很難扎進去。扎進去,血管就碎,要碰運氣,不是我們技術水平不夠,是血管條件太差。”

  方曉把羅浩說得話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繹了一遍。

  患者的父親聽完,整個人都陷入絕望之中。

  “現在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不救,1個小時內肯定會死,最多1個小時。”

  “救,上臺,大概率會死在手術臺上。”

  方曉說到這里,停住,看著患者的父親,仔細分辨他的表情和情緒。

  自己蠻對的,幾乎是必死的局。

  剛剛老邢說得對,一些艱難的手術醫生還是愿意做的,但大抵需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還有的救,我不能退;二是患者家屬不鬧,我可以上。

  方曉并沒說謊,和平時術前與患者家屬交代不上手術百分之百死,上手術百分之九十九死是兩個概念。

  眼前這個患者上手術也百分之百死,唯一的生機或許在省城。

  但是!

  給自己找麻煩就算了,連帶著羅教授都拖累,這種事兒方曉辦不出來。

  只要患者家屬露出一絲異樣,方曉就會做出決斷。

  幾秒鐘,像是過了幾年一樣。

  患者的父親擦了擦眼淚,方曉的眼睛落在他膝蓋上。只要他膝蓋一軟,方曉準備跟他三叩首,夫妻對拜。

  接下來,接下來什么都沒了。

  “方主任,實在抱歉,嗚嗚嗚嗚”患者的父親沒有跪下去求方曉,而是傷心的哭著。

  方曉冷靜的看著他,沒說話。

  “我實在是不想想起當時的事兒,她走的很突然,我每天吃飯的時候還會多備一副碗筷,我總覺得她隨時隨地能開門進來,和我們爺倆一起吃飯。”

  方曉神色微微一動。

  “可惜,我閨女也要走了。”男人用粗糲的手擦掉自己的眼淚,努力睜開眼睛,不讓婆娑的視野影響自己。

  “我不敢面對,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錯。”男人站起來,深深鞠了一個躬。

  方曉連忙讓開。

  “方主任,是不是不能開刀?當時在省院有一個老醫生跟我說過很多,什么病我也沒記住,我真沒用。”

  “他說什么?”方曉問道。

  “他說這病沒法治,只能靜養,別受外傷。至于能活多久要看命,命好的話和普通人沒區別,命不好,還沒成年就得死。我愛人的情況,算是比較好命的了。”

  “他說,出血了也不能開刀,只能保守治療。止血鉗子一夾,血管就碎了。我本來把這些話都忘了,剛剛看您扎針的時候,一下子就都想起來了。”

  “…”方曉繼續沉默。

  “能治么?要不去試試?我知道醫生都不想患者死在手術臺上,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一老爺們嗚嗚嗚的哭了出來。

  他沒辦法繼續說下去,悲慟的情緒已經把他的話語徹底擊碎。

  可男人知道時間有限。

  哭,也算時間。

  “嗚嗚嗚,方主任,麻煩您上手術吧,我知道百分之百死,但我不想留遺憾。哪怕試試呢,嗚嗚嗚”

  方曉默默的看著男人,嘆了口氣,“你知道上手術也百分之百死?”

  “當年嗚嗚嗚那個老專家跟我說的,說這病怪,他說的最后都成真了,我懂。這都是命,嗚嗚嗚。”

  男人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可就是這種拼了命的壓抑,讓他的哭聲痛徹心扉。

  痛徹的,是方曉的心扉。

  “那就試試吧,應該是下不來,你去看你姑娘最后一眼。要是僥幸能下來,是你家祖墳冒青煙。”方曉認真說道。

  “方主任,謝謝。”男人并沒過多感謝,情緒也沒太多激動,他已經麻木了。

  方曉看了一眼視頻監控,又看了一眼正在錄制視頻的手機,把話又認真的重復了一遍。

  男人的哭聲讓他心動,哪怕冒著天大的風險,方曉也想試一試。

  人么,不是全部患者家屬都是醫鬧,不講理的只占一小部分。

  其實上臺的話,方曉也覺得必死無疑,但治療或是放棄,對患者家屬的心理來講是兩回事。

  送患者去導管室,方曉心情沉重,腳步更沉,心里已經有些后悔。

  必死局,自己這又是何必呢。

  手機忽然響起,把方曉嚇了一跳。

  “方主任,患者狀態平穩吧。害,你說我這個強迫癥,聽到了就想知道還平穩不。”羅浩的聲音陽光燦爛,方曉甚至在虛無之中能看見羅浩抬手摸著后腦勺,一臉不好意思。

  嗚嗚嗚,方曉也差點沒哭出來。

  必死局,

  羅教授救我!

  “羅教授,患者肝被膜破了,血壓很低。”

  “靠!”

  “羅教授,還有辦法么?開刀肯定不行,我想上臺給患者止血。”

  “你?估計越做出血越多。”

  短暫的沉默后,羅浩的評語過來,滿是奚落。

  方曉深深的嘆了口氣,羅教授估計也急了,他平時說話不這樣。

  “這樣,你先做著,動作一定要慢,能多慢就要多慢,導絲導管最好別碰血管內壁,你試試看能不能止血。我現在開車過去,讓你們醫務處和馮處長聯系,走外請專家的手續。”

  這種一灘屎的爛活也就羅教授愿意接。

  他的確有強迫癥,還很重的那種。

  “聽到了沒有!”

  短暫的沉默讓羅浩的語氣加重,帶著幾分上級醫生的嚴厲。

  “聽到了,羅教授您慢點開車。”

  “給我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你想盡辦法保證患者活著。千萬!”

  羅浩的語氣加重。

  方曉下意識的停住腳步,立正,站好,一臉嚴肅。

  “別特么瞎捅咕,越捅出血越多!”

  這叫啥話。

  方曉不理解,但羅浩那面已經掛斷電話。

  上手術吧。

  二十分鐘后,方曉知道羅浩說的瞎捅咕是什么意思了。

  他上臺,小心翼翼的操作導絲進行超選。

  總不能在肝動脈就栓塞吧,該超選還是要超選的。

  可前面的大動脈方曉小心點可以不碰血管壁,一旦進到肝臟里面,方曉稍微動了一下,血管就破了。

  把他嚇的夠嗆。

  好在周圍肝實質包裹,出血并沒多少。

  不能瞎捅咕,絕對不能瞎捅咕,方曉在心里面警告著自己。

  他謹慎的進行了超選,1個小時后勉強栓塞了一根出血的動脈。

  雖然患者的血壓岌岌可危,但方曉還是沒著急。他牢記著羅教授的話,不能急,千萬別瞎捅咕,稍微一動就破。

  這特么的!

  要是再給方曉一次選擇的機會,他認為自己絕對不會發善心。

  躲的遠遠的,讓老邢自己上臺開刀。

  要是那樣的話,這時候老邢看著患者一肚子血,怎么止都止不住,怕是已經傻逼了。

  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但還是讓老子給拿下了,方曉心中得意,順便鄙視了一下一個多小時之前的自己。

  就這手術做的,怕是醫大也沒幾個專業的介入科醫生能做到,方曉相當得意。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方曉開始哼起了小調。

  柴老板的那一出。

  自己這回能算是羅教授的嫡系了吧,他來之后看見自己已經做完了,會不會把眼珠子給嚇冒了?

  哈哈哈。

  方曉心里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羅教授有7個執業證,自己有2個,似乎自己才是羅教授最好的助手!

  以后自己是羅教授手下的二老板…不對,三老板,什么手術自己都能跟著上。

  美得很!

  “方主任,您這介入手術做的,可要比建華廠那面好多了。”助手贊道。

  “建華廠就他們幾個人瞎忙乎,資方能讓他們掙那么多錢?開玩笑。人家過河拆橋,上屋抽梯,要我說,就在公立醫院老死得了,我可不敢去私立醫院。”

  “是唄,那面據說都跨省抓捕了,事兒鬧的賊大。”

  助手笑呵呵的說道。

  其實方曉做這臺手術也有些勉強,水平上勉強,資格上更勉強。

  把介入科主任拉來鎮場子,當吉祥物,全程都是方曉自己做的。方曉閑聊幾句,側頭透過鉛化玻璃看外面介入科主任。

  他似乎并不覺得是自己搶了他的活。

  這人心里有數,方曉更是得意。

  “方主任,您把介入手術做這么好干啥啊。”

  “我就做肝,別的不碰,你放心不搶你們介入的活。”方曉道。

  助手愁眉苦臉,“方主任,我們介入就剩下肝了,您看血管有介入,心臟有介入,神經內外也有自己的介入。現在肝臟又被您給搶走,我們介入科要黃了。”

  “怎么會,我就做需要外科手術的,咱們是兄弟科室。我跟你講,這手術有多兇險,你們主任心里明鏡一樣。”方曉笑瞇瞇的說道,“我可沒有好處就自己上,遇到難的就把你們介入科推上去。”

  這話說得有道理,助手也無話可說。

  “方主任,這叫什么病啊,我怎么感覺患者的血管跟豆腐…跟剛出鍋的血豆腐似的呢,一碰就碎。”

  “EhlersDanlos綜合征,不知道吧,回去自己看書。”方曉顯擺著。

  他沒有繼續講,有些裝逼的話對方越是聽不懂,就越是覺得自己牛逼。

  喏,就像現在一樣。

  方曉猶豫了一下,到底是等羅教授來,還是就先這樣呢?

  反復思考,方曉還是決定結束手術。已經做完了,沒必要在這兒等羅教授。

  等他來了,看一眼影像,手術過程沒問題自己拉著羅教授去吃龍江和牛。

  辛苦羅教授一趟,估計他也不愿意大半夜的來長南市披著鉛衣上手術吧。

  抽出導絲導管,準備結束手術。

  忽然,方曉愣住。

  心電監護上一直還算平穩的血壓監測開始瘋狂報警。

  怎么了?!

  造影,方曉看見髂外動脈的一根分支破裂出血。

  媽的!

  方曉心里大罵。

  怎么出血的?是自己抽導絲導管碰到了髂外動脈的血管壁,導致其中一個分支破裂出血么?

  “方…方…”助手也愣住,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方個屁!”方曉罵道,“大架子!”

  一根16×70mm的GOREEXCLUDER腹膜支架被輕輕放在了左側髂外動脈。

  等大架子打開后,方曉感覺應該沒問題。

  可不出意外的話意外就來了,方曉隨即看見心電監護上的血壓就降到了50/30mmHg。

  一根大架子下進去,動脈血壓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低了下去。

  造影!

  覆膜支架能覆蓋到的位置血是止住了,但撐開覆膜支架的過程中把遠端另外一根動脈給撕破。

  什么破血管!

  下個覆膜支架都能把血管給撕破,還是那么深的。

  方曉頓時感覺到了險惡。

  別瞎捅咕!

  羅浩的聲音就在耳邊回蕩,方曉心里哇涼哇涼的。

  之前的得意已經煙消云散,剩下的都是恐懼。

  髂外動脈和肝內動脈不一樣,肝內血管有肝實質包裹,小動脈撕裂并不重要,很快就能自行堵住、止血。

  可髂外動脈周圍是空腔,要想填滿…一身的血都不夠,怕是羅教授到的時候人早都涼了。

  這兒,還不能不止血。

  方曉眼角余光看見介入科主任站起來,趴在操作臺前,一臉凝重。

  他也知道手術出問題了。

  別瞎捅咕,羅浩羅教授的聲音再次出現。

  方曉甚至四周看了看,他多希望不是自己的幻聽,而是羅教授真的從天而降。

  可惜,手術室里空空蕩蕩的,操作間里也只有介入科主任傻乎乎的看著屏幕。

  繼續吧。

  氣密鉛門打開,邢主任走進來。

  他看懂了,表情嚴肅的走到方曉身邊。

  “方主任,對不起。”

  “邢主任,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方曉嘆了口氣。

  “出事,有我。”邢主任認真的說道,“你放心做,要是患者家屬投訴的話,我出頭。”

  “…”方曉側頭看了一眼邢主任,這老狗竟然不躲。

  唉,邢主任算是有情懷的醫生,但就是水平差了點。

  “我再試試,邢主任您先出去。”

  邢主任深深的看了方曉一眼,沒再多說別的,轉身離開。

  方曉深深的吸了口氣,凝神,讓自己的手更穩一點,把另一枚支架下進去。

  一枚12×100mm的GOREEXCLUDER腹膜支架被輕輕的放在了左側髂外動脈遠端。

  方曉在打開支架的時候小心翼翼,他不怕患者出血,沒有著急。

  已經出了那么久的血,不差這幾秒鐘。

  把這根支架打開,能止住血是最好的。要不然…方曉甚至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在打開覆膜支架的時候,方曉心里面祈禱著,和漫天神靈祈禱。

  這次是自己多事,動了情,甘愿冒風險。

  下次,要是還有下次,自己一定不能這么多事!

  一定!

  剛剛的得意早都煙消云散,方曉甚至開始后悔,這破活自己為什么要接。

  現在麻爪的是自己,要是不接,麻爪的是邢主任。

  那能一樣么!

  可惜,覆膜支架打開后血壓依舊沒有回升。

  心電監護上動脈血壓繼續降到39/27mmHg。

  方曉傻了眼。

  他肯定是自己撐開支架后有其他血管又被自己碰破了,所以出血還在繼續,有可能更大。

  “方主任,怎么越下支架血壓越低呢。要不咱…光輸血試試呢,看看能不能自己止住血。”助手害怕了,小聲建議道。

  方曉也不想,羅浩羅教授的聲音又在耳邊回蕩,別瞎捅咕…

  關鍵是自己沒瞎捅咕啊。

  方曉都快哭了,他心中暗自決定,要是還有下次,誰特么愿意做誰做!自己肯定不做這破手術。

  原本患者家屬好好的把人送走就可以,現在不光要把人送走,還要交大幾萬的手術費和耗材錢。

  自己為了手術成功,用的都是進口昂貴的耗材,集采的便宜貨不好用,自己壓根沒敢使。

  這下怎么辦?!

  方曉傻了眼,默默的看著造影的圖像。

  患者是全麻狀態,不存在昏迷不昏迷的情況,不過看動脈血壓的數值也好不到哪去。

  支架下無可下,方曉的手都麻了。

  算了,下臺吧,自己去和患者家屬解釋,盡力了。要是他不想花錢,這幾萬塊錢就算是自己捐贈的。

  招誰惹誰了,方曉心中沮喪。

  自己這可是好心辦壞事,早知道患者的血管脆到這種程度,直接送走就得了,何必多事呢。

  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心里無限懊悔,要是時間能倒流,方曉可以肯定自己做的選擇會截然不同。

  “我…”

  “嗯?血壓怎么這么低?”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方曉嘆了口氣,恍惚的想到自己想羅教授想的發了瘋,肯定是幻覺。

  “方主任,髂外動脈撕了幾次?”

  羅教授的聲音問道。

  “兩次,我很小心了已經,可惜…是我能力不夠。”

  “害,跟你有啥關系,這病就這樣,給血,升壓,我去刷手回來試試。”

  方曉覺得這次自己臆想出來的羅教授好像話有點多,不像之前總是說自己別瞎捅咕。

  抬頭,方曉愕然看見羅教授正在去刷手的路上,他身邊,跟著一只機器狗。

  我艸!

  真是羅教授?!他怎么這么快就到了?還是說自己恍惚中產生了幻覺。

  “羅教授,是您么?真的是您?”方曉聲音顫抖的問道。

  “嗯?”羅浩回頭,看著方曉,“方主任,你下臺歇歇,是不是低血糖了?”

  說完,羅浩去換衣服刷手。

  很快方曉就看見羅浩穿著他自己的鉛衣回來,穿衣服,上臺。

  是真的!

  是真的!!

  方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暖和了很多。

  有一種人身上有滿滿的安全感,方曉知道那就是羅教授。

  “哦,是這樣啊。難怪。”羅浩先操作機器,快速看了一眼方曉的操作后淡淡說道。

  “我操作…”

  “你就是水平差了點,不過話說回來,手術能做到你這種程度,全省不超過二十個術者,已經很強了。再說,你還是個普外科醫生,介入手術只算是副業。”羅浩說完,開始手術。

  第三根12×100mm的GOREEXCLUDER腹膜支架接著第二根繼續放,一樣的操作,甚至打開覆膜支架的時候方曉都沒看見羅教授猶豫哪怕一秒鐘。

  他真想拉住羅教授的胳膊大喊,羅教授,您小心點,血管再撕裂可就真不行了。

  覆膜支架打開,造影,無出血點,羅浩把導絲導管抽出來,動作行云流水。

  全程只用了6分鐘。

  “打完,收工。”羅浩微笑,“你們這兒的重癥力量還行吧,需要我看倆天么。”

  “啊?收工了?”方曉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似的。

  自己瞎捅咕了倆點,越做越重,越做出血越多,結果羅教授來幾分鐘就搞定。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得意,方曉覺得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

  “方主任?想什么呢?”羅浩轉身后看見方曉還在愣神,便用肩膀撞了一下他。

  “啊?!”方曉如夢方醒。

  “壓迫止血啊,你該不會等我做吧。”

  “哦哦哦。”方曉欲哭無淚,倒是介入科的醫生眼尖,上來壓住穿刺點。

  患者血壓已經極低,耽誤一會竟然沒有出血。

  方曉無語,愣愣的看著羅教授一把撕開鉛帽,隨手一扔。

  好熟悉的動作!

  下一秒,機器狗伸出手臂,抓住鉛帽,收在后背的儲物欄里。

  我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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