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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開爐

  初夏的荊州,春日闌珊。

  風的氣味變得曖昧且炙熱,天空的色調也變得瓦藍透亮,就連曠野的聲音也開始有了異樣的韻味。

  小叫花去林子里摘野菜,被野峰追得亂竄,好不容易才逃脫。在她嚎啕大哭的聲音里,鐵頭和向靈的婚禮在這個燦爛的夏天來到。1

  向家莊這些時日,上上下下喜氣洋洋,都為他們二人的婚事忙碌。

  作為江南出名的鍛造世家,雖說這幾年落寞了些,可畢竟擁有“洪武小神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故而喜事傳出,武林人士的賀禮便如潮水般涌到。

  正日子一到,向家莊眾人個個換了新衣,大廳懸燈結彩,裝點得花團錦簇。1

  大廳居中處,乃是耗費了極大力氣,求得的王鐸墨寶,上書“佳偶天成”四字,作大立軸懸于中堂。1

  此刻,向家莊外,交好的勢力派人送禮到賀,絡繹不絕。

  定安換了身新袍子,接引賓客。

  院內,紅袖身邊圍滿了嘰嘰喳喳的小孩,跟她搶著飴糖。

  一片喜氣洋洋中,任韶揚和向且正,在室內對飲。

  見向且正聽到熱鬧的聲音,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快意,反而憂心忡忡。

  任韶揚問道:“向師傅,今日喜慶,何故嘆息?”

  向且正嘆了口氣,從桌底下拿出一只鐵錘,擺在桌上。

  任韶揚掃眼一看,這鐵錘生滿銅青繡,好似古舊破爛,偏生隱隱散出一股青光,看著絕非凡物。

  向且正開口:“這錘子名為‘雷澤刑天’。”

  “哦?”任韶揚道,“可是當年鑄造擒龍的那錘?”

  向且正點點頭:“是啊。”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我自認比不得當年歐陽祖師,只希望今日借著靈兒和鐵頭婚禮的喜氣,開爐順順利利,重振向家威名了。”

  任韶揚哈哈一笑:“向師傅,我曾和定安說過一句話。”

  “哦?”向且正問道,“什么話?”

  “我比你更相信你自己呀!”任韶揚持著鐵釬起身,朗笑道:“今天是你徒弟和女兒的大日子,也是你的大日子,精神點兒,別丟份兒!”4

  “哈哈哈~!”

  向且正被逗笑,便站起身子,道:“好,承你吉言!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一起去吧。”

  與此同時,向家大門前。

  一負著古劍的大眼青年正呆呆地望著牌匾。

  有家丁唱聲:“華山派大弟子,‘神劍仙猿’穆人清到!”

  穆人清面色微微一窘,只想掩面急走,哪知腳一絆,人就往前摔,竟要摔個狗吃屎。

  眼看要丟大人,穆人清心下慘然,就在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將他抵住。

  穆人清抬頭,卻見一濃眉大眼的青年正呵呵笑著看他。

  “哎呀,定......定,定安!”他又開始磕絆了。

  定安笑道:“猴子,你咋這么客氣,非要給我行個大禮?”

  穆人清怒道:“定安,你,你學壞了!”復又露出笑容,和定安擁抱在了一起。

  定安問道:“猴子,你咋下了華山?”

  穆人清道:“老祖說向家與華山交好百年。如今小神爐開爐兼之向家長女大婚,無論如何也要送禮慶賀。我養好了傷,便請了這個差事下山來,沒想到竟遇到了你。”

  他說著,突然一呆,問道:“欸,定安,你咋在這的?”

  定安笑道:“向家家主是我師傅,你說我該不該在這兒?”

  “啊呀,是嗎?”穆人清撓頭笑道。

  然后他臉上紅暈顯現,畏畏縮縮地問道,“那個,那個......”

  定安唬著臉看他:“你問小叫花在沒在?”

  “欸~!”穆人清大喜,“對對對!”

  “沒在。”定安面無表情。

  穆人清急了:“欸,朋友!我都聽到她的笑聲了!”1

  定安死人臉:“幻想。”

  穆人清怒道:“她就在你身后,跑得腿都出幻影了,你還騙我?”說著就上手就要掐他的臉,“你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的任潑皮?!”

  定安少了只手,只能防住一邊臉,另一邊被扯著,口中大叫:“欸,欸,欸!你犯渾是不是?”

  穆人清惡狠狠道:“對付任潑皮,我絕對不留手啦!”

  “啊呀,猴子!”

  突然,紅袖清脆的嗓音傳來。

  穆人清一愣,手上松勁兒,定安從他手底下逃脫,反手揉著右臉,滿臉不忿。

  只聽“咚咚咚”腳步聲急促傳來,紅袖嬌小的身影出現,雙手牽上了他的手:“哈哈,真是你呀!”

  o(* ̄▽ ̄*)o

  穆人清只覺著一股熱氣直沖顱頂,什么話都不知道說了,只是呵呵傻笑。

  紅袖歪著頭:“猴子,你的臉咋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定安沒好氣道:“他開心著呢!好了,現在也沒啥人來了,咱們快進去吧。”

  紅袖點點頭,放開了雙手。

  穆人清悵然若失,一臉不忿地看向定安。

  方才短短的牽手,他都想好了自己和紅袖的孩子叫啥名字了。1

  如今被定安破壞,在心中已經將他和任潑皮畫上了等號。

  都不是好人!

  三人正要進門之時,突然家丁又唱了名,只是此時的聲音,卻是帶著顫音。

  “錦衣衛指揮使趙正,副指揮使張震,朱大典大人駕到!”邊說著,兩排迎賓之人趕緊以掌聲歡迎。1

  三人轉過頭來,就見三名穿著素袍的年輕人龍行虎步而來。

  為首之人長得極為周正,濃眉大眼,面若冠玉,身量近九尺,腰懸一口古劍,目光掃來,似有劍光閃爍。5

  穆人清面色一肅,背后青綠劍“嗡”地一聲,在鞘內顫了下。

  “好強的劍氣,此人,不在我之下啊。”4

  定安聞言,面色古怪的看他一眼,只覺得自己氣運被奪。

  那年輕人正對三人站定,抱拳一笑,一口白牙閃閃發光。

  “可是華山派‘神劍仙猿’穆人清,穆大俠?”

  穆人清道:“正是我!”

  年輕人笑了笑:“久仰大名。”然后看向定安二人,眼神中神色莫名,“可是‘塞北三雄’中的‘殘刀’黎定安,‘一刀仙’任紅袖?”

  定安沒有著急答話,本能地看向小叫花。

  紅袖目露奇光,越看這個青年越是笑容滿面,拱手抱拳道:“正是我們兄妹倆!”

  青年,也就是趙正微笑道:“二位名震大江南北,久仰。”

  小叫花也微笑道:“趙指揮使乃國家棟梁,紅袖也是心慕已久呢。”

  趙正哈哈一笑:“都是江湖兄弟抬愛。”

  二人邊奉承,邊互相打量,竟有惺惺相惜之感。

  “你們說話真有意思,一套一套的......”1

  就在這時,猛見穆人清那張細眉大眼的猴臉擋在了中間。

  趙正眉頭一皺,身后的張震和朱大典正要喝叱。

  卻聽定安說道:“諸位,吉時將至,咱們入廳堂吧。”說著,一把扯過穆人清,朝門內走去。

  眾人皆是點頭,一起入了大廳。

  只見廳內擺了三四十張大桌,不少賓客已然落座,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如此賀客云集,可大廳軒敞絲毫不見擁擠。

  趙正等人被排定在首座上位,待入座之時,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袍披著黑披風,劍眉星目的青年正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任,任潑皮!”

  穆人清顫抖著手,指著青年叫道。

  任韶揚目光流轉,舉手打招呼:“猴子,又見面啦,想沒想我?”

  “我想你奶奶個爪!”穆人清哼了一聲,環臂坐在座上生胖氣,“老子絕對不會想你,絕不!”

  紅袖皺了皺眉:“猴子,你咋學會說臟話了?”

  豁喇喇!

  穆人清只覺一道驚雷在他頭頂炸響,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完啦,紅袖姑娘嫌棄我啦!

  就在穆人清手忙腳亂地解釋的時候,趙正笑道:“閣下就是‘屠夫’任韶揚?”

  任韶揚摸了摸鼻子:“江湖同道對我太沒禮貌了,起這么難聽的名號。”

  趙正面色古怪:“你不知道塞北的江湖子都快罵死你了?”

  “什么?他們還敢罵我?”4

  趙正看著一臉兇狠的青年,沉默片刻:“果然,只有任兄這等純良之士,才能做出這么多大事!”

  身后的趙正和朱大典紛紛點頭,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1

  趙正舉杯,說道:“任兄,可知我為何而來?”

  任韶揚與他碰杯,喝了口酒:“為了什么?”

  趙正把玩著杯子:“你猜猜?”

  任韶揚淡淡道:“是曹少欽?”

  趙正搖搖頭:“曹賊調兵去大漠時,便已是取死有道了。”

  任韶揚雙眉向上一挑:“那,是為了黑水城寶藏?”

  趙正嘆了口氣:“六十年一遇,皇上可不等。”

  任韶揚道:“那就是連城寶藏咯。”

  “寶藏我們已經取得!”趙正聲音一揚,“還有其他的原因。”

  任韶揚斟一杯酒,舉杯笑道:“那我可不知道啦。”

  “凌退思!”趙正一字一頓道。

  任韶揚搖了搖頭:“一個江湖泥腿子成了知府,他背后靠山的能量這么大?”

  “不是能量的事!”趙正面露冷笑,嗓音里透著疲憊,“我們已經拿到了切實的證據,就要他還有他的靠山一網打盡時,凌退思竟被你給殺了。”

  任韶揚嘆口氣:“竟然如此湊巧?”

  “湊巧?”趙正冷冷道,“我看你是無法無天!”

  “那能怎么辦呢?”任韶揚淡淡地聲音傳來,“你也知道凌退思很兇殘的。”

  “他兇殘?”趙正一臉不可思議,面露嘲笑,“死在你手底下的曹少欽,血刀老祖,南四奇等人只怕不會認同吧?”

  任韶揚語氣真誠,緩緩說道:“你信不信,我其實是在自保。”

  趙正沉默一瞬,說道:“你拿我當傻子?”又看了眼一旁對著紅袖憨兮兮傻笑的穆人清,“你以為我是他?”

  任韶揚笑道道:“那咋辦,你要跟我打一場?”他說著,看向遠處的煙柱,“把爐子打壞了咋辦?”

  “你~!”趙正面色一變。

  任韶揚道:“你來這為了小神爐罷?”

  趙正面色一正,怒容收斂,道:“你猜出來了?”

  “很簡單,這爐子既然號稱‘洪武’,必然和皇家離不開關系,你作為錦衣衛指揮使,一路風塵仆仆來到荊州,怎么可能只為了個小小的凌退思?”

  任韶揚嘿然道,“沈浪,你也不想爐子被咱倆的打斗弄壞吧?”3

黃海冰  “誰是沈浪?”趙正眉頭一皺,正色道,“你威脅我?”

  “你看,急啥?”任韶揚悠然然道,“等開完爐再說。”

  “任韶揚,你很得意?”3

  “沒什么得意的。”任韶揚笑嘻嘻道,“等完事了,咱倆再好好說道說道嘛。”

  趙正突然笑了:“任韶揚,你他娘還真是個潑皮!”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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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一到,吉時已屆。

  鞭炮齊鳴,眾多賀客已齊,贊禮生朗聲贊禮。

  就在這時,絲竹聲響起,向且正和幾位族中宿老陪著身穿大紅袍,笑得跟個傻子一樣的鐵頭出來。

  另一邊,只見幾位年輕婆姨陪著向靈步入大廳。

  兩位新人,男左女右,并肩而立。

  贊禮生朗聲喝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沒有意外,沒有搶親,沒有尋仇,更沒有人大喝“且慢”。1

  一切順順利利,場面和和氣氣。

  除了定安一臉驚詫地看著任韶揚,目光轉向他壓著自己肩膀的手。

  “瘸子,你干嘛?”

  任韶揚訕笑著松開手,他還真怕定安被風師弟上身,躥出來攪得一團亂。1

  眼看禮成,喜宴便自開來,賓客紛紛舉筷吃席。

  自古“吃”這一字,便是婚喪嫁娶的重頭戲,尤其是跑江湖的,想吃口熱乎的終歸是奢侈,如今向家請了荊州城內名廚,做的菜自是極為好吃。

  便是趙正這位在皇宮大內品嘗過御廚手藝的錦衣衛指揮使,也是敞開了胃口,多夾了幾筷子。

  其他人更是大吃大喝,恨不得吃回本去。

  約莫吃到殘羹冷肴,眾人酒足飯飽,攤在椅子上消食。

  這時,鐵頭便上前道:“今日向家莊有兩件喜事!”

  他念書不多,也記不住詞,只能言簡意賅:“一是我鐵頭大婚!二嘛,便是‘洪武小神爐’開爐鑄造!”

  這句話說完,眾賓客無不喜笑顏開。

  “太好了,向家鑄造,這可是有口皆碑的!”

  “那是,可那小神爐又是什么?”

  “應該是個神奇的爐子吧!”

  眾人你說你的,我說我的。

  鐵頭道:“諸位,我們向家莊開爐鑄造,既是重新開業,再起神爐之火。”說著,對趙正三人躬身抱拳:“且叫趙指揮使見證,咱向家莊只打兵器,絕不做兵甲器械!”

  趙正笑了笑,拱了拱手。

  廳內眾人聽鐵頭這么說,都是交頭接耳。

  鐵頭道:“諸位,請休息一天,明早,隨我一同見證‘洪武小神爐’。”1

  眾人早就對這爐子望眼欲穿,聽到這里,登時轟然。

  “好哇!”

  其中紅袖亦是揪了根雞腿,一手高舉,隨著大叫:“明天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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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賓客們起床吃過早飯,便隨著鐵頭呼啦地朝著莊子東面走去。

  穿過回廊,走到一間寬敞的大屋門口,就覺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

  鐵頭對比昨天,唇色有些發白,眼眶凹陷。1

  可還是沉聲道:“諸位,小神爐熱力兇猛,我等鐵匠早已習慣,可若是沒有高深內力護體,還請量力而行!”

  他說完,便率先走了進去。

  這時,有人嗤笑:“不過是個破爐子,有什么好嘚瑟的?”

  說著,便有好幾人,大搖大擺的進去。

  可哪知甫一進入,熱氣好似一個拳頭,“啪”地悶了一臉,緊接著全身如被火蛇纏繞,汗毛都卷曲了,心中驚慌之下,大叫:“哎呀,不行,太熱了!”狼狽逃了出來。

  眾人一看,這些人出來之時,大汗“刷”地滿頭冒出,顯是里面熱力極強,不由得為之大嘩。

  就在眾人舉棋不定,是否進入之時。

  就見趙正帶著張震和朱大典闊步而入,面色如常,劍氣凜然。

  定安笑了笑,也是大踏步進入,他身上火勁流轉,遇到神爐熱氣,反而更是受用。

  任韶揚拉著紅袖的手,也是施施然進入,二人就像踏青一樣,毫無異常。

  最后則是穆人清,只見他周身白氣環繞,甫一進入,便聽嗤喇一聲,蒸騰出來,好似神仙緞帶。1

  眾人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看他們已經走遠,紛紛嘗試,最后進入者,十不存一。

  這才明白,方才那些年輕人,俱是武功高明至極。不由得感嘆長江后浪推前浪,紛紛傷感起來。

  任韶揚等人進到屋子里,這才看到一座丈許的大爐,看起來極有威勢,想必便是那“洪武小神爐”了。

  眾人望著這個比人還高的爐子,心神震蕩,幾乎都說不出話來。

  空氣似乎也在此時凝固,象是為神爐重現人間而屏息靜氣。

  向且正早已叫人填上了塞外稀產的一種黑色的煤,此煤熱力十足,卻又燃燒極慢,足可燃一日一夜之久。

  此刻,洪武小神爐的爐口,亦是烈焰騰天,火舌舔舐。

  當真有種神話八卦爐的影子。

  忽地,向且正沉聲道:“諸位,這小神爐乃是當年‘洪武天爐’殘片重鑄,雖說靈性損失,可依舊非同凡俗!”

  眾人心中驚奇,尋思:“什么,靈性?”

  向且正接著道:“這爐下乃是一只沙坑,坑中藏有礦脈,內含金銀銅鐵錫鉛等八寶,名曰‘如意八寶砂’,這寶貝可以根據煅燒事物天性,自行塑性,除非事先定制沙模,否則燒出什么,全憑天意!”

  眾人聽到這里,俱都驚訝非常。

  張震這時面帶冷笑:“是嗎?我咋不信呢!”

  向且正聞言,目光一亮,心頭大喜。

  正好,拿你開刀!

  “張副指揮使,你若不信,我便用小神爐為您將兵刃重新鍛造一番如何?”

  張震一愣,他手中劍乃是師門所傳,也是難得寶劍,自是不愿隨便重鑄。

  可眼看眾人將目光投在他身上,那個眼睛圓溜溜的小姑娘,更是瞇起了眼睛,笑得跟個小狐貍一般。

  欸,她跟旁邊那個華山派傻小子說啥呢?

  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張震不知道咋回事,就那么盯著紅袖的眼睛,神態發懵,大聲叫嚷。

  “我手中寶劍,隨我十余載,縱橫南北無往不利,便是給你一試又如何?”說著,就把寶劍遞了過去。

  可把寶劍交到向且正手里之時。

  張震猛然驚醒,看了看空著的手,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趙正和朱大典。

  最后看了眼吐舌頭的紅袖。

  張震哭喪著臉,扭頭對趙正說:“大哥,我,我不知咋了,好像犯癔癥了......”

  趙正眉頭一皺,看向小叫花方向:“那小姑娘不簡單。”

  而在此時,紅袖偷偷對著穆人清說道:“猴子,你知道為何要那傻蛋先來試試這爐子嘛?”

  穆人清不答,只是笑得滿臉通紅,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小叫花嘿嘿一笑:“瘸子這叫墊刀,據說能墊出好東西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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